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通過自身的體驗來認識世界,感悟人生。拿我來說吧,多災多難,政治上挨整,生活上貧窮,身體上也有病。所以,我對人生的理解是:人生就是同磨難、挫折、疾病、不幸抗爭的旅程。
1983年,我突感腰疼。理療科大夫背靠背猛地使勁背了我一下,結果我直不起腰來了。趕緊去醫院,診斷是腰肌勞損,按摩師讓我躺下,他站在我身上跺,疼痛減輕,我出院了。
但兩年后查體時,B超顯示我腎上有東西,經過醫院的會診確診為腎癌。借來兩年前的片子一看,發現瘤子兩年前腰痛時就有了,可惜沒看出來,醫生同時發現我只有一個腎。真是屋漏又遭連夜雨!
我國泌尿外科的權威吳老會診時說,一生做了上萬例手術,從未見過這種病例。人都有兩個腎,一個腎的十分罕見,一個腎又長了瘤子,簡直太少見了,辦法只有切除大半個腎,但很可能大出血,下不了手術臺。
我躺在病床上苦想冥思,不手術吧只有等死,手術吧又希望渺茫。權衡利弊,與其等死,不如冒險,如果成功則能死里逃生,即使失敗,也可汲取教訓,為后人探路,死也值。我對醫生說,我已視死如歸,你們大膽干吧。老伴也在外面準備了后事。所幸,我遇到了好醫生。301醫院泌尿外科主任李炎唐、王曉雄獨辟蹊徑,他們沒切腎,只把瘤子剜除,又縫合了。我的腎成了個肉包子,但手術成功了。
大難不死,我深知生命來之不易,要倍加珍惜,以便回報救命之恩。于是,我一面同疾病斗爭,一面發揮余熱。我主編了一部《老年百科全書》,創作了敘述馬克思革命業績的電影劇本《萊茵波濤》。由于手術時切掉了兩塊肋骨,坐久了直不起腰,站久了彎不下腰,我便不斷地變換姿勢。我曾任深圳政府駐京辦事處顧問,國際友聯高級研究員。我還以某單位顧問的身分赴俄羅斯考察半年,回國后寫了俄羅斯見聞系列文章在內地和香港報紙發表,并組織人重新翻譯了朱可夫元帥等人的新版回憶錄。我還參加了《北京晚報》組織的“讓生命更輝煌”的征文,獲特別獎。長詩《生命的凱歌》獲首屆老年文藝交流金獎。我的付出受到了肯定,先后被總參和軍事科學院授予先進離休干部稱號。我在1992年、1993年,還先后獲得了北京市及全國抗癌明星稱號,并舉辦了個人成果展,為此,中央電視臺《夕陽紅》和《金色時光》欄目分別對我進行了專訪。
屈指算來,我帶著這個“腎肉包”已經活了20年了。它至少說明兩點:其一,癌癥不是絕癥;其二,患了癌癥也可以長壽。我在介紹經驗時,有人問我:癌癥到底可不可怕?我說:既可怕又不可怕。你怕它,它就可怕;不怕它,它就不可怕。例如,大家都怕毒蛇,但廣東人不僅不怕它,還把它做成美味佳肴,可見同一個事物,人們對它的態度不同,結果也大不一樣。
20年來,我從各個方面(藥物、鍛煉、營養、心態)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同癌癥抗爭,體會頗多,可形象地概括為四句話:心不煩、嘴不饞、手不閑、體不懶。
心不煩 就是要清心寡欲,保持心態健康。大家都重視生理衛生,忽略心理衛生,其實心理衛生很重要,因為壞情緒是疾病的溫床。人生在世,總會遇到不順心的事,重要的是學會自我調適,修身養性,保持一份好心情。我的做法是:多看美麗的,常想美好的,記住高興的,忘掉掃興的。總之,要做情緒的主人,不做情緒的俘虜,更不能讓壞情緒侵害自己。
嘴不饞 是指不能貪吃大魚大肉,要講究科學飲食,均衡營養。人為什么得癌?除遺傳基因外,不外乎病從口入。我們中國人吃飯注重口味,追求美味佳肴,把吃香的、喝辣的視為享福。孰不知福兮禍所伏,吃香的就有問題,如紅燒肉、醬肘子、烤鴨、炸雞、油條等都是高脂肪、高膽固醇的食物,所以,見了香的不要嘴饞。我吃飯不在乎高檔,只在乎營養。人為什么要吃飯?貧窮時吃飯是為了解餓,有錢時下館子是為了解饞。但這不是根本目的,吃飯的目的在于補充營養,防病治病。故應把營養放在首位。重口味,輕營養是本末倒置,應予改變。
手不閑 就是沒事找事干,做一個閑不住的人。我主編老年百科時,發現長壽老人的共同規律是不離勞動。手中有活心里不慌,沒事干就憋悶得慌,所以我每天都找點事做。千萬不可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生命還有什么價值?
體不懶 就是堅持鍛煉。活動,活動,要想活,就得動。克服懶字,堅持鍛煉,養成習慣。一天不練,渾身發緊,鍛煉一通,全身輕松。鍛煉最怕不能持之以恒。為此,我的辦法是:把鍛煉像吃飯一樣,列入日常生活內容;參加集體鍛煉,以便互相監督。
我同疾病斗爭,體會頗多,最主要的感悟是:生命不能聽天由命,要生存就要抗爭,對疾病不能消極防御,必須積極進攻,就是說,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