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招供:20年前,我曾瘋狂地申請過一陣美國留學,結局可想而知,我“流竄”到了澳洲。這與我一位大學同事正好相反,他申請留學澳洲未果,酸酸地拋下一句:澳洲有什么了不起,我要申請去美國!最后據說美國也沒去成,依然故我地“滯留”在中國。
按照中國現在的發展,應該祝賀他的明智選擇。
不知讀者中有多少是學英文出身的。學了這種文字,大概最終也會“投奔”這種文字,比如我就是這樣。用英文寫詩、寫小說、寫書評、寫評論,忽然發現,澳洲這個廟太小,文學雜志統統加起來也不足二十。還是闖闖美國吧。
一闖就知道,美國這個國家有多么的保守。幾乎所有大雜志雖然都能在網上查到,但都無一例外地聲明拒絕接受電子郵件投稿,各種“說不”的“投稿須知”名目繁多:不能一稿多投,不能不附投稿說明信,不能不附回郵,不能……簡直固若金湯,“稿”插不進。
闖關一趟下來,我幾乎遍體鱗傷,但卻發現了一個近似真理:富強的美國,文學雜志基本不付稿酬。雖然我好歹發了十幾篇東西,居然連一個美分都沒見到。這就嚴重地挫傷了我的積極性。想想我在墨爾本《時代報》發表詩歌,每首十幾行,都可以賺得110澳元(相當于514元人民幣)稿酬,何必去“低就”那個富有的窮國呢。
“貌似第一世界,實屬第三世界”,記得在舊金山開會,一位在東京教文學的英國教授如此調侃美國。
我對美國的頭痛不在別的,在于它的不方便。2002年11月底我到舊金山頭一天,就被美國制度“整”了一頓,因為它不給我換幣(澳元),飯店不,銀行也不,除了遠在數里之外城里的“兩替店”。我不得不找朋友“哲借”聊以充饑。
我于是很懷念香港、臺北和昆明。在那兒,我從來沒有這種第三世界的煩惱。
其次是我喝不上茶。我的盥洗室有一個煮咖啡的東西,品名叫Carafe,一個形如葫蘆的玻璃器皿,但就是不讓我“品茗”。我把水沏上,燒了一個小時還是溫吞吞的。到前臺投訴說carafe不工作,換個“葫蘆”上來,燒了半天還是溫吞吞的,乃至以后都只好將就溫水泡茶了。
長期以來,我與中國打電子郵件交道,得了個經驗,三個月回信是正常情況。三個星期回信幾乎讓人難以置信。而三天內回信,你就要謝天謝地了。沒想到,美國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它干脆不回信。我曾給一家出版社發信,想購買它出版的幾本書,以供我寫作之用。發了三次也不見回音。我又曾給一家書店發信,想通過他們代銷我的十幾種書,雖然事先通過話,仍然石沉大海,不予理會。我始終想不通這個發明電子郵件的國家究竟哪兒出了毛病?
離開舊金山的最后兩天,我感到了孤獨,想找個美國作家聊天。通過查號臺,我想查詢“全美作協舊金山分會”(這是我當時想出來的一個名稱),接線員查了半天,才說:“有一個組織,叫‘美國韓裔少數民族作家協會舊金山分會’。”其他就不得而知了。連澳洲這個1900萬人口的“小”國,各州都有作家中心并一年一度地舉行國際文學節呢!我很失望,又抽了一支煙,更失望了,原來飯店房間圓形煙灰缸的四個凹口全是“V”型,因為開口太大,成了“U”型,根本擱不住香煙,灑得煙灰到處都是。
實話實說,美國惟一方便的是馬桶。凡有抽水馬桶的地方,就有做成桶蓋形狀而中空的墊紙。在墨爾本一進公廁,看見那些令人難以入座的臟兮兮的馬桶蓋,美國的馬桶就讓我懷念不已!
說好不談美國的,還是談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