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穼懚ㄓ谖簳x時期新論

《陌上?！窞闈h樂府名篇，人們對它的研究一直興味盎然。

關(guān)于《陌上?！樊a(chǎn)生的時代，游國恩先生推斷“是武帝立樂府所采的民歌，也就是所謂‘趙代秦楚之謳’—群詩歌中的一首”。游先生立論的依據(jù)是：l、從文學史的傳承看，他采用上溯法，認為辛延年的(羽林郎)、左延年的《秦女休行》及曹植的《美女篇)皆是模仿《陌上?！返摹?、從名稱看，《漢書·武五子傳)的(昌邑哀王髆傳》記載：昌邑王賀有妻名羅跗，為執(zhí)金吾嚴延年字長孫的女?！傲_跗”即“羅敷”，“鮒”與“敷”為同聲字。而嚴延年(?-前58)為漢武帝時人，由此可知在西漢武帝時已有女子取名為羅敷。^[1]

對這一推斷，筆者持有疑議。

一、從樂府的設(shè)置及其作用看

班固曾多次提到西漢設(shè)立樂府一事。一是在《漢書·禮樂志》中稱：“至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xié)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shù)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diào)，作十九章之歌?！庇衷凇稘h書·藝文志》中稱“自孝武立樂府而來歌謠，于是有趙代之謳，秦楚之風，皆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亦可以觀風俗，知薄厚云?！彼摹秲啥假x·序》也有“大漢初定，日不暇給。至武、宜之世，乃崇禮官，考文章。內(nèi)設(shè)金馬石渠之署，外興樂府協(xié)律之事?！睗h武帝設(shè)立樂府之事確有，但并沒有實行如西周時的采詩之制，其所制禮作樂的—部分是如司馬相如等作的文人詩賦，另有一部分則是新制作的雅樂，其所立樂府也只是“始定郊祀之禮”。而“詠祭祀之事及其祥瑞”的《郊祀歌》及《安世房中歌》也絕不是“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可以觀風俗，知薄厚”的。所以，劉大杰先生以為《漢書·禮樂志》所說的“樂府令”只是周秦時代的樂官，并非后來的樂府官署。其所掌管的是那些郊廟朝會的貴族樂章，與民間的歌辭還沒有發(fā)生關(guān)系；直到武帝時才有了樂府官署，掌管俗樂，開始采集民間的歌辭入樂。^[2]然而，盡管《漢書》“禮樂志”、“藝文志”及李延年傳中有諸多俗樂民歌的記載，但保存下來的俗樂已不多見，而且也沒有提到《陌上桑)；故郭茂倩《樂府詩集·近代曲辭一》說：“兩漢聲詩著于史者，惟《郊禮》《安世房中歌》而已……漢之雜曲，所見者少?！?/p>

況且，生活于武帝時的司馬遷在《史記·樂書》中也提到“今上即位，作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許其聲，拜為協(xié)律都尉。通—經(jīng)之士不能獨知其辭，皆集會五經(jīng)家，相與共講習讀之，乃能通知其意，多爾雅之文。”班、馬之記載都表明武帝時樂為雅樂，且多為宗廟祭祀之樂。而《陌上桑》顯然不屬于此。故可知《陌上?！凡豢赡苁俏鳚h武帝時樂府所制之俗樂。

二、從名稱看

游先生認為，在西漢武帝時已有女子取名為羅敷，并成為這一時代人們所樂于取的美名，從而認為《陌上桑》在西漢武帝時已產(chǎn)生。但問題是，模仿羅敷取名具有一定的滯后性，武帝之后的人也可取羅敷之名。這就像漢武帝時因有李延年的貴寵，而之后僅《漢書》中記載與霍光同時取名叫延年的人就有田延年、嚴延年、杜延年、韓延壽等；直到漢宣帝時仍有少傅嚴彭祖，漢元帝時有甘延壽及張湯之孫張延壽等等。何況，“羅拊”不等于“羅敷”。《說文》認為：“紨，布也。一日粗紬”，段玉裁注：“謂布名”。但“敷”卻沒有這樣的意思?！稘h語大字典》中列舉了“敷”的13種解釋，卻都沒有作為“布”或“綢”的解釋。^[3]

