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道德文化在當代道德建設中的作用

摘 要：中國傳統道德文化由于其歷史延續性和群體潛意識性，對當代道德建設具有十分有效的幫助作用，傳統道德對于促進當代道德建設價值形成、與當代道德體系的構建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傳統道德：當代道德；建設；作用

中圖分類號，B8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6)04—0101—02

道德體系屬于文化的范疇，中國幾千年的傳統文化遺產在這方面同樣給我們留下了豐富的寶藏。雖然近代以來，中國傳統文化屢受詬病，但全面否定其文化的生命力無疑是一種淺薄和愚昧的行為。由于中國傳統道德觀的歷史延續性和群體潛意識性，以今天的視角透視并進而汲取其有益成分，為構建當代道德體系提供幫助，是非常具有實用價值的一項工作。下面筆者試從三個方面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一、傳統道德文化在現代社會仍存在大量可資借鑒的內容

(一)從大的道德基準上來看，傳統道德觀與當代道德體系的內容存在相當程度的交叉、重疊和聯系

1．傳統道德觀主要內容和宗旨

中國古代思想文化史上雖曾有過諸子百家爭鳴的春秋戰國時代，但從秦漢以后，思想領域便基本上是儒、釋、道三家一統天下之局。相應地，文化乃至道德觀念也便基本上是由此三家的思想貫穿并影響于歷朝歷代。

從道德觀念上說，概而言之：儒家道德觀念主要是強調“忠、孝、仁、義、禮、智、信”的宗旨，并以此構成了中國古代社會的主流道德意識。釋家之道德觀主要集中于“慈悲”二字，所謂“慈”乃是“與人樂”，“悲”即是“憐人苦”。道家則強調“上善若水，厚德載物”，此二者又進一步因其宗教影響而演變發展為我國民間樸素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因果道德觀，從而構成了中國大眾道德觀上綿延不絕的潛意識流。而以上三家道德思想的共同主旨又集中地表現為提倡觀念相通的“仁”、“善”。

我們可以具體地分析一下“仁”的內涵：“仁”是儒家學說的核心，其根本精神是“愛人”。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認為“仁”在社會生活中體現為人與人之間的相親相愛，人應在對他人的肯定中實現自我的肯定，孟子將“仁”解釋為宇宙精神和人類道德的最高體現，提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義思想。“仁”的行為規范是加強個人精神修養，培養孔子所倡行的“溫、良、恭、儉、讓”的個人行為模式，孔子認為這種仁愛精神和行為就是最高的善和智慧。可見，儒家的“仁”和釋、道的“善”在本質概念上實際是互通的。

2．傳統道德文化與當代道德體系的聯系

一個民族的道德體系從屬于文化的脈絡，只要族群不發生斷裂，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也只能是在其支于上有所增刪，而不可能改變其根本。更何況，全人類的道德觀念從主流上看也是共性互通的。所以，對于傳統道德觀與當代道德體系存在基礎性的聯系這一點，既無庸置疑，也不必大驚小怪。

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的“八榮八恥”社會主義榮辱觀是新時期我國社會主義道德建設的標尺，結合全國文明委提出的“二十字”《公民基本道德規范》，應視為我國當前公民道德建設的綱領性內容。以此觀照中國傳統道德，我們可以發現其主體概念存在較多的交叉和重疊。如：“八榮八恥”提倡的“熱愛祖國、服務人民、遵紀守法”和《公民基本道德規范》要求的“愛國守法”與傳統道德觀“忠”的概念，“團結互助”(八榮八恥)、“團結友善”(《道德規范》)與“仁、義”的概念，“誠實守信”(八榮八恥)、“明禮誠信”(《道德規范》)與“禮、信”的概念等，都是有一定的重合與聯系的。當然，在此我們必須摒棄傳統概念中的封建糟粕內容。同時，也要看到前者與后者還互有一些理念上的缺失，如作為一個主要規范社會行為的道德綱要，前者自然地未涉及相對私人性的“百善孝為先”的傳統概念，而前者所突出的“勤儉”概念雖是中國人聞名于世的傳統美德，但在古代正統道德宣教體系中也缺乏正式陳述，而只散見于詩文作品乃至民間俗諺。

綜合來看，前者作為倡導全民共同遵行的社會性道德公約，其內容更顯通俗，系統，也更具時代性和先進性。而傳統道德以“善”為源頭概念的系列規范，也大多是符合現代中國人道德價值觀，的，二者存在相當程度的吻合性或互通性。

(二)傳統道德觀念因其歷史性而獨具豐富、生動、具體的民族文化內涵

作為一個向全民倡行的觀念體系，必須照顧不同層次、種類群體的接受心理。因此，該體系就必須具有豐富的、各層面的具體內涵來作支撐，以適應各類人群的接受需要。正是在這一點上，當代道德建設借助于傳統道德文化顯得尤為重要。

