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職工工資不能如期發放;一年,銷售人員墊付的差旅費不能報銷;三年,醫藥費用不能報銷;五年,職工集資款不能兌現……
重慶柴油機廠,這家擁有3362名職工的國有中型企業,由于設備陳舊、技術落后、資金短缺,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呈現出十分窘迫的狀況:全廠總資產12918萬元,總負債12889萬元,資產負債率99.8%;年產值2194萬元,利潤卻是-991萬元;因長期虧損而半停產,下崗職工人數占總人數的60%。
始建于1938年,曾榮獲國家銀質獎,在我國及東南亞市場享有良好信譽的重慶柴油機廠像一頭衰老的黃牛,再也無法負重前行。
2000年12月的一天,當重柴廠破產的消息傳出時,幾百名職工群情激昂,他們堵斷了廠門前的公路,振臂高呼:“為啥要破產!”“誰來管我們?”
職工對破產的相關政策一無所知,他們難以接受“破產”的現實。面對群眾的呼聲,企業領導層如坐針氈,他們深知,要是不解決好這些問題,將給廠區帶來諸多不穩定的因素。
很快,在南岸區法院的指導下,由區經委牽頭成立的破產清算組進駐重柴廠。清算組把職工反映的問題一一梳理后,在廠門口張貼出有關破產政策的宣傳資料,并對“破產后安置費怎樣計算”、“破產后職工住宅如何出售”、“養老保險怎么辦理”等關系到職工切身利益的問題作了詳細的解答。與此同時,清算組還把“為什么要破產”、“工廠資產狀況”、“破產后能領多少錢”等更詳細的問題印制成宣傳冊子,按組分發。清算組成員還利用周末的休息時間到職工家里走訪,反復宣講破產及其相關的政策。
職工的情緒暫時穩定了,可是深層次的問題又擺上案頭:安置職工的經費從哪里來?
這個問題不僅涉及重柴廠,還涉及南岸區另外14家破產企業,如果解決不好,企業破產工作就無法有序進行。
問題棘手,但不得不處理,南岸區提出了“騰籠換鳥”的思路,即用企業破產后騰出來的有效資產、市場、產品、品牌等吸引有活力的企業,新引進的企業按一定比例注入首付款和前期定金。在此基礎上,南岸區在財力緊張的情況下,多方籌資1000萬元,設立破產周轉金。破產周轉金既可以為收購破產企業擔保貸款,也可以為引進企業在基建改造和設備方面解決急需的資金,還可以用作安置職工的暫借費用。
有了周轉金,職工安置費的難題迎刃而解。
一個月后,重柴廠的職工秩序井然地在廠財務室排成一條長龍,大家有說有笑,前來領取原廠欠下的各種費用。
有了周轉金作后盾,重柴廠先后出臺了一批解決遺留問題的措施:以廠原來正常分配住房原則為依據,職工的成套住宅和非成套住宅按房改政策優惠出售給職工,并在相關部門的配合和協助下完善房屋產權手續;退休職工進入社保、醫保防護網,割斷了常年不斷的因醫療費、非統籌而引發不穩定的臍帶;25%左右的在冊中年職工提前退休……
一部分職工安靜下來,一部分職工慢慢地接受了現實。但年富力強的職工仍然在擔心,失去了工廠,沒有了工作,生活來源怎么辦?
清算組多次請市經委、市社會保障部門的同志與這部分職工代表座談;區政府勞動、社會保障部門以及各街道積極介入,舉辦了6期家政、電腦、保安等就業培訓班。經過各部門共同努力,社保、醫保、就業等問題開始著手解決,職工“瞻前”有工作,“顧后”有了保障。
一些職工不再等靠要,而是主動走出去尋找工作。副廠長沈超、工人劉平抓住商機,各自開辦了摩配公司,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現已吸納原廠職工30余人。
工廠破產了,但品牌不能丟,傳統市場不能丟。破產后的重柴廠集中車間生產主要產品,保持銷售市場暢通,讓新接手的企業隨時可以投入生產。
“籠子”騰出來了,“鳥兒”也要請進來。在破產的同時,重柴廠引進新企業的談判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他們以現有的廠房、機器、產品、市場作為資本,吸引其他企業。經過無數次談判,重慶力帆集團這只充滿活力的“鳥兒”終于飛來了。
家住南岸上新街附近的湯清,剛把企業破產后得到的一次性補助金存進銀行,就接到原工廠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力帆來了,我們還是在生產柴油機,愿不愿意回來上班?”正為找工作而發愁的湯清高興地說:“愿意,有工作做,當然愿意!”
走進原來的重柴廠,撲面而來的是一片興旺的熱鬧場面,送貨、接貨的車輛絡繹不絕。“質量就是飯碗、用戶才是老板”,“積谷防饑、養兒防老”,“百年力帆、共同打造”的標語十分醒目。
開叉車的兩名工人是原重柴廠的職工,談到現在的工廠,他們感慨萬分:“看著新廠子越辦越紅火,我們心里高興啊!”
“騰籠換鳥”,使原重柴廠得以“涅槃”。目前,“力帆·重柴”有三個車間正在加班加點地趕訂單,除生產原來的CC195柴油機等產品外,又增加了5個品種。去年一年,就實現產值2億多元、利稅30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