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沖撞與融合：王爾德與“五四時期”的中國

摘 要：“五四”時期中國對于王爾德的譯介很多，形成了一個不小的高潮，而三十年代卻一下子冷落下來。從天堂到地獄，從中可以看出“意識形態”在引入外國作家作品時的重要作用。 而對待王爾德的態度，“五四”的主將們態度并不相同。本文通過對“五四”時期有關王爾德的譯介進行梳理，探討了產生這種先起后落的不同態度的原因．并且分析了對待王爾德的兩種不同的觀點和做法。

關鍵詞：王爾德；美；翻譯介紹；意識形態

中圖分類號：1206．6；1054(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06)02—0071—06

王爾德作為唯美主義中最為重要的人物，在“五四”時期形成了一個不小的譯介高潮。而這個高潮持續時間不長，在20世紀30年代驟然降溫，以至于絕少有人提及。王爾德在中國，真正經歷了一個由鮮花簇擁到無人問津，由天堂到地獄的蛻變過程——這恰恰是王爾德一生境遇的寫照。從這個過程中我們不難看出“意識形態”在引入外國作家作品中的重要作用。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王爾德在中國的境遇，正是文學由非功利走向功利過程的反映，也是文學“為藝術”到“為人生”轉變的寫照。從開放到隕落，王爾德這朵文學奇葩，在中國重演著他生命的傳奇，永劫回歸般奇妙地重復著，回旋著，循環著；而中國現代文學的特質，從中便可見一斑。

王爾德在中國

現在所知對于王爾德作品最早的翻譯，是周作人1909年翻譯的王爾德童話《安樂王子》。到了“五四”時期，新文學界才真正加強了對于王爾德的介紹。1917年，陳獨秀在《文學革命論》中熱情地呼喚“自負為中國虞哥左喇桂特郝卜特曼狄鏗士王爾德者”出現。從此，在中國文壇上出現了競相介紹王爾德的小熱潮。

王爾德的劇作是“五四”時期的熱點，幾乎他重要的劇作都被譯成了中文，而且有的不止一個譯本。例如，早期引起中國學者關注的劇目首推Lady Windermere's Fan(現譯《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最初是由神州天浪生譯為《扇》，載于《民鐸》雜志第一卷第四號，當時并未載完。然后沈性仁又將之譯為《遺扇記》，連載于《新青年》第五卷第六號，第六卷第一號和第三號；潘家洵則譯為《扇誤》，載于《新潮》第一卷第三號；后來改名為《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由樸社出版。而現在提得比較多的是洪深改編的劇本《少奶奶的扇子》，載于《東方雜志》第二十一卷第二至第五號上，并曾被搬上舞臺，風行一時。

王爾德的劇作首推Salome，中文譯本很多，并曾被搬上中國舞臺。一般認為最早的譯本是陸思安和裘配岳譯的《薩洛姆》，載于1920年3月27日至4月1日的《民國日報》副刊《覺悟》。隨后有田漢所譯的《沙樂美》，初載于1921年3月出版的《少年中國》第二卷第九期，1923年1月由中華書局出版了單行本；此后又有徐培仁的譯本《莎樂美》(思念光華書局1927年出版)，汪宏聲的譯本《莎樂美》和沈佩秋的小說《莎樂美》(1937年1月由上海啟明書局出版)。一九四六年上海星群出版公司又出版了胡雙歌的一本《莎樂美》。

王爾德的其他劇作也不乏中譯本。薛琪瑛女士在1915年就將王爾德的An Ideal Husband一劇譯為《意中人》，連載于《青年雜志》第一卷第二、三、四、六期和第二卷第二期。這是王爾德的戲劇第一次被翻譯到中國。該劇后來又有沈培仁的譯本《—個理想的丈夫》(金屋書店1928年10月出版)和林超真的譯本《理想良人》(神州同光社1932年6月出版)。

王爾德唯一一部小說Tile Picture of DorianGray也是譯介的—大熱點。郁達夫就很喜歡這部作品，首先翻譯了它的序，以《淮爾特著杜蓮格來序文》為題，發表于1922年3月15日出版的《創造》季刊創刊號。1927年10月趙家璧在《小說月報》十八卷第十號上發表《陶林格萊之肖像》的述評之后，這部小說成為競相翻閱的搶手貨。1928年有了兩個譯本：杜衡的《道連格雷的畫像》(金屋書店1928年9門出版)，張望的《葛都良的肖像畫》。1936年6月中華書局又出版了凌璧如的譯本《朵連格萊的畫像》。

