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谷穗／最后一句壞話

三枝谷穗

□文/鮑爾吉·原野

有一位師傅收了3個徒弟。他發給每人一枝谷穗，說：“明天告訴我有多少顆谷粒。”

第二天徒弟們來報告。

大徒弟說：“我這枝谷穗一共有1328粒。”

師傅：“你怎么數的？”

大徒弟：“揉碎了，放在一張紙上，一粒一粒數。”

二徒弟說：“1430顆谷粒。揉碎了撒地上，抱一只大公雞來啄，數雞頭。”

三徒弟說：“我這枝谷穗有1350粒。”

師傅：“怎么知道的？”

三徒弟：“問兩位師兄，取中間數。”

師傅說：“好，你們都出徒了，明天下山吧。”

眾徒弟疑惑道：“您還沒教我們呢？”

師傅把大徒弟叫過來，說：“你辦事耐得勞煩，是好事，以后要開闊心胸。數谷粒的時候，你是不是常常眼花，是不是做夢都夢見谷粒？耐煩之人還要學習疏朗心境。”

對二徒弟說：“你比師兄機巧，會用工具。公雞吃谷你得數，惠于世又惠于畜。以后要學習明真偽。公雞啄谷低頭，啄沙也低頭，你怎么知道吃到肚里的都是谷粒呢？”

最后，他告訴三徒弟：“你最聰明，因為你知道利用人。你用的是他們的心念，這比實物有用。我要說，以后勿輕信。人會利你，也會誤你。”

之后，師傅給3位徒弟各取了一個法名：明遠、明實和明心。

（崔琦摘自《八小時之外》2006年第3期）

最后一句壞話

□文/萬斌生

報憂不報喜的烏鴉，遭到無情的剿殺。

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只烏鴉了，它倉惶逃命，筋疲力盡，落在了懸崖絕壁的一塊懸石上。

人們并不放過它。獵捕者們歷盡艱辛地追上來，密密匝匝地包圍了它。原始的箭弩和現代的火槍織成了天羅地網，一同指向它。

“且慢!” 首領發話了，“它死了就絕種了，不能不教而誅。”

接著，首領走上了懸石，對烏鴉說：“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從此以后改掉講壞話的習慣，像喜鵲那樣多多報喜，我們就放了你。”

“這—”烏鴉沉吟著，“如果真有壞事了呢？”

首領還未回答，圍獵者們已經怒吼起來：“這家伙真是本性難改!”他們一邊怒吼，一邊向烏鴉棲身的懸石涌過來。

烏鴉大聲喊道：“呱！別過來！懸石要塌了!”

“死到臨頭，還在講壞話！”首領惱怒地說道，“殺—”

火槍響了，弓箭射出，烏鴉瞪圓雙眼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嘩”的一聲—

與烏鴉一同墜下萬丈深淵的還有：首領、獵人、獵槍、懸石……

（韓永軍摘自《金山》2005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