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年金改革和發展的國際趨勢

摘要：隨著人口的不斷老齡化，繳費的成員與已退休的成員之間的比例正在急劇下降，導致世界上許多國家的公共養老保險制度的現收現付系統正面臨越來越多的困難。企業年金制度作為養老保險體系的第二支柱是對國家法定基本養老保險的一種有效補充，發達國家比較成熟的理論和實踐對我國的企業年金改革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當前，我國實行的是信托型企業年金制度。這種選擇與我國目前資本市場的條件和經濟環境相匹配，因此，在運營機制的選擇上，我國應堅持以信托型為基本模式，吸取公司型的優點，包容基金會型和契約型，走結合型創新的道路。

關鍵詞：企業年金；國際改革；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Ｆ832．49 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006－3544(2006)06－0010－02

企業年金源于職業年金、雇主養老保險、補充養老保險等。公共養老保險制度被稱為養老保險的第一支柱，企業年金則被稱為第二支柱。當前，世界上許多國家的公共養老保險制度的現收現付系統正面臨越來越多的困難。隨著人口的不斷老齡化?熏正在繳費的成員與已退休的成員之間的比例正在急劇下降，這導致了養老資金的不足，針對這一問題，企業年金制度在改革中應運而生。在我國，已經明確采納世界銀行所推崇的——國家基本養老保險、企業年金和個人儲蓄保險的“三支柱養老保險體系”，作為第二支柱的企業年金計劃是對國家法定基本養老保險的一種有效補充。本文將分析國外發達國家比較成熟的企業年金理論和實踐及其國際改革和發展的趨勢，希望我們能從中得到經驗借鑒?熏從而加快我國企業年金改革的進程。

一、國外典型國家的企業年金制度

（一）美國的企業年金制度

美國的養老保障體系是一個典型的三支柱體系?熏即法律強制要求就業者參加的社會保障計劃、政府及雇主出資帶有福利性質的退休金計劃以及個人自行管理的個人退休儲蓄賬戶。其中第二支柱——政府及雇主出資帶有福利性質的退休金計劃(企業年金)在美國的社會保障體系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美國社會保障體系的第二支柱主要由聯邦政府雇員退休金計劃、軍人退休金計劃及雇主出資的退休金計劃組成，本文主要介紹雇主出資的退休金計劃。按照是否享有稅收優惠政策來劃分，我們可以將雇主出資的退休金計劃分為兩類：一類為合格計劃，另一類為非合格計劃。

政府為了鼓勵雇主和工會建立團體退休計劃，美國的聯邦所得稅法對雇主和退休計劃參加者提供一定的所得稅優惠，這種滿足一定法律要求并獲得所得稅優惠的退休金計劃稱為合格計劃(ｑｕａｌｉｆｉｅｄ ｐｌａｎ)，合格計劃占了美國團體退休金市場的絕大部分。參加該計劃的企業可以享受各種稅收優惠政策，包括稅前列支(雇主出資額)、投資收益遞延稅收優惠、所得稅遞延稅收優惠(雇員出資額)等。

對于非合格計劃，由于其不符合享受所得稅優惠之相關法律要求，因此稱為非合格計劃，也叫非合格退休金計劃。非合格計劃可以不受那些復雜而嚴格的法律約束。企業建立的退休金計劃是否為合格計劃取決于相關的監管部門及其所定義的法規。在美國，退休金計劃的相關監管部門有養老金和社會福利管理署、國內稅務局及養老福利保證保險公司，它們分別出臺了《雇員退休收入保障法》、《聯邦所得稅法》等法規對企業年金計劃進行監管，但各部門監管重點各有不同。具體如下：(1)養老金和社會福利管理署的監管重點在于以保證雇員的退休金權益為第一要務，要求受托人從雇員利益出發正確合理地履行各項義務，并確保養老金資產和受托人資產的獨立性?鴉(2)國家稅務局的監管重點在于確定建立的雇員退休金計劃符合相應的稅收優惠政策?鴉(3)養老福利保證保險公司的監管重點在于ＤＢ 計劃(待遇確定型計劃)的融資監管與ＤＢ 計劃參加者的利益保障。