另外，“使君”一詞，屢見于《后漢書》，卷第十六“寇恂傳”載“恂(?—后36年)謂使者曰，‘非敢協(xié)使君，竊傷記之不詳也?！衷唬咕ü?jié)銜命，以臨四方?！薄薄鳌币灿小叭郧霸诓⒅?，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兒數(shù)百，道次迎拜，曰‘聞使君到，喜，故來奉迎?！薄?前39—后47年)任并州牧時是在王莽之時，故“使君”之稱當于西漢末年已在民間流傳。那么，是否就可據(jù)此斷定《陌上桑》當成于前后漢之交^[4]或成于后漢呢^[5]?我們知道，漢時稱刺史為“使君”。盡管刺史為西漢武帝時設(shè)立，但這一稱呼也并不僅僅限于西漢武帝之時；“使君”后來用作州郡長官或?qū)Ψ蠲鍪沟娜说淖鸱Q，與“羅敷”之名一樣都具有滯后性。我們再看看羅敷的服飾裝扮。“倭墮髻”是東漢中后期女子才有的發(fā)型?！逗鬂h書·志第十三·五行一·服妖》記載：“桓帝元嘉中，京師婦女作愁眉、啼妝、墮馬臀，折腰步、齲齒笑?！甲源髮④娏患郊宜鶠?。京師歙然，諸夏皆放效?！币簿褪钦f，墮馬的發(fā)型是東漢桓帝時才有，且“諸夏皆放效”，那么，羅敷倭墮臀也就是很自然的了；因此可認定《陌上?！返膶懚〞r間不會比這時更早。而“專城”一詞，除此之外，也僅見于《文選》潘岳的《馬淠督誄》“剖符專城”，不見于漢人的著述之中；所以王汝弼先生甚至認為這是第三解出于魏晉以后的旁證。^[6]

三、從類似的題材看

在西漢采桑民歌中，有劉向《列女傳》所記載的“秋胡戲妻”、“陳辨女”、“宿瘤女”的故事。其中心主題是宣揚婦女的貞節(jié)操守，宣揚倫理道德觀念。就兩漢而言，倫理道德觀念的強化應(yīng)該是在漢武帝“獨尊儒術(shù)”、立五經(jīng)博士之后?；顒佑跐h成帝時的劉向(前77-前6年)有感于漢成帝的不理政事、寵愛趙飛燕姐妹而作《列女傳》，以作為對漢成帝的諷諫。該書成書后廣為流傳，東漢班昭(約49—120年)曾為之作注，并續(xù)傳劉向以后的女性20人，其中仍不見有秦羅敷。也就是說，不僅在西漢末年的劉向的時代不見羅敷故事的流傳，即使是在東漢明帝及班昭的時代仍然不見羅敷的故事。

況且，《陌上桑》中的羅敷在使君的調(diào)戲面前，她既不像陳辨女那樣借唱歌來諷刺，也不像宿瘤女那樣呆板，更不像秋胡妻那樣嚴辭拒絕甚至不惜以死抗爭、挽回尊嚴，而是富有戲劇性地反過來調(diào)戲使君。因此，在羅敷的身上，既有漢代社會對婦女倫理道德的一般要求，又表明這—倫理道德觀念不再像西漢那樣頑固，而是處于正在解體的階段。這種道德價值觀的轉(zhuǎn)變時期只能是在東漢中后期桓靈之世后。^[7]

另外，游國恩先生認為辛延年的《羽林郎》、左延年的《秦女休行》及曹植的《美女篇》皆是模仿《陌上?！罚@—結(jié)論不完全對。1．左延年的生平不可確考，但《晉書·樂志》說“黃初中，左延年以新聲被寵”，可知左延年大約與曹植同時，蕭滌非先生考證其《秦女休行》應(yīng)作于魏黃初年間；至于曹植的《美女篇》則很明顯地是以美女盛年不嫁寓自己的懷才不遇。兩者的題材與《陌上桑拼非屬于同一類，不具有太多的可比性，但它們對《陌上?！分信缘拿鑼懙哪７潞圹E還是很明顯的。至于辛延年的《羽林郎》，它與《陌上?！奉}材類似，手法類似，具有更多的可比性；但到底是誰模仿誰呢?通常認為是辛延年的《羽林郎》槽S仿《陌上桑》；但我們以為《陌上桑》與《羽林郎》要么是同出一源，要么更有可能的是《陌上桑》模仿《羽林郎》。依據(jù)是《羽林郎》儀止于夫婦之禮，并無夸夫—解。朱乾《樂府正義》認為“光武所以有‘仕宦當至執(zhí)金吾’之云也，……案后漢和帝永元元年(89年)以竇憲為大將軍，竇氏兄弟驕縱，而執(zhí)金吾景尤甚，奴客緹騎，強奪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商賈閉塞，如避寇仇。此詩疑為竇景所作。蓋托往事以諷今也。”由此可知，辛延年生平盡管不可確考，但應(yīng)屬于東漢和帝時人，大約與班昭同時，故徐陵在《玉臺新詠》中將辛延年列在班昭之前是有根據(jù)的。而且，從朱乾注來看，無論作者是辛延年還是竇景，但詩歌《羽林郎》所寫之事都應(yīng)在東漢和帝之時。2．辛延年的《羽林郎》是寫實，而《陌上?！匪鶎懼聟s半真半假，有很明顯的娛樂性，故應(yīng)是先有《羽林郎》所寫之事，而后才有《陌上?！穼λ哪７?、加工。3．從詩歌對酒家胡姬之美的描寫來看，顯然沒有《陌上桑》對羅敷之美的描寫成功，故應(yīng)是《陌上?！纺７?、吸收并發(fā)展了《羽林郎》對美女描寫的手法。4．《羽林郎》中的胡姬之辭“不惜紅羅裂，何論輕賤軀!男兒愛后婦，女子重前夫”中，胡姬為嚴守婦德，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而《陌上桑》中的羅敷置辭只是“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的一筆帶過，其道德防線已不如《羽林郎》中的胡姬之嚴；而兩漢倫理道德的強化是在西漢武帝至東漢中期之前。東漢中后期桓帝之后，傳統(tǒng)的儒家倫理道德已日趨衰微，而《陌上?！氛嘎冻鲞@一時代傾向。以此看來，更大的可能是《陌上桑》模仿《羽林郎》，而非反過來。由此可知，《陌上桑》寫定的時間不會早于東漢中后期。

