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以精妙渾成的結構構筑了文本的多重主題和豐沛意蘊#65377;其表層情節以基于內省式心理視角的雙線交織平面結構顯示出對靈肉分裂的現代理性文明中人類生存境況的深刻反思;縱向結構上,作品以平行對立原則組織的隱喻性意象構成了繁復而完整的象征性體系,揭示批判了工業文明的異化本質;穿插于文本的原型意象建構了作品的深層神話結構,在終極關懷的意義上展示出“沉淪—拯救”“死亡—復生”的主題#65377;
關鍵詞:性 工業文明 生命力 象征 神話
文學史上的禁書往往意味著對當時社會政治#65380;文化#65380;倫理#65380;習俗的刺痛與沖撞,而這種刺痛與沖撞又意味著以卓絕的勇氣對人類存在真實的揭示,以真誠的生命體認對人類心靈自由的捍衛,比如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65377;時間是公正的裁判,這部曾引起巨大爭議的驚世駭俗之作已被公認為二十世紀最杰出的作品之一#65377;勞倫斯這曲“天鵝絕唱”終其一生的思索與才華,而且,不同于他其他作品的松散隨意,其結構井然貫通,匠心獨運#65377;宛如一枚寶石,恰恰是構造的奇巧精妙成就了它的熠熠輝光,瑩澈剔透,《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以精工而渾成的結構構筑著獨特的主題和風格#65377;
1.雙線交織的平面結構:感性生命的歡歌
勞倫斯說,小說是“生活的一本歡快的書”,它能夠處理人類的全部問題,能夠具體地而不是抽象地解決人類的這些問題①#65377;一方面,同二十世紀初所有卓越的文學家一樣,在一個價值真空的時代勞倫斯傾向于以文學代替宗教對人生作一種形而上的觀照;另一方面,小說于勞倫斯總是首先表現為一個鮮活的生命故事,一種對個體生命的溫情撫慰#65377;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表層情節模式是“缺失與尋求”#65377;主人公康妮于戰爭的風雨飄搖中嫁給了克利福德#8226;查泰萊,僅蜜月之后克利福德就身受重創以至腰以下部位永久失去了知覺,康妮跟隨丈夫回到世襲領地拉格比,開始了她平靜的貴族生活,由此生發了一個女性尋求生命的完整與震顫的故事#65377;這個動人心弦的故事抒寫得起伏跌宕,曲折有致,就像一部樂曲,清晰地分成了四個樂章,起承轉合,回旋流蕩#65377;其中自始至終交織著兩個聲部的辯詰#65380;碰撞,這是來自康妮心靈內部的聲音:理智與感覺,精神與血性,它是一曲靈與肉的奇妙交響#65377;
第一樂章(1—5章)寫查泰萊夫人在拉格比,旋律沉悶而壓抑#65377;從小在自由主義政治與藝術氛圍中成長的康妮十八歲初嘗性愛甘露,而她飽受文明熏染的理智卻認定:“女孩子的尊嚴和生命意義完全在于獲得絕對的#65380;完整的#65380;純粹的#65380;高尚的自由”,談天說地是高雅之事,而肌膚相親卻多少有煞風景#65377;所以對婚后丈夫于性事的冷淡,康妮甚至頗為欣賞,克利福德傷殘后兩人更是維持著一種純粹的精神上的“親密無間”#65377;后來,康妮卻日益困惑于這種生活的蒼白與虛偽,那群青年才俊的清談空洞無物;曾給康妮帶來感官快樂的劇作家米凱利斯對康妮自然的身體需求刻毒嘲諷,這幾乎摧毀了她對任何男人的感覺;而當克利福德平靜地要求康妮與別的男人為拉格比生一個子嗣時,她頓時陷入了驚恐#65377;文明的冷酷銷蝕著康妮生命的熱度,愛情與性“只是果子露”,可有可無,值得經營的,也許只是婚姻#65380;名譽——康妮暗下決心,心如槁木#65377;然而,一種蟄伏于身體內部的不安漸漸生長著,康妮衣帶漸寬#65377;
