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言文教學過程中,詞類活用是教學的重難點之一。漢字浩瀚多彩,古代漢語中的詞類轉換情況多而且復雜,一字多義現(xiàn)象更是極為普遍,以致在文言文教學中,對于某個不十分明確的字詞到底屬于詞類活用還是其他用法,確實難以判定。不能把“兼類”和“活用”準確的區(qū)分,遇到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是按“活用”現(xiàn)象來處理,這既不符合古代漢語的語言實際,又不利于教學。
活用和兼類都源于詞義的引申,從形式上看非常相似,所以不容易區(qū)別,這也成為學習古代漢語的一個難點。辨析的關鍵是要正確把握其區(qū)別標準。
什么是詞的活用呢?詞類活用是指某些詞按照一定的語言習慣在句子中臨時改變它的基本職能,充當別的詞類的語法現(xiàn)象。一般認為,活用是指屬于甲類的詞,在特定條件下,按照一定的語言習慣靈活用做乙類的詞,在句中臨時改變其語法功能,詞義也隨之發(fā)生變化。活用的前提是“詞有定類”“類有定職”,活用只是有“定類”和“定職”的詞的一種臨時變化,具有靈活性和臨時性的特點。從語法角度講,漢語中每個詞都屬于一定的類別,按本類的語法屬性去用詞叫本用,反之叫活用。詞類活用是從語法角度來說,而不是從詞匯角度來談的。一般來說,一個詞的基本語法功能是固定的,活用只是一種臨時性功能,離開了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這種臨時性功能就不存在了。詞類的活用,屬于語法學的范圍,不能算是兼類。例如:名詞其語法特點是可以自由用作主語、賓語,可以用作名詞謂語,但不能用作敘述句的謂語,不帶賓語;它的前面可加名詞、數(shù)量詞、形容詞,但不能加副詞。《荀子·勸學》:“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句中“水”受助動詞“能”修飾,作謂語,由名詞活用為動詞,它的基本語法功能是作主語、定語、賓語,而在句中功能改變,成了別的詞類。由于這種功能是臨時性的,離開這種環(huán)境活用就不存在了。《鄒忌諷齊王納諫》:“于是入朝見威王”,“朝”是名詞,指朝庭。“燕趙韓魏聞之,皆朝于齊”,“朝”是動詞“朝拜”之意。詞類活用是詞臨時性的功能,是不固定的。
什么叫詞的兼類呢?兼類是指一個詞經(jīng)常具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詞義和語法功能,兼屬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詞類,具有常用性、固定性的特點。“如果一個詞經(jīng)常具備兩類詞的語法特點,那就是詞的兼類。”從這個定義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詞的兼類和活用不同,活用屬臨時用為某類,兼類屬經(jīng)常用為兩類或兩類以上。詞的兼類和活用有很大的聯(lián)系,當一種活用經(jīng)常化、約定俗成之后,就變成兼類了。呂叔湘先生說:“語義的變化比較特殊,只是偶爾這樣用,沒有經(jīng)常化,這算是臨時‘活用’,不同于永久性的詞類轉變……這種活用如果經(jīng)常化了,就成了詞類轉變了。”兼類的詞由于在實際語法結構中多次“活用”,因其經(jīng)常化而把它們的“變性”固定下來,往往就是詞義的引申轉變,但是詞義的引申轉變和“詞類活用”畢竟不是一回事,詞義的引申轉變使語言中形成“同詞異義”的現(xiàn)象,產(chǎn)生大量的“多義詞”;“詞性活用”則是實際語法結構中的臨時運用,一離開結構,這種用法就不存在了。
活用可以發(fā)展為兼類。例如“軍”現(xiàn)屬名詞,而在先秦,它兼屬名詞和動詞兩類。還有“衣”“語”“師”“書”等,由于這些詞在現(xiàn)代漢語中都是名詞,所以當看到“晉軍函陵,秦軍汜南”(《燭之武退秦師》);“沛公軍霸上”(《鴻門宴》);“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億有三千”(《勾踐滅吳》);“暴見于王,王語暴以好樂”(《莊暴見孟子》);“語人曰:我不能”(《齊桓晉文之事》);“吾師道也”(《師說》);“吾書與汝曰”(《祭十二郎文》);自然而然就將它們看作詞類活用,而古代它們本屬兼類。我們讀秦漢時代的古籍,深感詞類活用的情況很多,這一方面是因為古代詞類活用的確較現(xiàn)代為多,而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古代屬兼類的詞,發(fā)展到后來成了單類詞。而古代漢語語法書大部分將其視為詞的活用。中學語文教材在注釋時將兼類詞全部注釋為活用,這樣就使學生感到古代詞類活用很多,形成了古代漢語“詞無定類”的感覺。
在文言文教學中,“兼類”和“活用”應當并存,不能籠統(tǒng)的將它們歸為“活用”而隱沒了“兼類”,要還古代漢語之本色。
(康鵬,陜西省乾縣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