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非常重視教化的文明體系。幾千年的中華文明史上，正面的道德宣傳一直源源不斷，如《二十四史》等的正史記載，如《論語》、《道德經》等的學說、思想，如唐詩宋詞中俯拾即是的名篇名句，如《說岳全傳》、《楊家將》，《包公案》等的傳記文學，以及其它各類官方、民間的道德鼓勵、傳播形式等等。發展到后來，其中起示范教化作用的各類歷史人物、事例在民間甚至不是依靠文字在傳輸，而更多的是通過人民從小耳滿目染的各種民間文藝形式乃至祖孫夜談之類方式傳承的。就是這樣一種優良民族傳統和“立體互動”的傳播方式醞釀形成了世界獨步的、包含著豐富歷史內涵的中華道德文化寶藏。

(三)傳統道德觀念中時代性的封建糟粕必須予以剔除

在肯定傳統道德觀念主流健康的同時，我們不能忽視其歷史局限性，對其中的封建糟粕、落后意識應大力批判并加以摒棄。如：中國古代文人、思想家雖然一直強調“民本意識”，但“正統觀念”對民眾灌輸的卻一直是“君權天授”的陳腐意識。相應地，傳統道德觀念中的“忠”便也被曲解為“忠君”，并基本為大眾心理所接受。此外，還有如違反人性、壓制婦女的片面“貞操”觀、封建宗法體制等等。對于這一類的歷史垃圾，我們必須加以辨析、批判并引導民眾進行觀念糾偏。實際上這方面工作自“五四運動”尤其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我們當前更需要注意的是不能矯枉過正，因為傳統道德觀念中存在封建統治者為了個人利益而塞進去的糟粕就舍棄了民族傳統文化精華，再犯文革時期那樣全盤否定的錯誤。

二、傳統道德文化存在可促進當代道德建設的有效價值

(一)融合傳統道德內容的道德教育更易深入人心

幾千年來，通過宗教傳播、官方教化、文藝散布、民俗流傳等各種渠道傳承的傳統道德觀念已經融匯成為一個復雜、龐大的綜合體系流淌于中華民族的血脈中，任何人都無法否定其生命力和影響力。因為我們每一個人的思想、價值體系中都有它的存在，區別只在于程度、數量。那么，在進行當代道德教育的時候，如果能夠將人人心中所有、耳目習見的內容融合進來，其影響方式就由灌輸變成了喚醒。孰難孰易，不問可知。而且，由于傳統道德觀念有著豐富的情感化歷史內容做支撐，也就更容易引起受眾聯想，從而打動人心，為人們所接受和銘記，并進而完成道德觀念的“自然進化”。

(二)融合傳統道德文化的道德教育較易為人們所遵循

由于前述的傳統道德內容已融人民族潛意識層面原因，因此每個人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在個人接受的范圍內以其規范自身的道德行為。那么，當代道德體系的構建以至為人們所遵循，也完全可以而且應該借助于人們的這種習慣心理和行為。這樣，每個人在學習當代道德體系的時候，心中浮現的記憶印象是與幾千年來延續的民族道德觀和自身理解相貫通的內容，遵循起來也是與自己的習慣、好惡相統一的模式，自然就可以有效避免那種政府大力倡導、民眾虛聲應付的“剃頭挑子一頭熱”、“喊的多，做的少”的言行不一的現象。在這種情況下，政府所要做的只是將傳統道德內容去粗取精、去偽存真，改進提高之后再充實、融合進當代道德體系中去而已，若此，當代道德工程建設將迅速、有效、牢固得多。

(三)融合傳統道德文化的道德體系更易形成整個社會層面的輿論監督壓力

融合了傳統道德文化的道德觀念由于其歷史經驗內涵，更易形成全民的道德監督力量，尤其是在基層，如廣大農村等地區。比如：說某人對家庭不負責、始亂終棄等等，用現代語言解釋半天，結果可能仍是見仁見智，眾說不一。但如果用一個傳統的名詞——“陳世美”指稱，則社會輿論壓力，包括當事人自身的良心譴責都要來得直觀強烈得多。因為很多具體的信息和情感都被眾所周知的歷史事例代為濃縮概括了。也就是說，在道德教化中，利用這樣一些老百姓耳熟能詳的傳統道德文化概念在民間能夠喚起的輿論參與度、驅使遵從度都比空洞的理論要通俗、強烈。這便是傳統的力量、習俗的力量。