如果說作品第一部分的主旋律是理智,是智性對感覺的壓倒,第二部分(6—12章)“遭遇梅勒斯”則轉為理智與感覺的沖撞#65377;觸發康妮肉體復蘇的是一次偶然的事件,她無意間瞥見守林人梅勒斯洗身#65377;雖然頭腦中尷尬于此事的不雅,但那花蕊般完美潔白而孤獨的胴體倏然嵌入了她的靈魂#65377;“那個體生命的白色火焰……肉體”,“那種一個生命的純粹的孤獨”深深感動了她#65377;回到臥室,康妮做了一件許久沒做過的事,她在鏡前照著自己久遭拒絕與忽視的“透著青澀與無奈”的日漸枯萎的裸體,她感到“來自肉體的一種深深的不平”#65377;森林成了康妮的避難所#65377;春日來臨,一片盎然生機中康妮與厭棄文明離群索居#65380;野性強健而柔情似水的梅勒斯在美麗的獵園開始了他們緩慢#65380;自然#65380;艱難而動人的愛情#65377;那一場場旖旎細膩#65380;熱情激蕩的情事成為作品的華彩樂章,它們率真而朦朧,自然而潔凈,感性而詩意,它洞開了一扇人性的窗口,展示出人類心靈的全部繽紛色彩#65377;這一脈脈律動的感覺之流中,流蕩著一個女性所有的歡欣#65380;憂傷#65380;抗拒與渴望,展現了兩顆心靈真實的悸動#65380;排斥#65380;吸引與交融#65377;
小說反復寫康妮靈與肉的心靈沖突#65377;起初康妮沒有任何感覺,“她靜靜地躺著,似睡非睡……所有的性興奮都是他的”,然而她又如此驚詫于那種溫暖生動而深刻的“接觸之美”,那種熱情如火的撫觸喚起了她的奇妙快感,感覺之流漸漸地沖毀了意志的堤壩#65377;然而當她的精神作壁上觀時,這一切又成為如此可笑的身體官能,滑稽而卑瑣#65377;而且她意識到那種情欲的沉迷幾乎要摧毀她所有女性強硬權力的輝光,在這種矛盾意識的折磨下康妮痛苦異常#65377;最終,在來自古老生命內部的聲音的導引下,她的心融化在對生命的敬畏之中#65377;康妮在肉體“突至的溫柔#65380;戰栗的痙攣”中傾倒于那種“奇異的男性力量”,如鳳凰涅槃,欲火重生,“她消失了,她出生了,一個女人”#65377;
第三部分(13—16章)“投身獵園”奏出了樂曲的高潮,這是肉體的狂歡,是一曲感性生命的激情禮贊#65377;康妮徹底投入“自然人”梅勒斯的懷抱,這對戀人在夏日的森林暢飲生命的瓊漿,盡享情欲的盛宴#65377;康妮欣喜地發現“生命原本的樣子”,她“與另一個生命一起,共享著她終極的赤裸”#65377;第四部分(17—19章)“逃離拉格比”寫康妮為了愛而與梅勒斯攜手進行婚姻的努力,他們無懼無悔,奮爭#65380;堅守#65380;等待,等待著他們生命中真正的春天的到來#65377;
無疑《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第一重主題是性#65377;而這種基于內省式心理視角的雙線交織雙音辯駁結構卻使它突破了性愛小說的窠臼而成為性哲理小說#65377;勞倫斯說他“始終苦心孤詣地在做同一件事,就是要人們珍惜#65380;坦蕩地面對性,而不再羞愧”②#65377;性是人類一種古老的本能,是呼吸一般自然的生命的需要,如生命之火炫目的光焰,性就是美,而在文明社會它卻成了一種“骯臟的小秘密”,勞倫斯認為希臘文明起于柏拉圖,希伯萊文明起于耶穌都開始了對肉體的鄙視與討伐,如果說文明之初理智對欲望的超越意味著一種進步,而當理性以絕對的權威實現了對肉體的凌駕與壓抑,文明就走上了它的反面#65377;如文中康妮的詰問:“怎么這同樣的美,她早先只覺得惡心?”