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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一聲

2006-01-01 00:00:00劉林山
江河文學 2006年6期

秋梅十四歲那年退了學,退學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那年寒假,娘發(fā)現(xiàn),秋梅既沒有寫作業(yè),也沒有像過去那樣在院子里大聲念課文。以往,假期還沒過半,她的作業(yè)就寫完了。同村一個班的春桃總是早早地來借她的作業(yè),說要對一對答案。這個假期已過大半,春桃見秋梅本子上和自己的一樣還沒有一個字,但秋梅還沒有一點要動手寫的意思,春桃急了,說秋梅害死她了。她心急火燎地跑去外村找別的同學“對”答案去了。秋梅根本就沒打算寫作業(yè),一放假,她就把學習用具分給了妹妹和弟弟,惟獨留下了那支好看的鋼筆,妹妹要她沒給,弟弟要她也不給。而且她還把書包課本看得比原來還要重,把它們藏在了種子柜子里,還用麥粒埋得嚴嚴實實。妹妹和弟弟雖然知道姐姐把鋼筆藏在哪兒,但他們不敢去找。抓亂了種子,娘和爹會打的。他倆發(fā)現(xiàn),姐姐雖然不翻書寫字了,但檢查起他們的作業(yè)來比往常都要嚴厲,都要兇。平日總和和氣氣,跟誰說話都笑瞇瞇的秋梅,這個假期因為弟弟做錯了幾道算術題,揪了弟弟的耳朵,把弟弟都弄哭了。妹妹發(fā)現(xiàn),姐姐現(xiàn)在心事多了,給她輔導功課,輔導著輔導著就走神了,坐在那兒望著窗外想著什么,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年前,爹把家里那頭大肥豬賣了,但回來時割的肉卻比往年過年時的少。娘去集上只給弟弟買了件新衣服,看著秋梅和妹妹滿含期盼的眼睛,娘目光閃爍著說,找遍了市場就是沒碰上適合你倆的。看著人家別的孩子都準備了新衣服,娘把秋梅穿上有點小的襖子改小了給妹妹,又拿出自己那件平時只在吃席時穿的還半新的紅呢子上衣,想讓秋梅試試,好改一改了穿。妹妹不高興,說她要這件紅呢子上衣。娘說姐姐大了,大姑娘要穿好看一點。秋梅穿上一看,稍大一點,剪掉邊正合適。娘讓爹看,說:“瞧!閨女長大了,雖個頭小,我的衣服都能穿了。”大年三十晚上,弟弟和妹妹去春桃家看電視了,秋梅沒有去。快11點了,弟弟和妹妹還沒回來,娘讓秋梅去找,不知為啥,秋梅死活就是不去。娘硬拉帶扯才把妹妹弟弟拽回家。爹還是那樣半躺在炕上,過一陣咳嗽幾聲,又吭吭兩下。他硬撐起身子說要給大家發(fā)壓歲錢,妹妹弟弟高興地直叫,秋梅說她就不要了,都是大人了,就只給妹妹弟弟吧。爹還是非要給她,娘也叫她拿上。爹給了她五塊錢,妹妹弟弟分別給了3塊。后來,秋梅偷偷給了妹妹兩元。她知道妹妹瞅著商店里那本粉紅色的帶鎖的日記本好久了。妹妹口不緊,讓弟弟知道了,他跑來要,秋梅就給了他一塊。剩下的,秋梅又全塞給了娘。不上學了,又不出門,拿錢干什么?

秋梅下學期不上學的事,爹和娘好像都知道,但他倆誰也沒提過,也從未跟秋梅談過讓她別上學了。娘一次還紅著臉問她:“你咋不寫寒假作業(yè)?”秋梅要給爹捶背,爹還說:“別捶了,老病了,捶也捶不過來,去寫作業(yè)吧!”但秋梅知道,這輩子她是不會再進學校的門了。假期結束了,春桃來叫秋梅去報名,秋梅說了自己的決定,春桃大吃一驚,半天沒緩過神。爹拿出二十塊錢,說:“給,去報名吧!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找。”說著,爹又要順著領子從貼身內衣口袋里取錢,秋梅看見爹的手在顫抖,半天沒把錢掏出來。秋梅說:“不用了,我不上學了。”娘的反應很奇怪,她好像已經(jīng)預料到了,先笑了笑,接著拉過秋梅摟在胸前哭了。看著娘半白的頭發(fā)和粗糙得不像是一個女人的手,秋梅也哭了。

