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一個尷尬的稱謂

中國水墨畫原來并不叫“中國畫”（簡稱“國畫”），只是后來油畫引進國門后，為示區別才叫“中國畫”。這種稱謂在油畫初進國門時，有其一定的歷史背景，當時人們對繪畫學科的發展也沒有現在這樣理解得深透，僅僅是從繪畫的身份角度去考慮。隨著時代的進步、社會的發展，國際間的交往越來越多，“中國畫”這種稱謂日益顯出它的不科學性和局限性。

我認為把水墨畫稱為“國畫”，油畫稱為西畫，以此標明民族根系，在西畫傳入之初，是可以理解的，但這形成習慣、“約定俗成”的稱謂，為今天的學科建設、各畫種之間公平的“國民”待遇制造了很多麻煩。其一，將水墨畫稱為“中國畫”，給其他畫種的繪畫者帶來了心理上的不平衡，因為水墨畫是“國畫”，按照中國現在的建制規模排名，“國畫”總是第一，比如全國的美術學院各學科稱謂排名都是“國、油、版、雕”；全國的綜合性大展也總是“國畫”排第一；在畫家成就認可上，“國畫”名家很多都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繪畫紀念館，而油畫、版畫等其他畫種的名家，基本上沒有這種待遇。就藝術成就來講，別的畫種的名家不一定就比水墨畫名家差，為什么水墨畫名家能建館弘揚自己的藝術，其他畫種的名家就不行呢？就因為水墨畫是“國畫”，所以要“獨尊”。上至國家領導，下至平民百姓，愛國熱情驅使他們把水墨畫擺在“獨尊”的地位，這就造成了一種怪現象，很多其他畫種深有造詣的畫家到老了都改畫“國畫”，這其實既無補于水墨畫的藝術總體成就，也給其他畫種的發展制造了障礙。其二，“中國畫”這一稱謂在邏輯上應有涵蓋“所有中國畫種”的意思，這樣在使用上容易造成誤解。比如，假定在新建的國家博物館設立“中國油畫”館、“中國版畫”館、“中國水彩畫”館，但因為有“中國畫”館，而無法界定“中國油畫”、“中國版畫”、“中國水彩畫”也是“中國畫”這一符合邏輯的稱謂，因為其他畫種都是以其特征來稱謂而歸屬于“中國畫”的分支，而水墨畫卻成了“中國畫”的總稱，這種稱謂的不科學性就顯而易見了。其三，將水墨畫稱為“中國畫”不利于國際間的交往，既然外國的油畫中國人可以學，那么，中國的水墨畫外國人也可以學，如果不以畫種的特征來稱謂，屆時國際繪畫大展就會出現“美國中國畫”、“法國中國畫”、“德國中國畫”的尷尬局面，這對于那些致力于把“中國畫”發揚到外國去的水墨畫家來說，就很難使中國水墨畫名正言順地在外國生根發芽了。

世界文化雖然講求多元化，但學科建制還是要一體化的，不然就會亂了套。就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影響來看，哪天美國人畫的“中國畫”在北京中國美術館展出不是不可能的，那時叫“美國中國畫”好呢，還是叫“美國水墨畫”更好？

任何一個畫種都是平等的，惟其如此，繪畫藝術才顯得生機勃勃。而用“中國畫”稱謂中國水墨畫，對學科建設是有礙的，所以把“中國畫”改為“中國水墨畫”或簡稱“水墨畫”、“墨畫”是中國繪畫界學科建設亟待解決的問題。因為從特性來講，“國畫”（水墨畫）和油畫、版畫一樣，都是一個畫種，而且各有其長，各有其短，它們可以在互相學習、相互吸收中得到更好的發展。

“國、油、版、雕”改為“墨、油、版、雕”多好！既體現了學科特征，也體現了公平原則，更符合中國水墨畫走向世界的自身利益。

（作者單位：湖南科技大學藝術學院）

責任編輯 陳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