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代生殖技術的飛速發展對生命法學的研究和社會倫理規范提出了嚴峻的挑戰。我們應該建立完善的法制體系加以調控,以社會的倫理界限為尺度,使人工生殖技術更多的發揮其積極作用,避免其消極作用,這正是當今生命法學研究的難點與重點問題。
關鍵詞:人工生殖;人工授精;法律;倫理
中圖分類號:D9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6)04—0120—02
生命科學的發展正在深刻地促進著人類的文明和進步,改變著社會的進程和面貌。同時對未來充滿了疑慮與困惑。當前,人們特別需要在總結生命倫理學取得的進展和存在問題,以及由此向生命倫理學提供的進一步發展的機遇和挑戰。而作為生命科學的一個方面,人工生殖技術也像其它許多現代科學技術一樣是一把“雙刃劍”,既給人們帶來了新生的希望,也對人類的生活造成了不少沖擊。
一、人工生殖技術概述
人工生殖的正式名稱是“人工輔助生殖技術”,是相對于男女性結合的自然生殖而言的,凡是通過現代生物科技手段導致精卵結合的非自然生殖就稱人工生殖。它現在已經發展出人工授精、試管嬰兒,代孕母親三種類型以及十六種組合形式。
按不同的劃分標準人工授精又可以分為同源人工授精、異源人工授精、體內人工授精、體外人工授精四種;而試管嬰兒俗稱,它的正式稱呼是體處受精和胚胎移植,事實上,胚胎和嬰兒并不是在試管中培養出來的,而是將卵子和精子先分別在玻璃器皿中培養兩天,然后讓卵子受精,待受精卵分裂成有4—8個細胞的早期胚胎后,再植入人的子宮內繼續生長發育直至分娩;至于代孕母親則是把受精卵植入特定婦女體內,待孩子出生以后再把他交給事先約好的父母。
在1785年意大利生物學家斯帕蘭扎尼就對動物進行過人工授精,而最早的人工生殖則發生在1866年,美國醫生J.Marionsims用一位捐贈者的精子使一位婦女懷了孕,這也是最早的供體人工體內受精。它一開始就因倫理障礙受到社會責難,因未能廣泛地應用于臨床。直至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這項技術才普遍開展起來,很多國家都建立于精子庫。
二、人工生殖引發的法律與倫理問題
(一)人工授精引發的法律與倫理問題
1.精于以及受精卵的法律地位
首先,精子法律地位主要是指在AIH條件下,死去的丈夫遺留下的精子的地位問題。它是一個器官移植物,還是一份可繼承的遺產?這種死者留下的精子能否供研究者用來研究?例如,在臺灣一名叫孫吉祥的部隊連長遭到戰車輾斃,因公殉職,與他相戀十二年之久的未婚妻李幸育悲痛萬分,竟然提出希望從遺體上拿取精子,要求為未婚夫留下后代。但礙于臺灣法令限制,取精生子,是用來治療不孕夫妻,并非創造生命。可是臺灣官方卻出現政策逆轉,“行政院長”謝長廷基于情感考量,開恩讓他們先行從遺體取精,創下首例。大多數人對李幸育小姐感到很同情,對她要求為已故的未婚夫留下后代很感動;也有人認為李幸育這種作法并不可取,因為這樣可損害孫家人的利益,就是說孩子生下來就會和孫家人產生一系列的法定關系,而這種關系他們無法回避的。再者,從孩子的立場出發,孩子生下來就注定沒有爸爸,以后是否幸福?如可以選擇,他會不會不想來到這個對他并不完整的世界?
其次,關于受精卵的法律地位問題。受精卵象其它有生命存在的形式一樣有價值嗎?受精卵是財產嗎?婚姻關系存繼期間,如果丈夫因夫妻關系不和,長期分居等原因不再同意妻子采用AIH的方法懷孕,而妻子一意孤行,堅持用冷藏的精于懷孕生下孩子,丈夫是否還是孩子的父親?他能不能對這種親子關系加以否定?所生子女還是不能婚生子女?如果允許丈夫否認這種親子關系就會損害妻子的生育權和子女的利益,反之似乎又對丈夫的生育權以及其對自己精子的支配權產生了侵害,并由此引申出配子提供者雙方的生殖自由權的兩年方面——生殖權和拒絕生殖權。
2.異源性人工授精(AID)與傳統觀念脫節
千百年以來,孩子以繼承自己的血統為最親,法律也保護這種孩子的繼承權。而異源性人工授精則使上述傳統觀念失去了依托。一方面,在夫妻關系上,如果妻子利用他人的精子受孕或丈夫的精子與其他女子的卵子結合而產生的孩子,那么孩子的法定父母是誰?這一問題的發展也必然會導致夫妻關系的緊張甚至是破裂。另一方面,精子或卵子提供者與源受精子女之間的關系應當如何處理和界定呢?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所以“人的生命”只是人的自然屬性,而人更重要的是社會屬性。異源性人工授精的配子方與子代之間就不存在現實意義上的親子關系,而子代與扶養人(無論有無血緣關系)之間則存在親子關系。
(二)體外受精引發的法律與倫理問題
體外受精既可以是同源性的也可以是異源性的,這里要講的是由體外受精所產生的另一個問題——無性生殖。在宗教性的倫理視域中,其根基在于肯定按照本性,人不但是生物的存在也是精神性的存在,而二人成為一體的婚姻是上帝所預許的,在上帝創造“位格人”的創造行動中,婚姻家庭是上帝內在三位間圓滿交往的肖像,是上帝造人的處所,及人類學習與上帝建立關系的基本場域。使用非配偶性生殖細胞的他精人工授精(AID)與異體試管嬰兒,以及借助另一位女性來懷孕小孩等都是違反道德的行為。