不退學咋辦?爹常年有病,不能干重活,每天還要吃藥,家里家外就娘一個人操持。收入就那點,麥子剛夠吃,只能靠豬、羊賣點錢,油鹽醬醋就全靠了雞屁股,還欠舅舅家那么多錢,年前賣豬的錢,過年花去一些,賒的藥錢還要還,難道讓妹妹、弟弟退學?再說,家里實在缺一個幫娘干活的人啊。她知道爹和娘誰也不說讓她退學的話,是怕終身落埋怨。看著妹妹弟弟活蹦亂跳高高興興去上學,娘對悶悶不樂的秋梅說:“我的娃,等過兩年你爹病好了,你再去上學。”秋梅坐在門口,拾了個土坷垃朝院子里的雞扔了過去,低頭啄食的雞一下子散開跑遠了,過了一陣,又探頭探腦地怯怯地回來了。

進校門時,秋梅就比同齡的孩子晚了兩年。娘肚子又大了,生下來卻又是個女的。爹找了鄉(xiāng)衛(wèi)生院的人塞了點錢,才沒把娘結扎。農(nóng)村人沒個男娃,老了誰下地干活?后來,娘的肚子又凸了起來,托人去鎮(zhèn)上小診所偷偷地拍了B超,確定是個男孩后,又東躲西藏怕鄉(xiāng)計生站的人抓去做人流。計劃生育風聲最緊的那幾天,雖立秋了,爹還是每天晚上睡在房頂上,娘一到晚上就躲到了二叔家。一次,狗叫得厲害,聽見爹往房頂上扔石頭,娘一急就躲到了二叔家洋芋窖里。爹的病原來并不重,只是輕微的咳嗽,就是那些天折騰得落下了個慢性哮喘。盡管每天吃大把的藥片,一用力或受點風還是吭吭吭咳嗽得上不來氣。重活輕活只能娘一個人干。時間長了,娘就落下了個腰痛的病,站久了總要習慣性地捶捶背。照顧娃娃的任務就落在了秋梅身上。秋梅爹娘都挺高的,秋梅卻是個矮個子,娘說就是長身子的那時候給壓的。娘坐月子時,爹要下地干活,家里取水的活只得由秋梅干。秋梅人小,提不動一桶水,她就用個大茶壺一次一次挪著搬運,把缸盛滿。家里沒人干活,秋梅就遲了兩年上學。她是和妹妹一塊上的學,她直接上了二年級,可是功課從來不比其他同學差。從小學到初一,所有教過她的老師都表揚她,說她字寫得端正,不僅數(shù)學學得好,作文更是寫得好。語文老師很喜歡秋梅,秋梅寫的周記《我的理想》,經(jīng)他推薦參加全市的作文競賽,獲得二等獎。秋梅寫的她的理想是當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評委評價說想象力豐富,感情真摯。秋梅那支鋼筆就是這次競賽獲得的獎品。

不上學就干活唄,上學時放學了還不照樣喂豬放羊提水洗衣服的。秋梅整天忙里忙外,家務活幾乎全包了,什么事都做得井井有條。一張桌子她一天要抹三遍。村里人罵自家懶姑娘和茶飯不好的媳婦時就會說:“看看人家秋梅,鍋臺擦得都能當鏡子照了。那行面扯得,一根就像一條褲腰帶,撈起來剛好一碗。比一比,你們碰死去吧!”

爹的病又重了,就是不用力,過陣子也要吭吭幾聲。有時咳得讓娘和秋梅覺得好像再吭幾下就會背過氣去。每天晚上,睡在隔壁,秋梅也不時能聽見爹吭吭吭吭的咳嗽聲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眼看開春了,別人家都給地里上糞準備犁地了。爹卻這樣,這可怎么辦?往年秋梅家都是和二叔家搭檔干活。這幾年,二嬸嫌二叔干得多。言語中透著不樂意。秋梅給娘提議,今年娘兒倆自個兒干吧。娘捶捶背,站直了說,好,我們自個兒干就自個兒干。

