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農業減稅與財政增收

摘要：農業減稅是經濟發展較高階段的必然政策選擇，其影響從短期看會引起財政收入降；從長期看有利于擴大生產、增加投資、刺激消費、創造就業，帶動農業支持性和相關性產業的發展，促進財政收入增加。區域政府有必要運用國家減稅、補貼、轉移支付等政策機遇，配套相應的政策措施，就可以實現農業減免稅與財政增收的雙重政策目標。

關鍵詞：農業；減免稅；財政收入；政策

中圖分類號：F810．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6)01-0165-03

中央決定從2006年開始全國范圍將完全取消農業稅。這是我國經濟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標志著國家的經濟基礎上了一個臺階，表明我國對待農業的政策走上了與國際接軌的道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經濟發展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國民生產總值數倍增長，產業結構發生根本性變化，基本實現了向工業化的轉變。在這個轉變過程中農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和犧牲，農業、農村和農民也積累了大量的困難和問題，因此解決“三農”問題成為各級政府的當務之急。取消農業稅不僅具有經濟意義，更加具有政治意義，真正體現了黨和國家的親民政策，必將有力地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但是，我們不能不面對免稅后基層政府面臨的新的形勢和問題，特別是農業為主的行政區域，財政收入大幅下降，導致政府運轉困難，影響行政效率。解決這些困難和問題是當前各級政府的重要任務。

一

蘇格拉底有句名言：農業繁榮，其他一切技藝也都興旺，一旦土地荒廢下來，無論從事水上工作或陸地上工作都將處于垂危的境地。這是重要的重農思想。我們國家有八億農民，他們生產的積極性對我國實現全面小康具有決定性作用。在過去的相當長時間內，由于我國經濟發展水平不高，工業經濟落后，造成農業稅成為重要的財政來源。再加上基層政府經費運轉緊張，地方又制定了這樣那樣的涉農費收政策，進一步加重了農民的負擔，因此造成種糧無利潤，甚至虧本，嚴重打擊了農民種糧積極性。另一方面，如果價格不能收回成本，人們就會放棄生產，這對整個社會都不利。假如谷物價格下降使農民耕種成本得不到補償，農村產生的問題就越發復雜，以至在往常以農業為主的富饒區域也會造成巨大的困難。因此說明，農業經濟在它完成了應有的歷史貢獻之后，反哺農業，扶持農業應當成為當前經濟發展戰略的轉折點，相應稅賦政策作出調整是必然的選擇。

反哺農業，須要從政策、制度、投資等多方面著手，而相應稅賦政策作出調整無疑是最有效的措施。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水平的不斷提高，財稅收入大幅增加，農業稅收所占比例已經很小，依靠農業的財政時代已經過去。從農業方面看，這些年來農產品價格低廉，稅費負擔沉重，再加上在農村強制推行的這樣那樣的達標、評比等活動的必須投資，進一步加重了農村債務。由此引起大量土地拋荒，鄉村工作運轉困難，嚴重傷害了農民種糧積極性。這不僅關系到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問題，而且關系到農民的切身利益問題，最終將影響國家經濟、政治和社會穩定大局。因此，取消農業稅是經濟發展的結果、是歷史進步的必然、是社會穩定的需要。

農業稅取消之后，產生的積極影響是非常深刻的。首先，農民種糧積極性將極大提高。調查發現國家減免農業稅政策出臺后近百分之百的拋荒地得到恢復耕種，大量農民工返鄉經營農田，農業生產中的投入大幅增加，農民學習利用農業科技的積極性空前高漲。這大大提高了耕地的利用率和農業生產效率，糧棉油產量大幅提高，農民收入明顯改善，剩余農產品有力支持了第二第三產業的進一步發展。第二，農村轉移勞動力就業壓力減小。在我國前期稅費政策影響下，土地利用率下降，種田積極性不高，無形中引起農村大量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從而造成二三產業本不充分的就業崗位壓力大增。農業稅的減免提高了人們從事農業生產的積極性，激勵了農產品的深度開發與利用，從而創造出更多的就業崗位，減輕農村勞動力轉移壓力。另一方面，農產品的大量剩余和農民收入的大幅增加將進一步刺激農業產業的擴展及消費性投資，這樣在社會上又將滋生出更多的就業崗位，形成良性發展。第三，有力支持涉農工業企業的發展。種植積極性的提高必將產生對農業投入增加和增強農業產業化建設的意愿，對農資產品需求大幅增加，有利于實現涉農工業企業規模發展。在收入增加的情況下，農民提高農業比較效益的欲望就會增強，這進一步刺激農業產業鏈延伸、農產品精深加工、農副產品供應鏈的形成、高科技高效農業綜合開發等發展與壯大，在農業主產區形成以農業產業為特征的發展優勢。第四，有利于建立和諧的小康社會。我國是農業大國，80％的國民生活在農村，沒有農村的小康與和諧就沒有國家的全面小康和政治穩定。據研究發現，國家每減少一元的稅負就會使國民的收人數倍增加。因此取消農業稅后農民的收入將大幅增加，這為在農村實現小康創造了條件。同時農村各項稅費的取消，將會化解已經沉積多年的三農困難和問題，緩和基層政府與農民之間的矛盾，成為建立和諧社會的必要和充分條件，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

