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６全球化視野中的藝術史論”國際研討會綜述

由東南大學、上海大學、云南藝術學院、《文藝研究》雜志社聯合舉辦的，旨在探討全球化背景下藝術學科的發展規律，進一步推動該學科研究、發展的“2006全球化視野中的藝術史論”國際研討會于2006年5月19—21日在上海大學召開。會上，劉綱紀（中華美學學會副會長、武漢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凌繼堯（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藝術學科評議組成員、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評審組成員、東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沙夏·格里辛（Sasha Grishin，澳大利亞國立大學藝術史系主任、教授）、唐納德·普萊齊奧希（Donald Preziosi，英國牛津大學藝術史和視覺研究中心終身教授）、里查德·馬爾（Richard Meyer，美國洛杉磯南加州大學藝術史系教授）、方寧（《文藝研究》主編、編審）、曹意強（國務院藝術學科評議組成員、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法（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羅淑敏（Sophia，香港嶺南大學教授）等海內外近百名專家、學者聚集一堂，就以下幾個方面進行了廣泛、深入的探討。

一、藝術史觀念、研究方法

藝術史研究是本次大會的中心議題之一。與會學者就全球化背景下的藝術史觀念、研究方法進行了探討。劉綱紀從宏觀的角度對中西藝術史觀進行了比較分析，認為中國的藝術史觀高度重視藝術發展的連續性、注重“知人論世”的研究方法、把藝術家、作品的審美評價和作品的欣賞以及藝術史發展相關的各種因素綜合統一的特色；西方則出現了以溫克爾曼與黑格爾為代表的哲學美學的藝術史觀，以丹納為代表的實證藝術史觀和沃爾夫林為代表的形式風格的藝術史觀，以及馬克思主義的藝術史觀，中國現當代的藝術史觀受到這些觀念影響的同時又保持了自己的民族特色。曹意強認為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歐美藝術史研究日益吸納其他學科的新理論與方法，同時影響到其他地區的藝術史研究，這導致藝術史學科面臨兩個新的挑戰：如何保持學科整體獨特性而不被其他學科分解，如何保持各國藝術史傳統的本土特色。通過分析論證，得出所謂藝術史研究的“本土化”和“西方中心主義”是偽命題的論斷。徐子方（東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則從藝術定義的歷史追溯入手，認為藝術史研究局限于視覺藝術史是受西方強勢話語的影響，科學的藝術史研究應該把聽覺藝術、綜合藝術納入藝術史研究范疇，同時又以揭示藝術自身發展規律（不是哲學、心理學、社會學等體系的論證）為旨歸。蔣永青（云南藝術學院教授）認為，藝術史的研究決不是各門類藝術史在時間軸上的簡單羅列，而應該有自己的內在關聯。唐納德·普萊齊奧希（Donald Preziosi）認為全球化背景下要更多關注藝術史和藝術批評，這與本土化和全球化相關，全球化的藝術實踐和藝術批評有明顯的霸權主義，現代主義和后現代主義給歐美以外的地區尤其是中國提供了重新思考藝術史、美學、藝術批評，特別是藝術概念自身的有益借鑒。里查德·馬爾（Richard Meyer）則具體分析了美國“9·11事件”后通過的《愛國者法案》時代的藝術與審查，認為美國藝術審查對全球的影響很大，以愛國者名義對藝術審查是很荒唐的，因為本來自由的藝術成了政治的奴婢。袁禾（北京大學教授）結合舞蹈史研究的現狀提出調整思維方式、改進研究方法、拓展研究視角，不斷總結中國傳統的藝術史理論，吸收西方理論的有益成分，重新建構起中華民族獨特的、具有時代性的中國藝術史理論，這是全球化語境中當代藝術史研究的迫切任務。

