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80年代,我讀高一,跟老師學習朱自清先生的散文《綠》,為其描繪綠之濃郁,綠之深韻所陶醉,心中也“隨著潭水的綠而搖蕩”。那時感覺仙巖梅雨潭離自己太遙遠了。那片醉人的綠,也就只能留存在年輕的心扉里,成為一種美好的影像。
今年春天一個薄霧朦朦的上午,我利用參加政協會議的間隙走進仙巖,走進梅雨潭。仙巖風景區位于瑞安境內,是浙江省級風景名勝區。著名景點主要有一寺三潭,即:圣壽禪寺、梅雨潭、雷響潭、龍須潭。據史料記載,早在1600多年前的南宋初年,仙巖已經成為一個旅游勝地,中國山水詩鼻祖謝靈運曾游過仙巖;宋理學大師朱熹游歷仙巖后,親書“溪山第一”、“開天氣象”的匾額;現代著名散文學家、詩人朱自清先生寫下了名篇《綠》,而載人中學的教課書。奇文奇景,為仙巖增添不少佳話,成為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我原以為,見梅雨潭,會有一番艱辛。我們幾個邊說邊走,沒想到幾塊巨巖的背后,一潭水,一道飛瀑在眼前一覽無余地袒露著,這就是梅雨潭,這就是梅雨瀑,毫無思想準備,真有點不敢相信。瀑布從懸崖上高高地撒下來,正是多雨季節,水很大,急速地飛濺起碎珠,在空中蕩著,跌入潭中,池水是綠的。感受著她的氣息,心里自然涌起朱自清先生筆下的句子:“那醉人的綠呀!仿佛一張極大極大的荷葉平鋪著,滿是奇異的綠呀。我想張開兩臂抱住她;但這是怎樣一個妄想呀——站在水邊,望到那面,居然覺著有些遠呢!”“這平鋪著,厚積著的綠,著實可愛。她松松的皺纈著,像少婦拖著的裙幅;她輕輕的擺弄著,像跳動的初戀的處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著,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雞蛋清那樣軟,那樣嫩,令人想著所曾觸過的最嫩的皮膚;她又不雜些兒塵滓,宛然一塊溫潤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卻看不透她……”
站在梅雨瀑下的巨大的亂石堆中,石頭上有點滑,我顧不上這些。霧籠罩著的兩邊山林青蔥綠樹,一條白而發亮的瀑布,綠如碧玉的梅雨潭,飄過的絲絲細雨……我用心體會這大自然的神韻。我又把手伸進水里,一點溫柔,一點冰涼的感覺傳遍全身。
繞過石堆,拾級而上,便到了自清亭。亭中立著一座石碑,這成棱形的碑上就完整地雕刻著朱先生膾炙人口的《綠》的全文。在梅雨瀑潺潺的流水聲的伴奏下,我們同行的幾個人都不覺朗誦起先生的美文。我又來到梅雨亭小坐。飛檐翹角的梅雨亭,玲瓏小巧,相傳先生當初就曾在此觀梅雨瀑。亭中石柱上刻有清人的對聯:“飛瀑半空晴亦雨,梅潭終古夏如秋。”此時此刻,守望梅雨潭的綠,守望著無邊的春意,我的心變得很靜很靜,變得別無所求了。
繼續登高,我們還看了雷響潭、龍須潭,也是一樣的脫俗,但比照梅雨潭它們總缺少了些內涵和神韻。其實愛山水,更大程度上是愛一種文化,一種自我的生存方式和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