近年活躍于歐洲和中國的著名攝影藝術家。1986年獲同濟大學建筑學碩士學位后赴德留學,其間開始大量創作攝影作品,并旅居慕尼黑。
曾在多國博物館、美術館和畫廊舉辦過近三十次攝影展,作品多次獲國際獎項。
關于王小慧,人們已經知道得很多,或者通過她的攝影作品,或者通過她在2001年出版并再版10次的《我的視覺日記》。人們對她的關注有些執著,一次又一次被她的故事打動:她那不尋常的旅德經歷,德國好友為她殉情而亡,摯愛的丈夫遭遇車禍喪生,車禍后王小慧大難不死,從死亡邊緣站立起來,走出了一條獨特的人生之路。
從死亡中重生
在王小慧旅德生活的初始,“死亡”便給她的生活投下濃重的陰影。一位叫安斯佳的演員把她當作夢中情人,也渴望得到她的愛,但是王小慧只能把他當作一個朋友。1987年9月,安斯佳無法面對她即將遠離的現實,在她的住所殉情自盡。4年后的10月31日,王小慧和丈夫俞霖駕車前往布拉格,遭遇車禍……
都市麗人:可以說,你是從死亡中獲得重生的人。你說:“生、死、愛是我藝術創作中最重要的三個主題。”你如何理解這三者對于生命的意義?
王小慧:我覺得對一個人來講,這三者不是割裂的,而是相互關聯的。當一個生命死去,它會以另外一個形式出現。就像我用蓮蓬做的大型數碼合成影像裝置作品“九生”所展示的:荷花敗去,蓮蓬生長,蓮蓬枯萎,蓮子成熟,而蓮子落到水中后又能孕育出新的生命。這是一個十分美好的循環往復的過程。所以,我覺得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同而已,比如存在于活著的人的記憶里。
都市麗人:有很長一段時間,你的生命都停留在1991年10月那個黑色的日子上了。從什么時候才開始復蘇?
王小慧:直到1995年我去意大利南部,只有幾天時間,但卻對我一輩子都有影響。意大利南部很貧窮,但我看到人們在貧窮之中也生活得很快樂,由衷地快樂,無論是村婦還是小販,都可以輕松地享受大海、陽光和簡單的生活。我忽然覺得我原先的生活太沉重了,老是在痛苦的漩渦中打轉。從此我愛上旅行。此后那5年時間幾乎周游了世界。
我要做個可愛的人
1993年12月,王小慧在日記上寫道:“你要做一個什么樣的人?一個追求理想的人——做自己愛做和想做的事。一個自由的人——不做名利的奴隸。一個真實的人——真實地對待自己,真實地對待別人。一個輕松的人——自自然然地生活與處事,隨緣自在,隨遇而安。一個幸福的人——能夠享受今天,享受你所擁有的而不抱怨你所沒有的。”
都市麗人:你曾說,假如上帝允許你帶走兩樣東西的話,你只要日記本和相機。這兩樣都是用來記錄心靈和情感的東西。你是個善于正視和剖析自己內心的人吧?
王小慧:我是屬于那種有往事并且愛往事的人,喜歡把往事“珍藏在心靈的谷倉里”。我在碰到困境時需要通過寫日記來幫助自己,不太愿意跟別人講。每個人都有不如意,如果總是抱怨的話,別人會不喜歡你。你就成了不可愛的人。我想我們應該做可愛的人,可愛的人不單有外表的漂亮。你看我家的小阿姨,她長得不算漂亮,是從農村來的,但她干活總是干得樂呵呵的,沒有抱怨,以積極的方式生活,我覺得她就很可愛。
女人有才也是德
駐足于王小慧的攝影作品前,你會驚訝花卉的奇觀和生命竟會如此關聯。所有的花卉都似乎有了人的靈性。從布拉格的那次車禍以后,生命的歲月已翻過14個年頭,王小慧以其對生命的獨特感悟,激發出更汪洋恣肆的激情。
都市麗人:花和女性、生命有什么關聯?
王小慧:花不局限于女性,它表達著整個生命的觀念。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在生命最燦爛的時候,綻放得這么美麗。因為花太美,而這種美麗轉瞬即逝,太脆弱了,所以令我們感到十分惋惜,我想用它表現生命主題非常合適。我拍花的各種狀態:蓓蕾時,盛開時,凋零時,死去時,冰凍的,干枯的,發霉的,燒焦的,那是生命的不同狀態,也包含著我對逝去生命的無可奈何和感嘆。
都市麗人:很多人說你美。一個人的美和漂亮是兩個概念吧?
王小慧:小時候,我媽媽跟我講過,女孩最糟糕的事是你自己覺得自己美。這可能有時代的局限。但是,漂亮和美的確是兩個層次。
都市麗人:你的著裝和你的人生觀很統一,很簡約,隨性,不喜歡繁復和累贅。
王小慧:是的,我喜歡簡潔大方實用的衣服,但有個性還要有女人味。此外我以為無論著裝還是人生,品位都很重要。我見過很多有錢而沒品位的人,比如有些闊太太,在胸前掛一堆首飾,可能價格很貴,但俗不可耐,毫無風格與個性可言。在許多地方,我愿做減法,家居裝飾也如此。總之,我不喜歡多余的東西。
都市麗人:如果生活重新開始,你想要怎樣的人生?
王小慧:我首先還要做女人。還要這么自由自在,還要搞藝術。當然希望多點幸福,少點不幸。16年前,我在德國接受《女友》雜志采訪時,他們讓我寫三句話作為小標題,我隨手寫下“我思念遠方的父母和朋友”、“我愛生活愛藝術愛自然”和“我不信女人無才便是德”。到現在,這三個想法仍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