秋梅脫了紅呢子上衣,換上舊衣服,把頭發(fā)扎起來,攥著鐵鍬跳進豬圈。娘也換了衣服要進豬圈,被秋梅制止了。娘就端著水拿著毛巾站在旁邊給秋梅加油。秋梅掏一陣糞,擦幾把汗,喝幾口水,又吭哧吭哧鏟幾鍬糞。豬糞還沒消,凍得硬邦邦的,秋梅用腳把鐵鍬蹬進去一點,然后用錘子把鐵鍬砸進去,再用力翻上來,一點一點把豬糞鏟到院子里。往上翻那一下太用勁,秋梅都弄劈了兩個鐵鍬把。就這樣,不到一天秋梅愣是把豬糞掏盡了。幾天里,她又把牛圈、羊圈也掏干凈了。看著院子里堆成小山似的糞,爹很吃驚,他趴到豬圈墻上往里一看,見地下去了好大截,比自己年輕時掏得還深,爹吭吭了幾聲,笑了,但很快又背過臉擦了幾下眼睛。公社有人蓋房子,剩了點白灰扔在秋梅上學的公路邊,秋梅把它刨回來,把豬圈、牛圈墻腳刷了一遍。這爹沒想到,二嬸看了也咂舌頭。罵二叔笨得像頭豬,咋就想不起來把她們家豬圈墻刷一刷。

秋梅和娘套上牛車,一點一點把糞裝上車,往地里運。秋梅拿著個長長的鞭子,卻從來不用,嘴吆喝著她們家大犏牛一趟一趟拉糞。村里有人見上坡時,秋梅把鞭子扔在糞車上,自己蹬著地汗流滿面地使勁推車,就說:“傻姑娘。鞭子是干啥用的。這么大個牲口,一甩鞭子,蹭就上去了。”秋梅拍拍腿上的土。說:“沒事,又費不了多大勁!”下次到那坡上,秋梅還是手頂著車廂門,梗著腦袋,跺著碎步,使勁往上推。

要犁地播種了,一頭牛拉不動那么大的犁鏵,好在二嬸家又樂意和秋梅家搭檔了。二叔架著秋梅家犏牛和他家白牦牛犁地,秋梅和娘、二嬸跟在后面拿個榔頭,砸翻出來的土塊,把土疙瘩掏碎,壓平。秋梅緊跟在二叔屁股后面,看二叔怎么犁地。看了幾天,一次,二叔坐在地埂邊抽煙,秋梅就說讓她學著犁一次吧。二叔說這么大兩個牲口,尤其是你們家那犏牛,犁幾下不抽一鞭子,就耍滑不好好走,只讓我們家牦牛拉,你能犁嗎?秋梅就要試試,二叔拗不過,就讓秋梅拿著長長的鞭子,他在前面拽著牛鼻子,讓秋梅試著把這一埂犁過去。秋梅一握鏵把,吆喝一聲,二叔還沒拽,她沒甩鞭子,她們家那頭犏牛就帶著牦牛不緊不忙走了起來。秋梅學著二叔的樣子小心地扶著犁,剛開始不行,犁得歪歪斜斜,繞過了一點地。在秋梅的一再要求下,二叔又讓她犁了一次。這次犁的線端端正正,深淺也還行。犁了幾次。秋梅就完全學會了,犁得線筆直,深淺正合適,翻出的土塊也少。這下娘和二嬸輕省了不少,不用跟在后面打土塊了。秋梅犁一個來回。她倆有人過去打幾下,一打土塊就碎了,也不用壓面了。犁二嬸家的地時,二嬸不讓二叔架牛。非要讓秋梅給她們家犁不可。看著兩個高高大大的牲口后面。犁地的卻是一個小小的娃娃,還是個女娃娃。村里人都跑來看,女人們望著秋梅吆喝著牛不緊不忙扶著犁的樣子,都砸舌自嘆不如。有些男人過來,用腳尖踢著翻翻秋梅犁過的地,又用腳跟碾兩下,有人還不服氣地抓把犁過的土,手掌像脫青稞皮一樣搓兩下。有個老把式說:“我犁了一輩子地,算老把式的老把式的爹了,還沒見過女娃娃犁地的。”別的村的聞訊也跑來看,大人娃娃一堆,害得秋梅犁地時還要穿上那件過年時才穿的紅呢子上衣,趕牛出圈前還要照好幾次鏡子。受了大家的夸獎,年輕的秋梅氣更旺了,本來她就要強,這下她干啥都認真學習慢慢琢磨要和人爭個高下。漸漸的,播種,割麥,施糞,秋梅都干得有模有樣的,一點不比男人差。加上她天生心細,耐得住性子,像點種子、薅草之類的活。本身就是她們的強項。不到兩年,秋梅農(nóng)活就樣樣精通,成了家里的頂梁柱。秋梅家的地在村里公路的旁邊,一次,公社書記坐著吉普車路過看見一個小女娃娃趕著兩頭大牲口在犁地,就停下車過來看。看后對秋梅大加贊賞,回去后還在公社一次大會上公開夸獎了秋梅。這下,秋梅就成了全公社人茶余飯后、田間地頭談論的人物。