這里,康妮的困境實際上是一個靈肉對立知行分裂的文明的困境,是在情與理的十字架上煎熬的人類的困境#65377;無論是蒙昧的性(派克大佐事件),禁欲的性(克利福德),還是放縱的性(查爾斯),都是人性異化的現代理性文明的痼疾#65377;康妮的選擇代表了勞倫斯的性觀念,康妮選擇了真正的性愛,自然而沉酣的性愛,在肉的沉醉欲的張揚中實現著人性的舒展與自由#65377;在二十世紀初反理性主義思潮中,柏格森說,直覺更接近生命的本質;尼采說,真正的創造力來自狄奧尼索斯原始的激情放縱;勞倫斯說,我相信血性強于理智#65377;勞倫斯的性理論顯示了鮮明的新原始主義特征,這里,性是感性生命的歡歌,但絕非肉欲的泛濫,康妮和梅勒斯是文明世界的叛逆,在理想“尋求”的過程中他們摒棄了無能冷酷的性(克利福德),自私虛偽的性(米凱利斯),有靈無欲的性(梅勒斯首任女友),有欲無靈的性(白莎),兩人惺惺相惜,身心交融,達到了靈與肉和諧統一的性的極致#65377;也因此《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的性描寫清新坦率,動人心弦,它們是性,又超越了性,細膩溫柔又閃耀著一種哲性的詩意輝光#65377;
2.隱喻性深層結構:文明廢墟上的生命神話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整飭的結構和單純的情節彰顯了它的寓言品質#65377;小說的時間#65380;地點#65380;人物#65380;情節構成了一個繁復的象征性體系,以平行對立原則結構的象征性意象和神話原型意象的穿插使作品呈現出意蘊豐沛的多重縱向結構#65377;
四季的循環#65377;小說四部分分別對應著秋冬#65380;春#65380;夏#65380;秋冬#65377;故事的發展與季節的變幻息息相關,拉格比的生活如冬日般冷酷而壓抑,愛萌生于生命一樣溫暖的初春陽光中,在“到處是生命之卵和半開的葉芽#65380;半開的花”的森林中成長,在燕子草滿地簇擁#65380;報春花無拘無束#65380; “處處是蓓蕾,處處是生命的突躍”的初夏成熟,在梨李怒放的仲夏隨滂沱夏雨肆情釋放,也伴冬日的雪花寧靜地貞守#65380;等待#65377;不僅僅是人稟七情,應物感斯,它直接表明了勞倫斯的性觀念:性與日出日落和季節的神秘轉換相伴相隨,與太陽#65380;大地和星星和諧統一,它是一曲自然的生命之歌#65377;而現代人“把這可憐的花兒從生命之樹上摘下來,插進桌上文明的花瓶中”,“這是怎樣一種災難和殘缺!”③同時,這種冬衰夏榮春華秋實的自然節奏總是象征著生命的輪回與萬物的繁衍#65377;弗萊的神話——原型批評這樣探討文學的終極結構:春對應著表現蓬勃青春#65380;希望的喜劇,夏對應富有夢幻色彩的傳奇,秋對應表現英雄受難與死亡的悲劇,對應冬的是英雄缺席的反諷#65377;嚴冬之后是陽春,文學生生不息循環不已講述一個永恒的故事:神的誕生#65380;成長#65380;死亡與復生#65377;且把它作為我們解讀文本的注腳,小說中四季輪轉的結構昭示著作品生命戰勝死亡,青春戰勝腐朽的母題#65377;