企業年金的運行方式可以采取完全的積累制(如參加“401Ｋ計劃”)，由商業金融機構來進行管理，自愿投保，并且可選擇待遇確定型計劃或繳費確定型計劃。1978年美國稅收通則第401條第Ｋ款授權企業可采用新型的限制性儲蓄計劃向雇員提供退休福利，并給予一定的稅收優惠。根據該條款建立的退休金計劃稱為“401Ｋ計劃”。其主要特點是：(1) 投入資金延后納稅，不計入當年收入的納稅范圍，而是作為提取時的當年收入征稅。延后納稅減少了當期的納稅收入，相應減少了雇主與雇員的社會保障收入稅及其他稅種的應繳數量。這是該計劃受到歡迎并得到較快發展的重要原因。(2)雇員自愿參加和自定存入數額。一般為工資的10％－15％，但是最高限額為聯邦稅則規定的年度延后繳稅的最大數額10000美元。(3)雇主進行相應的資助。法律規定雇主出資不超過雇員工資的15％，通常為雇員出資的50％－75％。一般情況下，只有雇員投入后雇主才會出資，通常形式為本公司的股票。(4)提供包括儲蓄、債券、股票、基金等多種投資方式。資金投向以股票為主，約占全部401Ｋ計劃資產的一半以上。雇員可在一定條件下調整投資方向，甚至可以按天調整投資。(5)提前支取獎金有一定條件。當離開所在企業后，雇員可自由提取計劃中屬于自己工資部分的資產，但提取雇主資助部分則有一定的限制條件。(6)通常由共同基金、保險公司、銀行等專業金融機構幫助管理。

目前“401Ｋ計劃”已成為美國退休福利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私人和企業出資的退休金計劃提供的退休收入已占美國老年人非工資收入的1／6，預計這一比例今后還會提高。

（二）英國的企業年金制度

英國政府在建立社會保障體系的過程中，為吸引和保護人才，獎勵雇員，保障企業的長遠發展和減輕政府財政負擔，建立了各種不同形式的企業年金計劃。雇主及其雇員選擇自己所需的企業年金計劃，并繳納一定比例的工資費用，同時政府為其提供部分稅收優惠政策。具體特點如下：

1．法律規則。雇主和雇員自愿選擇企業年金計劃，雇主可以針對不同的雇員實行多個不同的計劃。企業年金計劃的繳費、待遇水平及支付方式等條款，由雇主與工會和雇員代表進行協商；資金管理與企業嚴格分開；企業年金計劃享受稅收激勵政策；政府制定嚴格的監管措施，提供完備的投資渠道。

2．制度設計。要得到稅收優惠，企業年金計劃必須滿足規定的條件，包括待遇的最高水平、獲得養老金的最低年齡和最高繳費率；企業年金計劃的受托人和法人的法律責任；向受益人和工會公布企業年金的運行情況；必須每年對年金計劃進行審計公布等。如果是待遇確定型計劃，每三年要進行精算評估。企業年金在公司內部的自我投資，必須限定在年金資產的5％以內。必須遵守信托法，既要保證資金安全，又要采取最大投資收益策略。參加年金計劃的成員，無論是退出就業的，還是選擇退出該計劃的，都有權將既有的養老金權益從一個企業年金計劃轉移到另一個企業年金計劃或個人養老金計劃，或用來購買保險公司的年金。