其次，沈約《宋書·樂志》“古辭”中在《陌上?！泛髽藶椤拔簳x所奏之樂”，很可能“夸夫”—解便是魏晉人所加。而《羽林郎》之后卻沒有這樣的標志；蓋因《羽林郎》的過于強烈的道德主題不太合魏晉人之口味，而《陌上?！分械赖轮黝}的弱化以及其明顯的娛樂性、詼諧性更適合魏晉人的習尚。

四、從夫婿的形象看

歷來研究《陌上桑》的大都認為夫婿是虛構(gòu)的，是為刻畫羅敷美麗、機智、卓爾不凡而作襯托的。但我們以為，“夸夫”—解正是《陌上?！纷罱K寫定于魏晉時代的明證。理由是：

夫婿的形象“為人潔白皙，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正透露了個中消息。聞一多先生認為，“鬟鬟”為“鬢發(fā)疏落貌”，“頗”，《廣雅釋詁》訓“少也”；故認為“鬟鬟頗有須”“言夫白面微發(fā)，外貌俊偉?！?sup>[8]一直用作大學教材的朱東潤先生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也說，鬟鬃，鬢發(fā)稀疏貌；頗有須，略微有一點胡須?！稘h語大詞典》也解“鬟鬟”為“須發(fā)稀疏貌”^[9]。假如斷定《陌上?！窞闈h武帝—東漢中期所作的話，很明顯，白面少須似乎又不符合漢代對美男子的評判標準。從史書記載來看，漢人似乎以白面長髯為美。如《漢書·霍光傳》，“光長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須髯。”又《后漢書·光武紀》，“光武身長七尺三寸，美須眉。”又《馬援傳》記馬援(前14—-后49年)“為人明須發(fā)，眉目如畫?！敝劣凇坝保叭饺健?，聞一多先生解為“皆為緩步貌”，“古禮尊貴者行遲，卑賤者行速……太守位尊，自當舉趾舒泰，節(jié)度遲緩，此所謂‘公府步’‘府中趨’者，猶今人言官步矣”^[10]。但官步是否就一定用“盈盈”、“冉冉”來形容呢?筆者查遍漢魏六朝詩歌，其中有“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青青河畔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迢迢牽牛星》)，“廢禮送客出，盈盈府中趨”(《隴西行》)等，《文選》六臣注：“盈盈，端麗貌?！苯允怯脕硇稳菖缘?，故后魏高允在《采?！分杏谩叭饺缴期叢剑荛芤烽L裙”形容女性婀娜的步態(tài)，唐朝常建的《陌上?！芬灿谩坝瘚陕放浴眮硇稳菟厥置廊恕？傊?，盈盈、冉冉都是用來形容女性的端麗、輕盈、婀娜與舒緩、從容的神情、步態(tài)。

其實，早在《詩經(jīng)》中便以“窈窕淑女”形容女性之美，而以“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兔苴》)來形容男性之英武陽剛。這使我們在先秦以來的文學作品中，看到的是荊軻、專諸的怒發(fā)沖冠；是屈原“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云之崔嵬”(《涉江》)的偉岸；是張儀、蘇秦廷說王侯時的縱橫捭闔；是風起云揚的劉邦和拔山蓋世的項羽；是犯顏直諫、發(fā)憤著書的司馬遷；是絕沙漠、奮匈奴的李陵；是勇于當敵，北靡匈奴的飛將軍李廣；是通使西域，風塵仆仆的張騫……而那些長相似女人的男性是受人歧視的，如《史記·留侯世家》里司馬遷對張良“狀貌如婦人好女”就頗感意外。

