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重點分析了1947到1948年間國際社會在圍繞猶太人建國問題上的立場與政策。客觀評價了英國“抽身”政策的作用和美國、蘇聯等大國對猶太人建國的支持,對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國家的意愿也作出了較為全面和公正的闡述。重溫這一段歷史,將會有助于在中東地區實現全面、持久的和平,對以色列而言猶其如此。
關鍵詞:以色列;聯合國分治決議;猶太復國主義;巴勒斯坦;國際環境
中圖分類號:D815.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3060(2006)02—0099—06
1948年以色列國的成立,是二戰后國際關系史上的重大事件,深刻地影響了中東地區的形勢和各個大國的對外政策。雖然出色列國的建立是猶太民族長期努力,克服種種困難的結果。但1948年前后的國際環境和輿論,尤其是各個大國的態度對猶太人能否最終實現這一目標和確保以色列國的生存等方面所起的作用極為重要。本文擬對美、英、蘇等大國的政策和當時的國際環境作初步的分析,進而說明以色列國成立的合理性和國際環境的重要性。
一、英國:步履維艱,從巴勒斯坦地區撤退
從某種程度上講,以色列國緣起于1917年的《貝爾福宣言》。“沒有《貝爾福宣言》對錫安主義的公開承認,猶太民族之家在巴勒斯坦的存在和發展是難以想象的。”在此之前,猶太人在歐洲部分國家遭到種種歧視,雖然產生了建立民族國家的初步愿望,但這種想法尚未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更缺乏大國的有力支持或默許。因此,猶太人移居巴勒斯坦地區的人數并不多,盡管有猶太墾殖協會的組織和領導,到一戰爆發時,巴勒斯坦地區的猶太人口也僅僅有8.5萬人,占當地總人口的12%。許多移居到此的猶太人是迫于生計或逃避兵役,而當地較為惡劣的自然條件又使大批的猶太人離開此地。“本一古里安曾估計說,第二次移民潮(指20世紀初的移民潮——作者注)只有10%的人留下了,其它人又移民到美國或歐洲,還有許多人返回到他們的寄居國”。經過猶太復國主義者的游說,英國認定:“在巴勒斯坦如果有一個大規模的猶太居留地,對英國重大利益正處于危機中的那個地區將起穩定作用,并將有助于整個中東的新生。”因此,英國外交大臣貝爾福于1917年11月2日代表英國政府宣布:“英王陛下政府贊成在巴勒斯坦建立一個猶太人的民族之家,并將盡最大努力促其實現。”關于《貝爾福宣言》發表的原因,學術界一般并不認同英國要幫助猶太人復國的觀點。列寧、托洛茨基、甚至于貝京都認為是英國的帝國主義野心使然。英國對待猶太復國主義的態度,“無論是倡導或拒絕,目的都是為了爭奪世界,而絕對不是出于維護正義。”該宣言用詞模糊,內容前后矛盾,是導致阿、以民族矛盾發展與激化的總根源。在得到英國政府的明確支持后,猶太復國運動就更加明正言順地得以大規模推進。在英國獲得巴勒斯坦地區的委任統治權以后,猶太人更是掀起了第三次移民浪潮,到1939年,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已激增到44.6萬人。
然而,隨著大量的猶太人涌入巴勒斯坦,當地的阿拉伯人和移居到此的猶太人之間的矛盾也日漸尖銳起來。面對此種情況,以赫伯特·塞繆爾為首任高級專員的巴勒斯坦文官政府極力推行分而治之的政策,這也是英國殖民政策的重要特征之一。這種政策的實質在于“轉移阿、猶雙方反對英國的視線,使阿、猶雙力·在沖突中相互制約并尋求英國的支持,使英國在英、猶、阿三角關系中處于優勢地位”。1936年英國派出以皮爾勛爵為首的皇家委員會到巴勒斯坦進行有關托管問題的調查,在該委員會于1937年7月發表的報告中主張:“英國在巴勒斯坦進行托管是不可行的,要想在巴勒斯坦恢復和平,唯一途徑是建立兩個分治的國家:一個猶太國,一個阿拉伯國。”這是后來阿以分治方案的肇始。在遭到阿拉伯人和部分猶太人的反對后,英國被迫于1939年發表關于巴勒斯坦問題的白皮書,對移入該地的猶太人進行限制,允許5年內移入7.5萬猶太人;5年后,除非阿拉伯人同意,否則猶太人的移入將截止。總的來說,英國的政策對正處于希特勒魔爪下的猶太人沒有益處,實際上也很難有效地執行。正如本一古里安所言:“巴勒斯坦猶太社團必須幫助英國人戰斗好像白皮書不存在一樣;它還必須與白皮書戰斗,好像世界大戰不存在一樣。”
