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研究的新角度——社會性別

摘要:性別對教育學研究以及對教育學的改革與發展，其影響是多方面的#65377;教育學最深層的目的是關注個體的健康成長，如果我們在教育學研究中，特別是在制定教育學政策時，能夠自覺地融入性別的視角，創造使每個個體都得到適合自我發展的平等的機會，就會極大的改善現實教育中存在的種種不合理#65380;不完善之處，同時也會有力地促進教育學的學科建設和長遠發展，這對于提高全民族的科學文化素質將起到切實的促進作用#65377;

關鍵詞:教育研究;社會性別;教育內容;教育對象

中圖分類號:G40-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6)10-0128-02

社會性別概念是法國哲學家福柯提出來的#65377;社會性別研究兩性在私人及公共層面的關系和這些關系在社會變遷中如何調整#65377;以社會性別為出發點的性別研究，自問世以來，對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的學科設計#65380;理論#65380;教學內容#65380;研究視角都產生了重大影響，教育科學也不例外#65377;

一#65380;性別研究與教育的關系

與國外相比，國內教育界在性別研究方面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但其對教育的影響已日益顯露#65377;現今，全世界教育系統面臨的一個最棘手也最激烈的挑戰是如何在教育過程中融入女性的視角^①，中國也是如此#65377;如果從社會性別的角度來考察中國的教育，社會性別與教育有以下幾方面密切的關系#65377;

1. 學科與社會性別

在學科的選擇上，男女間的差異是十分明顯的，學習理工類的男生比例大大高于女生#65377;分析中學生學習成績和高考志愿發現:女生專業興趣的廣泛性遠不如男生，女生很少報考帶有“工程”字樣的專業#65377;女生在高中文理分科或報高考志愿時，教師#65380;家長會對她們提出:諸如“女生數理和邏輯思維不如男生”#65380;“女性學理工科沒前途”等忠告#65377;近年女大學生比例增加，但其優勢表現在人文學科，理工科女大學生仍是少數#65377;究其原因，社會上認為男女在認知能力#65380;思維方式#65380;創造力方面存在差異，男性優于女性，現實中男女生的學科選擇也基本上體現了這一點#65377;對于這種情況，很少有人從社會性別的角度，從社會文化對男女角色的塑型分析這一表象背后的男女不平等#65377;心理學研究證明:男女在生理機制上并無明顯差異，智力是多元的，每個大腦表現出來的個體特征不盡相同，男女在情感#65380;行為和認知能力上存在差別^②#65377;造成女性在教育上乃至在科學技術創造中處于不利地位的根本原因，是傳統文化對女性的歧視和壓抑，很多女性甚至認同這種不公正的評價，在學科上主動放棄學習數理化和從事科學創造活動#65377;如果教育真正能夠為女性提供自由的發展空間，教學改革能夠針對女性的特點對她們的智力予以科學地開發，如果全社會能夠轉變所謂女性天生不如男性的傳統看法，就會發現女性身上蘊藏著巨大的潛能#65377;這是一個十分可貴的女性人力資源的寶庫，對于促進社會發展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65377;

2. 從課程方面分析社會性別與教育學的關系

課程是教育學教學活動的核心，如果在課程中缺少性別的視角和性別平等的內容，學生會被灌輸社會性別不平等的思想，影響他們的終生#65377;事實上，學校通過課程#65380;基于性別的學科分類強化了傳統的性別不平等的成見^③#65377;教育界應進行深刻的反思#65377;基礎教育的目的是培養國民的基本素質，關注不同學生的需要，幫助每個學生在各自的水平上得到發展，而教育的公平性與課程有直接的關系#65377;當前的基礎教育，存在著許多與教育公平相背離的現象#65377;如課程中存在的繁#65380;難#65380;深#65380;舊問題，使許多孩子在學習中被淘汰，而女生的學業失敗還有更深刻的課程原因#65377;如，女生要求學習活動能“反饋”現實生活，要聯系實際的個人生活，而不滿足于抽象的運算或假設#65377;這種要求，源于女孩子的成長經歷，即沒有間斷的與周圍的事和人有聯系，從各種關系中形成自我#65377;男孩子正相反，多年來，數理科的教授和學習，都強調抽象運算或假設，因此男生一般表現得較專注;相反，女生較著重找出事物的關系，故此會受到影響#65377;男女生在學習抽象的數理學科方面確有很大的不同#65377;國內正在進行新一輪課程改革，已開始強調書本知識不再是唯一的課程內容，課程的內容要緊密聯系社會的發展實際，關心學生的經驗，要創造環境和條件讓學生成為學習的主人#65377;這對女學生具有特殊的意義#65377;當然這還不夠，課程改革還應該研究將女性平等的內容內化到課程中去，促進女性新知識的形成和女性角色新觀念的產生，這是教育學研究的新課題#65377;