而《陌上?！分械姆蛐瞿前尊哪w色、端麗的容貌、舒緩的步姿、柔柳般的體態(tài)總讓人感覺到一種如同女性般的陰柔的美。這種美在東漢中期以前的作品中是很少見到的；也許它正透露丁東漢末年審美觀的變化，那就是“士人品格逐漸從原先的崇篤倫理、尊奉經(jīng)書向重性情、才智、美姿容等更為內(nèi)在，也更為灑脫的生活層面轉(zhuǎn)化。”^[11]這樣的美，我們在《世說新語》中隨處可見：“周仆射(周頗)雍容好議形”(《言語》)；王戎云“太尉(王衍)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賞譽》)。《容止》篇更是比比皆是，如用玉樹、朗朗如日月比夏侯玄，以玉山比李豐、嵇康；說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何平叔(何晏)美姿容，面至白”；說裴楷“有俊容儀……時人以為玉人”；而如珠玉般的衛(wèi)蚧，更是“若不堪羅綺”，連輕柔的羅綺綢緞衣服也承受不起，一副弱女子不禁微風的柔憐姿態(tài)；另有王羲之贊杜弘治“面如凝脂”的潔白、豐滿，王恭被人贊為“濯濯如春月柳”的潤澤柔美等等。其皆表明魏晉人所崇尚的男性之美往往具有如同女性般細嫩白凈的膚質(zhì)、舒緩恍惚的神情體態(tài)，而先聲便是《陌上?！分械姆蛐觥?/p>

此個，從品評人物的風氣來看。西漢—東漢中期常以外在的功業(yè)、節(jié)操、學問品評人物，而魏晉以內(nèi)在的思辯風神和精神狀態(tài)品人；但東漢后期對人物的品評卻具有這兩個時期的共同特征。而《陌上桑》中的夫婿仕途順達、富貴榮顯、才貌兼具、舉止優(yōu)雅，這一形象既不同于、又類似于東漢中期及魏晉時期對人物的晶評。這也是《陌上?！返牡谌獬捎跂|漢后期—魏晉的—個有力佐證。

據(jù)此，我以為，《陌上?！分蟹蛐龅男蜗笳嘎冻鲎髡邔徝烙^的變化，即對男性形象已由過去的崇尚陽剛之美而轉(zhuǎn)為崇尚陰柔之美，由東漢中期以前對人物外在功業(yè)、節(jié)操、學問的品評，轉(zhuǎn)向魏晉以內(nèi)在的思辯風腫和精神狀態(tài)的品評。

另外，從詩歌的語言風格看。西漢樂府民歌如《江南》清麗自然，《十五從軍征》、《上山采蘼蕪》質(zhì)樸，《薤露》、《蒿里》、《王子喬》、《善哉行》、《烏生八九子》、《董逃行》、《平陵東》等皆不是整齊的五言句；而《陌上?！返奈淖众呌谌A美，句式純?yōu)槲逖?，刻畫人物的技巧精致熟練。而“五言騰涌”、藝術(shù)臻于成熟則是在東漢末—魏晉之時。況且，無論是羅敷還是夫婿，其形象均有一種富貴氣象，很明顯是上層社會審美價值觀的體現(xiàn)，也是《陌上桑》經(jīng)過東漢末一魏晉間文人潤飾的明證。

再說，樂府詩歌的產(chǎn)生時間與它的最終寫定時間常常是有差別的。^[12]從《陌上桑》來看，我們可以確定它產(chǎn)生的源頭是民間，產(chǎn)生的時間最早也應(yīng)在東漢初期，經(jīng)過東漢中后期的流傳、加工之后，最終由魏晉間的文人潤飾而成。

注釋：

[1](4)游國恩．游國恩學術(shù)論文集(C)．北京：中華書局，1989．385-386．

[2]劉大杰．中國文學發(fā)展史(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218．

[3]漢語大字典[H)．四川一湖北辭書出版社，1993．1409．

[5](清)吳兆宜?！队衽_新詠》箋注(上)[M]．北京：中華書局，1985．6．

[6]王汝弼．樂府散論[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4．64．

[7]許結(jié)．漢代文學思想史[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0．320．

[8][10]北京大學中國文學史教研室，兩漢文學史參考資料[M]．北京：中華書局，1962．519．

[9]漢語大詞典[M]．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7．7435．

[11]于迎春．漢代文人與文學觀念的演進[M]．上海：東方出版社，1997．240．

[12]曹遭衡．漢魏六朝文學論文集[C]．南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

作者：廣州大學中文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