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款機

語言正從人類向機器轉移……

我們的生活離不開提款機，而提款機的智商也好像越來越高，有些甚至開始講話。

其實，提款機會講話已經有一陣子了。一開始，它只會那么幾句—你把卡插進去，它說“歡迎光臨，請先輸入您的密碼”。當然，領完錢或是轉完賬，它也會對你說一聲“謝謝光臨”。像是一只才氣不高的鸚鵡，吐的就是那幾句。

有一次，我去一家銀行提錢，照例，它叫我先輸入密碼，結果我不小心打錯了一個數字，提款機馬上跟我講—這里一定要用“講”這個字—“您的密碼輸入錯誤，請重來?！甭曇艉艽?，旁邊的人全聽到了，大家馬上用“你確定這張提款卡是你的？”或者“這老小子八成是詐騙集團的成員！”那種眼神看著我，搞得我頓時心虛起來。

好在到現在為止，提款機會講的話還不是那么多，想想看，如果哪天科技進步到提款機隨時跟你講話，那有多恐怖！那個時候，用提款機取個錢搞不好都要慪氣慪他個三兩天。

不信？好，那我用多話的提款機提一次錢給大家看看。

首先，你把提款卡插入指定的那個細縫，可是只要稍微用力一點，提款機馬上發出尖叫：“哎喲，對不起，麻煩您下次插輕一點，會痛耶！”

然后，輸入密碼。剛輸完，提款機又說話了：“用生日當密碼，這樣子最不安全了！你知道嗎，70%的盜領，都是因為原持卡人用生日當密碼！”信不信，這個時候旁邊如果有人，一定都會用一種“又是一個蠢蛋”的眼神看你。不過你認了，因為用生日當密碼，原本就是蠢蛋干的事。

鍵入密碼，通過檢查，屏幕上出現一堆選擇：“存簿提款”、“查詢余額”、“跨行轉賬……”不拉不拉的一堆。于是呢，你準備進入下一步，可是動作要快，因為只要你稍微慢一點，提款機就會用不耐煩的聲音說：“我打賭，你一定是雙魚座的，對不對？優柔寡斷！”如果你不是雙魚座的還好，大可一笑置之，哈哈，我不是雙魚座的，你猜錯了！可是如果你還真是雙魚座的，你說，會不會氣死？我優柔寡斷，關你什么事？

好，你選擇跨行轉賬。先輸入要轉入銀行的代碼，再輸入轉賬的金額，按下“確定”按鍵，然后，就等著機器執行指令了……

可是，我在這里先祝福你，你戶頭里的錢最好夠轉賬用，要不然的話，你、你隔壁提款機的使用者，還有排在你后面的一票人，都會聽到從提款機里發出的狂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錢根本不夠轉賬！”你說，你是對提款機生氣，還是馬上很心虛卻很大聲地替自己辯護呢？—“誰說的？我今天上午才存進去300萬塊！”可是沒有用，因為提款機立刻會用很不屑的語氣回你一句：“又來了，換個有創意的講法好不好？300萬，騙誰??？”

哪一天提款機真的這么說話，就不必再擔心詐騙集團把小老百姓的血汗錢轉走了。那個時候，有問題的轉賬一開始，提款機就會大聲呼喊：“提款機故障，免費送錢喔！提款機故障，免費送錢喔！”

然后，半徑500米以內的人都用跑百米的速度奔過來……

（李云柔摘自《臺港文學選刊》200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