3. 教材與性別文化

在兒童早期，女孩和男孩就被灌輸接受社會性別不平等的思想，而教材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視#65377;據統計，兒童的教科書中不僅有75%的內容是關于男性人物的，而且對這些男性主人翁的描寫常與成就主題有關;反之女性人物往往是被動的#65380;受害者的角色#65377;縱觀各國教材，盡管在其表達的方式與程度上有所差異，但構成性別角色的內容卻極為相似，其共同模式是:男性居于支配主導地位并擁有權力，而女性則是她們的美貌和養育后代的能力#65377;中國女性在教科書中出現的生活場景多是家庭，即使是女革命家鄧穎超，在教材中的形象也是戴著老花鏡為我們敬愛的周總理補衣裳#65377;這些教材內容通過教學被灌輸到受教育者的頭腦中，兒童不知不覺地從中學習怎樣才算得上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④，其后果，就是強化和鼓勵男性與女性形成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人格特征，不同的社會角色分配等等#65377;對男女在個人成就#65380;社會貢獻方面也形成不同的期望#65377;久而久之，這種男女性別的不平等被認為是正常的，理所當然的#65377;可以說，教材未能為現代女性提供正面的角色典范，卻把性別不平等的社會價值判斷在一定程度上灌輸給兒童^⑤#65377;

4. 教師的性別角色意識

教師的性別角色刻板觀念是形成和擴大男女學生學業和心理差異的重要原因#65377;比如說，有的教師對待男女學生的態度有著明顯的不同#65377;女生學習好，老師認為是死記硬背，認真刻苦的結果;男生學習好則是因為聰明，能力強#65377;這無形中減弱了她們的成就動機#65377;類似例子不勝枚舉，但很少有人從社會性別和教育學雙重意義上進行反思#65377;教育學就存在于我們與學生談話之中，存在于我們與學生在一起的交往方式之中#65377;如果每位教師都能考慮自己的一言一行，就能夠避免對內心敏感的女學生無意中的傷害，而影響她們一生的成長#65377;凡有違于教育學的真義，重男輕女觀念和對男女性的不同期望，都應予以摒棄#65377;

改變教師的性別角色意識可以有效地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兩性平等觀念，改善他們的自我意識和成就期待#65377;國外的經驗表明，學習過有關婦女性別研究課程的教師在課堂行為上有重大變化，能避免使用帶偏見的語言，更加關注學生學習類型的多樣性，尊重學生的經驗和觀點#65377;國內學者也希望在我們的師范教育課程體系中融入性別平等教育的內容，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已率先在本科生中開設了“婦女與性別平等”課程，收到了良好的效果#65377;總之，教師在從業之前就接受這方面的專業訓練，其意義將是十分深遠的，因為社會文化中無處不在的性別歧視以及女性事實上所處的不平等地位，唯一能阻止這一社會不良影響的機構就是教育系統，而教師是關鍵要素#65377;

二#65380;性別研究對于教育學發展與改革的意義

教育有兩個基本問題:什么知識最有價值和什么人應該受教育?從社會性別視角分析，對教育學發展和改革具有創新的意義#65377;

1. 什么知識最有價值

斯賓塞在《教育論》一書中認為:“那些能夠使青年人用以解決問題，他們長大之后解決可能遇到的問題的知識最有價值#65377;與人的健康#65380;生存#65380;營生#65380;家庭生活#65380;民事參與#65380;享受閑暇與道德判斷的問題最主要，與之相適應的知識最有價值#65377;”現代教育學恰恰忽視了這些，無論家長#65380;學生還是教師都認為能使學生通過層層考試的那些知識在實踐中最有價值#65377;社會性別研究卻提出了有別于傳統觀念的新看法，批判了基于性別不平等的社會文化之上的知識系統，為構建新的兩性平衡的知識系統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為把“最有價值”的知識傳授給學生提供了一個新視角#65377;

2. 什么人應該受教育

這一問題更與每個人的前途#65380;命運息息相關#65377;教育必須作為人的基本權利向所有人開放#65377;然而半個多世紀以來這一目標卻遠未真正實現#65377;貧困造成的生存壓力使女性率先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因為家庭要把有限的教育投資用于男孩身上，男孩被看作是家庭的頂梁柱和宗族得以延續的“香火”，女孩則必須做出犧牲#65377;從性別視角來分析這一教育問題，可以看到這與幾千年來“男性優勢”的觀念密切相關#65377;女性作為社會的弱勢群體長期以來被定型于賢妻良母的角色，她們被剝奪了發展為多樣化社會角色的機會，這既是女人的不幸更是社會的不幸#65377;如果女性從教育中對自己的能力和價值得到自信，如果有像男人一樣的機會，婦女也可以做到或者做得更好;另一方面，女性受教育更有利于提高下一代人的素質，從而使社會整體得到提升，這對于促進人類社會的平等與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65377;

總之，性別對教育學研究以及對教育學的改革與發展，其影響是多方面的#65377;教育學最深層的目的是關注個體的健康成長，如果我們在教育學研究中，特別是在制定教育學政策時，能夠自覺地融入性別的視角，創造使每個個體都得到適合自我發展的平等的機會，就會極大的改善現實教育中存在的種種不合理#65380;不完善之處，同時也會有力地促進教育學的學科建設和長遠發展，對提高全民族的科學文化素質起到切實的促進作用#65377;

注釋:

① 鮑曉蘭:《西文女性主義研究評介》，三聯書店1995年版，第13頁#65377;

② 林志誠#65380;李小云:《性別與發展導論》，中國農業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9頁#65377;

③ 鄭新蓉:《婦女教育課程開設的理論和實踐》，《教育研究》2000年第2期#65377;

④ 杜芳琴:《賦知識以社會性別》，天津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5頁#65377;

⑤ 王政#65380;杜芳琴:《社會性別研究評價》，三聯書店1998年版，第20頁#65377;

(責任編輯 陳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