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窗，情透紙背

舒信波

日前，新余市文聯主席李前先生來電話說：市里一位青年作家寫了一部散文書稿，托他請人為之寫序。我當即答曰：你自己就是散文家，文氣相投，你寫正是如魚得水。他說：這是他的第二本散文集，第一本的序就是我寫的。對于文學新人新作的展現，我一向是由衷高興的，未加思索，隨口應下來。

事后，我卻感到回答不慎，頗生悔意。緣由是，當下的散文創作和其它文學作品一樣，發展迅猛、先鋒、現代、另類……諸色流派，斑駁紛呈，許多作品撲朔迷離，云遮霧罩，新詞迭出，率意而行，難以卒讀，還不知所云，尤其那些新潮驍勇之士的“杰作”。坦率地說，我并不反對新潮，但不喜讀他們的作品。對這位青年作家，因為曾參加過新余的一些文學活動，也許見過面，但不熟悉，是否讀過他的作品，也難覓印象。心頭就犯起了嘀咕：要是一位新潮作家的作品，我將失去話語權，這文章可怎么寫？貿然推卻，又于老友無禮，只能等著讀到作品再作理論吧！有幾天在忐忑不安中度過。

不數日，收到了李前先生托帶的文稿，便急切翻閱起來，看過幾篇之后，松了一口氣，通讀書稿，如釋重負，喻軍華的《一縷陽光透窗來》，既未附庸新潮，又不拘泥舊律，恪守散文傳統，銳意探索出新，讀來一種親切之情油然而生。

《一縷陽光透窗來》收文87篇，列“歲月留情”、“勝景留影”、“書墨留香”、“人去留聲”、“空言留志”、“塵物留痕”六組。掩卷之余，感受到篇篇都充盈著一個字：情。父母情、兒女情、夫妻情、朋友情、百姓情、偉人情、故鄉情、社會情、大地情……實可謂情滿心靈，情透紙筆。

作者生活在新余市，生于斯，長于斯，事于斯，對生養和耕耘的這片土地情有獨鐘。作品中書寫的某些人、事、物，筆者并不全然陌生，有的人物是我的朋友，有些事也眼有所見或耳有所聞，有些物曾親歷其境，因而讀其作品中涵蘊的濃厚鄉土氣息，字里行間，重浮腦際，聞其聲，臨其境。

在反映鄉土生活的作品中，有的通過真實事件和人物細節的描寫，反映社會生活，傳遞作者的思想情感；有的通過情感的抒發，表達對客觀事物的情感體驗和評價；有的通過具體事物和形象展開議論，抒發哲理的情感思辨。或謳歌、或贊美、或憂思、或諷喻，無不浸透著作者對故鄉熱土的摯愛、眷戀與企盼，對故鄉人的關注、呵護和期待。

然而，作者視野和胸懷沒有局囿于自身所處的地域環境。放眼天上地下，中外古今，從宇宙自然到人類社會，從時代風云到日常生活，從社會變革到市井瑣聞，從國內到國際，從山川風物到樹木花草、鳥獸蟲魚，攝取大千世界有意義的題材，筆之所至，皆成文章。從《一縷陽光透窗來》的諸多文章中，也初顯作者知識基礎和捕捉意象的功力。書中溶敘事散文、抒情散文、議論散文于一爐，抓住散文的特點，注意凝聚在一個點上深化，許多作品寫出了作者獨到的發現或寄托著作者的獨特寓意。

散文創作，一般而言，敘事、狀物、抒情、喻理乃不可或缺的要素，在寫法上又各有側重，視點多樣，角度不同，題材各異，筆調灑脫，趣味盎然。《一縷陽光透窗來》所輟作品雖尚參差不齊，但亦不乏佳作。《望斷天涯路》、《南昌，一座飄淚的城》、《理發師老鐘》、《秋讀井岡山》、《小平小道情思》、《魅力姚圩》、《怎樣寫我們的那本書》、《這個時代及我們》、《拆除文憑門檻》、《夜晚出來散步的貓》、《藤》等等，都值得一讀，它會引發你的遐想和情思。作品中有的寓情于事，有的融景抒情，有的融情入景，有的以理統攝情與景、景與情，交融統一。流淌著那作者傾吐的來自生命中的詩情畫意，抑或是對某些不知人意的事物的嘆喟，乃至對時弊無奈的針砭，可以觸摸到作者那種熾熱的人生情懷和社會責任感。與如今受到一些人炒作的某些無聊的私語、心靈的宣泄、破碎的傷感、莫名的孤獨、無邊的焦慮，更不必說那些明星大款的誹聞逸事的散文，大相徑庭。喻軍華散文的社會內容和藝術表現不啻是一個良好的起步，值得高興！

古往今來，一些散文名篇，既是作者在長期修煉的基礎上，又是在意境慘淡經營的情況下，銳意進取千錘百煉下脫穎而出，文章看起來似行云流水、舒卷自如、不盡氣力，背后卻隱藏著多少辛勞。

喻軍華同志是一位年輕的黨務工作者，繁忙的工作之余，尚以恬淡的心情，關注社會生活，稔熟鄉土風俗，博覽群書，涉筆散文，時有作品問世，難能可貴。我注意到《一縷陽光透窗來》一書的六個組題中都有一個“留”字，我揣摸著這一個“留”是否同樣蘊含著作者的寓意，“留”什么呢？冒昧猜測，也許“留”著的就是一個“情”字吧！留住真情。不知妥否？情為萬物之靈，情乃和諧社會之本。抒情言志，也許作者意在通過“情”，敘發出一種健康的、高雅的、益智、啟迪的韻味，散發自我對美的追求和向往，同時給人們帶來美的享受、美的洗滌。期待著他以更敏稅的警覺和道德勇氣，經受著市場經濟時代物欲橫流的誘惑，沿著自己的路朝前走，從朝夕時變的社會生活中汲取豐富的營養，不斷歷煉提升藝術素養，定會有更多的美文面世。

（《一縷陽光透窗來》，散文集，喻軍華著，作家出版社2006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