農(nóng)閑時,秋梅就和娘給爹、妹妹弟弟做鞋,縫衣服。一冬天給爹做了五雙鞋,妹妹弟弟各三雙,還給妹妹弟弟做了好幾身衣服。弟弟被選進學校腰鼓隊,要到公社去表演,可他沒有白球鞋,老師要把他開除出腰鼓隊。弟弟哭著跑回來了。娘一打聽,一雙球鞋要十二塊錢,那可是賣三十個雞蛋的錢啊,能給秋梅爹買兩大罐安乃近藥片。爹咬咬牙要掏錢,秋梅說不用買了,她見過那種白球鞋,一晚上就能做出一雙一模一樣的。吃過晚飯,秋梅和娘就做了起來,秋梅照記憶做鞋幫,娘納底。弟弟含著淚花睡著了,早晨他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枕頭邊放著一雙白球鞋,真的和其他同學的一模一樣。弟弟一骨碌爬起來,穿上,正合適,他跺了兩下腳,抓起書包,臉沒洗,東西也沒吃,就跑去上學了。

爹的病好些了,可以干些飲牛、放羊、喂豬、煨炕之類的輕活,重活還是不能干,一用力就咳嗽,臉漲得青紫,吐出的都是很濃很厚的白痰。看著秋收時節(jié)苦得黑瘦黑瘦的娘兒倆都成了火柴棍,爹主動提出他來做飯。娘同意了,秋梅卻不同意。秋梅說,做飯也很費力氣,一會要舀水,一會要取鹽,東一下西一下的,爹的病肯定會加重。再說廚房里煙熏火燎的爹聞不得那味。娘看著累得更瘦小了的秋梅,說就讓爹和面、摘菜和洗鍋,飯她和秋梅干完活回來了再做。秋梅還是沒讓爹搭手做飯。農(nóng)村人最看重面子和名聲,爹一個大男人一直病在家。讓婆娘和姑娘去外面干活,本身就有些過意不去,再在家做飯,說出去外人說三道四的,爹臉上不好受。娘同意了秋梅的想法。快到中午的時候,娘和秋梅就急急地往家趕。娘腰痛不能和面,就燒火。秋梅嘁哩咯嚓幾下子就把飯做好了,先給爹盛上,再舀給妹妹弟弟。娘吃了,她才自己張羅著吃。爹和妹妹弟弟從來沒有不按時吃過飯,家里的饃也未斷過。

春桃老來找秋梅,說班上的事,這兩個同學吵架了那個同學又挨老師罵了。秋梅很喜歡聽春桃說這些,有時聽著聽著一走神就把納鞋底的針扎在了指頭上。見秋梅退學了,春桃有了壓力,學習比以前用功多了,假期作業(yè)也很快主動寫完了。春桃走后,秋梅總要走一會神,鞋底子掉在地上都沒有發(fā)覺。有時一個人時。還拿出那支鋼筆看上半天。一次,秋梅還借故去給妹妹弟弟送東西去了村小,在教室門外,她往里面看,一站就是半天。老師一出來,她卻拔腿跑了……

翻過年,秋梅就十六了。姑娘家一到這個年齡關注的人就多了起來。其實,早就有許多人注意上秋梅了。茶飯針線沒得說,農(nóng)活樣樣精通,這樣的媳婦哪兒找去。但還沒來得及提親,一打聽就被秋梅爹娘以秋梅還小拒絕了。