二戰結束以后,阿拉伯與猶太人的矛盾空前激化,而英國也被深深地卷入此項沖突之中。英軍在當地雖有8萬駐軍,軍費支出達1億英磅,但仍無法維持當地的秩序。而且猶太人的武裝力量“哈加納”和“伊爾貢”還對英國人頻頻發動襲擊,這一時期,大約有338名英國人在巴勒斯坦被殺。到1947年2月,在巴勒斯坦的所有英國居民及部分非必要的官員被迫回國休長假,留在當地的非軍事人員則被集中到了安全區。考慮到巴勒斯坦的復雜而又嚴峻的局勢和英國日趨下降的國際地位,英國決定從這一地區搬退。英國外交大臣貝文認為,“英國的唯一出路就是在尚未陷入失敗的旋渦之前趁早撤出來。”1947年4月2日,英國政府表面上在不附加任何建議的情況下正式將巴勒斯坦問題提交聯合國。但出乎英國意料的是,聯大竟然通過了關于阿以分治的決議。出于對該決議的失望與不滿,英國對貫徹聯大分治決議采取了極為消極的態度。“委任統治的結束工作絲毫也沒有按聯合國所設想的方式進行……政府的權力可以說是被人視若草芥地拋進了角斗場,任憑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去爭奪。”在隨之而來的阿以戰爭中,英國人一開始對阿拉伯人提供軍事援助,但在美國的壓力下,又完全停止了此項援助,也許此種援助并非完全出自英國政府的本意,僅僅意味著對美國插手巴勒斯坦的不滿而已。
縱觀英國近三十年來的對巴政策,可以明顯地看出其搖擺性的特征。《貝爾福宣言》中對猶太人所作的承諾在遇到阿拉伯人的激烈反對后又變得模糊起來;在面對巴勒斯坦地區的阿、以之間的激烈沖突時,英國的政策既缺乏明確的目標,又缺乏持久的耐心,對問題的解決當然也就無所裨益。英國政策的實質在于它既不想完全得罪阿拉伯人,又對猶太復國主義運動給予了某種支持,進而實現維護英國殖民利益的目的。在分析這一政策的作用時,應當看到源于這種搖擺和模糊政策所帶來的兩重性結果。在推動猶太復國主義運動和以色列國的建立方面,其積極作用是顯而易見的。因為正是在英國對該地區實施委任統治期間,數十萬人猶太人移居巴勒斯坦,這種移民定居開發事業“在巴勒斯坦猶太社團為獨立而開展的斗爭中,以及在決定以色列疆界之時,都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當然,正如李平民先生所言,“英國保證貫徹《貝爾福宣言》是國際聯盟承認他在巴勒斯坦的統治的一個條件。”巴勒斯坦的戰略地位,對于世界頭號殖民帝國是相當有吸引力的。另一方面,這種既自私又矛盾的政策在阿以兩大民族的矛盾日漸加深和激化方面也難辭其咎。過分考慮英國自身利益的實際后果卻是“雙方在沖突中力量不斷增強,逐漸使英國失去控制力”同印、巴分治的結果一樣,處于困境中的英國在從巴勒斯坦地區無奈撤退的同時,又給世界遺留下了一個熱點問題。
二、美國:一脈相承,推動以色列國的建立
美國對猶太人的政策具有較強的連續性,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數百萬猶太人在美國政治和社會生活中的強大影響力,再加上美國的移民傳統等因素,造成了美國歷屆政府對猶太復國主義運動和以色列一直持積極態度。早在1919年,美國就在巴黎和會上提出支持猶太人的方案,該方案明確聲稱:“巴勒斯坦應成為一個猶太園,如果能給予猶太人充分的機會,那是很好的。”針對1939年英國的白皮書,羅斯福總統就曾表示過不滿。杜魯門總統繼任總統后,將猶太復國主義運動視為美國插手中東事務的一個契機,而不遺余力地予以支持。與此同時,美英在巴勒斯坦問題上的矛盾也開始表面化。1946年產生了兩個關于巴勒斯坦分治的計劃,一個是英國倡議的繼續保持對巴勒斯坦的委任統治,在地盤劃分上有利于阿拉伯人的“莫里森一格雷迪”計劃;另一個是完全體現猶太復國主義者意愿的新計劃(該計劃主張猶太人應占有整個巴勒斯坦地區65%的領土)。盡管國務卿貝爾納斯支持前一個方案,但杜魯門不顧英國的強烈反對,于1946年10月4日發表聲明支持猶太人的“新計劃”。杜魯門曾向魏茲曼(以色列首任總統)保證:“猶太祖國不應當僅僅是一個形式,而應當給予地盤,給予條件,使它名副其實。”這無疑給猶太復國主義者注入了一付強心劑.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巴勒斯坦問題的發展趨勢。