3．企業年金類型。企業年金可分為待遇確定型和繳費確定型。根據信托契約和計劃條款決定采取哪種類型。（1）待遇確定型。通常根據工資的一定比例來計算養老金。由于稅收原因，養老金總數一般不能超過最后工資的2／3。（2）繳費確定型。該計劃不能預先確定養老金待遇的工資比例，雇員可以選擇一種繳費確定型企業年金方案，按工資收入的一定比例進行繳費，基金用來投資，到退休時，根據積累總額和平均預期余命計算養老金。（3）混合計劃。混合計劃既有待遇確定型又有繳費確定型計劃的特點，是根據年齡或在公司的職位制定一個標準，使雇員可以或必須從繳費確定型轉向待遇確定型，或者讓雇員選擇兩類中最高的那一類養老金。

4．企業年金管理。企業年金計劃獲得稅收許可的一個條件是它必須采取信托方式。根據信托法，年金資產由受托人根據信托契約的規定管理。信托完全與舉辦企業年金計劃的雇主分開，如果舉辦公司資不抵債或進入資產清算，年金計劃不受影響，可以繼續向當前和未來的受益人提供待遇，或用它的資產為成員和年金領取者購買年金，公司的債權人不能向養老基金索賠。企業年金計劃受托人的任命可以由工會或經與工會協商后的雇員代表來提名，也可以由養老金領取者來提名。法律規定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受托人來自雇員，除非雇員同意其他的情況。受托人只能以信托受益人利益為準按照信托契約的條款行事。

5．稅收優惠與管理政策。在滿足法律規定的條件下，企業年金計劃才可以獲得免稅許可，對雇主或雇員的繳費及其基金投資收益不征收任何收入稅、公司稅或資產增值稅。

二、國際企業年金制度的發展趨勢

1．由現收現付制向基金積累制轉型。在現收現付制下，職工的死亡就意味著本人享用養老金的結束，基金制則為個人建立了可投資的個人養老金儲蓄賬戶，使得養老金有形化和財產化，增加了個人支配養老金的自由度和控制權，并且可作為財產繼承給有關受益人。從養老金形式的變化和發展趨勢進行分析，有利于我們把握國際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方向，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和完善有重要的借鑒作用。

2．由單一的國家養老金向基本養老金、企業年金和個人養老儲蓄金相結合的三支柱模式轉型。三支柱模式有利于降低國家基本養老保險的替代率，由此減輕政府在養老金的籌資、管理和支付等方面的壓力，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財政風險。為了確保退休職工的待遇水平，需要增加企業年金在個人養老金中的份額，使大多數人退休后的待遇不下降。

3．受益形式從待遇確定型向繳費確定型轉型。待遇確定型是指養老金項目的發起人做出承諾，按照特定公式決定參加者的養老金的受益，只要參加者按規定繳費和繳足一定的年限，參加者就可以得到一筆年金，或進行一次性支付的制度。它通常是現收現付制支付養老金的形式。繳費確定型是指養老金項目主辦者，為每個參加者設立養老金個人賬戶，參加者可以在主辦者規定的限額比例內向基金賬戶繳費，當參加者退休有資格領取養老金時，按照其賬戶的資金情況向其發放養老金的制度。它通常是基金積累制支付養老金的形式，而且個人賬戶多余的資金可作為財產，可以由與受益人利益有關的人繼承。

4．由政府集中統一管理模式向企業年金投資工具多樣化、基金運作市場化和基金運營證券化模式轉型。(1)拓寬養老金投資渠道，投資工具多樣化。從世界范圍看，目前養老金投資幾乎涉及所有的投資工具。初期，養老金投資主要選擇風險小的如銀行存款、國債、高信用等級的企業債券等，后來發展到多元化投資，構建投資組合，兼顧收益性和安全性。(2)提高個人對養老的責任，基金運作市場化。養老保障的市場化改革是在人口老齡化日益嚴重、傳統的現收現付制度日益不堪重負的條件下，對養老保險體制進行的改革。基金積累模式強調個人對自己養老的責任，通過建立個人賬戶，雇主和雇員繳費全部進入個人賬戶，退休待遇水平取決于賬戶基金積累額，賬戶基金進行委托投資。(3)分享資本市場發展成果，養老金運營證券化。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際資本市場發展迅速，一些國家的成功實踐表明，養老金投資于資本市場可以產生互動和雙贏的結果。一方面，養老金作為一個長期性的機構投資者，為資本市場注入增量資金，促進資本市場的繁榮，分享資本市場發展的成果；另一方面，養老金進入資本市場同時也對資本市場的結構、效率以及金融創新產生重要影響，促進資本市場的健康、穩定發展。