二嬸老開玩笑要給秋梅當媒人。二嬸問秋梅。你想要個啥樣兒的?秋梅說,我啥樣兒的也不要。后來見秋梅不吭氣了,二嬸笑著說:“沒個底子,讓我怎么介紹?你是想要個高的還是矮的。胖的還是瘦的,話稠的還是話稀的。臉上有麻子的還是戴眼鏡的……”秋梅不想聽,就跑到地的另一頭去干活。和二嬸家搭檔干活好幾年了,現(xiàn)在一有空,二嬸就拿這些話來逗秋梅。秋梅不是不想聽,是有些不好意思聽。晚上睡在被窩里,秋梅就回味二嬸的話,她的確不知道要找個啥樣兒的。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要找個啥樣的呢?秋梅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把認識的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過了一遍。村里的,村外的,看戲時見過的,跟著大人來賣菜的,小學的,初中的……像快速轉動的車輪一樣轉了幾圈,她就把搖把停在了一個人身上,投影在眼前的就是她的一個初中同學。這個同學叫劉水寶,是鄰莊的,個子高高的,白白凈凈的臉上掛個眼鏡,胸前總別著一支鋼筆。和人說話很和氣,跟女同學說話也不扭扭捏捏。學習挺好,是班上的學習委員,他還很喜歡文學,課余時間其他男生打打鬧鬧的,他卻捧本厚厚的小說。秋梅和他座位隔得很遠,沒說過幾句話,但有一件事讓她印象很深。那次,她的板凳腿折了,她只好跨在凳子的一邊,踮著腳上課,難受極了。劉水寶把自己的好凳子換給了她,中午還把她凳子修好了。秋梅連聲說謝謝,他卻笑笑,說沒事。秋梅想想,除了對這個劉水寶有點印象,其他真還找不出個特別一點的男孩子,其實就是劉水寶也只是有一點印象而已,自己從來沒有過什么想法。想著這些,秋梅臉有點燙,她趕緊閉上眼睛,催自己睡覺,別再胡思亂想……

爹的病不知怎么又成了原來那個樣子,動不動就吭吭個不停,一咳起來,弓著腰,咳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秋梅給爹捶背讓爹喝熱水,可都不頂用。快立秋了,村里的醫(yī)生建議爹到城里好好檢查檢查,說冷病熱治,不然到冬天,會更嚴重。爹不愿意去,說氣話,說本來沒錢,再去折騰,都一把年紀了,不如死了算了。娘和秋梅哭。娘掉著眼淚罵爹:“你咋不早死了,你死了我們怎么辦?”妹妹弟弟也哭。娘去舅舅家借錢,村里村外能借的人家都借過了,許多人家的還沒還上,有的人家一見秋梅娘愁眉苦臉到自己家來,大人趕快就躲進里屋,交待小孩給秋梅娘說大人去借錢了,舅舅這些年一直聯(lián)合著人在倒化肥,聽說賺了不少錢,可還欠著他家三千塊呢。娘沒辦法只能再去找他,到底是自己弟弟好說話。但舅舅還沒吭聲。舅母就說:“現(xiàn)在手頭緊,還等著別人家還錢救火哩。大兒子看中個姑娘,人家要五千塊彩禮。錢現(xiàn)在還沒湊上,訂親的事一直拖著。秋梅舅舅是賺了幾個錢,可都是三角債,好多都要不上,連抵貨都抵不來,哪來現(xiàn)錢?只能等過年時收點債,給你勻一些。”聽了弟媳這些話,想起家里的情況,一股心酸涌上秋梅娘心頭,她大哭了起來。哭到傷心處,爬在炕沿上,拳頭捶著腦袋,披頭散發(fā),哭著哭著還喊起死去的爹娘來。弟弟看不下去了,拉起姐姐。在媳婦的白眼中,硬塞給姐姐五百塊錢。

由于秋梅的能干,收成比往年好多了。娘和秋梅糶了些麥子,又賣了兩只羊,殺了兩只雞,帶了些雞蛋饃饃,送爹去了城里。住了幾天醫(yī)院,爹病好多了,后來,他怕多花錢,求著醫(yī)生開了些藥,提前回家了。

舅舅和舅母來看爹,見爹好多了,他倆也很高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吃了娘殺的雞、秋梅做的拉面還沒有走的意思,好像還有話要說。最后舅舅在舅母咳嗽和瞪眼的暗示下,把話說了出來。