總之，取消農業稅不論是在經濟上還是在政治上都具有時代性意義。這是有關國家改革與發展的重大戰略決策，農村各基層政府必須加以深入研究，充分利用這一難得的發展機遇，建立農業區域分工與協作的工農業發展體系，盡快形成具有區域競爭優勢的產業格局，實現經濟的良性運行。

二

從表面上講，減免稅賦與財政增收是一對矛盾，二者成負相關性。但用辯證和發展的觀點看，減免稅賦從另一個方面為財政收入增加提供了機會和途徑。在分析二者的真實內在聯系前，我們可以先分析稅收與稅率的關系。

20世紀30年代的經濟大危機成就了凱恩斯主義，為了刺激需求大幅增加政府收入，提高稅率和實行更大的赤字預算。但是這種經濟政策帶來了“滯漲”困局。為了破解這個問題，主張通過以大幅減稅來刺激供給從而刺激經濟活動的供給學派認為：稅收并不是隨著稅率的增高總在增高，當稅率高過一定點后，稅收的總額不僅不會增加，反而還會下降。生產者之所以擴大生產規模，主要誘因還是利潤的索取，特別是除去納稅和各種雜費之后的凈收益，因此對收入增加部分所課的稅率，對業主考慮擴大投資規模是否合算，是決策的關鍵因素。所以政府就應該決策稅率問題，以確保既可以刺激生產者投資，又不會減少政府太多的收入。當然不難分析：當稅率為零時，稅收自然為零。而當稅率上升時，稅收額也自然增加。當稅率增加到一定點時，稅收額也達到最大值。但是稅率進一步提高將會使生產者利潤減少直至無利，于是打擊了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必然引起生產下降，減弱課稅的基礎，使稅源萎縮。因此，可以認為，降低稅率是政府刺激生產、鼓勵投資，從而增加稅收的有效政策。

分析前期農村稅費狀況，當時已高得使農民不堪重負，他們只有隨意播種或者拋荒，加劇了政府收繳稅費的困難。而政府又要增加收入應付不斷擴大的開支，不得不增加稅費額度，結果政府收入不但無法增加，反而逐步萎縮。因為高稅費使農業生產成本增加，純收入減少，從而嚴重地挫傷了農民的勞動熱情；另一方面，高稅費致使農村儲蓄下降，投資萎縮，再生產能力下降。因此，政府的出路只有削減行政開支，通過減少稅費刺激農業再度發展。這樣，經過一段時間的陣痛后，政府的稅費收入將會有較大程度的增長。因為稅費降低使農民收入增加，這不僅可以激勵農民的投資，還可以提高他們的投資能力。于是，“經濟供給”面將受到刺激，生產增加，產業擴展，交易活躍，征繳稅費面擴大，稅源自然充足。雖然就單項農業費稅來看，收入看似減少了，但是由于征稅的稅源數量大大增加，政府的費稅收入總額將遠比減免稅費前大得多，這樣，既可復興農業經濟又可改善財政與就業，是一舉多得的政策措施，需要區域政府加以利用。

以上分析說明，財政收入的增加并不是隨稅率的提高無限制增長，有時通過減免稅賦則是有效增加財政收入的經濟政策。我國是農業大國，農產品種類齊全，畜牧養殖歷史悠久，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有必要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發展高科技農牧業，完善和健全農產品交易市場，大力促進產業的形成和延伸，支持涉農工業企業的發展與壯大，最大限度地拓展初級農產品下游產品的深度開發，以增加納稅渠道，廣開稅源，增加財政收入。

三

國家減免農業稅不僅惠及農業和農民，而且惠及其它產業和職工，是一項積極的財政政策。各國政府十分重視政策手段解決經濟問題，特別是化解因經濟問題引起的政治問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有效需求不足是市場自發作用的必然產物，那么政府就必須動用力量對經濟實行干預，以彌補有效需求的不足。這時采取降息、減免稅費、加大投資等積極財政政策刺激需求和擴大供給。對農業的減稅和增加投入，農民自然成為直接受益者，而因為農民受益產生的外延效應卻是深刻而廣泛的。

