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為你自然地綻放

■羅欣（講述）

佳卉手里捏著檢查單，我緊張地追問：“怎么樣？醫生怎么說？”佳卉神采飛揚：“醫生說沒問題，只是我的情況有點特殊，每個月只要把握住那幾天，生個小寶寶應該不成問題。”“耶！”我像個孩子似的就差抱著佳卉在醫院打轉了。

跟佳卉結婚兩年了，什么措施也沒采取，可佳卉就是不見動靜。我倆都是獨子，雙方父母急得什么事兒似的，只要一見我們人影就跟我們說：“別光顧著自己玩，該有個孩子了！”他們以為我們追潮流，搞什么丁克，其實他們怎么知道我們的苦衷。我們不是不想，是總也想不來呀！佳卉在沒人的時候就沮喪地落淚：“會不會我們有什么毛病呀？”我一邊安慰她，一邊跟她一起檢查來了。今天是檢查的第二天，昨天我就被解除了警報，醫生拍著我的肩：“小伙子，你沒有任何問題，回家準備做爸爸吧！”一聽這話，佳卉當場就軟了下去，眼淚撲漱漱往下流：“問題一定出在我身上了。”我向她保證即使問題在她身上，我也不會離她而去，我會向所有的人隱瞞事實，我會宣布，我們不喜歡孩子！

現在佳卉也沒有問題，這對我們真是莫大的喜訊。我和佳卉拉著手直奔商場而去。想想這兩天的擔憂，我們真該好好放松放松了。商場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佳卉拉著我不停地看這看那，突然她停在兒童用品區。我也停了下來，那么多可愛的小童車，小搖籃，粉色的小蚊帳，輕輕一觸，搖籃輕晃起來。佳卉用手不停地摸著搖籃，營業員忙著過來招呼，佳卉慌得拉起我的手逃出了商場。可她的小臉還紅著，癡癡地跟我說：“我們有了孩子，我就來買那個最漂亮的搖籃，不！不止一個，我要買三個，咱們自己家一個，你媽家一個，我媽家一個，咱們的小寶寶到哪都有幸福的窩。“我點點她的鼻子：“面包會有的，孩子也會有的。”佳卉偎在我懷里：“醫生說我這種體質不容易受孕，一定要把握好每個月的那幾天，你可得好好配合！”我看著想孩子想瘋了的佳卉，一個勁地答應一定好好配合她。

回到家來，佳卉直喊累壞了，一頭沖進浴室洗澡去了，我到書房瀏覽新聞，突然佳卉在叫我，她衣服忘拿了。我火速地拿著衣服趕往浴室，我推開門，看到佳卉，血一下子涌到了頭腦。我顧不得她身上全是水，一把摟緊了佳卉。我急促的呼吸、漲紅的臉頰，給了佳卉最大的鼓勵，佳卉像條蛇軟軟地纏在了我的身上。我急急地扯自己的衣服，迷亂中的佳卉突然一把推開了我：“不行！今天不行！”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佳卉像變了個人，毅然推開我，迅速地穿上衣服，我的手停在半空。佳卉走到客廳，拿來一個日歷擺在我面前：“還有五天，好嗎？等五天。五天我一定好好愛你。”我像個在糖果店前轉悠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店主把誘人的糖果端了藏了起來。

我睡在佳卉的身旁，卻一直睡不著。佳卉狠狠心轉過身去。對著佳卉的背影，我選擇了自己解決。當一陣酣暢的感覺向我襲來時，我感到了無比的空虛。

五天后，我正在書房里上網，短信來了。“老公，今天風和日也麗，正是生產好時光。”我手忙腳亂地跟聊得正歡的網友道晚安，關閉電腦來到佳卉身邊。也許我們都已經等待太久，那晚我和佳卉嘗到了久違的快樂。佳卉一反過去的扭捏，奔放熱烈，我動情地摟著佳卉：“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佳卉朝我擠眼：“明天再約！”