原來,他倆想給秋梅介紹個對象。話一出口,就被娘拒絕了,說秋梅還小,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齡。舅母說,按我們莊稼人的說法,秋梅該找人家了,虛歲都十七了。先說個人家,訂了親,來往著,過兩年再結婚也行。舅舅也勸說:“姐夫和你身子都不太好,看把大侄女累的,黑瘦黑瘦的!找個人家,先讓男的幫你們干幾年活,再結婚,這樣不挺好嗎?”弟弟說的雖在理,姐姐還是拒絕了。娘想,秋梅從小到大受的苦夠多了,小小的就去婆家,給個好人家還罷了,要是碰上個難纏的人家,秋梅除了伺候男人外,還要看婆婆臉色,受妯娌欺負,娃這輩子不就完了。多在家呆幾年,日子過得雖不寬裕,可自由,心里舒坦。舅舅舅母很不高興地走了。舅母走時陰著臉就連秋梅爹給她打招呼也沒回頭。

過了一個月,舅母又來了。這次還拿了好多禮物。見秋梅爹和娘冷著臉,舅母把手卷在袖筒里,也陰著個臉說:“姐夫姐姐,你們放心,秋梅的事我再不管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求你們把欠我們家的賬還一還。秋梅大表哥說的那個姑娘家說了,這個月要是不把五千塊彩禮送去,她姑娘就另許人家了。我和你哥找了許多親戚,湊了半天,還差兩千,麻煩你們倒個手,把我家的賬還一些。我也是讓逼急了,沒辦法,才來張這個嘴。”秋梅爹和娘沉默著,不說話。這次去城里看病花了不少錢,兩個娃娃下學期的學費還沒著落,還哪兒有錢還賬?舅母用一種乞求似的口氣說:“姐姐姐夫。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呀!翻過年秋梅大表哥就二十三了。你們也不忍心看著他打光棍吧?”好長時間不咳嗽的爹又劇烈咳了起來。娘不敢看舅母,低頭撥拉著桌上的一塊抹布。看著明顯瘦小了下去的秋梅爹娘,舅母說:“你們能不能想想辦法,多少還一點?”房子里靜了半天。秋梅爹吭吭了幾聲,說:“我們也知道,借債還錢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可這幾年,唉,這身病拖累得全家,哪還有錢啊!”大家又沉默了。舅母見秋梅出去做飯了,臉色緩和了許多,把手從袖筒里取出來,說:“不是我逼你們。上次人家托我給秋梅介紹的那個對象,人在秋梅舅舅化肥廠當裝卸工,家底子厚,婆婆公公也還在,家里只有個妹妹,也沒累贅。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上的好人家。況且人家也說了,彩禮好說。今天我拿的這些禮物就是人家給的。”爹咳嗽得更厲害了。舅母繼續(xù)說:“人家說了,先定親,過幾年再結婚也行。”屋子里又靜了下來,靜得能聽到灰塵飄落的聲音。半天了,秋梅娘才說:“我跟秋梅商量商量,再說。”

舅母走后,娘和爹唉聲嘆氣了兩天,才給秋梅說了這事。秋梅聽了,有點不好意思。爹說:“我和你娘想了想,你舅母的話也有道理。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誰也逃不了,這只是早晚的事。先見個面,若你看不上,就拉倒。這事上完全由你自個拿主意。”

秋梅很緊張,不知相親時穿什么,說什么。舅母在相親的前一天來了,拿了她的一套穿過的還新的格子衣服。還給秋梅買了個紅圍巾。秋梅緊張得一晚上沒有睡好。

第二天。舅母領著這個小伙子來了,帶了很重的禮物。秋梅躲在廚房里,一只腳跨在門外,彎著腰側耳聽他們說話,但她聽不見那個男人的聲音。舅母在大聲喊:“秋梅,秋梅,快來倒水。”秋梅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手捋了捋頭發(fā),把圍巾對折圍在脖子里。舅母很響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秋梅低著頭走進屋,站在地上,手腳不知該放在哪兒。娘說,倒水!秋梅如釋重負,給舅母倒了水,又去給坐在炕沿上,不好意思看,只模糊地見是個藍影的人面前的水杯里續(xù)水,他杯子是滿的,秋梅還是給加了幾滴。舅母說:“該吃飯了,今天我和姐姐去做飯吧。”說著:她拉著娘出去了。爹也說,他去看看羊,有只羊這幾天不好好吃草。房子里靜了下來。秋梅不好意思正面看那個男人,只看見對面一雙锃亮的皮鞋在炕沿下不停晃悠。那個男人也不說話,坐了半天,還是秋梅打破了尷尬,說:“喝水!”“嗯”那個男人回答。“你在我舅舅家化肥廠干活?”“嗯”,又是半天沉默。那雙皮鞋還在晃悠。“在化肥廠干活累不?”“不累。”

