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認為,中國現代化的目標是在21世紀中葉在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方面達到中等發(fā)達國家水平,在此基礎上國家綜合實力實現與中國的世界地位相適應的提高,以及“中等富裕”社會的建立。現代化道路——經濟潛力的加速增長,在科技發(fā)展的基礎上實現經濟的根本復蘇,提高效率。現代化基礎——社會主義,能夠保證對于社會經濟加速發(fā)展所必需的物質資源和人力資源的集中,阻止大量社會財富集中到少數人手中。考慮到中國在社會、經濟和文化、科技方面的落后情況,可耕土地和其他必要資源的缺乏,鄧小平拒絕對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模式做教條式的模仿,而是探尋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模式。中國擺脫落后狀況需要很長時間,因此中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理論合乎情理。
這個模式的經濟基礎是生產資料公有制,同時鼓勵部分非社會主義經濟的發(fā)展,其中包括私人經濟。鄧小平拒絕把計劃與市場完全對立起來,而把它們看做是掌握在國家手中的工具,并不規(guī)定它的屬性。因此,鄧小平決定將市場經濟和社會主義結合起來,而且經過一系列過渡階段,在現代化和改革過程中中國領導人漸漸擴大了作為經濟發(fā)展主要調節(jié)器的市場關系的作用。
實現現代化的主要途徑——改革開放。改革針對與生產力發(fā)展相適應的生產關系,其目的是使生產關系不變成國家發(fā)展的制約因素。開放是指將中國引入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使其積極吸引外資,利用國外的科技成果和管理經驗,最終提高中國的全球競爭力。
根據鄧小平理論,沒有政治體制的改革,經濟改革不可能完成。鄧小平持續(xù)不斷地將市場關系引入經濟的方針并沒有伴隨著政治制度的根本變革。隨著經濟自由水平的提高,政治制度的改革并不在于對社會主義制度的拆除,而在于完善歷史形成的國家一政治機制。政治制度的改革以與經濟改革和社會發(fā)展需要相適的速度進行,不逃避由此引發(fā)的問題,但也不“急著向前”,而是漸進式、分階段、考慮客觀的現實條件的。鄧小平理論中的政治一意識形態(tài)上層建筑的特點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無產階級專政,依據“四項基本原則”治理國家。黨的主要問題是在社會政治穩(wěn)定的條件下保證國家堅定地向前發(fā)展,穩(wěn)定是正常改革進行的基本條件。政治體制改革的內容包括提高效率和在現有的政權機制上發(fā)展民主、健全法治、把中國變成現代化的法治國家、“在法律的基礎上進行管理”。執(zhí)政黨是保證社會一政治穩(wěn)定的關鍵因素,因此黨建問題、加強黨的紀律和增強黨的內部管理成了中共領導人考慮的重要問題。
精神文明建設在鄧小平理論中占有重要地位,沒有精神文明建設現代化是不可思議的。
鄧小平理論實施的結果:經濟潛力的高倍增長、人民生活總體水平顯著提高、科技與文化水平的飛躍、大規(guī)模中產階級開始形成。但是從舊有的命令一行政體制向國家調控和市場經濟調節(jié)的體制的道路中出現問題是不可避免的:社會財富分化的加速、貪污、傳統(tǒng)價值觀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遭到侵蝕,新的社會階層的利益要求以及由此產生的矛盾。
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官方宣傳的俄羅斯現代化的目標和道路是在市場經濟的基礎上建設民主社會。國家的基礎——按西方的三權分立和多黨制模式建立民主體制,這個進程仍在繼續(xù)。經濟基礎——在不斷受限的國有經濟成分作用下的經濟和國家社會保障體制中的私有經濟成分。進行現代化的基本手段——舊的政權機制的完全破壞和許多方面帶有政治色彩的國有資產的大規(guī)模私有化。人為地、有目地建立大私有者是社會——政治變革不可逆轉的保障。的確,這是精神文化的“非意識形態(tài)化”政策。
