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岱博(Dirk Jan van den Berg)大使接受《經濟》專訪的前一天剛從國內度假回來,因而對于荷蘭國內的情況并不陌生。聞岱博2005年10月就任荷蘭王國駐華大使,在此之前有過9年外交部秘書長(1992-2001)以及4年荷蘭王國常駐聯合國代表(2001-2005)的工作經歷。可能是由于計量經濟學的專業背景吧,與很多人講起自己家鄉的事情來都滔滔不絕不同,大使對每個問題的回答都言簡意賅。
寬容的特征
《經濟》:特奧·凡·高遇刺已經一年多了,回頭看一下,您覺得特奧·凡·高和阿里應該拍這部電影嗎?
聞岱博:應不應該拍我說了不算。荷蘭是一個言論非常自由的國家,他們可以選擇任何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經濟》:但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這樣的電影?
聞岱博:這正是這部電影的價值,它就是要引發爭論。荷蘭社會需要對已經存在的問題進行討論,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經濟》:特奧·凡·高遇刺已經一年多了,現在人們還在討論穆斯林移民與荷蘭社會的融合問題嗎?
聞岱博:實際上并不只是因為特奧·凡·高的遇刺才引發了討論,在此之前就開始討論了。“9·11”事件以后,又發生了倫敦以及埃及恐怖襲擊事件。所以不光荷蘭,整個歐洲都在討論穆斯林移民與當地社會的融合問題。特奧·凡·高的遇刺讓各方的爭論更加激烈了。
《經濟》:伊斯蘭宗教問題目前在荷蘭是一個可以自由討論的話題嗎?
聞岱博:在荷蘭很少有哪個話題不是自由話題。在一個開放的社會,沒有什么不可以談。
《經濟》:您覺得宗教信仰自由以及言論自由是一個寬容社會的基本特征嗎?
聞岱博:寬容社會應該是開放的、言論自由的、媒體發達的。
《經濟》:其他還有哪些特征是一個寬容的社會所應當具有的?
聞岱博:尊重。不僅堅持自己的意見,也要尊重別人的想法。如果意見不一,可以一起討論。
《經濟》:但是現在發生了一系列極端事件,還能說荷蘭是個寬容的社會嗎?
聞岱博:是,它過去是,將來也是。這個事件雖然很重要,但是不會改變整個社會的特征。荷蘭仍然是個言論自由的國家,仍然允許同性戀結婚。
《經濟》:荷蘭的咖啡店里賣大麻,允許同性戀結婚,這能被看作寬容的表現嗎?
聞岱博:咖啡店里賣大麻在荷蘭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但是賣大麻卻是合法的,因為這是經過議會民主決策過程之后的結果。對于同性戀婚姻也一樣,每天都有人反對,但是它已經成為國家政策。在荷蘭,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這些,只要你是通過合法地途徑表達出來。對于宗教問題也是這樣。
各方的反應
《經濟》:一年來荷蘭的穆斯林人變得更加封閉還是更加開放了?
聞岱博:荷蘭有很多種族,發展程度都不一樣。穆斯林中也有不同的群體,發展程度也不盡不同。例如,來自土耳其的穆斯林與整個社會融合的就比較好,而來自摩洛哥的就相對慢一些。你不能把整個穆斯林人群看成一個單一群體,他們當中各個群體與整個社會的融合水平不一樣。
《經濟》:荷蘭社會對于穆斯林人有沒有發生過激的行為?
聞岱博:其他群體并沒有選擇同樣的攻擊方式。對于反擊恐怖主義、人身襲擊等是政府要做的。政府采取了嚴密的措施制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人們要對付的是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而不是所有穆斯林人。
《經濟》:特奧·凡·高遇刺以后,荷蘭有沒有出臺對穆斯林移民進行限制的措施?據說有些議員認為應該這么做。
聞岱博:沒有。荷蘭的穆斯林人已經在荷蘭居住了很長時間。有人主張限制移民也是荷蘭言論自由的表現,政治家也可以自由表達他們的意見。但是事實是,荷蘭沒有制定特別的措施限制穆斯林移民。
《經濟》:整體來說,荷蘭人對待伊斯蘭世界的看法是否因為特奧·凡·高的遇刺而發生了改變?
聞岱博:基本的看法沒有變,但確實引發了人們對于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的緊張情緒。不光荷蘭,在其他國家也一樣。如果觀察一下歐洲其他國家的話,你會發現一種很相似的情緒籠罩著整個歐洲。
《經濟》:所謂情緒,未必都是理性的,如果一個人的鄰居中有個人是個殺人犯,他可能會仇視這一家人,盡管這一家人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是良善之輩。
聞岱博:我知道你說的意思,這也是人們的正常反應。但是對于穆斯林人確實不能一概而論,不能因為出現了一個極端事件就否定了整個群體。
《經濟》:這個事件能不能說標志著荷蘭社會反伊斯蘭的一個新的開端?
聞岱博: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們也可以討論一下。
《經濟》:穆斯林是荷蘭最特殊的一個種族群體嗎?
聞岱博: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特點,每個人的看法也可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