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真實性的法律保證

摘 要：現代證券制度在使上市公司從高效率的證券資本市場便利地獲得資金的同時，要求上市公開以公開其必要的相關信息為對價。因此如何保證其披露信息的真實性、規制虛假陳述，具有重大的法律意義。

關鍵詞：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虛假陳述；民事責任

中圖分類號：D922．28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6)04—0134—02

一、前言

證券市場信息披露制度起源于1844年的《英國公司法》，后來在美國《1933年證券法》、《1934年交易法》和《威廉姆斯法》中不斷取得完善。信息披露的目的就在于使證券的真實價值能夠為投資者所掌握，維護交易的安全，因此違反信息披露要求的行為將受到法律的禁止和制裁。“各國證券法規中把不實陳述界定在虛假、誤導和遺漏信息的范疇。在資本市場發達的美國，其證券法的核心就是信息披露制度和反欺詐。“披露是美國證券法的靈魂，而反欺詐則是牙齒。”

根據我國《證券法》及相關的法規、司法解釋，信息披露不真實行為即虛假陳述，主要包括虛假記載、誤導性陳述、重大遺漏。但是，對這一在美國被當作其《證券法》靈魂的法律制度，在我國的法律體系及其執法過程中，卻表現出一系列的矛盾和問題。1999年來，飛龍實業、中國高科、ST金帝、棱光實業年報中虛假陳述；ST瓊華僑拒絕披露信息；成都聯誼違規操作配股；北海銀河故意拖延重大信息披露等等，層出不窮的丑案給年輕的中國證券市場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同時給成長中的國民經濟蒙上了陣陣泡沫。事實上，就我國而言，如何保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實性，不但具有法理上的必要性，更是現實的要求、實踐的需要。可以說，信息披露制度是現代證券市場的核心和基石。

二、理性反思

綜觀我國現行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特別是隨著最高人民法院2001年1月15日下發的《關于受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侵權糾紛案件有關問題的通知》(以下簡稱《受理通知》)，2003年1月9日下發的《關于審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定》(以下簡稱《審理規定》)的出臺，相應的法律規制從國家立法到司法解釋乃至證券交易所的自律性規范，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可謂不完備。立法中對虛假陳述責任人的責任限定、虛假陳述的責任主體以及主體之間的連帶責任作了較為細致的規定。那么，為什么在如此堪稱完備、彰顯法律權威的制度環境下，虛假陳述行為屢禁不止?這是一個值得反思的問題。

筆者以為，我國正處于市場經濟的初步發展階段，過去計劃經濟時代的慣性思維和做法事實上或多或少的沿襲了下來。如前所述，信息披露法律制度中行政規制的側重性正表露了以行政的方法管理經濟的習慣，而其中對于信息披露的技術性規定，對于投資者的民事權利救濟，卻顯失合理。對于投資者的民事權利救濟，也是證券市場發展多年后，司法機關在實踐中謹慎的總結、逐步的保護，至今也只是通過不甚規范的司法解釋來受理、審理相關案件的。事實上，證監會有限的人力物力資源使得其無法“無微不至”地關注全國眾多的上市公司，無法及時有效地對所有違反信息披露要求的行為都作出反應。相反，作為自身利益的最佳判斷者的經濟人投資者，在民事賠償機制的激勵下，其調動的社會監督作用是極為有效而實用的。因此，改變一些慣性思維，通過立法的完善特別是上位立法的加強，進而保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實性，保證投資者的司法救濟權，以科學可行的規則來規范證券市場主體的行為，從而保證證券市場的穩定和有序發展。

三、法律保證

健全相關立法，完善制度，從法律上保證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的真實性，防止虛假陳述的泛濫，對于證券市場穩定有序發展、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的法律意義以及證券市場的法律的監管有著重要的理論實踐意義。信息披露的義務主體主要是上市公司，要從法律上保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實性，筆者認為應當在實體法上明確其義務范疇，并以不履行義務時的責任承擔為約束，促使上市公司不作虛假陳述，而能真實、準確、完整、及時地披露相關信息。

(一)信息披露真實性的法律標準

在法的模式中，標準是指“法律所規定的，根據各個案件的具體情況適用的一種行為尺度，離開這一尺度，人們就要對所造成的損害承擔責任，或者使他的行為在法律上無效。如何保證相關信息的真實性?這就要求有一個相對合理的法律標準問題。綜觀我國現行相關法律規定，筆者認為，在借鑒國際證券市場信息披露制度的基礎上，《證券法》第59條規定了信息披露“真實、準確、完整”三標準，并且通過《股票條例》、證監會頒布的一系列規則予以具體化，明確了信息披露的實質性和形式性標準，因此我國關于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范圍和標準是比較符合國際普遍性規定的。然而也存在一些不足，首先，缺乏對于“及時性”的明確要求。其次，對于預測性信息(Softlnformation)，目前僅強制性要求在招股說明書中披露，而且僅限于贏利性預測，并且沒有要求發行人在披露預測性信息時應采取適當的方式對投資者進行預先警示。再次，關于評價信息的“重大性標準”。我國對于“重大性標準”的界定還不是很合理，實踐中也往往不能較好地保護瞬息萬變的證券市場中投資者的利益。因此，法律一方面必須考慮信息披露義務主體得以合理地決定何為重大信息從而即時予以披露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應當考慮投資者作出理性決策的客觀需要，綜合平衡雙方利益，進而界定何為必須真實地披露的重大信息。

