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7日,河南省南召縣公安局接到報警:該縣四棵樹鄉神仙庵村附近207國道旁的峽谷里,一名50多歲男子被捆在一棵大樹上,雖然未有外傷,但在日曬雨淋中因求救無門,已死去多日。
經過公安民警全力偵破,案情大白后,辦案民警們不由大吃一驚:這起綁架案的幕后“總導演”,竟是與受害人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結發妻子,只因懷疑老公有外遇,便雇人“修理”老公,意外導致老公命歸黃泉!
一對兒女成人的老夫老妻,何以走至這一步?2005年10月20日,筆者來到南召,了解到了此綁架案背后讓人唏噓不已的一場婚姻悲劇。
丈夫“疑似出軌”難澄清,圍城疑云彌漫夫妻漸行漸遠
劉志蘭是河南省南陽市臥龍區蒲山鎮人。1981年春天,劉志蘭和與她同齡的王文清訂了婚。由于28歲才找到感情歸宿,所以劉志蘭對這份遲來的愛情十分珍惜。盡管王文清家中十分貧寒,她還是在相識半年后,毫無怨言地嫁到了王家。
婚后,為了過上好日子,很有生意頭腦的王文清決定到南陽學習電氣焊技術,劉志蘭對丈夫的創業計劃十分贊賞,節衣縮食支持他。兩個月后,王文清學藝歸來,借錢在鎮上開了一間電氣焊門市部,開始了白手起家的創業歷程。
此后,兩口子的事業很快走上坦途。完成最初的原始積累后,精明能干的王文清審時度勢,又投資開辦了拆車廠和一家生產碎石機的機械廠。
然而,生下三個孩子的劉志蘭卻漸漸地成了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全心全意養兒育女和做家務。丈夫的事業越干越紅火,很快成了鎮上有頭有臉的“企業家”,每天一大早就出門,天很晚了才回家。對此,劉志蘭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失落。可一想到他操心勞累都是為了這個家,她便將所有的怨言埋藏在心里。因此,在結婚后的五六年里,兩口子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日子過得順心如意。
光陰荏苒,轉眼到1996年春。一天,劉志蘭到集上去買菜,快到集上時,看到丈夫和一個紅衣女子站在路邊盡情說笑著。由于距離較遠,她無法看清女子的面貌,卻可以肯定那女子比自己年輕,充滿了女性的魅力。她緊走幾步想抓個“現行”,可那對“野鴛鴦”卻突然轉身匆匆離去。集上人多,眨眼工夫,劉志蘭失去了跟蹤目標。
回到家后,劉志蘭氣得不行。手里干著活,眼前卻是丈夫和別人卿卿我我的影子。一不小心,菜刀切破手指,劉志蘭委屈得眼淚嘩嘩直流。待丈夫回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質問丈夫時,王文清卻苦笑著說:“這都是哪跟哪啊?那個女人家里有一輛報廢汽車要賣,讓我和她一起去看貨,你想哪兒去了?”好說歹說,王文清總算勸住妻子不再哭鬧。可這件事,使劉志蘭對丈夫變得警惕起來。
那段時間,劉志蘭對丈夫的懷疑,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每發現一處“疑點”,都會引發無休止的爭吵。時間長了,王文清變得麻木了。面對妻子的質問,他已懶得解釋,甚至反唇相譏,說她人老珠黃,變得不可理喻。兩人為此冷戰了半年之久,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1997年,為了緩和夫妻矛盾,王文清干脆在鎮上建了一座前店后院的大宅子,為的是自己在店里工作時,妻子能看到他的身影,能夠使她對自己放寬心。果然,他的良苦用心,贏得了家庭的安寧。看著丈夫一忙碌的身影,劉志蘭臉上寫滿了笑容,兩年中,家中暫時風平浪靜。
1999年冬的一天,王文清到南陽出差回來,買了一件新羊毛衫穿在身上,毛衫上沾了一根長發。這事又勾起了劉志蘭的疑心;他以前從來都不自個兒買衣服,怎么突然想起自己購買?聯想到那根神秘的頭發,更是充滿了疑惑;莫非是哪個狐貍精送他的禮物?面對妻子疑慮的目光,王文清干脆賭氣說:“就是情人給我買的,咋了?”這一下子可捅了馬蜂窩,劉志蘭不依不饒,和他大吵了一場。
一氣之下,王文清怒氣沖沖帶上衣物一個人搬回了老宅子里住。丈夫賭氣搬走了,劉志蘭備感委屈,明明感覺到他在外面有“艷遇”,卻一直無法抓住真憑實據,使丈夫氣焰如此囂張。眼看自己身體發福得幾近臃腫,額上的皺紋已經溝壑縱橫,她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早已失去和年輕女孩抗衡的魅力,可丈夫卻不顯老態,越活越滋潤,以丈夫的經濟條件,外面悄悄包養一個情人不成問題,萬一被丈夫欺騙了,這個家可怎么辦?
