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的開拓與傳播者

在當下小小說作家隊伍中，有那么一撥人頗能牽引住人們的目光，并讓人不斷地產生艷羨之情，這就是一手搞創作一手搞評論兩手都很硬的幸運家伙。這撥人中有一個重要人物不能不提，他就是浙江義烏的黃克庭。

出于研究的需要，這幾年我讀過黃克庭不少小小說及評論文章，所以在前些日子他打電話要我給他的小小說及評論集寫篇序言時，我爽快地答應了。我覺得，對于黃克庭，我還是有幾句話可說的。綜觀黃克庭近些年在小小說界所存在的位置及影響，我想用“小小說的開拓與傳播者”這句話來對他作個簡單的概括。

20年來，在小小說創作上可以說一直是現實主義占主流地位，大多數小小說都停留在敘說日常生活的層面上，這不完全是壞事。可單一的創作內容及形式畢竟易引起讀者的審美疲倦。因此，不少作家都大膽地進行了開拓，蔡楠的形式實驗、侯德云的散文化敘事及滕剛的夸張性表達等使小小說呈現出日益豐盈的樣貌。與上述作家一樣，黃克庭也在小小說創作上進行了有意識的開拓，這就是他的科幻題材小小說寫作。大家知道，日本星新一曾寫過不少科幻小小說，《性機器》《波可小姐》《被盜的資料》等都給讀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在我國，科幻小小說創作幾乎是一片空白。上世紀末，江蘇的李景文曾創作過一些，如《女兒的發明》《教育危機》《魚鰾膠囊》等，最近有消息說凌鼎年先生在編一本《中國科幻小小說選》。但不管怎樣說，黃克庭恐怕是國內創作科幻小小說最多的作家。不過，從題材表現及數量上來談一個作家的“開拓性”多少有點底氣不足，我們最好還是回到作品本身。那么，黃克庭的科幻小小說有哪些開拓性的東西呢?這一點我想通過將其與星新一作品的對比來說明。就共同點來說，二者的作品都具有可讀性，或者說寫得很有趣，而且在構思上也都很奇特。星新一的《性機器》自不必說，黃克庭的《病毒美妙》簡直把奇特的構思發揮到了極致：任何病毒都能發射超級音樂，并且對人類危害越嚴重的病毒其音樂品質越高。其他如《會寶》等亦是如此；就不同點來說，星新一作品多由人物對話來推動情節發展，故事發生的區域仍未脫離人物生存于其中的現實世界。而黃克庭作品多通過敘述來展開情節，故事發生的區域從現實轉向了太空，如《驅逐阿拉西》中故事發生的場所就在北方郎崽小行星上，這樣就使得星新一作品的現實感強一些；從主題上來看，由于星新一過度追求小說的“好讀、有趣”，從而淡化了作品主題的表現，因此黃克庭的某些作品較星新一深刻，如在《鼠害》中，黃克庭通過眾黃鼠對戴著“GUAN”帽與系著“QIAN”袋的黃鼠的盲目恭敬，揭示了人類社會中存在著的對權力與金錢的盲目崇拜，真乃入木三分。當然，總體上來說，黃克庭與星新一還有不少差距，但在某一方面他確實有所開拓與超越。

從創作的角度來說，黃克庭是個“開拓者”。從評論的角度來說，我覺得可以稱他為“傳播者”——小小說的傳播者。這樣說，絕對不是因為黃克庭是個編輯，在《義烏日報》開辦專欄，每周刊發不少小小說。我稱他為“傳播者”的依據沒有離開他的評論本身。只是從體式上來說，黃克庭與侯德云等兩手都硬的作家不太一樣，侯德云等的評論多是論文、隨筆體，篇幅較長，而黃多是“評點”體，篇幅較短。這一點使得他們的功用與方向不盡相同。具體一點說，侯德云等的評論多是在探討小小說的藝術規律及寫作技巧，而黃克庭的評論多是在闡釋每篇小小說文本的思想意義。當然，這不是說黃克庭的評論不探討小小說的藝術規律，如在《打工的老溫》“評點”中，黃克庭借助這篇小說說道：“小小說寫什么很重要，但如何寫更重要。”在其他不少作品的“評點”中，黃同樣也探討小小說的標題、結構、構思等。我只是想說，注重思想意義的挖掘是黃克庭評論的核心所在。這可能與他的寫作目的與發表媒介有關。這一點對照小小說領域的兩家權威性選刊《小小說選刊》與《微型小說選刊》上的“評點”就會比較明了。《小小說選刊》上“寇子評點”與《微型小說選刊》上“胡一笙點評”現在都成了小小說界的權威性品牌，但倘若論及它們的意義，我覺得其“傳播”價值應該大于“審美”價值。也就是說，此欄目設置的目的就在充當向一般讀者提供文本思想意義闡釋的牧師角色。與此類似，黃克庭自1999年在《義烏日報》開辦的“小小說欣賞”欄目及在《金山》雜志開設的“精彩回放”，其價值也在于此。黃克庭的“點評”所具備的深刻性、通俗性、情感性等特征也恰好符合向一般讀者傳播的要求。這樣說，并不是降低黃克庭評論的價值。恰恰相反，我覺得他功德無量，當下小小說四處開花的繁盛景象就在于有了他們這樣孜孜不倦的“傳播者”。

祝愿黃克庭在小小說的“開拓”與“傳播”上走得更遠。

（通聯：江西撫州東華理工學院藝術系閻占士34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