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治晚年寫巨幅山水多由孫日曉代筆。孫日曉(1935-),山東棲霞人,曾任北京榮寶齋副經理,擅國畫,尤長山水,從宋元諸家入手,后師事郭傳璋、宋文治。
張大干有印章曰“遲秋籍”與“遲紅館”,“遲”讀音作“2hi”(志),意為希望,期待。人多知“遲秋耪”為其紅顏知己李秋君而刻,中有隱情在焉。凡張氏得意之作或藏品均鈐此章。蓋張、李之風流韻事于三、四十年代已傳遍江南藝壇,故人多知焉。然人多不知其“遲紅館”乃為異國另一紅顏知己而刻。張大千早年游韓國,偶識韓國少女鳳君(后改名為池春紅),鳳君性聰穎,雖語言不通,然靈犀相照,張大干本擬納其為副室,終因妻室生嫉而作罷。張氏有詩紀其事:“夷蔡蠻荒語未工,又從異國訴孤衷。最難猜透尋常語,筆底輕描意未通。”即指而言此。
有言:凡身材矮小者作書頗能恣肆開張。證諸近世之康南海、葉譽虎,當世之黃苗子諸公皆然,此真不可解者。黃苗子、葉譽虎兩家相貌頗有神似處。某歲廣州藝博會畫攤林立,某甲為初入行者,因不辯真偽,于畫前端詳良久,檔主見狀,遂謂某甲曰:“畫包真,如不放心,可請蘇庚春先生掌眼。”某甲雖不識蘇庚春其人,然亦素知其名,即表示同意。檔主遂撥電話,有頃,一老頭即現身攤前,自稱即蘇庚春。凡經眼之畫,均搖頭晃腦,連呼“妙”、“妙極了!”某甲吃了定心丸,悉數購入囊中。過些時日細看,愈覺不妙,遂攜畫詢至蘇家,敲門入室,始識蘇老廬山真面,與藝博會所見老頭判若兩人,方知上當。此事聞之蘇老高足朱萬章君所言。
一九八七年三月,深圳雅圖賓館開業三周年志慶,廣邀京中名流若費孝通、周培源、趙樸初、錢偉長、曹禺、劉開渠、鄭洞國、賈亦斌、馬大猷、程思遠、張權、吳祖光、新鳳霞、黃苗子、郁風、楊憲益、戴乃迭、沈醉、千家駒等二十令人至特區觀光。真可謂群賢畢至。回程時途經石巖湖溫泉賓館,同游者對大好湖山,清賞未已。趙樸初詩興大發,于嘉賓簿上題詩一首:“在北京還未見柳條青,到此地處處是紅花碧樹。千家詩唱不盡,松風水月,仙露明珠,難怪周郎愛上了。問佛心也不異凡夫,說與曹公,不須雷雨,盡教日出。讓大家閑情散步,笑呵呵,不妨沈醉情人扶。最后許我說一句:請楊婆婆畫一張西麗湖圖。”詩中本事有須加說明者:“千家詩”云即與千家駒。周郎即周培源。緣前一夕(三月十二日),深圳李灝市長設宴,同游者公推年齒最尊者之周老致答謝詞,發言中云: “我來深圳已有五次,我已深深愛上了它。”曹公為曹禺,以《雷雨》、《日出》劇作馳譽中外,非“橫槊賦詩”之曹操也。與上句之“周郎”,可謂神來之筆,妙手天成。“問佛心亦不異凡夫”,不僅因趙樸老為中國佛協會長,同行中尚有老法師釋本煥。“楊婆婆”一句云,蓋其時,齊白石入室弟子楊秀珍女士于此處舉行畫展,楊女士當年已七十八歲,故稱“婆婆”。西麗湖為深圳風景勝地。“西麗湖圖”更諧音為“稀里糊涂”。樸老信手拈來,即成妙諦,令人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