改革結果:市場經濟和原則上普選產生的新的國家政權機制建立起來。問題是:經濟潛力的大幅降低、人民生活水平在20世紀90年代災難性的下降、對于自認為是文明國家不可思議的極端的貧富分化以及建立作為國家穩(wěn)定和民主保障的中產階級的幻想破滅;由于在地方和全俄羅斯水平上的市場壟斷而造成的正常市場環(huán)境的缺乏;法律基礎的不完備;國家行政機構內部行賄受賄之風泛濫;整個經濟領域的犯罪行為;整個國家管理的無效率;史無前例的大規(guī)模的危害國家和社會的犯罪行為;嚴重的精神危機以及由于上述現象所產生的不斷深化的國家分化。
只是在最近幾年俄羅斯才出現了政治相對穩(wěn)定和經濟增長的局面。近幾年,接連發(fā)生了民主收縮現象,這已經在事實上廢除全民公決制度中和在聯邦主體領導人直接民選制度被正式取消中表現出來。就非正常的私有化結果的法律問題進行全民公決的“動搖”,地方受賄官僚與犯罪行為的聯系以及俄羅斯正在發(fā)生的其他事情都說明了這點。但是,在整個官僚一寡頭資本主義制度被保存的情況下,公民民主權利的收縮就是一種有利于這種制度的自我保護,而這種制度會阻礙國家發(fā)展并發(fā)生潛在社會沖突。
20世紀80—90年代蘇聯有機會在不考慮原有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的情況下利用鄧小平改革的許多積極經驗,因為我們兩個國家的政治體制和經濟體制的相似性有利于我們這么做。但是,如果中國在四分之一個世紀走的是連續(xù)不斷的對現有經濟和政治基礎的改革,那么俄羅斯在80—90年代進行的是經濟和政治基礎的替換,雖然不是同時進行的(比如,對國家財產的分配直到現在仍在進行)。從那時起,我們認為,俄羅斯需要的不是改革,而是建立新的經濟、新的國家和新的社會。當然,當時我們能從中國的經驗中汲取不少有益的東西,但是俄羅斯形成的政權體制妨礙了這一點,它們首先代表的是在國有資產私有化中勝利的和對改變現狀不感興趣的人的利益。顯而易見,只有在國家政權為了全社會的利益有意志和有能力在所有的政策方面作出嚴肅的矯正的情況下,只有在成功建立起利于大規(guī)模中產階級形成的條件的情況下,中國經驗才可能重新在俄羅斯被應用。
不論是在俄羅斯還是在國外有關俄羅斯的“休克療法”和中國的“漸進改革”的優(yōu)缺點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但毫無疑問,為解決發(fā)展道路選擇這一復雜問題必須要考慮以下幾點:(1)改革的真實而非形式上宣傳的目的,目的預先決定了進行改革的手段和改革的“社會價值”。(2)要考慮國家的現實特點,而不是某種理論體系和模型的單一方面。(3)國家在確定改革目的、方法和速度上現實的獨立性。(4)統(tǒng)治精英進行所宣稱的發(fā)展戰(zhàn)略的實際能力。(5)在不動搖社會—政治穩(wěn)定性或者社會自身不會衰落的情況下社會所能承受的改革內容和速度。
對于到底哪一種改革模式更適宜這一問題的最終答案還是留給歷史去回答吧。但毫無疑問的是,在不具備所謂的中產階級的社會基礎和相應的傳統(tǒng)和民族精神——首先是個人利益的保護能力,其中包括公民在當局面前自我聯合的能力一晴況下,對別人“土地”上運行良好的民主藥方和自由市場的簡單借用,簡直就等于正式宣布民主的標準,這在有限的歷史時期內是不能自我達到所期望的結果的。這些都是一套最復雜的科學和理論問題,解決它應該從每個國家的具體條件出發(fā),從自己“土地”上“根深蒂固”的民主標準和價值觀出發(fā)。在相反的情況下,官方宣傳的甚至是寫進法律中的民主原則不一定就等同于現實生活中的民主表現。還有,由此會產生這樣一個問題:從歷史經驗看,對待民主的態(tài)度像對待某種絕對的皇權政治和社會發(fā)展的目的本身,在多大程度上能被證明是正確的?
(責任編輯 劉榮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