拉格比與獵園#65377;建于十八世紀的拉格比是一所“沉悶的大宅”,棕褐色“毫無特色”的石頭房子中到處是狹窄的通道和厚厚的墻壁#65377;“數不清的無人居住的房間,各種各樣英格蘭中部的繁文縟節,醫院般的潔凈,機械般的秩序!”這座“廢棄的街道一樣陰森清冷”的宅第是維多利亞女王文明與現代工業文明雜交物的象征,充滿了物化#65380;機械與死亡的氣息#65377;拉格比附近的特弗沙爾礦區是典型的工業社會的縮影,機器惡魔般地喧囂,礦物的燃燒散發著惡臭,“黑色的粉末像末日天空降下的黑露般執著地沾在花草上”,一切齷齪而丑陋,凄涼而消沉#65377;而美麗的獵園是“如此的靜,如此的純正”,玫瑰色的林中小屋樸素寧靜,滿目姹紫嫣紅,空中清香彌漫#65377;“所有的樹木都閃著赤條條的幽暗冷光,仿佛脫去了自己的衣服”,“一切都那么有活力”#65377;她“好像一座森林,充滿了朦朧愉快的春天的呻吟,發芽含蕊”#65377;森林是原始生命力#65380;自然#65380;情欲的象征,它與欲望萌發的生命是同一的#65377;
克利福德和梅勒斯#65377;勞倫斯曾提到過一種“隱術”魔術,一個人站在鏡前,鏡中映出他從頭到腰的圖像,往下則是從腰到頭#65377;他說這種“隱像人”就是現代人類的象征,他們活生生的感覺全無,有的只是從頭腦中反射出來的精神上的感覺,于是一切真正的情感——愛與氣憤,真理與謊言,榮譽與恥辱都被扼殺,代替它們的是矯情的贗品和無情的冷酷④#65377;克利福德是一個“隱像人”,是現代理性文明的產物,是死亡的象征#65377;他一心“拿起鞭子”強硬地經營礦區,內心熱情全無,情感孱弱空虛#65377;他是外殼堅硬而有柔軟內漿的“現代工業社會中一只奇異的蟹”,渾身散發著“骷髏般腐朽的冰冷意志”#65377;礦區大眾也是“隱像人”,他們的直覺官能已經死盡,狹隘刻板#65380;死氣沉沉,為金錢所囿而忘記了生活,擁有的“是煤#65380;鐵與黏土的靈魂”#65377;梅勒斯則如畜牧之神潘,生機勃勃,性力強健#65377;他有獅子一般的孤獨#65380;驕傲#65380;堅忍#65380;高貴,與百合花般脆弱溫柔的康妮一樣,他們是自然的精靈#65377;
第十三章“林中沖突”是小說布局中重要的轉折#65377;克利福德驅車來到獵園#65377;輪椅碾碎了碧綠可人的風玲草和五彩繽紛的春花,在一段陡峭的攀援中輪椅被花叢絆住了#65377;小說寫道:“洶涌波濤上的輕舟,在做著我們文明之旅的末次航行!……克利福德安靜而自得地掌著航行之舵……我們壯麗的航行大功告成,但還差那么一點點!”克利福德歇斯底里,固執蠻橫地拒絕人力的援助,他瘋狂地發動馬達,直到徹底摧毀了機器,不得已靠梅勒斯和康妮攜力推離了獵園#65377;這個情節極富象征性#65377;工業文明的巨口在殘暴地吞噬著自然,而它最終會在自然面前一敗涂地!此時,康妮洞悉了克利福德的殘忍與虛弱,她最終在兩個男人中做出了選擇,而康妮的選擇也遠遠超出了情事的意義,它象征著人類在兩種文明之間的選擇,寄寓著勞倫斯對人性異化的工業文明的批判和對人類原始生命力與自然的崇尚,這就構成了文本的第二重主題#65377;
