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雅典的黃金時代直至今日,我們對幾位偉人心懷崇敬:由于哲學,我們銘記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由于戲劇,我們對歐里庇得斯記憶猶新;由于歷史著作,我們對修昔底德不能忘懷;由于領導才能和雄辯術,我們對伯里克利充滿敬意。
和中國古代一樣,在20世紀以前的西方,婦女很難名垂青史,因為人們不允許她們發揮聰明才智。妻子的地位較奴隸而言也就是略勝一籌,她們像奴隸那樣被囚禁在家,不能與丈夫一道去欣賞戲劇或參加聚會,即使在家,也不能與丈夫同桌進餐。當時的社會認為妻子的職責僅僅是操持家務。
然而,盡管社會上存在著許多偏見以及束縛婦女的條條框框,仍有一位女性被蘇格拉底和柏拉圖尊為他們的導師。這位才貌過人的名媛就是阿斯帕西婭(主要活動時間在公元前5世紀)。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大政治家、演說家伯里克利可能在作慷慨激昂、鼓動人心的演說時采用了他那聰穎過人的阿斯帕西婭的文稿。約翰·亞當斯總統十分贊賞阿斯帕西婭的才華,他曾經這樣寫道:“我真希望偉人都能娶阿斯帕西婭這樣的人為妻。”
阿斯帕西婭屬于古代希臘婦女中一個特殊的群體,她較已出嫁的姐妹們擁有更多的特權和影響。阿斯帕西婭以及她那些高雅的女伴們往往都是未婚淑女,交際廣泛,人們常常稱她們為“名妓”。但實際上這一稱謂的內涵非常豐富。當時希臘的男性大多孤陋寡聞,“名妓”們便陪伴他們去作演講,與他們一起學習琴棋書畫,甚至與他們進行辯論。
歷史學家竟不知阿斯帕西婭的生卒年月,人們只相信她來自古代希臘的東部城市米利都,于公元前約450年抵達雅典。傳說她風姿綽約,美貌出眾,但惟一流傳下來的關于她的記載是:“阿斯帕西婭擁有一雙纖細小巧、足弓深深的美足”、銀鈴般的妙曼嗓音以及漂亮的金發。由于阿斯帕西婭是外鄉人,按照當時的法律,她被剝奪了在雅典結婚的權利。她獨自開辦了一所教哲學以及修辭學的學校,她的住處也成為全城最受歡迎的、往往高朋滿座名流云集的沙龍。偉大的藝術家、著名的學者聯袂而至,其中包括杰出的思想家、哲學家柏拉圖。柏拉圖曾經說過,是阿斯帕西婭將戀愛的理論傳授給了他,蘇格拉底則聲稱從阿斯帕西婭那里學到了雄辯的藝術。
在經常出入阿斯帕西婭住所的最偉大,同時也最受人尊敬的人物是當時雅典的首席行政長官伯里克利,他在雅典的鼎盛時期統治了許多年,他深深地愛上了阿斯帕西婭,以至于他要與自己的妻子離婚,搬入阿斯帕西婭的住處來共筑愛巢。至今,歷史學家們還在津津樂道,論證阿斯帕西婭的才智與建議如何影響了伯里克利的政策。更為確切的是,阿斯帕西婭替伯里克利撰寫了一些演講稿,其中包括最著名的、為紀念戰爭中陣亡的將士所作的悼詞。
盡管阿斯帕西婭對伯里克利的施政出力頗多,但雅典市民對她并不推崇。他們認為伯里克利離開妻子,投入阿斯帕西婭的懷抱有違常理,特別是他搬入阿斯帕西婭的住所與她同居后,整日迷戀在溫柔鄉中而疏遠了對雅典的治理。只是當時伯里克利權傾四方,人們無法直接批評他,于是他們就轉而抨擊阿斯帕西婭,一時間成了當時許多諷刺劇以及警喻詩譏諷、嘲弄的對象。更令人不解的是,人們竟責怪她誤導伯里克利,發動了為保衛她的家鄉而進行的戰爭。最后,以“褻瀆神靈”的罪名,把她推上了審訊臺。
在針對阿斯帕西婭的庭審中,伯里克利為她進行了辯護。他冷靜沉著,有理有據,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他的眼淚打動了法官,當眾駁回了人們對她的指控。但是,這件事嚴重地損害了伯里克利的聲譽,作為補償,雅典的統治階層允許他將莊園留給他與阿斯帕西婭所生的兒子,盡管這個男孩的身份是“私生子”。
阿斯帕西婭的命運不為歷史所知,但她的地位在歷史上則無可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