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上市公司收益質量分析

　　【摘要】本文結合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案例，破解上市公司的造假方法，并對提高企業會計信息質量提出相應的建議。
　　
　　中國的資本市場已經進入了制度建設的關鍵時期，其標志之一就是政府大大加強了對市場的監管力度。今年初，財政部發布了39項企業會計準則和48項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這預示著適應我國市場經濟發展要求、與國際慣例趨同的企業會計準則體系和注冊會計師審計準則體系即將建立。今后一段時間，上市公司執行《會計法》和《企業會計準則》體系情況將成為財政監督和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工作的重點之一，并對有關會計師事務所執行審計準則體系情況進行專項檢查或延伸檢查。作為保障股民享有上市公司真實、可靠信息的審計機構——具有證券業審計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理所當然成為投資者矚目的焦點。
　　而當前，一直作為全球會計行業領導者的“四大”（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德勤、普華永道、畢馬威和安永的簡稱）在華正遭遇全面的誠信危機，有的公司甚至面臨退出中國市場的尷尬局面。財政部抽查了55家相關企業，其中10家上市公司為粉飾業績不同程度地存在會計信息質量問題。根據上市公司的公開資料，此次被財政部處理、處罰的公司包括黃山旅游、京東方等。試想一下，如果投資者的決策行為不受利潤操縱的影響，或者企業管理部門不存在利潤操縱的動機，那么，會計收益代表企業真實的經營業績，現行的評價指標體系就可以滿足投資者正確分析上市公司經營業績和財務狀況的需要，因此也就無所謂進行收益質量分析。但是，目前我國證券市場還不是很完善，上市公司的業績評價體系主要以賬面數字為基礎，監管和考核的指標比較單一。有許多上市公司為了保證不被摘牌而粉飾會計報表，把需要考核的財務指標“做出來”，造假手段層出不窮。有些上市公司為了保證利潤，什么行業熱門就向什么行業投錢，大肆混業經營，沒有任何核心競爭力，盡管能夠滿足監管和考核的要求，卻不能保持持久的盈利能力和競爭優勢，最終損害了各利益相關者。因此，我們有必要對上市公司的收益質量進行分析。
　　下面，本文就重點以普華永道與黃山旅游和京東方、德勤與科龍電器、畢馬威與錦州港三個案例為例，分析一下我國上市公司的收益質量。
　　
　　一、普華永道與黃山旅游和京東方
　　
　　（一）案例背景
　　在10家上市公司中，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公司為黃山旅游和京東方兩家。公開信息顯示，2002年，黃山旅游投入4400萬元用于證券投資，至2004年3月全部處置后虧損1852萬元，該事項未在2002年報、2003年報如實反映；此外，2002年，黃山旅游還有一筆為避免計提無形資產減值準備對利潤的影響而進行的3700萬元的不當資產交易。
　　普華永道中天負責審計的另一家公司——京東方的問題主要在于，該公司2003年需要更正的會計差錯多達6項，涉及多計結轉成本、少計財務費用、多計投資收益、漏計銀行借款等。經調整，京東方2003年凈利潤減少4202萬元，留存收益減少1681萬元。而普華永道出具的對京東方2003年年報的審計意見認為，京東方的會計報表符合國家有關規定。
　　
　　（二）操縱手段
　　利潤操縱是虛構并不存在的業務內容以虛構會計收益，這部分收益當然不能持久。因此，利潤操縱必然會使收益質量低下。黃山旅游便利用計提準備金進行了操縱。其原因為，一方面企業在各項準備金的計提上具有較大的自主權，是否計提以及計提比例的高低取決于會計人員對資產質量的職業判斷，如果濫用職業判斷，根據企業盈利狀況來調節計提比例，就構成了盈余管理，就能夠根據需要對盈余進行調節；另一方面，由于壞賬損失、存貨跌價準備、短期投資跌價損失、長期投資減值損失、固定資產減值損失、無形資產減值損失、在建工程減值損失、委托收款減值損失的確定只須董事會認可，而董事會又缺乏獨立性，很多上市公司便根據公司對盈余的需要提前確認壞賬、跌價損失或減值損失。如果下一年度這些計提的準備金沒有成為事實，就為提高下一年度企業盈余指標打下基礎，成為下一年度利潤的“蓄水池”。更有甚者，為避免連虧三年后跨入“ST”、“PT”行列，索性進行休克療法。即在第二個虧損年度，進行大清洗，把以后年度可能的虧損項目或因素全部提前猛虧一年，爭取第三年盈利，循環使用。始終避開連虧三年的預警線是上市公司粉飾財務報表、虛盈實虧的慣用手法。