三、傳統道德文化與當代道德體系的互融建構途徑

(一)理清脈絡，提煉精髓

要將傳統道德觀念改造提煉，使之為現代道德建設所用，首先要做的工作就應是打破學說、宗教界限，理清其主旨、脈絡，提取出一系列合乎現代道德觀念和價值體系、政治標準的理念、信息以作為現代道德教育的歷史內涵支架：其次，這些理念、信息不應該再是“忠、孝、仁、義”等簡單化的過時名詞，而應是具體化的生動事例和群眾喜聞樂見的習慣用語，這樣的信息才會具有感染力和推動力，比如；“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之類的詩詞名句、俚語俗諺圖譜、名冊，“歷代愛國英雄傳”之類的動漫、壁畫等等。筆者曾在長沙一家餐廳看到其自行編印的《論語》、《勸世賢文》等小冊子，只有香煙盒大小，方便易攜，任人餐前翻閱、飯后帶走。這家餐廳的本意或許是為了營造餐廳文化，但其行為對傳統文化的弘揚無疑是有益的，而其形式更是值得引起我們思考和重視。

(二)以現代道德觀念作為統領，將提煉后的傳統道德文化作為支撐融入其各個分支

當代道德體系建設必須也只能以現代面貌出現，融合傳統道德文化只能是取其內含的文化因素，以方便溝通人心、加強影響，而并不是僵化地將古代道德觀念原樣照搬給現代人。那就不是借古喻今，而是歷史倒退了。畢竟我們今天的社會文明程度、道德理論水平比之封建時代要進步、合理得多了。因此，我們應堅持以當代道德觀念作為理論統帥，再將經過提煉、綜合后的有益的傳統道德文化分門別類，巧妙地添加進當代道德體系各分支的宣傳內容中去，以豐滿其血肉、充塞其骨架、增強其活力。如此，傳統與現代融合，方可承前啟后，相得益彰，為當代道德建設提供有力的助益。

(三)靈活吸取有益的傳統道德教育方式

古代道德教育的方式大致有這么幾種：其一是主流正統意識大力宣揚，其形式不僅有觀念灌輸，還有較為普遍的行為表彰，如眾所周知的立“貞潔牌坊”就是一種較大面積的官方行為。當然它所代表的陳腐罪惡觀念是早就被徹底批判唾棄了，但其表彰民間“道德”行為的普及力度和形式卻也是可以給我們一種啟示的，其二是宗教傳播，不必諱言的是，宗教雖具有迷信色彩，但其“勸善”的主題和功用卻還是客觀存在的，而且借助宗教傳播的“道德觀念”往往還具有較強的征服力，其三是文人學者的名作名句，因其論述精辟、文字優美也較為易于流傳；其四是民間文藝如說書、戲曲等傳播，這是符合中國自古就有的“興、觀、群、怨”的藝術功利性要求的；其五就是啟蒙教育，古代啟蒙讀本《三字經》、《幼學瓊林》以及“盂母擇鄰”、“孔融讓梨”之類故事都說明了這個問題；其六是口頭傳誦，中國古代的一些正、反名人往往因“口頭文學”而廣為人知，這個過程其實也同時是一種道德教化過程。

仔細分析以上方式，對我們今天的道德建設也還是有所啟示的。比如：對于“見義勇為”英雄，過去的宣傳表彰往往停留在報紙、電視等媒體上，甚至有領導看望的報道過后就塵埃落定，英雄的救治再無人過問的情況發生，這種“英雄流血又留淚”的事例對于弘揚社會正義的負面影響是可想而知的。如能在媒體表揚基礎上，借鑒古代可取方式，把表彰以實物形式定格并給予被表彰者以某種長期有效的優惠待遇，則其正面影響可能更加長久、示范效應會更可觀。這并非不可想象，如義務獻血不就有“一人義務獻血、全家免費用血”的優惠政策嗎?還有，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紀念小英雄于廉的“撒尿男孩”雕像成為他們引以為自豪的城市標志的事實，不也可以給我們一種啟發嗎?何況，這類表彰手段在現代傳播技術基礎上，可以有更多選擇。關鍵在于觀念上的突破，如拋開“蓋棺論定”之類的求全責備思想和表彰數量、范圍、“檔次”的控制意識等等。須知表彰得越多、越廣、越高，說明英雄越多，越受重視，社會的響應也越易自然引發，社會正義也就越易弘揚。此外，如重視啟蒙教育、民間傳播、藝術負載等等方式都值得我們今天認真借鑒。在我們當前的道德教育中，更需要的正是那種生動、具體、形象的“潤物細無聲”式的隨機宜教，而不是僵化、空洞、抽象的“風過了無痕”式的會議、報告，這樣才符合現代大眾教育學和接受心理學的宗旨，才能夠起到宣傳教育的實效。

道德建設是人的素質建設，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對人的塑造是最復雜的工程，而一個民族的道德建設無疑是一件規模恢宏的巨制，也是一項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偉業，值得也需要借鑒、借助任何有益的物質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