(二)信息披露真實性的責任主體

我國關于信息披露真實性的責任主體的規定是較為全面的，發行人、承銷的證券公司及其負有責任的董事、監事、經理，都負有虛假陳述的責任。但是，與此前的《股票條例》不同，作為新法和上位法的《證券法》沒有規定發起人責任，而發起人是上市公司的發起人，它與發行人、董事等屬于不同主體，因此，“遺漏對發起人責任之規定是不妥當的。”同時，在虛假陳述的過程中，上市公司單獨造假的情況比較少見，更多的是上市公司聯合專業中介結構使得其違法行為披上合法的外衣，而且專業人員的造假更為隱蔽，容易規避法律的制裁，因此，雖然我國證券法律將社會專業中介機構納入責任主體的范圍，但規定得比較原則，不利于保證專業中介機構的獨立性，發揮其社會監督作用。而轟動全球的美國“安然”事件(涉及著名會計公司“安達信”造假丑聞)之后，如何保證在激烈的市場競爭條件下專業中介機構的獨立性，規范其專業中介服務行為，成為一亟需解決的問題。

(三)虛假陳述的民事責任

如前文所述，我國關于信息披露真實性的法律標準、不實披露的責任主體范圍的規定，相對而言是較為全面的，并且均輔之以較為嚴厲的行政、刑事責任。但是，考究其中的規定，不難發現，關于投資者及其他利益相關人的民事權利救濟是相當欠缺的，并且僅有的原則性的權利救濟規定在具體實現上有較大的困難。2001年9月21日最高人民法院下發了《關于涉證券民事賠償案件暫不予受理的通知》，決定暫不受理資本市場中頻繁出現的涉證券民事糾紛。直至《受理通知》、《審理規定》的出臺，才逐步開始了相關的司法救濟，但也僅限于其中的虛假陳述問題，相關的如關于內幕交易、證券欺詐、操縱市場等的規定仍付之厥如；而且其中關于虛假陳述的民事責任承擔的規定也存在許多缺陷，不盡如人意。可以說，民事責任規定的缺失和實現的困難性，使得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實性大打折扣。在利益動機的刺激下，上市公司往往不能回避一貫抱持的僥幸心理——行政機關的監管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對所有的信息披露行為都進行有效的規制。片面地單純依靠行政責任規制之，也難以調動廣泛的社會監督特別是切身利益相關者的積極監督，客觀上在某種程度是容忍了上市公司的虛假陳述行為。因此，健全關于虛假陳述民事責任的法律規范，實乃重中之重!

(四)公司治理機制改革

我國上市公司普遍存在“內部人”控制的缺陷，公司治理機制不合理，內部治理結構不完善，大股東、控股股東很少受到有效的權力制約。近年來證監會試圖引入獨立董事制度來加強內部監督，但其權力也僅僅限于建議權層面，而且利益不獨立，也缺乏明確的責任限定，因而效果并不理想。筆者認為，有必要加強立法，以健全公司治理機制，完善公司治理結構，改革獨立董事制度，實現有效的內部監督和制約，這樣可以有效地制止控股股東虛假陳述、違反信息披露義務的行為，不失為治本之計。

(五)制定法缺陷的克服

制定法具有天生的不足，它往往落后于社會實踐，應對時新的經濟生活往往適應性不強，在調整變幻莫測的證券資本市場方面其滯后性更加表露無遺。在成文法體系下，司法解釋乃一種自上而下的法律實施，一些條款容易與法律本意相悖離，往往偏重于“一刀切”的做法，因而在克服制定法的不足方面效果也并不理想。雖然我國并沒有判例法的傳統，但不等于不可以合理學習這方面的經驗。對待技術性特征突出的證券立法，如果能適當的發揮審案法官的自由裁量權，保持適度的靈活性，使得具體案情得以恰當的分寸把握，無疑會產生更好的效果，而且也是克服制定法缺陷的明智之舉。事實上，“如果一開始就讓各地法院在具體審案中去摸索、在審案中征求證券專家與法律專家的意見，外加媒體的報道評論，那種互動過程到今天不僅會讓《證券法》發揮相應的作用，而且會在這一判例法運作模式中訓練出更多有經驗、有法律思維能力的法官與律師。”而如果一味擔心時下中國法官素質的不高，從而不敢賦予其哪怕是極小的自由裁量權，其結果恐怕只能是法官素質愈發難以提升，法官僅僅成為滯后立法的尾隨者。

四、結論

綜上所述，由于現行制度的缺陷，不能提供完善的法律保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實性。要通過法律保證其真實性，就要科學規制虛假陳述帶來的一系列法律問題，核心在于對投資者民事救濟制度的健全，通過合理的民事責任的設定、具體的實體法的規定使相關義務主體如實披露信息，有利于監督和制約虛假陳述行為，從而調動了廣大投資者的積極性，推動證券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