二、門類藝術研究

各門類藝術也是本次會議的主要議題之一。美術方面，沙夏·格里辛（Sasha Grishin）則以全球化語境中的數字技術與繪畫復制為題，論述了全球化背景下的計算機藝術和數字復制技術對澳大利亞藝術學院的藝術創作的影響，認為計算機技術和藝術創作都是藝術創造。劉道廣（東南大學教授）提出美術史是美術自身邏輯演變的發展史的觀點，得到與會學者的贊同。賈濤（河南大學副教授）提出中國畫學學科建設的可行性、主要內容和研究方法的論題，認為重建中國畫學學科體系具有傳承文化遺產、形成本民族繪畫理論特色，對當下中國畫實踐創作具有現實意義。程明震（東南大學副教授）從中國畫的時空轉換與審美形式之間的關系出發，探討虛實相生所蘊含的空間變化對各種藝術的普遍審美意義。朱存明（徐州師范大學教授）論述了漢畫像藝術研究借鑒西方的成果和方法，有利于揭示中國文化的深刻內涵和藝術史學的發展的觀點。潘耀昌（上海大學教授）論述公共藝術在城市環境建設中作為凸顯城市獨特的歷史文脈的功能，認為中國亟待建立公共藝術運作機制。高豐（北京工商大學副教授）通過中國兩千多年的設計藝術史的研究，認為天工意匠是中國傳統設計的精神和特色，并要在中國傳統設計理論和歷史基礎上結合西方現代設計理論，建構起中國民族特色的現代設計。戲曲影視方面，孫琴安（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從中西戲劇在發展的時間、文藝思潮方面所起的作用、研究觀念的差異方面進行比較研究，得出在全球化視野中研究戲劇藝術及其派生出來的影視藝術的重要性，以及中西戲劇藝術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和東西方文化的溝通而逐漸縮小差異，因而中國的戲劇藝術尤其是影視藝術將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的結論。謝柏梁（上海交通大學教授）通過回顧半個世紀以來的純戲劇觀與泛戲劇觀的四次理論研討，認為20世紀以來的中國戲劇文化從整體上已經進入泛戲劇時代，在戲劇藝術和新媒體文化聯姻的時代語境下，戲劇家和戲曲研究者應持寬容態度，才能從實踐中總結出新理論，不斷推動泛戲劇文化與多媒體藝術一體化的新實踐。潘天強（中國人民大學教授）總結電影輝煌而又坎坷的百年歷史時認為，百年電影史是西方起主導作用下的全世界各國電影藝術家的創作匯聚而成，電影是藝術和商業的結合體，因此重視影片的觀賞性，同時，又在一定程度上重視影片的美學追求是電影藝術發展的必然趨勢。音樂舞蹈方面，方麗晗（東南大學博士、講師）通過論述音樂傳播方式的變遷，作為時間藝術的音樂呈現給人的愉悅程度不同，提出唱片時代音樂精神的失落，主要方面是音樂現場感的缺失的觀點。史紅（首都師范大學副教授）通過對新時期舞蹈審美創作的歷史梳理與重心分析，提出現代舞蹈應該以中國傳統文化與意識為創作之源，同時借鑒西方現代舞蹈創作技巧、語言體系而建構中國民族特色的舞蹈結構與形式的觀點。王紅川（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通過對18世紀早期芭蕾舞的歷史考察，認為早期芭蕾史是當時政治的一種形式，是社會風尚、藝術潮流等整個大文化和文明發展的藝術視野中的一景，早期芭蕾的歷史實際上是與其同時期的政治文化重合的。民族藝術方面，于蘭（云南大學副教授）論述全球化背景下民族藝術的三種走向，認為民間藝術的商品化，最根本的是要本土化，以民族民間文化為根基，同時根據現代人的需求，設計出能體現民族文化深層次的東西，又能在技藝上有所創新的新民間美術品，在致力于保護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更要用先進的文化對舊文化進行改造，提升傳統文化的現代價值。申波（云南藝術學院教授）提出在當代文化背景下研究少數民族審美文化的新課題，認為在經濟全球化的當代語境下，發掘少數民族審美文化中的有價值的資源，拉動民族經濟的發展，促進各民族的團結是大有可為的。

三、藝術學科的定位和發展前景

關于藝術學科建設的反思再次成為大會的焦點。凌繼堯從當前藝術與經濟關系的角度指出，產品的藝術化、審美化與經濟發展的根本目的相關，產品的銷售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能否為國民帶來積極的藝術體驗，因而我國目前工業產品必須注重產品的藝術含量，提高產品的附加值，藝術學科發展前景的關鍵在于藝術和藝術設計如果能夠給企業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成為企業繼承創新的重要途徑、促進國民幸福指數的提高，那么藝術碩士成為社會搶手人才的時代就會到來。羅淑敏（Sophia）通過當代中國與西方藝術的對話的論述，認為中國古代繪畫中就有現代性，現代和現代主義是流動和發展的，我們應該著力于藝術自身的具體研究，而不必局限于概念的限制。張法則清理“藝術學”的關鍵詞混亂的表現，即作為一級學科的“藝術學”與二級學科的“藝術學”在能指和所指方面的混亂；在學科分類上指涉混亂，這是在知識體系與學科體系之間的矛盾，以及中西方關于藝術學存在方式的差異，認為學科體系中的藝術學處在整體性與具體性的矛盾中。易存國（廈門大學教授）認為作為一級學科的“藝術學”是一種學科稱謂，二級學科的“藝術學”主要研究包含在二級學科如美術學、音樂學等門類學科中的藝術學原理性問題，其研究包括帶有原理性的“經線”部分的分支學科如藝術原理、藝術史學、藝術美學、民間美術學等九大板塊，以及與其他學科之間所形成的諸多“邊緣學科”如藝術社會學、藝術心理學、藝術考古學等。藍凡（上海大學教授）提出藝術學研究要關注當代藝術的新發展，如網絡技術已經同藝術結合很緊密，藝術理論必須對此進行總結，藝術研究必須回到藝術本體，而不是把藝術作為其他學科的論證材料。王廷信（東南大學副教授）則具體探討了二級學科的“藝術學”的視野不僅要超越美學，還要超越門類藝術學，把所有的門類藝術都納入自己的視野，并在此基礎上抽象出藝術的共性的——藝術的形式觀念為研究對象，圍繞藝術史、藝術原理、藝術交叉學科確立起自下而上、并借鑒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張偉（魯迅美術學院教授）提出從藝術本體論角度，對21世紀中國藝術理論自身進行反思和清理。他認為藝術理論不是對藝術規律的概括和總結，而是對藝術本體的懸設和創造，只有創新理論才能促進藝術學科的發展。張曉剛（巢湖學院副教授）通過對20世紀藝術學科在中國發展的歷史脈絡的梳理，認為藝術學科的發展有自身的歷史和邏輯，決不是憑空杜撰出來的，因此，藝術學研究要在關注前輩學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接著說，而不是閉門造車、另起爐灶，做重復勞動。常寧生（南京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通過對西方“藝術”概念的發展和演變的梳理，提出認識“藝術”是一個歷史性的概念，研究其作為“概念”不斷變化的規律，對我國當代藝術理論研究和創作實踐都有重要意義。

凌繼堯最后作了大會總結發言，認為這是一次富有成果的大會，藝術學科要關注當下經濟的發展，藝術學的研究要在繼承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有所開拓、創新，這樣藝術學科的發展就會有更輝煌的明天。

（作者單位：上海大學影視藝術技術學院）

責任編輯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