秋梅大膽地慢慢抬起頭。他,個子不高,身體很結實,顯得有點胖,看上去像三十多歲。他紅著臉,低著頭,只看自己鞋。不知為何,秋梅一下子沒了害羞感。她問:“我才上了個初一,你呢?”“我小學畢業(yè)。”

秋梅去幫娘扯面,舅母見她沒了剛才的矜持,心想秋梅對這男的肯定很滿意,也很高興,便勸那男人多吃一點,說秋梅心靈手巧,拉得面很好,不吃就是對俺秋梅茶飯有意見。那個男人在舅母勸說下,一連吃了三碗。臨走時,舅母說:“我看差不多,就這樣定下吧。彩禮的事,我再去給他爹商量,讓他們盡量多給些。”

娘問秋梅咋樣?秋梅讓娘和爹先說。娘說:“人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就是長得有些老氣。”娘讓爹說。爹說:“話太稀了。半天,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爹和娘看著秋梅,秋梅腳尖蹭了一下地,卻沒有看著爹和娘,說,不咋樣。娘說:“也好。我看就是個悶葫蘆,年齡也不止二十五。”舅母滿心歡喜地來說彩禮的事,聽了娘說,年齡相差太大,秋梅不愿意,她很生氣,又說了半天那個男人的好話。見沒有回旋余地。就氣極敗壞地走了,臨出門又折了回來。說要把那個男人拿來的禮物退給人家。

后來二嬸打聽回來的消息是,那個男人根本沒上過學,今年都快三十了,人也不老實。聽他莊上人說,有一次和人偷過羊。被派出所抓住罰過款。娘和爹一聽,大呼,幸虧自己有眼光,怪不得,多少彩禮他家都答應。二嬸說她娘家有個堂侄,人長得精神,年齡也小,和秋梅差不多,家庭條件很好,還有個叔叔在公社當干部,還是高中畢業(yè)生。二嬸說她已給堂侄父母說了和秋梅相親的事了,他倆聽了很高興,還說他倆聽說過秋梅的好名聲,女娃娃家就能駕著兩個大牲口犁地,了不得。

二嬸這堂侄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白白凈凈的臉上架副眼鏡,到底是高中畢業(yè),說話大方,不扭扭捏捏。不過,相親時他是和他娘一塊來的。秋梅還沒好好看二嬸堂侄,堂侄他娘就用眼睛把秋梅丈量了好幾遍,還有意無意揭開秋梅家面柜看了看,還去看了看秋梅家的糧倉。二嬸堂侄說他以前見過秋梅。秋梅才想起,去中學要路過二嬸堂侄家,他家在公路旁。兩人還沒咋說話,二嬸堂侄娘就把她兒子叫走了。臨走時,娘給這個男人送了雙秋梅做的鞋墊。

娘問秋梅這個咋樣。爹說,這個小伙子還可以,也很禮貌。娘對這個小伙子印象也好。秋梅說,她不知道咋樣,她聽娘的。說這話時。秋梅的臉紅了。娘說,這事還是得由你拿主意。

二嬸這堂侄給人感覺還不錯,想起來,還長得有點像劉水寶。但畢竟是終身大事,不得草率。秋梅要好好想一想,先交往交往再說。

左等右等卻沒人再給秋梅提過二嬸的堂侄,二嬸碰上秋梅也含含糊糊的,不提她堂侄,只是摸著秋梅頭發(fā)說,你還小,還小。爹和娘這些天也好像不太高興,也不再提秋梅找婆家的事了。一次,娘坐得好好的,卻忽然站起來,踢了腳邊一只雞,還罵了雞一句。秋梅隱約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冬去春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秋梅照樣做家務,下地干活,家里一年比一年好,欠人家的帳也還了一些。秋天來了。春桃考上了中師,下學期就要去上學了。聽春桃說,劉水寶考上了地區(qū)的重點高中。雖然才過了兩年,秋梅卻感覺這些事離自己已經(jīng)很遠了。