　　此外，多計結轉成本、少計財務費用、多計投資收益、漏計銀行借款以及信息披露不充分等也是這兩個公司進行利潤操縱的手段。而且普華在會計審計過程中，審計程序不到位，偏重對企業所處行業的風險評估，風險問題若獲得認可，對企業其他方面的審計程序就相對簡單，這也造成了審計的失敗。
　　
　　（三）識別方法
　　應關注各種準備金賬戶等。例如：不充足地計提準備金以虛增當期利潤，或者大額轉回準備以便將以前年度收益轉到當年；沒有理由地延長固定資產的折舊年限、降低壞賬、各項減值準備的計提比例。
　　此外，上市公司需要在財務報告附注中披露重要的會計政策、會計政策和會計估計的變更、或有事項等內容，這些特殊的會計事項往往會對公司的財務狀況產生重要影響。投資者對被投資方的非會計與會計事項應該引起足夠地敏感，深入分析這些事項的深層原因以及對上市公司以后年度收益的影響。比如，管理層更換、會計師事務所更換、注冊會計師的審計報告、關聯方交易、特殊事件的發生；意外收益、收益的增長快于銷售的增長、企業剛好或勉強滿足報表外部使用者（投資者）對收益的期望、稅收報告和財務報告中費用的不一致、在會計年度的最后一季的會計大幅度調整等等。
　　
　　二、德勤與科龍電器
　　
　　（一）案例背景
　　在中國，同樣是“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德勤正因科龍電器而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2002年以來，顧雛軍等人在科龍電器采取虛增收入、少計費用等多種手段虛增利潤，導致該公司所披露的財務報告與事實嚴重不符，涉嫌構成未按有關規定披露信息、所披露信息有虛假記載及有重大遺漏等多項違反證券法有關規定的行為。在此期間，為科龍電器財務報告出具審計報告的正是德勤華永會計師事務所。
　　
　　（二）操縱手段
　　科龍電器所采用的操縱手段基本上是虛增收入、少計費用，披露虛假信息、遺漏重大信息；并利用會計期間、時間跨度來調節利潤；不按會計制度、會計準則的規定來進行會計賬務處理，而是利用時間差，提前確認會計收入、推遲結轉成本，或者提前確認成本費用、推遲確認會計收入，利用這樣的方式對利潤進行調節。
　　
　　（三）識別方法
　　早在2002年末，當華意壓縮出現“連續兩年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利潤均為負數”時，就應該根據當時的相關會計制度直接計提長期投資減值準備計入2002年度的損益了。延遲計提，則給人以操縱利潤的嫌疑，應該引起人們的注意。
　　公司核心業務的收益來源在減少，一次性的、非經常性的收入來源在增加；公司盈利上升，而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在下降；應收賬款和存貨的周轉率在不斷下降。
　　德勤對科龍2003年年報出具了“非標準無保留意見”，這遭到業內的普遍質疑。通過事務所出具的審計報告，我們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進行甄別：如審計報告很長，含有異常的措辭；公布的日期比正常的日期晚；或者公司解雇了審計師，解雇理由含糊其辭，這些都應引起注意。
　　
　　三、畢馬威與錦州港
　　
　　（一）案例背景
　　2002年10月17日，錦州港突然停牌。該上市公司即錦州港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于1998年5月19日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B股，代碼900952，簡稱錦港B股，并于1999年6月7日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A股，代碼600190，簡稱錦州港。2002年10月22日，錦州港在緊急停牌3天后公布公告，承認2000年之前虛增了公司的業績和資產。原來，財政部于2001年9月至12月對錦州港2002年及以前年度執行《會計法》情況進行核查時發現：錦州港在2000年及以前年度多確認收入36717萬元；公司還將應計入財務費用的利息支出予以資本化，少計財務費用4945萬元；同時，由于工程完工轉入固定資產不及時，折舊計提起始月份不準確及港口設施、設備資產分類不適當等導致2000年度少計提折舊780萬元，相應地少計主營業務成本等780萬元。此外，公司對在建工程確認不準確，1998年至2000年多列資產11939萬元，實際虛增資產約43803萬元。
