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在他的《石鐘山記》里又是嘆酈道元的簡單,又是笑李渤的淺薄,并且說:“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想當年他月夜歸來,是多么洋洋自得!但他得出的結論也一樣令人生疑。
晚清學者俞樾(俞平伯曾祖、章太炎之師)到石鐘山后,經過周密的考察,認為石鐘山的命名,應從“形”的角度來考慮。蘇軾雖也強調實地考察的重要性,但他自己偏偏忽略了調查時不應忽略的一個重要問題:他到石鐘山是農歷六月,正是鄱陽湖的漲水季節,石鐘山下的洞口基本沒有露出水面。他的解說其實也是片面的。俞樾認為石鐘山以鐘命名,是因為它“全山皆空,如鐘覆地”,“此二山(包括上石鐘山)當以形論,不當以聲論”。俞樾在自己的《春在堂隨筆》中批評蘇軾:“東坡當時,猶過其門,而未入其室也。”
這就使人不免為蘇軾感到遺憾了。倘詩人地下有知,該尷尬一笑吧?當然了,酈、李、蘇從聲音的角度解釋石鐘山命名的原因是不完全正確的,俞樾的考察結論也并不絕對正確。今人一般認為:石鐘山命名,“形”與“聲”都是其因素之一。它既有形如覆鐘的一面,又有水石相吞吐,聲若洪鐘的一面。
作者系江蘇張家港職教中心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