弗萊說:“文學總的說來是‘移位的’神話#65377;”⑤從散落在小說中的原型意象,我們可以窺見作品的更深層面的神話結構#65377;“如果你的生活中除了精神生活外什么也沒有的話,那么你自己就是一只被摘下來的蘋果——你離開了樹#65377;”“蘋果”是“智慧果”原型#65377;《創世紀》中夏娃受到蛇的引誘吃了辨善惡識美丑的智慧果而被上帝趕出了伊甸園,人類從此背負了原罪,開始了墮落#65377;勞倫斯認為人類罪惡的蘋果是理性,理性使人類割斷了與自然的聯系,像一棵飄浮于空中的樹,生命日漸枯萎#65377;“外面雷聲隆隆#65377;他倆就像是在大洪水中的一葉方舟里#65377;”《創世紀》中說神見人在地上罪惡很大,就很后悔造人,便使洪水毀滅天下#65377;于是萬物皆亡,唯義人諾亞依神的指示造方舟劫后余生#65377;勞倫斯開篇便寫:“我們的時代說到底是一個悲劇的時代……大災大難已經發生,我們身處廢墟之中#65377;”第十一章和第十七章康妮的英格蘭和歐洲之旅更是描繪了現代文明的頹敗與丑陋,人類人性泯滅,美感全失,處處疲憊于金錢的攫取,肉欲的追逐#65377;在這毀滅世界的物欲的災難之流中,只有性愛是男人和女人可以營造的小小的生息之地,是人性荒原中的一片綠洲#65377;只有在愛的激情張揚中,機械統治下黯然無光的生活才會重放異彩,只有在原始欲望的釋放中,僵死的生命才會獲得重生的力量,“那種在男女之間建立起活生生聯系的火熱的血性之性”⑥,更確切的,“男人唯一神性活力的古老而偉大的象征”“陽物”⑦(phallus)成了拯救人類的方舟#65377;于是獵園成為勞倫斯為我們創造的一座現代伊甸園,一對戀人重現著“《創世紀》中上帝的兒子們與人類的女兒們在一起時的情景”#65377;這樣,“缺失—尋求”的故事便成了一個具有啟示錄風格的“失樂園—復樂園”#65380;“沉淪—拯救”#65380;“死亡—新生”的故事#65377;如弗萊所說,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神話敘述”,“從廣義上說它是一種存在性的,它從人類的希望與恐懼的角度去把握人類的境況”⑧#65377;從這個意義上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指向一個時代人類的終極關懷的,它是人類文明廢墟上一則瑰麗的生命神話#65377;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就這樣以一種現實抒寫與詩性燭照相融合的獨特風格散發著多層次的光彩,生命的,社會的,存在的#65377;這種豐蘊是緣于其奇特的結構,而歸根到底還是緣于作者生命的厚度:勞倫斯是“愛的祭司”,真誠宣揚他的性拯救策略,舉世皆毀而不改其度;他是惡的斗士,終其一生對身處其中的工業文明痛下針砭;他是神的守護者,激烈批判新教卻有著真正的宗教信仰#65377;勞倫斯思想有著憤激的天才的偏激#65380;浪漫,但它動人而真誠,因為勞倫斯是“以性為矛挑戰二十世紀文明的唐吉訶德”,他更是以生命為武器挑戰社會的勇士#65377;
(責任編輯:水 涓)
作者簡介:王洪志(1972- ),文藝學碩士,河北滄州師專中文系講師#65377;
① [美]羅蘭#8226;斯特龍伯格:《西方現代思想史》,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年#65377;
② 《勞倫斯書信選》,北方文藝出版社,1988年#65377;
③④⑥⑦ 《性與美——勞倫斯散文》,湖南文藝出版社,2004年#65377;
⑤ 弗萊:《同一寓言》,轉自張隆溪《二十世紀西方文論述評》,三聯出版社,1986年#65377;
⑧ 弗萊:《現代百年》,遼寧教育出版社,1988年#65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