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 ,在中午的陽光下犁田,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皺紋里嵌滿了泥土,他穿著一件破棉襖,紐扣都掉光了,腰上系著一根草繩,這個老人叫福貴。
福貴老了,在福貴老去的一生中,他經歷了很多:敗家、戰亂、土改、大躍進、文革……他在經歷這一切時,失去了父親、母親,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兒子、女兒、女婿、外孫,還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所有的敵人……時間在流逝,歲月淘洗著一切,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福貴也老了,福貴孑然一身頑強地存活了下來。他買了一頭老牛,老牛的名字也叫“福貴”,老人與老牛相依為命。福貴是這樣開導他的老牛的:“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緣,做雞報曉,做女人織布,哪只牛不耕田?這可是自古的道理,走呀走呀!”兩個福貴都走了,兩個福貴的腳上都沾滿了泥,走去時都微微晃動著身體。
這就是余華那本《活著》,關于皺紋是怎樣爬上福貴的額頭,關于為何只剩了一頭牛陪伴著老去的福貴。兩個福貴走遠的背影正是《活著》的結尾。
一個人和他的生命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系?這樣一種關系之謎在很長時間里都讓余華著迷,余華想寫一本反映這種關系的書,后來他想起這本書的名字可以叫《活著》,在有了這個標題后,福貴就這樣迎面向我們走來。
余華說,作為一部作品,《活著》講述了一個人和他命運之間的友情,他們互相感激,互相仇恨,他們誰也無法拋棄誰,同樣誰也無法抱怨誰,他們活著時一起走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死去時又一起化為雨水和泥土。
余華說,《活著》講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的苦難,就像中國有句成語叫千鈞一發,讓一根頭發去承受三萬斤重壓,它沒有斷。
余華說,《活著》還講述了眼淚的廣闊與豐富,講述了絕望的不存在,講述了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一場場暴力、一次次死亡在《活著》上演,而余華那親切、平實的第一人稱敘述卻有效地將“恐懼”變為“豁達”,讓“死亡”化為“活力”,讓過去展現當下,讓定點昭示永恒。
逝者逝矣,可你還活在珍貴的人間!
當年,《活著》曾經在意大利獲得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它獲獎的評語是關注普通人的生活,揭示卑微者的命運。
這些年,《活著》在國內全面走紅并一步步趨于經典。它的走紅如同張藝謀的一些電影:外國人都接受了它,那么我們也試著接受吧。
《活著》在西方深受那些經歷了二戰戰火洗禮而一如既往執著又質樸地活著的人們的喜愛,因為他們能更深刻地感受“活著”所具有的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吶喊,不是來自進攻,而是來自承受,承受生命中所有的災難和苦難,承受面臨死亡時的不死。
今天,一個春日的早晨,在閱讀了無數遍的《活著》后,我又一次捧起了《活著》。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春日,舊的時光正在消逝,新的日子正在奔來。我如同常日般地活著,奔波著,勞作著,讀著還有寫著。這又是一個不尋常的春日,今天,今天以前,今天以后,一如既往地有誕生的喜悅,一如既往地有告別的苦楚。“前赴后繼”的人們在時光的更迭中經受著“活著”的考驗——生命是如此具體,“活著”是如此強大——正如兩個福貴遠去的背影,他們老了,他們的身體晃動著,但他們一如既往地活著,行走在路上。
【學生點評:這篇文章整體把握能力較強,直接從小說主題角度切入,分析得比較有深度。另外,書評的寫作手法,比如開頭部分的展開敘述也比較吸引人,可讀性比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