凱恩斯認為，經濟的問題主要是危機與失業，而解決失業是抑制危機的根本：一個國家有了失業往往會沖擊鄰國的經濟運行，引起經濟、政治沖突，造成區域性動蕩；在國內少部分人常常利用失業人員的心理，宣傳危險的觀點。因此降低或消除失業是解決經濟困局的根本途徑。由于市場機制自發作用引起需求不足，因此擴大有效需求，實現充分就業的目標就不可能由市場機制本身來完成，政府必須實施干預，實行擴張的經濟政策，以促使總需求和總供給在充分就業的水平上實現均衡。這時通常采取的辦法為赤字預算、適度通貨膨脹和福利措施等。其中福利措施就是向富人征稅，為窮人減稅和救濟，以提高整個社會的邊際消費傾向，從而會擴大消費需求，刺激生產，實現充分就業。

國家對某一商品課稅，納稅人并不一定全部承擔相應的稅負，他可能將其中一部分轉嫁給別人。同樣，國家的減免稅好處也不可能由農民單方獨享。農業減免稅賦，農民收入增加，手中的貨幣和農產品必將出現剩余，投資和交易水平的提高就成為現實需求，這種影響必然滲透到其他產業，引起整個國民收入的提高。例如，朋友請你吃飯，表面看他是買單者，但如果他可以利用職權報銷，那么買單者就成為其他人了。農業減稅到底是怎樣惠及其他人呢?比如在農業減稅前大米的市場價格是每千克3元。為了調動農民種糧積極性，政府決策減免農業稅，結果引起糧食產量大幅提高。但是糧食屬于生活必需品，需求彈性很小，達到一定消費量之后，價格再低也不會刺激需求的擴大。這樣，農產品產量的增加使得價格不可能維持原來每千克3元，迫使降價出售，結果農民僅得到減免稅額的一部分，其余的轉移給了其他消費者；其次，減稅引起的農民收入的增加進一步激勵他們的投資熱情，農業產業化向高級發展、引入高科技農業技術、推進農業機械化建設、建設農產品交易市場等，帶動了相關產業的發展，自然創造出更多的就業崗位；第三，農副產品的大量剩余，為農業相關和支持性產業準備了豐富的原材料資源，進而刺激交易的活躍，交易量和交易規模大幅提高。因此涉及的生產及交易工作人員數量和物流運輸都將增加，這自然提高了相應行業和職工的收入，培育和擴大了稅源。

四

由于我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改革開放以來農業主產區的產業結構調整十分緩慢，區域財政對農業稅的依賴性很強，農業減免稅費一時將極大地影響區域政府的財政狀況。如何在新形勢下創新工作，逐步恢復并壯大財政收入，是農業型財政地區政府要解決的重要任務，必須納入議事日程。

首先，應該確保減免農業稅政策到位，真正發揮它的激勵效用。實際上國家為振興農業是打出的一組組合拳，包括減免稅收、農業補貼、轉移支付等一系列政策，就是要確保政策目標的實現。在這樣的積極經濟政策下，區域政府必須發揮其職能，把各項減免稅費政策落實到位，不可巧立名目變相增加農民的負擔，抵消國家政策效用；農田補貼要全額直接分發到農民手中，嚴禁克扣現象發生，以支持農民恢復生產；充分利用國家的轉移支付政策，保證區域政府在地方財稅收入突減的情況下順利度過難關。

其次，區域政府要創造條件推動農業產業化建設與投資，實現農業的高效與現代化。農業產業化就是實現農業生產加工的工業化，進行機械化生產，規模化作業，企業化運營，形成產學研結合、農工貿一體的分工與協作的現代農業運行模式，推動農業高效發展。區域政府政策應重點鼓勵和支持在農副產品深加工、農副產品交易市場建設、涉農鄉鎮企業發展、農村生活生產服務網絡配套等方面的投資，為農業的專業化生產和社會化協作的現代經濟運行模式打好基礎，以擴大就業培育稅源。同時政府可以利用轉移支付政策大力興建農村交通、運輸、通信以及農田水利基本建設，構建現代農業發展的基礎平臺，降低農產品的交易成本，提高農業效率，從而為財政收入創造條件。

第三，加大城鎮建設力度，促進工業經濟良性發展，引導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農業減稅后，農民的可支配收入將大幅增加，除了進行生產投入外，還必然有一定的貨幣節余，這就為農民轉移提供了物質基礎。區域政府要抓住有利時機，從戰略的高度進行城鎮發展規劃，降低農民進城門檻，引導和鼓勵他們到城里安家立業，促進他們由農民向市民，農村向城市、向農業工人和產業工人轉變，擴大城鎮規模，提升城鎮功能。另一方面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進一步推動農田的集約化經營模式的發展，提高農村生產綜合效益；轉移的農村勞動力借助城市功能進行第二、三產業投資，建設農村農副產品加工、交易、物流中心，從而可以服務農業生產降低成本提高效益，創造就業崗位，又可以二次消化農村勞動力剩余。為區域政府提高財政收入培養一系列稅源，逐步提高財政收入。

總之，農業減稅對區域政府的影響從短期看將會降低財政收入，而長期看有利于財政收入的增長。

責任編輯 張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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