此外，王爾德的童話、散文、文論等也時有中譯文發表。最初為王爾德帶來名氣的是他的童話，在中國文壇上王爾德最早是以童話知名的。自從1909年周作人譯介了《安樂王子》以來，譯介者接連不斷，譯文散見各處，而且不乏重譯。結集出版的有穆木天的《王爾德童話》和由寶龍的《王爾德童話集》。前者收童話五篇，1922年2月由泰東書局出版；后者收七篇，1932年11月由世界書局出版。對于王爾德的評論與研究，則有周作人的《王爾德童話》(發在1922年4月2日《晨報副刊》)，以及趙景深的《童話家王爾德》(《晨報副刊》1922年7月15日，16日)兩篇文章，對王爾德的童話創作作了相當中肯的分析。而現在被較多提及的，是巴金在四十年代編譯的王爾德童話和散文詩合集《快樂王子集》，于1948年由文化出版社出版。

對于王爾德散文以及詩歌的翻譯，劉復譯有《工爾德散文詩五首》(1922年《小說月報》第十二卷第十一號)，張近真譯有王爾德的詩《行善的人》(《晨報副刊》1922年11月13日)。張聞天也曾譯過王爾德的散文《青年的座右銘》(發表于1922年8月29日《時事新報》副刊“學燈”上)。王爾德的最后一部詩作The Ballad of Reading Gaol(1898)，沈澤民譯為《萊頓監獄的詩》，張聞天、汪馥泉翻譯了王爾德的著名的散文集《獄中記》，這兩部作品被合在一起，在1922年以《獄中記》的名字由商務印書館出版。

王爾德的文論也有人翻譯過。王爾德著名的The Critic as Artist一文是由林語堂分五次節譯發表：《論靜思與空談》、《論創造與批評》、《印象主義的批評》、《批評家的要德》、《批評的功用》。郁達夫所譯的《杜蓮格來序文》和朱維基所譯的《謊言的頹敗》也是重要的文論翻譯。還有王爾德表現自己藝術理想的The Soul of Man under Socialism一書，被震瀛譯為《社會主義與個人主義》，1928年由受匡書局出版。

最為重要的應該還是中國的作家和學者對于王爾德的評價。沈澤民的《王爾德評傳》(《小說月報》第十二卷第五號)，張聞天和汪馥泉的《王爾德介紹》都是很重要的作品，后者收入《獄中記》(1922年12月商務印書館出版)中。這兩篇文章基本上可以代表“五四”時期新文學界對王爾德的認識水平。然后有梁實秋的《王爾德的唯美主義》(商務印書館1928年出版)，茅盾的《王爾德的<莎樂美>》(收入《漢澤西洋文學名著》，中國文化服務社1935年出版)，朱湘的《談<莎樂美>》(收入《中書集》，生活書店1937年出版)，胡洛的《<莎樂美>研究》(收入《中書集》，生活書店1937年出版)，袁昌英的《關于<莎樂美>》(收入《胡洛遺作》，上海黎明書局1937年出版)等。

從以上的材料可以看出“五四”時期中國作家對于王爾德的熱衷，真正在當時形成了一個不小的高潮。所謂無風不起浪，這個高潮的形成，是因為王爾德契合了中國作家個人的性情氣質，其作品同樣契合了中國作家的人生觀和藝術觀。然而，這些與王爾德“惺惺相惜”的作家，其態度卻并不相同，甚至相反。有些作家對之先抑后揚，有些作家則先揚后抑，而且極端地由衷愛變為反對。對于王爾德，到底是堅持，還是放棄?從這個過程中，“五四”時期的作家之心跡，左右兩翼的發展，以及中國文學對“藝術”的彷徨和掙扎，種種問題在此都可得解。

王爾德是“唯美主義”的代表人物，他對于美的偏嗜是眾所周知的。美，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字眼，幾乎可以稱為王爾德的代言。而“五四”的中國文人之所以選擇王爾德，介紹王爾德，自然有與其惺惺相惜之處，而對于“美”的追求，應是關鍵。有學者分析王爾德作品引入中國的原因是由于其“富于藝術性”。，一語道破玄機。而這“藝術性”，我認為不如用“美”來代替更為適合。

對美的堅持

與王爾德性情契合，而且堅持藝術和美的作家首推周作人。周作人對于王爾德的喜愛是眾所周知的。周作人偏愛王爾德的童話，他不僅是王爾德童話的第一個翻譯者，同時也是其童話的第一個介紹者。在周作人發表《王爾德童話》的同年，在《晨報副鐫》上他開始以“自己的園地”為欄目發表一系列文藝短文，鼓吹藝術的獨立性：“藝術是獨立的……只任他成為渾然的人生的藝術便好?！痹谶@里，周作人將藝術奉為最終目的和人生的最高準則，與王爾德是不謀而合的。

周作人對于藝術和美不斷追求的這種性情，其實是經歷了一個過程。周作人作為“文學研究會”的骨干成員，曾響亮地提出“人的文學”，“平民的文學”的主張；但當周作人在1922年初亮出了別無所求，只種《自己的園地》之時，已經離“為人生”的初衷越來越遠了。