不小心,感了一次冒,爹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比哪一次都厲害,有時咳得都背過氣去了,幾次還咳出了血。舅舅來看了爹后。和娘唉聲嘆氣聊了一宿。過后,娘給秋梅說。舅舅跟娘商量著,說要給秋梅再介紹個對象,若兩人愿意了,讓男方先給些彩禮錢,給秋梅爹看病。這個男的,今年二十一,是個煤礦工人,初中畢業(yè),長得比前面舅母介紹的那個好多了,家庭條件也不錯。聽了這話,秋梅不知如何回答,她知道二嬸那個堂侄是和她沒可能了。她還想問問娘,可她張不開嘴。起風了,吹起幾根雞毛,在院墻上飄蕩,秋梅怔怔地看著,覺得自己就像一根雞毛……

這次介紹的對象叫李有旺,到底見過世面,人也大方,相親時跟爹娘、二嬸有說有笑的。人很魁梧,雖是煤礦工人,卻長得白白的,頭是頭腳是腳,人很利落。秋梅去給他添水,發(fā)現(xiàn)他牙齒也不是那么白,只是一雙粗糙的手有些大。秋梅想,這手有自己的兩個大吧。

舅母問秋梅想法。有了和二嬸堂侄相親的經(jīng)驗,秋梅皺著眉頭,沒有回答。舅母以為秋梅不愿意,生氣了,對秋梅說了很重的話:“你以為你是誰?上次你二嬸介紹的那個人家,他娘就是嫌你個矮,你們家窮,怕拖累他們,人家還看不上你呢!你不樂意,你爹的病誰掏錢治?”秋梅站著,任舅母的話像石頭一般打過來,淚水靜靜地流淌著……舅母見自己話有些過分了,就說:“秋梅,我開玩笑哪。李有旺說了,他對你挺滿意的,若你同意,結了婚,他帶你去礦上,你就成城里人了!”

在舅母的說合下,李有旺家給了秋梅家七千塊彩禮錢。原來說好是六千塊,李有旺家說,婚禮要在礦上辦,一千塊讓秋梅家置辦點嫁妝,這樣面子上好看一點。

舅舅當著大家面把錢點了點,舅母有意無意說還欠她家錢呢。娘順手還給了她。剩下的爹去城里看了一次病,但住了半個月院,病卻沒見好轉。醫(yī)生說,恐怕日子不多了。

雖然定了親,秋梅心理上卻沒有一點變化。村里人都羨慕秋梅,說她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彩禮還是全村這幾年最多的。秋梅想,要和他生活一輩子嗎?她無法回答。自己愿意嗎?談不上愿意,也談不上不愿意。秋梅不再想這些問題了。她覺得好累。

冬天爹的病更重了,咳得喉嚨都腫了。舅舅舅母說,看來徹底治好這病是不可能了,辦喜事沖一沖吧,李有旺家也催著讓辦。

就要離開家了,看著淚流滿面的父母,秋梅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掏出那支原來妹妹要她不給,獲獎得來的鋼筆,把它鄭重地交給妹妹,對娘說:“娘,一定要讓妹妹好好讀書。將來我掙錢供她。”一個冬天的早晨,秋梅坐在三馬子上,在刺骨的寒風中,她原來的同學劉水寶騎著自行車,使勁蹬著往縣城趕,車從二嬸堂侄家門口快速經(jīng)過……村莊越來越小,父母在秋梅眼里也模糊了……

到了幾十里外的礦上,秋梅才知道,這地方并不是想象的那樣。鎮(zhèn)上到處都是煤灰,天也灰蒙蒙的,桌子上一摸一層灰,揩出的鼻涕都是黑的。她還知道了,李有旺為什么要急著結婚。實際上,李有旺是合同工,工資雖比莊稼人掙得多,可他干的那活,讓人提心吊膽。有些礦工家屬,見自己男人下了井,就一天在井口守著。因為,不知哪一天哪一會她就成了寡婦。連國家都明文規(guī)定,出一定量的煤可以死幾個人。死人要給指標,這干的什么活啊?

新婚之夜,當滿身酒氣的李有旺要碰秋,梅,不知為何,還沒接近秋梅,秋梅就用盡全力大喊了一聲,這聲音很大,李有旺聽著像從礦井底往外冒出來的一樣,嚇得他把大手從秋梅身上拿開,在床邊站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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