劉志蘭疑慮叢生,坐臥不安。然而,王文清“死不認罪”的態度卻比她更強硬,兩人冷戰著,關系再次陷人了僵局。
妻子防夫如賊,丈夫執意離婚
十幾天之后,在孩子們的哭求下,劉志蘭放下面子,把丈夫從老宅里請了回來。但這件事之后,她卻越發覺得丈夫身上充滿了神秘,似乎他的每一次外出,都是要找機會去和情人相會。為了保衛婚姻,她將目光凝聚在丈夫身上,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王文清每次外出歸來,她都要審視半天,甚至走近他身邊,嗅嗅他身上是否有脂粉氣。這些莫名其妙的審查使王文清受不了了,他苦笑著說:“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咱孩子都這么大了,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你知道珍惜家庭,難道我就不珍惜嗎?”
盡管王文清拍著胸脯保證,劉志蘭對丈夫還是不放心。她猜想,如果真的有女人和丈夫相好,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錢,便決定從源頭上進行控制。于是,她以男主外、女主內為由,將家里的經濟大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王文清生意上需要支出時,必須事先講清楚,這使王文清十分苦惱。有一次,客戶給他送來一車鋼材,到結賬時卻尋不見劉志蘭的身影。見此情景,客戶笑著說:“老王啊,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怕老婆,你可讓老弟長了見識了,哈哈。”
客戶的嘲笑,使王文清十分尷尬。劉志蘭回來后,他忍不住大發雷霆,一把將茶杯摔在地上,吼叫道:“你累不累啊?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干脆離婚算了!”眼看丈夫動了真格的,劉志蘭服軟了,乖乖地將存折交了出來。
妻子的懷疑、吵鬧,時常使王文清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有一次,王文清要到南召去要賬,劉志蘭非要跟著去不可。王文清知道妻子的心思,但由于客戶所在的地方山高路遠,行走不便,便勸妻子不要胡思亂想,說無論結果如何,一定會當天趕回來。可越是這樣,劉志蘭越是覺得他另有企圖,無論如何也要和他一起去。到了地方,發現客戶家里只有女主人在家,劉志蘭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冷冷地說:“哼,我說怎么不讓我來呢,原來是這樣啊!”看著客戶莫名其妙的樣子,王文清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2001年8月的一天,王文清到南陽去進貨。他剛走不久,便有人來電話聯系業務。劉志蘭抓起電話,里面傳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她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中。聽對方要找王文清,她不假思索開口便問:“你是誰?你找王文清有什么事?”當對方反問她是誰時,劉志蘭一字一頓地說:“我是他老婆,是他三個兒女的媽,你聽清了嗎?”聽她如此說,對方罵了一句“神經病”,便掛了電話。事后得知對方只是普通的客戶。
劉志蘭的無端猜疑,使他們夫妻時常處于“戰爭”的邊緣。時間長了,王文清的逆反心理越來越重。有時,明明知道妻子在暗中盯梢,他卻故意和別人打情罵俏,劉志蘭為此苦不堪言。
王文清越來越不想面對妻子那張冷臉了。有時,他明明辦完了事,能夠及時趕回家里,卻寧愿在外面溜達,也不回到妻于身邊。鎮上那幾家酒店,成了他常去的地方,每當無事可做的時候,他就會隨便走進一家酒店,一個人自斟自飲。
