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買東西有樂趣,買舊東西也有樂趣。我剛到新西蘭的時候,別人就告訴我,這里二手市場很旺盛,從房產、汽車,到家用物品,沒有不可以做二手交易的。上網賣、登報紙賣,甚至在超市的廣告牌上寫個小廣告,都可以把自己不用的東西便宜賣給其他人,東西不浪費,買家也樂得揀個便宜,大家開心。
在各種私售方法里,GARAGE SELL 是最生活化的一種,一家或者幾家人家把自己不用的物品放在車庫里,登個廣告,一般是周六的上午,買家們開著車來各取所需。GARAGE SELL是最傳統的方法,可以直接看到物品并和賣家交流,比上網和報紙廣告更直接。
這次因為搬家,去了幾次GARAGE SELL,淘了幾件生活用品,也見到了幾種不同的人,發現在這二手交易里還有些學問:
一般來說,最好賣的就是傳統洋人區的GARAGE SELL,物品質量好,明碼標價,而且最讓買家放心的是,信息公開,物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會說明,使用過幾年也會明白告訴你,先談樂趣再談錢,雙方開心也比較有保證。別的朋友告訴我,連華人自己也更愿意和本地洋人買賣商品,而不太愿意和自己同樣膚色的人做交易。我去了幾次GARAGE SELL,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國人之間的商品交易,遇到不實信息的概率實在很高。
有一次,我按照英文報紙的廣告,找到一家“出國轉賣所有商品”的家庭,是一家華人,看到車庫里所有家具都很全,不過價格都很高,很少有人問津。沒過兩天,我在當地華人報紙上又看到他們家賣家具的廣告,不過卻是一個長期廣告。朋友告訴我說,她知道有些華人其實是專業商人,從中國進貨在家里做無店鋪銷售,做生意不上稅,并不是真正的GARAGE SELL。我還遇見一個上海老頭,走近他家的車庫,感覺老鼠蟑螂馬上就要跳到身上,陰氣沉沉。里面舊貨堆積如山,他一件件掏出來秀給我看,都是些不知道從哪里揀來的東西,各個灰頭土臉,卻要賣得如新的一樣貴。感覺他已經快瘋了,一定是每個禮拜跑GARAGE SELL,到處搜揀便宜貨,明明都是垃圾,卻要登廣告賣給同胞。我飛快地逃了出來。
二手交易本來就是圖個樂趣,但它和其他經濟行為一樣,都需要兼顧效率和公平這兩個原則。效率是買賣的行為和結果,每個人因此享受到杜絕浪費的生活;公平是對買賣的社會認同,如果靠著信息不公開甚至欺騙,自己雖然可能“先富了起來”,別人卻付出了代價,以后的交易成本自然就增加了,效率也會下降。到后來,連華人自己也愿意和洋人做生意,有的華人企業在登廣告時不忘躊躇滿志地加一句“我們是本地洋人公司”,細想一下,這個結果,不能不說是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