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花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海棠花、草莓花、玫瑰花、茉莉花、月季花、牡丹花、杜鵑花、百合花、丁香花、野菊花、石榴花、櫻桃花、杏花、蘭花、葵花、荷花、桃花;可是,冥冥之中我依然還在期待著一朵花的名字。一個初冬的夜晚,在玉壺軒茶舍面見清秀的山東女孩于麗慧,當她告訴我,極具威望的阿青洛桑曲扎活佛為她取的藏族名字叫格桑曲珍的時候,格桑曲珍——善良的鮮花,永遠美好的時光的意思,就加上這么一朵,成噸的花香撲面而來,讓我能夠開始形容遇見到的這朵花的樣子,她現在是解放軍藝術學院大四的學生,唱民歌,她剛剛從遙遠的西藏拍MV歸來。她告訴我:“無論我的未來有多好或有多壞,只要給我夜晚、紙和筆,我的內心世界就永遠屬于我自己,我的內心世界就會有一片凈土,我的內心世界就不被任何東西打擾。惟有精神是屬于我的最珍貴的一件東西。這是我寫作時的習慣。沒有任何人打擾就自己一個人,是我最喜歡的與最愛戴的。”啊,我不得不讀了,這本裝楨精美、詩畫并茂、清淡朗然的集子,于麗慧的詩集《紫草地》;啊,一本詩集的意義存在于‘體現’的每一首具體的詩中。
《紫草地》記錄著青春季節花一樣的心緒,折射著靈魂陽光的點點光斑,流淌著似水年華的追逐和生命本真的體驗,透出著少女特有的單純、柔美、明朗;她的詩猶如葉子上的露珠,晶瑩、清澈,含著幾許笑意;那耀眼的光亮,讓我在閱讀的想象中嗅出一種淡淡的余香。她說:“上小學的時候,老師總愿意念同學的作文,我就怕老師念我的作文時念出個錯字來,中間一錯,再一重復,感情就斷了,老師偏偏總是念錯,我很不高興就提示老師,下一次老師就再也不愿意念我的作文了。”難怪,我讀出了《紫草地》的流暢,讀出她在投入到語言行為中時,外在看是寫出了一首首詩篇;內在永遠是詩人對自己生存與心靈狀態的披露。
詩是文學皇冠上的珍珠;詩人進入世界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從某種意義來說,詩歌是屬于年輕人的;青春含蕾的年齡,哪一位少男少女的心懷不煽動著詩情與畫意?燃燒著橘色的火焰和藍色的夢境?飛翔的青春本色就是一首美麗的詩,何況,麗慧說:“我把自己當天使,任自己分享與欣賞;凈化它時,自己陶醉在自己的美麗之中是最幸福的。”
幻想是青春天空最瑰麗的云朵,沒有幻想的青春,是貧瘠的荒涼的。麗慧的心間,搖曳著一枝枝幻想的花朵,她把這些花朵,變成了一首首充滿情感韻致的詩歌。《紫草地》詩意的遐思和畫里的童話色彩,相互映襯,相互滲透,構成了和諧的詩性氛圍;詩申訴諸的即有幻想路程一段一段值得珍藏的情緒,亦有經過升華的內心的思悟。在無限的詩性暢想牽動下,她以一支纖巧之筆寫景詠物:山、水、花、草,浸入筆端,皆栩栩如生,幻化出流動的詩美。我把純潔的童心/捧上綠山的眉間/它/就像清清的泉水。幾行輕盈的詩句,反映了某一時刻的心理指向,暗伏了渴望與自然契合寄情山水的情懷。想想吧,把“純潔的童心”“捧上綠山的眉間”并像山間“清清的泉水”那樣流淌,洋溢著抒情氣息,頗具畫面感,富有視覺效果的沖擊力。
“格桑曲珍”這朵花的微笑很美,“格桑曲珍”這朵花的笑聲是她自己最大的功績;“格桑曲珍”這朵花的語言很美,“格桑曲珍”這朵花就藏身在美麗的漢字中,她的漢字太美了,“格桑曲珍”這朵花堅持著她的美麗。詩人總是通過自然物景的細化敘寫,抒入瞬間跳動的情緒,并通過語言的生動描刻,使詩性的感受瞬息定格,在記憶中化為水恒。在《紫草地》里的名為《幸福》一詩里寫道:天空的幸福是穿一身藍/森林的幸福是披一身綠/陽光的幸福如鉆石般耀眼/而我的幸福,是因為/遇見了你。描寫層層推移、遞進、深入,既濃縮了外在物景,又透散了情感的韻味,充溢了色彩的光澤;最值得玩味的是,在前面的鋪墊性敘描后,筆鋒陡然一轉,落在了“我的幸福,是因為/遇見了你”給人別有洞天的新奇之感,含蓄、機智、灑脫,富有詩的意蘊和彈性。正因為有幸“遇見了你”,“我的幸福”才如此光彩與美妙,令人沉醉與心旌搖蕩,溺入忘我之境。
在孩子的眼里,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并不全是陽光;在陽光的下面,也有憂傷、陰影,抑或無法躲開的傷害,時時躍動,偷襲我們。麗慧的詩的內容是多層面的,言述愛與快樂的同時,也含及對現實、生活、命運的思索。她同樣經歷著源自現實的困擾,生活/就這樣把我逼到了/盡頭的詩中并未言及到是什么樣的遭遇,令她頓生這樣令人震顫的感觸,陷入“盡頭”的危險境地;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曉的秘密。不過可以肯定,少年時代的麗慧在某一時間段,的確遭逢了難以言訴的挫折和深深的痛楚,否則,不會有“被生活逼到了盡頭”的真切感受。值得慶幸的是即使站在“盡頭”處于懸崖,一切美好化為烏有,舔凈傷口調整心態坦然面對,以赤忱之心,愛自己愛這個曾經給過她創痛的世界,不聽任命運的擺布成為棄兒,不被一時襲來的不幸際遇擊倒,迷失心靈之空閃映的彩虹。
擺在我面前的《紫草地》的語言是恬淡,情感的流露是自然的、純真的;其青春季節的心路歷程,盡在文字之間蜿蜒、閃動。詩是一種心靈的態度,真實是詩的基礎,真實能夠體現情感的力量;失去了真實感,詩將變得蒼白。從真實出發,張馳想象。她的每一首詩都仿佛是這路上吐香的花瓣,足以襲人心魄。這是詩的魅力,是她以詩意筆觸對于美的事物的想往與勾畫。
作為詩人,無非是寫下的那些詩篇。表述出來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情感與世界的相互尋找;意味著青春季節的情感花瓣正在開放;意味著春天的詩情雨水般的落下來,麗慧告訴我:“我不怕寫不好,就怕自己不寫;我探詢的不是寫什么,而是怎么寫。”時間可變,生活盡可無常,一顆詩心卻是永恒的。詩的相伴會使格桑曲珍“這朵花”的生活充滿歡躍,發出慰藉心靈的奇幻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