三、國際經驗對我國建立企業年金制度的啟示

國際養老金制度改革和發展趨勢以及由此帶來的未來養老金形式的變化，對我國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制度特別是企業年金制度有著重要的啟示和借鑒作用。

1．加強企業年金法制化建設。政府宏觀調控和規范企業年金的重要手段是法律手段。在企業年金發展的起步階段，政府應從三個方面入手：(1)規范企業年金的籌資。從立法角度確定企業年金的籌資方式、方法及籌資比例。(2)規范企業年金基金的管理與經辦機構，對相關的管理、經辦機構的資格進行審定和監管。(3)規范企業年金基金的投資與運營，運用經濟、法律手段對投資范圍、運營方法進行必要的調控，最大限度地控制企業年金制度的運行風險。

2．合理設計企業年金制度，實現養老體系順利轉型。(1)企業年金待遇水平與基本養老保持掛鉤聯動。企業年金的待遇水平設定很關鍵，偏高會加重企業負擔，影響企業的競爭力?鴉偏低又會使年金虛設，不起作用，影響職工的積極性。一般來講，基本養老保險加上企業年金，其養老替代率不能超過70％，但由于我國企業經營狀況還不是很穩定，所以企業年金的初期水平應盡可能低些，通常以不超過10％－15％為宜。(2)建立企業年金個人賬戶。現收現付制造成代際間轉移財富，使勞動者在工作期間想盡量少交養老金，而在退休時又想盡量多得養老金。加上養老基金增值可能性小，一個直接的結果是，職工如果有錢則更愿意將錢投資于商業人壽保險。而在沒有社會保障作為基礎時，商業保險的繁榮會導致許多社會問題，如進一步拉大貧富差距，進一步導致兩極分化，影響社會安定。只有實現養老體系從現收現付制向基金積累制的成功轉型，為個人建立養老保險賬戶，把養老保險基金推向資本市場，實現養老保險基金的有效增值，才能使社會養老保險迅速發展。

3．建立嚴格的監管機制。發展我國企業年金制度，會在制定政策、宏觀調控、運營監督等多方面涉及政府各部門的職能分工。政府在對企業年金的管理調控中，應避免權力重疊，相互制約。（1）政策研究制定與管理應由政府社會保障管理部門負責，與國家基本養老保險的各項政策相協調，進行宏觀調控與管理。（2）研究制定企業年金的稅收優惠政策應由財稅部門統籌考慮協調，對不同階段的企業年金運營方式通過稅收政策進行宏觀調控。（3）金融工具與金融市場相關內容應由政府金融部門負責管理。政府金融部門應規范金融市場，對基金運營進行監管?鴉與社會保障、財稅部門一起制定企業年金管理的會計、財務、審計、統計等制度。（4）企業年金的監管工作應由政府企業管理部門和政府金融部門共同確定，對企業年金進行監管。（5）除此之外企業工會與職工代表大會應對企業年金制度的管理進行社會性監督。

4．規范運營管理機制。當前，我國實行的是信托型企業年金制度。這種選擇與我國目前資本市場的條件和經濟環境相匹配。另外，在實際的年金運營中，投資管理架構決定了其安全性更可靠；該制度下年金工具的流動性更適合于我國大多數企業的現實情況?鴉并且其收益性也可以得到有效的保障。因此，在運營機制的選擇上，我國應堅持以信托型為基本模式，吸取公司型的優點，包容基金會型和契約型，走結合型創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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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封俊國；校對：龍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