為了逃避現實,他甚至在忙完生意上的應酬后,跑到十多里外的南陽城里,在賓館開房間過夜,也不愿回家看妻子的臉色。眼看丈夫愈行愈遠,劉志蘭很著急。如何把丈夫拴在身邊,成了她生活中的頭等大事。
2005年8月的一天,劉志蘭撥打王文清的手機,可就是撥不通。那天晚上,王文清沒有回家,也沒有打電話說自己在什么地方。這更使她堅信丈夫正在和情人幽會。
第二天,王文清回到家中,劉志蘭不由分說就是一頓臭罵。王文清竭力解釋,說是到山上幫客戶調試機器,手機信號被屏蔽子,可劉志蘭根本聽不進去。她一邊哭,一邊隨手操起家伙向王文清身卜砸去,大罵他欺騙了自己的感情。不一會兒,屋里一片狼藉。
王文清這下真火了,沖動中,他狠狠打了劉志蘭兩耳光后罵道:“你鬧夠了沒有?整天這個樣子,你累不累啊?真要沒心過口子,干脆離婚算了!”說完便怒沖沖地揚長而去。
眼看丈夫又要動真格的,劉志蘭急了。她趕緊追上他說好話,可王文清卻得理不饒人,堅持這次一定要離婚。為了堅定自己離婚的信心,王文清索性在南陽一家酒店包下房間,一連十幾天都不回家。
眼看緊繃的“風箏線”被自己拉斷了,劉志蘭懊悔極了。她托親戚求朋友,又打電話給讀大學的女兒哭訴,讓大伙幫她勸說王文清不要離婚。然而,不知為什么,這一次,王文清要離婚的態度堅若磐石,憑誰說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松動。
“修理”老公釀出驚天大案,多疑妻子幾多痛悔難回頭
見丈夫去意已決,劉志蘭積郁在胸中多年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2005年9月下旬的一天,劉志蘭回娘家找到自己的表侄喬杭義,讓他找人“修理”一下王文清,為自己出口惡氣。她掏出6000元錢,遞到喬杭義手中,說:“孩啊,你就放手去干吧,把他的腿給我打斷了,我情愿服侍他一輩子,就是不能讓他去找女人!這錢算你的活動經費,事成之后我再給你6000塊!”
喬杭義時年26歲,由于沒有正當職業,時常為手頭拮據而苦惱,表姑一下給他這么多錢,自然讓他喜出望外。由于擔心自己一個人對付不了身材高大的王文清,他找到幾個“哥們”,將王文清綁架到南召縣四棵樹鄉神仙庵村207國道旁的紅薯地里,綁在一棵楊樹上。
當日正下著連綿的秋雨,王文清全身都濕透了。他想大聲央求,嘴巴卻被膠帶封著;他拼命地掙扎,可被綁住的雙手已變得麻木,不聽使喚了。喬杭義看著拼命掙扎的王文清,臨走前冷冷地說:“姑父,大家沒殺你已經看了我面子了,你也別怨我心狠。你能不能活著回家,就看你的造化吧。”說完便揚長而去。
照喬杭義的推理,這個地方臨近207國道不遠,從國道上只要有人經過,都可以看得見這里,王文清被人救走只是時間問題。然而,事實并不如他所想。
國道上只有匆忙的車流經過,誰也沒注意這里,加之連綿秋雨,他終于沒有幸運地等到好的“造化”。
整整五天以后,10月7日,天終于放晴了,一位放羊的農民,無意中終于發現了已死去多時的王文清,撥打了報警電話。誰也不知道,被綁在樹上的王文清是凍死、渴死或是餓死的。
南召警方接到報案后,迅速立案偵察,10月17日就破了案。
由多疑妻子導演的綁架鬧劇謝幕了,身陷囹圄的劉志蘭悔恨交加。盡管面對警官的審訊,她“大度”地表示,即使丈夫真的出軌,她現在也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可一切都晚了!漫漫長夜里,置身囚牢的她將為自己的多疑和沖動懺悔余生;多疑,不禁奪去了丈夫生命,也毀了她自己,毀了一家人的幸福啊!
采訪中,辦案警官一再感嘆:夫妻共同生活的基礎,就是相互信任,沒有信任的婚姻是可怕的。劉志蘭無端的猜疑,最終毀了丈夫、自己和曾經幸福的家庭。
編輯 劉炳龍
E—maiI:Ibl9119@sohu.com
(插圖:吳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