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筆者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經常讀讀歷史書籍。因為,常讀史能夠知過去、想現在、思未來,以史鑒今,獲益無窮。近讀明代陸灼的《艾子后語》,有一則“大言不慚者自慚”的故事,讀來令人捧腹不已,笑過之后有意在這里摘錄下來,與讀者一同看看“大言”之丑態。
戰國時期,趙國有一方士喜歡吹牛說大話,古人稱之為“大言”。當時趙國的智者艾子知道這位方士的毛病,便有意問其有多大年紀,方士干笑兩聲說,我早已忘記自己的年齡了。我說幾件事,你自己去推算我究竟有多大年紀。想我童年時,與一群小孩曾觀看過上古時期的伏羲畫八卦,因見其蛇身人首,受了驚嚇,便得了羊癜風,全仗伏羲用草藥治療才免于一死;女媧時代,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到處是水災、火災、毒蛇、猛獸,而我當時在中央平穩之處,未受任何傷害;當神農教人種稻谷時,我正在修煉辟谷之術,未吃過一粒糧食;蚩尤曾以五種兵器與我作戰,被我一個手指頭擊中其額頭,打得他滿面流血,狼狽而逃;倉頡不識字,想來向我求教,我嫌其愚鈍,根本不愿意教他;我還曾參加過堯的母親舉行的湯餅宴,曾教給舜以孝道,大禹治水時我也曾以酒水犒勞;穆天子瑤池之宴,讓我坐首席,后來因飲酒過量,醉倒不起,還是西王母身邊的兩名侍女扶我回房,至今尚未完全醒來,也不知今日世上是何年。艾子聽完暗自竊笑,知道方士已吹得過頭了,只好離開。時間不長,趙王不慎從馬上摔下傷了肋骨,御醫說,必須用千年血竭敷在患處才能治好。但是,找遍全國也未能找到。于是,艾子便對趙王說,城內有一方士,不止數千歲,如果殺了他取血,其效果恐怕比血竭還要好。趙王大喜,便派人捉住方士,準備殺他。這時,方士才知道是“大言”說謊惹了禍,頓時悔不當初,跪倒在地,大哭起來。他一邊哭一邊說,我父母才50歲,鄰居為其祝壽時,我喝醉了酒不覺言詞過度,實在沒有活過千歲。趙王聽后扎扎實實地訓了方士一通,命他以后不準再胡吹說謊,方士這才得以幸免。
大凡吹牛的人,為了讓人信其所言,一般都會適可而止,以免“穿梆”,可是這位方士的“吹功”可以算是登峰造極了,他居然把自己吹成了神仙,已經活了幾千年。在中國古代傳說中三皇五帝可以說是開天辟地的人物,該方士見過三皇之一的伏羲,躲過了各種災難,與蚩尤作過戰,甚至說倉頡不識字,要向他求教他還嫌其愚鈍不愿教。這可能嗎?誰人不知倉頡造字,造字的不識字還要向該方士求教,豈不荒唐!
更有甚者,他還把自己打扮成了堯舜禹的長者、教師,穆天子和西王母的座上佳賓,還一醉幾千年至今未全醒。這種吹法,其實是在說自己是長生不老的神仙,而神仙的年紀是無從考證的。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吹牛不犯死罪。人們對于吹牛之人,大多都很寬容,一般都不會與其計較,一笑了之,因為誰也不能拿吹牛者、說謊者治罪。可是這個艾子就偏偏不信邪,他就差點給吹牛、撒謊的方士“判”了一個死罪。好在趙國國君還不算十分昏庸,及時刀下留了人。也是該方士識時務,當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幡然悔過,贏得了趙王的諒解,否則這個方士恐怕就極有可能成為中國因為吹牛、撒謊而犯死罪的第一人。相信這位方士經歷了這番變故,一定會認真汲取教訓,痛改前非。
現在我們雖然距發生這個故事的朝代已有幾千年之久,可在現代社會中,仍然不乏說大話、亂吹牛、撒謊行騙之人,而有關法律對此并無明確的治罪規定。依筆者看來,對于“大言”者,絕不能姑息遷就,而是要像艾子那樣,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將錯就錯,給其以足夠教訓,令其吃夠自己“大言”的苦頭。
非如此,既不能使“大言”者自慚,更不能使其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