第二天，我才知道，這樣有意識的性事安排有多失敗。第二天，公司正好來人簽訂單。來客由我陪同，經理叮囑我這個客人非同一般，一定要好好陪人家。晚上，我跟客人正在飯桌上，佳卉的短信過來了：“親愛的，我在等你。”我趕緊回了個短信，告訴她我正陪著客人呢。佳卉電話打了過來，提醒我這幾天正是醫生說的最易受孕時期。我難堪地看著客戶，只得小聲地在電話里向她保證，一定早些回家。

那晚送走了客人，我已經喝高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趕去。佳卉已經等在床上。我趴到水池邊嘔吐起來。佳卉忙過來，我一頭栽到沙發上睡死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我已經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佳卉已經去上班了。我一直不勝酒力，這次的醉酒，讓我一整天萎靡不振，吃東西沒胃口，幾乎什么也沒吃。午飯時，佳卉要我回家吃飯，我有氣無力地告訴她，公司里有飯呢，佳卉不忘叮囑我一句：“今晚早點回家，咱們的時間不多，可以利用的時間不多。”不知怎的，我突然哆嗦了一下，什么時候我們的性有了太多的功利成分？我是不是成了佳卉的育兒工具？佳卉怎么會變得不顧我的感受，只想著她的安排？

這天晚上，我6點沒到就下了班，早早做好晚飯坐在電視前等佳卉回來。佳卉回來看到我，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坐在桌邊，看著佳卉吃得津津有味，我一點也吃不下。佳卉像只貓蜷在我的懷里，纖長的手指在我身上似有還無地游走，我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可我一點也打不起精神。佳卉執著地用長發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我強打精神。那晚我們都很不開心，完事時，佳卉委屈地哭了。我知道，她一直很傳統，讓她主動提出已經夠難的了，我的表現又是那樣勉強。佳卉用手捶我：“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至于這么賤嗎？”我抱歉地跟她說：“真的對不起，明天我一定好好表現自己！”

孩子一直沒有動靜。佳卉多了件事，每天都會下意識地拿出日歷來看看，上面被她用紅筆圈了好多的圈圈，她甚至學會了測量體溫來估算自己的排卵日期。我卻對她的安排越來越怕了。很多的時候，我擁著青春美貌的她卻要清心寡欲，但我最怕的是，在我一點情緒沒有的時候，佳卉卻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公司在2004年底派我到蘇南的分公司去主持工作，歷時半年，佳卉嘻嘻笑著拿出日歷：“今天你還趕得上播種一趟。”我明白她的苦心。每次看著別人牽著蹣跚學步的孩子，佳卉總追著看好遠。我鉆進浴室沖了澡，然后悲壯地躺在床上。是的，感覺就是悲壯。近一年來，自從佳卉開始性事的安排，我們已經沒有快樂。佳卉抱著衣服走了進去，我百無聊賴地順手抓起床上的雜志，《如何提高受孕幾率》《懷孕你準備好了嗎？》，我煩躁地把書一扔。佳卉進來了，嫵媚地笑著，我攬過她，可是我怎么也興奮不起來了。我無助地看著佳卉，眼底全是掩不住的慌亂，我還年輕，怎么能說不行就不行了呢？佳卉也慌了，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怎么柔情似水，我卻無法昂立。我默默地推開佳卉，佳卉嚇得哭了：“會好起來的，只要有了孩子，我們就會好起來的！”我朝著她歇斯底里地叫著：“不要再提孩子了！你不覺得恰恰是這個孩子奪去了我們的性福？”一年來的隱忍，現在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對著佳卉大叫大嚷，仿佛她是一個劊子手，殺死了我性事的熱情和能力。佳卉也哭了：“你以為我愿意？每次看到你勉強的眼睛，我總覺得我真賤，居然要求你！這算什么？我是個女人，我不顧自己的尊嚴和矜持！我容易嗎？”我們爆發了結婚以來最厲害的一次爭吵。都說吵架是把雙刃的劍，所有的鋒芒刺向對方的時候，自己也被傷得體無完膚。我在當夜拖著行李箱就離開了家，佳卉一直在哭，我已經管不了這許多了，我已經受夠了。我是個人，活生生的人，生理心理正常的熱血男子，我怎么能在她的安排里說停就停，說工作就工作，我怎能如此控制得力拿捏得當？出了家門，我發瘋似的踩足了油門，在無人的路上飛奔。