周作人的轉變不僅僅體現在理論方面。他寫了一系列的“美文”，專門討論“北京的茶食”，“故鄉的野菜”，“吃茶”，“談酒”，“草木蟲魚”，并從中見出生活的情趣。周作人致力于藝術生活化，生活縱情化，這種做法和態度，和王爾德是不謀而合的。

與此相類似的是梁遇春，他被稱為“中國的愛利亞”。他積極推廣周作人的“美文”，而且他在藝術是否為人生的問題上，同意王爾德的“人生是文學的鏡子”之說：“以上只是說文學不是人生的鏡子，我們不容易由文學里看清人生。王爾德卻說人生是文學的鏡子，我們日常生活思想所受到藝術的支配比藝術受人生的支配還大?！?/p>

但由于這時王爾德在中國的名聲已經不佳，梁遇春趕快為自己開脫：“但是王爾德的話以少引為妙，恐怕人家會拿個唯美主義的招牌送來?！边@真是欲蓋彌彰。

對于王爾德的評價，在五四時期很多，卻很少有人注意到“性博士”張競生對于王爾德的評價。1924年，曾在法國留學的張竟生在北京大學成立了一個叫“審美學社”的組織。這個學社的宗旨就是“以美為依據，提倡美的人生觀”。這樣大肆宣揚美的生活和美的藝術，符合王爾德的人生信條；張競生自己也很喜歡王爾德，曾不止一次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到王爾德。張競生曾經選用比亞茲萊給王爾德的《莎樂美》所作的插圖《月亮中的女人》作為他編的《性史》(1926年)第一集的封面。而月亮中的“女人”就是王爾德的漫畫像。

作為一個唯美主義和頹廢主義者，王爾德對于藝術的孜孜以求自不必說，王爾德對于肉體和官能的耽溺，也是聞名于世的。這不僅表明了他的勇氣，也說明了他追求藝術和美的決心。他曾多次為自己的行為公開辯護，說自己“哪怕是同性戀，也是為了追求美的方式”。而在他代表作之一的《莎樂美》中就有一段莎樂美的對白，可以見得王爾德對于肉體的重視：

我渴望得到你的肉體!你的肉體像田野里的百合花一樣潔白，從來沒有人鏟割過。你的肉體像山頂的積雪一樣晶瑩，阿拉伯皇后花園的玫瑰也不如你的肉體白凈……新生海上的皎月的玉胸也不如你的肉體白凈。人世間什么東西都不如你的肉體白凈。讓我撫摸撫摸你的肉體吧！

于此相似，張競生對于肉體美的追求更變本加厲，因此被當時的世人詬病，被人戲稱為“性博士”。他曾在20年代寫下那本臭名昭著的《性史》，并在他主編的《新文化》雜志上提出了一整套明確的關于性的看法。自古以來，“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性從來不登大雅之堂，也決不會與“美”相提并論。這種在中國保守的土地上破天荒地宣揚“性之美”的做法，當然引起軒然大波。但這種主張，卻得到了周作人的首肯。在張競生《美的人生觀》出版之后，周作人在1925年8月7日的《晨報副刊》上發表了對于此書的評論，說“張先生的這部書很值得一讀，里面含有不少很好的意思”。而且又說“敘說美的生活，看了卻覺得很有趣味。張先生的著作上所最可佩服的是他的大膽，在中國這病理的道學社會里高揭美的衣食住以至娛樂的旗幟，大聲叱責，這是何等痛快的事?！睆闹形覀兛梢钥闯觯茏魅苏强吹搅藦埜偵摹懊赖囊率匙∫灾翃蕵返钠鞄谩保@與他的所謂“生活的情趣”是異曲同工的。這種美的縱情，有學者用“日常生活的審美化”來概括，可謂一語中的。

對美的妥協

相較上面的一些作家，被較多論述的是早期創造社的成員受到的西方唯美主義，尤其是王爾德的影響。他們的性格中有著與王爾德相似之處，王爾德的藝術觀也深得他們共鳴。但是，他們對待王爾德的擁護卻并不是徹底的；當現實與之沖突時，他們往往采取了妥協的姿態。