1947年11月29日,聯大通過了基本符合猶太人意愿的阿以分治決議,正如有的學者所言。“這一決議是在美國積極支持并親自出馬拉選票的情況下通過的,否則很難取得必要的多數。”此后,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的沖突一再升級,巴勒斯坦的局勢已經完全失控。針對這種日趨嚴峻的局面,美國感到無力承擔由此帶米的嚴重后果和擔心蘇聯借機進入這一地區,又轉而提出一個將巴勒斯坦暫交聯合國托管的方案,實際主張暫緩分治決議的實施。然而,美國的方案既沒有得到英國的完全支持,又遭到蘇聯的強烈反對和猶太復國主義者的抵制,聯合國秘書長賴伊也大呼上當,憤而提出辭職。雖然如此,杜魯門還是將其真實意圖告知了本一古里安,促使后者加快了建國的步伐。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國宣告成立,“分鐘后,美國宣布予以“事實上”的承認。在此后的第一次中東戰爭期間,美國對以色列給子有力的支持,在提供必要的軍事援助的同時,又在安理會內呼應以色列的要求,促成了第一次停火,使以色列獲得了極其寶貴的喘息機會。在以色列違反聯大分冶決議,侵占阿拉伯人土地的問題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以色列占領部分西奈半島時,才與英國一道予以制止。1949年2月,以色列與埃及進行談判,簽訂了停戰協定。在控制了20700平方公里的巴勒斯坦領土后,以色列勝利地結束了第一次中東戰爭,但給以后的中東形勢帶來了嚴重的后果。
在促成以色列國的成立這一問題上,美國的推動作用不容低估。英國學者喬治·柯克甚至認為;“這個新國家(指以色列——作者注)——只就它的誕生得歸功于強權政治的作用這一點而言——可以說,是在紐約誕生的。”雖然說美國的政策有較為明確的目標,而且也確實代表了大多數國家意愿,但未免帶有某種草率性。資中筠指出;“美國在戰后初期本來有更靈活的政策選擇,但是最終片面地支持極端的猶太復國主義,從此和以色列拴在一起,使中東永無寧日。”在中東形勢的每一次緊張和戰爭中,我們都能明顯地感受到美國政策的不是與遺憾。
三、蘇聯:一反常態,對猶太人建國的堅定支持
1945年以前,蘇聯對猶太復國主義運動一直持譴責態度。但出乎美國和本一古里安意料的是,蘇聯在阿以分治決議案上完全倒向以色列一邊,而且不顧阿拉伯人反對,與美國一手促成了這個猶太國家的建立和初期的生存。蘇聯代表葛羅米柯在聯合國大會的發言中指出:“巴勒斯坦分成兩個國家的決定,是符合聯合國的原則和宗旨的。這個決定是符合各國人民的民族的自決原則的。”在美國于1948年初提出暫緩實施分治的議案時,遭到了蘇聯的強烈反對與譴責。葛羅米柯甚至聲稱:“很明顯,最復雜的情況是由于美國提出新的建議所造成的;這個建議打算放棄已經通過的分治計劃……蘇聯政府現在認為、并且也一直認為……這個決議是最公正的。”考慮到蘇聯當時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它對猶太人的支持在當時可能更具決定性的意義。在分析蘇聯政策發生重大轉變的原因時,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將英國勢力排擠出巴勒斯坦的意圖;洗涮俄國人在排猶運動方面的罪行(自1881年開始的排猶運動,使大約300萬猶太人離開俄國和東歐地區。俄國當局甚至公開宣布,他們的計劃是消滅三分之一的猶太人,把三分之—一的猶太人驅逐出俄國,讓三分之一的猶太人改變信仰,成為基督教徒。”安撫國內的猶太人(當時蘇聯境內約有200多萬猶太人,在各少數民族中居第十六位);借機提高蘇聯對中東事務的影響力,在移民問題上多一張與西方交涉的籌碼(肖憲教授認為:“蘇聯把猶太人當作一種同美國和西方討價還價的籌碼,當它需要同西方改善關系時,它就同意多放一些猶太人出境;當它同西方關系緊張時,它就限制和禁止猶太人出境。”此外,蘇聯黨政領導人中有許多猶太人或具有部分猶太血統,也對蘇聯的態度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當然,蘇聯對猶太人的支持是全面和有力的。在聯大就阿、以分治決議的表決中,蘇聯及其影響下的東歐各國即占到全部33張贊成票中的8張(蘇聯在聯合國擁有3個席位,即蘇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在隨后的阿、以戰爭中,蘇聯更是讓捷克斯洛伐克撈演了援助者的角色。