此外,宗教的倫理還認為夫婦性愛行為是一種尊嚴,“結合”與“生育”的連結不可割離的,使由此而降臨的新人是在夫婦向上帝創生行動開放的,按上帝的制訂,“性愛結合”是指向“生育位格人”的唯一管道,長期下來恐怕會因此窄化了性愛行為的意義和價值。
(三)代孕母親引發的法律與倫理思考
按照傳統生育方式,孩子應在生母腹中經過十個月的發育,正所謂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可是代孕母親卻使這種傳統的生育方式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不僅引發了許多法律之爭,也給社會和家庭的穩定帶來了致命的沖擊。
破壞傳統家庭倫理,導致輩分不清關系錯亂。因生命科學的發展使代理懷孕成為可能,許多人經過簽訂合同,就可以由別人為自己生育孩子。于是出現了母親為女兒代為懷孕、姐妹之間代理懷孕現象,這樣一來就原本清淅的親屬關系變得混亂起來,在日常生活中也將產生尷尬的局面。
1.孕母尤其是供卵孕母的權利與義務
委托和受托雙方接受和交出嬰兒的義務和親子關系的法律規定是密切相關的。在早期的英美判例中,法官傾向于把嬰兒判給有血緣關系的代理母親,這種判決更多的基于倫理地考慮,而不管法律是否要保護公民之間合法正常的信用關系。當代理母親被廣泛承認后,法院的態度才有所改變,但在法國、澳大利亞、瑞典等國法律規定代理母親協議是非法的,生下孩子的母親才是孩子的合法母親。
2.委托者的權利可以得到于民法上委托合同關系人權利相同的理解,即這一權利本身就包括著內容相同的義務,當孩子有缺陷時,問題復雜起來,找到問題的瑕疵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如果嬰兒的缺陷是由代理妊娠者的疾病或不良嗜好、或工作,生活環境所造成,代理孕母有義務撫養孩子;當這個缺陷來自委托人,其他供體或不可避免并無法克服的外界環境因素時,代孕母親可以依此抗辯,委托人仍有接受義務。
3.代孕母親有終止妊娠的決定權嗎
代理妊娠依合同而產生的,懷孕者應盡一切注意之義務,以保證嬰兒能正常發育一直平安降生。但懷孕是一件特殊的事情,而在法律上也關涉婦女的人身權利——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利和生育自由權。如果代孕因各種不同的理由決定終止妊娠,那她是否要對此承擔民事責任呢?一般來講,誠信是每個合同潛在的必備因素,應保證妊娠不因單方愿望而終止。但如果代孕母親找到合理緣由(如身體健康等原因)而終止的,法律對合同的保護應當讓位于婦女健康權和自決權的尊重,特別是當婦女本身又是供卵人時更應如此。
三、實施人工生殖技術的法律與倫理界限
人工生殖作為人類自身生產歷史性變革,其本身很難說是“善”還是“惡”。實際上,它既有積極作用也有消極作用。基于此,根據中國比其他任何國家具有更大的人工生殖臨床適用的“市場”這一背景特點,應盡早進行有關人工生殖的行政立法,而立法也必須兼顧倫理與道德的界限。就立法的總體構想來看,我們應把握以下幾個方面。
(一)專門行政機構核準監督原則
人工生殖技術的實施不單純是私法上當事人之間的民事行為,而且從社會秩序及公共利益來看,涉及到民政、戶政、醫療衛生、計劃生育等多個行政管理方面。因此,為嚴格控制該技術的應用,國家應以這些行政管理部門為依托,設立一個統一的專門管理機構負責審核、批準和監督。
(二)有限使用原則
源于人工生殖的初衷和醫學目的,現在和今后相當長時期,該生殖方式只能作為自然生殖不足的補充或例外,是不得已情況下所實施的必要性醫療行為。因此,本著滿足個體愿望和維護社會利益的雙重目的,對人工生殖在審核管理上必須給予嚴格的條件限制,比如說對人工生殖主體、提供技術方、供精(卵)都應有相關法律明確限定其范圍,使其歸人一種非常態的有限使用。
(三)非商業化原則
人工生殖系慈善性、福利性醫療行為而商業性行為,不得帶有任何商業盈利化取向。據此,一方面,提供精、卵胚胎或代理孕母的行為,只能限定于自愿捐贈或義務性,而不得帶有商業上買賣性質,不允許借此謀取不當利益;另一方面,負責技術操作的醫療單位及其醫務人員應本著治病救人的醫療道德,在常態醫療事業的利益范圍內盡力盡責開展這一業務,亦不得謀求商業營利。
(四)人本原則
“人本原則”是“人的目的性”的必然要求,也是中國儒家“仁者愛人”思想的具體表現,要求人工生殖技術活動必須做到“以人為本”。人本原則可以引申出一系列具體倫理原則:首先是有利于供受者的原則。對于人工生殖技術中的供受者,必須保障他們的隱私權、知情權,必須將技術實施給他們帶來的傷害降至最低。其次是保護后代的原則,要禁止實施近親間精卵結合、生殖性克隆、單身和同性戀等可能給后代造成生理或心理傷害的技術。
人類應該在充分揭示人工生殖技術具有“雙面刃”作用的前提下,興利除害,把人工生殖技術的負面作用控制在最低限。事實上,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興其利、避其害不僅理所應當,而且完全可能,我們必須努力揭示人工生殖技術與傳統倫理的沖突,找到社會能夠容納的權益得失平衡點,用法律和倫理的協調規范功能,促進核項技術的健康發展和更好地造福于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