　　
　　
　　（二）操縱手段
　　從會計專業角度來看，錦州港的手法很簡單：虛增收入，又少計算費用和折舊，結果就是虛增利潤。
　　此外利用固定資產折舊政策影響會計利潤。根據《企業會計制度》第36條規定，企業可以采用年限平均法、工作量法、年數總和法、雙倍余額遞減法等方法計提固定資產折舊。對企業來講，由于固定資產金額相當大，因此會計人員可以根據自己的職業判斷對固定資產折舊方法、折舊年限、停止計提折舊的時間等進行判斷和選擇，這些判斷和選擇都直接影響到企業當期以及未來一定期間的利潤。固定資產折舊政策的變更作為收益操縱的手段之一，倍受上市公司青睞。錦州港由于工程完工轉入固定資產不及時，折舊計提起始月份不準確及港口設施、設備資產分類不適當等導致2000年度少計提折舊，相應地少計主營業務成本等。
　　然而，畢馬威風險基礎審計模式并未能發現這一行為。
　　
　　（三）識別方法
　　關注敏感賬戶的異常變化。敏感賬戶是指一些有可能被用于操縱利潤、因而直接影響上市公司收益質量的賬戶，如：無形資產、遞延資產、應收賬款、其他應收應付款、各種準備金賬戶等。例如：不把當期費用計入損益而將其列入無形資產或遞延資產；應收賬款的增長遠遠高于銷售的增長或者平均收款期的不正常延長；其他應收、應付款賬戶余額過大，有可能是利用其他應收款隱藏潛虧或利用其他應付款隱瞞利潤。
　　四大審計模式的選擇存在問題。審計模式的演進經歷了賬項基礎審計、制度基礎審計、風險基礎審計三個階段。三種審計模式各有其自身的特點，在不同的條件下都有一定的適用范圍。在選擇審計模式時主要應考慮審計目標和審計風險的要求，同時還要接受審計成本的制約。不能把這三種審計模式完全割裂開來，不能因為出現了新的審計模式而對以前的審計模式進行徹底地批判和否定，而是應當以一種聯系、發展的態度來看待它們之間的關系。
　　
　　四、建議
　　
　　綜上所述，除以上識別方法外，筆者認為以下措施對于提高企業會計信息質量、規避注冊會計師審計風險都能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
　　
　　（一）強化注冊會計師審計的獨立性
　　獨立性是注冊會計師審計的靈魂與生命，是其能否發揮防范財務報告粉飾作用的關鍵所在。盡管我國具有證券業務資格的會計師事務所已完成脫鉤改制工作，為保證注冊會計師執行審計業務時保持獨立性創造了條件，但仍需采取一定措施來強化這種獨立性。
　　
　　（二）逐漸完善會計準則和企業會計制度
　　會計準則和會計制度留有過多的靈活性和真空地帶，是財務報告粉飾的重要前提。要防范財務96gWWBhxTp7Fc6/vjoIAGg==報告虛假粉飾，就應對會計準則和會計制度予以完善。如提高會計信息的可靠性，正確處理統一性和靈活性的關系，在盡可能的范圍內減少可供公司會計選擇的余地，尤其是對于收入和費用的確認、計量原則應盡可能地明確規范，以便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財務報告粉飾的可能性。盡管這是一項十分復雜的工作，因為“無論政策制定者是否意識到，每一政策選擇都是對不同個體偏好以及各種可能影響的權衡。”同時，會計準則和會計制度若過于強調統一性，不給會計人員以適度的專業判斷空間，也會影響會計信息的質量。在強調統一性的同時，也需要考慮如何保持一定的靈活性，盡量減少真空地帶。所以，還是要檢視已頒布的會計準則和會計制度，尋找并填平其中的真空地帶。
　　
　　（三）引進獨立董事制度
　　董事會的一個重要職責是監督管理層向其提交財務報告，董事會必須隨時準備對管理層的活動進行詢問和檢查，因此董事會中應該有外部獨立董事，使上市公司的決策權有外部人的監控。獨立董事超脫于公司的管理和經營，以及那些有可能影響他們做出獨立判斷的事務之外有客觀、獨立地做出判斷的條件，應在公司戰略、運作、資源、經營標準以及一些重大問題上做出自己獨立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