早在1948年3月5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就與猶太復國主義者簽定了軍火協定。某些猶太組織甚至在捷克和以色列之間建立了經常的武器空運線,從1948年5月20日開始一直持續到8月10日。一份以色列的軍事調查報告在評價該條武器空運線時指出:“這條空運線在獨立戰爭期間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特別需要指出的是,蘇聯在第一次阿以戰爭期間對以色列的政策同美國有很大的一致性。同年5月29日,蘇聯代表葛羅米柯在安理會發言,強烈指責阿拉伯國家的軍事行動是對以色列的侵略。對以色列違約占領阿拉伯人領土的行為采取默認態度,實際上助長了以色列的擴張欲望和行為。蘇聯副外長佐林在1918年9月會見以色列首任駐蘇公使梅厄夫人時明確表示對于以色列的“每一個合理要求都將給予支持。”雖然蘇聯在進入五十年代以后一直譴責以色列的地區擴張政策,但這種政策的源起與蘇聯在當時對猶太人的一味支持不無關系。與此同時,蘇聯和東歐國家也大大放寬了這些國家的猶太人移居巴勒斯坦的條件。從以色列國成立到1948年底,約有10.8萬猶太人移居以色列,大多數來自羅馬尼亞、波蘭、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
四、其它國家對猶太人的同情與支持
在對大國關于以色列的政策進行分析的同時,其它國家,尤其是中小國家的態度也不容忽視。首先,體現猶太人意愿的阿以分治方案得到了特委會大多數國家的理解和支持。1947年5月,聯合國特別會議決定常任理事國之外的十一國組成特別委員會,調查巴勒斯坦問題,向同年召開的聯大提出用以討論和表決的報告。在討論巴勒斯坦的最終解決方式問題時,特別委員會分成了“多數派”和“少數派”。在十一個國家中,加拿大、烏拉圭、危地馬拉、秘魯、荷蘭、瑞典和捷克等七國組成的“多數派”,主張阿、以分治·猶太國占地(不包括耶路撒冷)62%,阿拉伯人占地38%,這實際上是對猶太人所提建議的輕微修改,基本上滿足了本一古里安等人的意愿。由印度、伊朗和南斯拉夫三國提出“少數方案”,主張巴勒斯坦成立聯邦國家,阿拉伯區的面積略大于猶太區。很明顯,猶太人的方案在特別委員會內贏得了大多數國家的支持,而在當時,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居民中所占的比例并沒有超過三分之一。特別委員會內部的討論結果本身就是國際輿論的一種說明,表明了世界上多數國家對浩動過后的猶太人的同情和理解。因此,猶太人建國在當時確有其正當性與合理性。遺憾的是,這種正當性與合理性直到進入七十年代后,才逐漸為阿拉伯國家所理解和認同。
其次,聯合國分治決議的通過,也充分體現了大多數國家的意愿。為了確保三分之二的特定多數,美國曾做了不少國家的工作,甚至施加了壓力。但33國贊成,13國反對的表決結果(比特定多數還多出7票)本身就是一個信號。應該看到,反對票中大多數為與該地區有利害關系或宗教情結的阿拉伯國家,棄權票中多數是美洲國家。在投反對票的國家中,印度和伊朗并非一味反對建立猶太國,主要在于對巴勒斯坦局勢的某種擔憂,當然與它們所堅持的少數方案被國際社會所擱置也有很大關系。考慮到中國與該問題并沒有直接利害關系,因此華人的態度可視為國際社會意愿的代表。在聯大通過阿、以分治決議后,當時的華文報紙大多持支持的態度。《華商報》在報道這件事時,用了《猶太人有祖國了》和《圣城狂歡:咖啡店免費供香檳,大飯館招呼乏酒菜》這樣較為友好的標題。當時中國政府的立場是:“國府對于聯合國大會通過設立一猶太國之前途深表關切。中國雖同情猶太人,但在表決圣地分治計劃時棄權,蓋因此舉徒將引起中東各方面之新暴動。”顧維鈞在其回憶錄中也認為:“這對中國是個原則問題(當時有猶太人與中國代表接觸,勸說中國不要反對分治。作為回報,他們將做美國的工作,加大援華的力度——作者注),我們并不因我們在這個問題的立場而期望任何報答。”中國是當時7個亞洲國家中唯一沒有投反對票的國家。中國政府投棄權票并非不支持猶太人建國,而更多地是基于該分治方案的草率性而作出的投票選擇。而由聯大通過分治決議,對猶太人而言是極為重要的。猶太建國會領導人充分相信:“在這種世界性的聯合面前,即使英國政府也不能阻止聯合國決定的貫徹。因此爭取通過這一決定就是猶太人努力要達到的最高目標。”分治決議的最終通過,則使新生的以色列國具有了國際合法性。