生活還在繼續。我跟佳卉之間卻危機四伏。蘇南這個小鎮，倒是讓我狂躁的心平靜了不少。我很少給佳卉電話，每個月的那幾天，佳卉還是會不依不饒地打來電話，可我不理睬。佳卉后來改成在那幾天到小鎮上來看我。我看著才半年不見的佳卉已經憔悴不堪，我心痛地把她摟在懷里。我們的問題必須解決了。

我帶她再次來到了醫院。這次接待我們的是個年長的醫生，看上去特別親切。我像見到了親人一樣，把一年多來的苦水全倒了出來。那個醫生耐心地聽我說完，很嚴肅地對我們說，我們得的是一種TN綜合征。TN意思是“就在今晚”的意思。“像你們這樣的情況多了。”老醫生朝我們看看，“許多的夫妻因為準備要孩子，都會進行刻意安排好的性生活。多數妻子會在每個月固定的幾天里不斷監測自己的體溫，看看適不適合懷孕，一旦適合，不管多忙多累也要和丈夫來上一次。長期這樣，就會導致夫妻兩人性欲下降，性生活不和諧，女性甚至會出現性冷淡，男性也有可能因此而產生勃起功能障礙、早泄等一系列問題。”我朝老醫生頻頻點頭，抓起佳卉的手不停地拍著，想想佳卉這一年來也真的不容易。老醫生又看著我們：“男人都會覺得夫妻間的這種事全被妻子掌控著，要無條件地為‘受孕’服務，這會讓他們興趣全無。而事實上，這種情況對女性一樣沒好處，如果一直沒懷孕，她們會越來越擔心，搞得自己也疲憊不堪。”佳卉委屈地哭了起來。

老醫生站了起來:“你們還年輕，我們周莊又這么美麗。放松自己的身心，請還性愛原來的面目，尊重自然的性喚起，不必刻意安排。即使沒有孩子還會有很多其他的快樂。性愛的作用不只是繁衍后代。祝你們幸福！”老醫生一語雙關。我和佳卉相視而笑，相擁而出。

在周莊這個天堂一般的地方，我和佳卉似乎回到了初戀時光，沒有了刻意的目標，我們重回過去琴瑟和鳴的幸福時光。誰知佳卉卻意外地懷孕了。現在的我忙得人仰馬翻，可卻快樂無比。

醫生點評：性生活，除擔負人類生男育女之重任外，更主要的功用，或許還是在使人獲得性愉悅上。衡量性生活滿意程度的關鍵，無非在于性生活的質量和能否達到性高潮。而對生育來說，如果夫婦雙方生殖功能正常，性生活質量一般不會影響生育結果。但另一方面，我們亦發現，性生活中的高潮，對促進生殖能力有相當明顯的功效。

首先，高質量的性生活和性高潮，能明顯促進子宮頸和陰道液體的分泌。尤其是宮頸黏液，它是精子上游的必要載體，猶如小船過河需要足夠的水一樣，黏液多，方能承載精子游弋通過子宮進入輸卵管。其次，性高潮時陰道拉長，頂端易膨大，形成一個梨形的空間，起到潴留精液的作用。再次，性高潮時，在圓韌帶牽拉之下，子宮進一步向前傾屈，加上子宮本身的收縮作用，宮腔內會形成負壓，從而有利于精子向上游動。再加上，卵巢排卵功能雖主要受下丘腦—垂體—卵巢軸及其他內分泌激素控制，但大腦皮層活動仍對其有明顯的影響。因此，性高潮來臨時，可促進這些激素的分泌，因而能幫助促排卵。最后，性高潮時，子宮頸和子宮內膜還會產生一些有利于精子活化、游動及授精的因子。

因此，治療不育時，也應該考慮到不育夫婦心理因素和性生活質量的影響。最后強調的是，這里說的是要注意精神因素的作用，并不是說可以完全撇開醫生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