其中最具有唯美主義傾向，與王爾德最為神似的應該是田漢。從創造社、少年中國會到南國社，田漢對于唯美主義的追求最為持久。田漢曾坦然承認，自己早期的文學活動和“唯美主義系統”有很深的關聯，以致于“幾乎走上唯美主義，頹廢主義的歧途”“。在日本留學期間，田漢就很喜歡王爾德的作品，“五四”時期的“王爾德”熱，也因他所翻譯的《沙樂美》而達到高潮。但田漢與王爾德最不同的一點，就是他并非是完全的“為藝術”的非功利主義的實踐者，他也是力圖通過文藝活動來達到“個性之完成”和“社會之改造”的目的，以建設理想的“少年中國”社會和“靈肉一致”的人生。這從田漢對于《沙樂美》的譯介之目的中可管窺一斑。最早的《莎樂美》的版本就是田漢1921年所譯的。田漢翻譯和上演這部王爾德的代表作，是因為“中國劇壇過于荒涼，這樣美麗的花栽上一朵，或許還有些功利的效果”，而且他期望向中國的民眾傳達“目無旁視，耳無旁聽，以全生命求其所愛，殉其所愛”的精神。他說道：“愛自由平等的民眾啊，你們也學著這種專一的大無畏的精神以追求你們所愛的罷!”這種啟蒙意識和姿態，令人無法同充滿頹廢意識和官能描寫的唯美主義劇作《莎樂美》相聯系。在這種“曲解”和“不徹底的接受”的背后，我們自然可以看出田漢的人文理想和浪漫情懷，以及對于社會和國家的激情強烈的責任感。

郁達夫是向中國新文壇介紹了王爾德小說的第一人。除此之外，郁達夫也非常喜愛王爾德的詩歌。王爾德的藝術觀也同他一拍即合。無論是他的小說(例如《沉淪》)還是散文(例如《水樣的春愁》)，我們隨處可見郁達夫對于感官的耽溺和頹廢的色彩?？梢哉f郁達夫是創造社乃至整個五四文壇上最偏嗜唯美主義和頹廢主義的作家，但我們同樣可以看到郁達夫強烈的愛國主義感情和反帝反封建的斗爭精神。這樣的“頹廢”就帶有了啟蒙色彩。這種人文主義化的“頹廢”反而大大加強了郁達夫小說的反封建的力度，起到了很好的“啟蒙”作用。

這種唯美主義與浪漫主義的不加分別的糅合，是當時中國文學在接受西方作家和思潮時的——個顯著特點。而且，這種帶啟蒙色彩的“頹廢主義”，是同“為人生派”的藝術主張有交叉之處的。后來當文學研究會和創造社發生“人生派”和“藝術派”的論戰之時，這些打著“浪漫主義”旗號的創造社作家，才開始反思自己在作品和文學主張里的頹廢主義元素和傾向。

而就沈雁冰而言，他可以算作是以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姿態來對待王爾德和其他唯美主義作家的典型。這位“五四”時的文壇主將，在20年代曾屢次對唯美主義文學在中國的傳播進行阻撓和過濾，尤其是在與創造社的論戰之時。沈雁冰以一種有些不屑的語氣來看待“唯美的幼稚病”，認為這與另一種當時盛行的“流行病”——感傷主義，都屬于浪漫主義時代病的變體。可是從心底里，他對這種“病”的態度并不是太過不屑，后來他開出自己的一個“弗羅貝爾”的藥方，足見他對這種病癥的重視。

但最初加入左聯“革命文學”陣營的，并不是沈雁冰等“為人生”的寫實主義者，而卻是創造社的成員們。當郭沫若和郁達大加入左聯后，創造社的文學主張經歷了一個現代文學史上幅度最大的轉折。從提倡“美”和“藝術”，到提倡“革命文學”，這一跳躍并不是突兀的，從二十年代創造社成員對王爾德和唯美主義藝術觀的態度上我們就可以見出一些蹤跡。創造社的成員每個人都與王爾德有或多或少的個性和藝術觀的契合，他們的作品和批評都無可爭議地反映了這一點；但另一方面，卻又無法擺脫“為國為民”的精神和啟蒙的意識，使自己的藝術觀和人生觀不斷屈服于現實和時代的發展，當“革命”的旗幟壓倒“個人”的幌子，他們便再也無法堅守自己的藝術陣地；而依附于意識形態的主流。從這一點上說，曾與王爾德最為接近的他們，現在已沿著新路，漸行漸遠了。

左翼的成立使創造社和文學研究會的主力合流，卻也使王爾德這朵在中國盛放的花朵慘遭夭折。在二十年代王爾德曾掀起的熱潮此時一下子冷了下來，在30年代，翻譯和介紹王爾德作品的人依然存在，但比起二十年代則過于相形見絀。在短短的十幾年內，王爾德真正在中國受到了萬千追捧和鮮花簇擁，但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掉落谷底。

但這絕對不意味著王爾德以及唯美主義在中國的“壽終正寢”；王爾德的靈魂(或者陰魂)不散，以另一種方式移入中國。唯美主義以靈敏的感性，性情的放縱和頹廢的色彩與上海這一繁華旖旎的現代都市相融合．共同孕育出三四十年代的“新感覺派”小說，真正體現了中國文學的現代性。但從“五四”短短的十幾年中對王爾德的引入和選擇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文學已經不再被動地接受，而是批判地繼承，這種繼承帶有明顯的意識形態的選擇性。這種主動的姿態，正是中國文學現代性的重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