盡管筆者也不認為這個分治方案是最合理、最公正的(對猶太人的利益過分照顧,當然也影響到某些國家的態度),但壓倒性多數通過的表決結果仍能說明合理性與必要性是該方案的主導方面,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國際社會對猶太人的深切同情和對以色列國的支持意愿。公正地說,國際社會是在一種極其復雜的心態下接受以色列的(包括美國在內),猶太人建國并不具備完全充分的歷史緣由和法理依據,就連杜魯門也不得不承認猶太人建國的根據僅僅是“歷史上的聯系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所給予它的保證”,殘酷的排猶現實和對基本人權的重視在投票時占據了上風。美國歷史學家摩西·丹恩在分析這一問題時指出:“在我們自己的年代,‘大屠殺’與以色列國的創立是密切相關的,這僅僅是因為發生可怕災難之后,世界已準備接受一個猶太國家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說,以色列的成立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結果。在此需要補充說明的是,盡管以色列在第一次中東戰爭期間違反聯合國決議,侵占了大片阿拉伯人的領土。但在1949年5月11日關于以色列加入聯合國的表決中,仍以37票贊成,18票反對,19票棄權予以通過。“在聯合國,接納以色列為成員國證明是對它有利的結論性決定之一。”在這個對以色列而言不是很關鍵的問題上,國際社會又一次“支持”了猶太人。
總之,以色列國的成立,是猶太人長期奮斗、美蘇推動、英國放手和世界大多數國家的理解與支持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這其中,當時的國際環境和輿論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是對猶太人所遭苦難的深切同情,也是對他們建國權利的理解與尊重。為此,國際社會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至今并沒有幾個國家否認猶太人有建國的權利。雖然聯合國的分治方案沒有充分照顧到阿拉伯人的利益,但由此發動對猶太人的全面戰爭卻并非最佳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和阿拉伯人的必然選擇。獨立之初的以色列領導人普遍認識到:“因為首先公開挑起戰爭的是阿拉伯國家而不是以色列,這點對以色列在聯合國的地位是必要的。”阿拉伯國家的非理性之舉,反而使猶太人最終蠃得了國際社會的同情與諒解。英國學者布賴恩·拉平認為:“阿拉伯人犯了個大錯。如果他們當時接受聯合國決議,猶太人國家將可能在分治基礎上得以建立,一旦他們破壞了比賽的規則。那就沒有比賽了。”阿拉伯人同猶太人之間長期的紛爭甚至戰爭。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論斷的嚴峻性。對于以色列來說,卻長期停留在1948年的思維水平上。其實,國際社會可以接受以色列國的存在,卻無法容忍它的地區擴張政策。以色列對國際社會意愿的曲解和對其自身安全的過份追求,不但違背了國際社會當初的良好愿望,也加劇了該地區形勢的持續緊張,針對以色列平民的恐怖襲擊更是嚴重影響到了猶太人的正常生活。以色列也由原來國際社會對其同情和支持而一度成為聯合國內的孤家寡人。更有甚者,1975年11月10日,第三十屆聯大通過了將猶太復國主義等同于種族主義和種族歧視的3379號決議(該決議在1991年被廢除),這是對以色列推行擴張政策作出的強烈譴責。現在,復國有理,擴張不對已成為國際社會的共識。任何地區問題的解決都不應割裂歷史,阿拉伯國家在認識到猶太人復國權利的同時,猶太人更應該重溫1947到1948年這段歷史,從中汲取必要的智慧。筆者認為,聯合國分治決議是阿以沖突的開始,而深刻和全面理解以色列建國前后的國際環境將會為中東問題的公正與合理解決提供新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