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生在中國的“奧肯悖論”
法國《回聲報》副主編埃里克·伊茲拉萊維奇博士所著《當中國改變世界》一經推出,便成為歐洲人爭相觀讀的暢銷書。作者從一個歐洲人的視角向世界詮釋了和平崛起的中國正改變著世界經濟的競爭格局,作者表明的一個觀點就是:既然經典的經濟學理論無法撥開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迷霧,似乎只能歸結為一條,就是全世界最豐富、最廉價的人力資源供應成就了中國經濟的持續繁榮。然而,一邊是年均逼近10%的經濟增長速度、超過1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和13億人口超過1700美元的人均GDP;一邊是超過2億的農村隱性失業人口和2400萬的城市在冊失業人口,兩個看起來似乎不應該同時發生的問題,卻在向世界表明一個發展中經濟帝國的自信與矛盾?可是,問題不止如此,每年近500萬的大學畢業生和2300萬人的高等教育規模本應成為我國可持續發展的強大智力資源,與之形成強烈反襯的卻是全國不足60%的大學生就業率!
這些問題也許艾里克博士可以發現,但是卻沒有給予解釋。到底經濟增長與就業有沒有關系?
眾所周知,“奧肯定律”給予了回答。1962年時任美國總統經濟顧問的經濟學家奧肯為了研究經濟增長與失業之間的關系,按照美國經濟長期觀察得到的經驗事實,假定美國的失業率為4%時經濟處于最大可能的產出水平,更高的社會失業產生于實際產出與經濟的潛在產出間的差距,奧肯在用美國宏觀數據計量后發現,當失業率高于4%時,失業率每下降1%,產出就增加3%。后人將奧肯的結果進行逆向解釋,認為當社會失業率高于4%時,如果產出增加3%,則失業率將下降1%。這個3比1的比率,就是著名的奧肯定律。國際上分析就業與宏觀經濟的關系,依據一般來源于該定律。
簡單理解“奧肯定律”就是:“經濟增長速度快,就業崗位增加,就業水平高,失業率低;反之,就業水平低,失業率高,體現出失業率與GDP增長率二者呈反方向變化的替代關系。”但中國似乎出現了經濟快速增長不能同時帶來就業相應擴大的“奧肯悖論”現象,正如前文的數據顯示,在經濟高速增長的同時,我們發現失業率也在增長。
統計資料表明,1985-1990年,全國GDP年平均增長率為7.89%,同期就業人口平均增長率為2.61%;1991-1995年,全國GDP平均增長率為11.56%,同期就業人口年增長率為1.23%;1996-1999年,全國GDP年平均增長率為8.30%,同期就業人口年平均增長率為0.96%。今年上半年,我國經濟增長速度為9.5%,而與此同時,登記失業率亦居高不下。可見,我國就業增長率并沒有隨GDP增長率同步增長,反而出現較大幅度降低現象。在國內外得到普遍認同的“奧肯定律”在這里為何失靈?
從經濟發展的角度看,沒有充分就業表明老百姓沒有分享經濟增長帶來的收入增長,加上我國的社會保證體系尚未完善和財政轉移支付的“馬太效應”,使得失業人員的社會經濟地位每況愈下。有鑒于此,中共十六大報告把“增加就業”作為我國宏觀經濟調控主要目標之一,同時提出:“就業是民生之本”,“擴大就業是當前和今后長時期重大而艱巨的任務”,“國家實行促進就業的長期戰略和政策”。此外,千方百計推動大學生就業也成為各地政府政績考核的一項重要內容。
作為天之驕子的大學生本應成為受社會歡迎的香餑餑,卻為何陷入踏破鐵鞋、鏖戰求職的尷尬困局?應該如何來解惑我國失業、尤其是大學生失業的矛盾局面呢?筆者認為,關鍵在于我國當前的經濟結構失衡,服務經濟比重太低,2005年我國服務經濟僅占GDP的35%左右,經濟增長并沒有創造相應的就業機會,經濟學表現就是“奧肯定律”似乎不靈了,國內甚至有學者質疑“奧肯定律”。
從發達國家的經濟結構來看,服務經濟比重都在75%左右,而且服務經濟創造的就業機會比重還要大于服務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比例。可見,服務經濟才是驅動就業率增長的關鍵所在,尤其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型人才。以信息服務業為例,北京市信息服務業就業增加對總就業人數的貢獻率達到62%。隨著全球化的逐步深入,以信息技術外包(ITO)和業務流程外包(BPO)為代表的信息服務逐步成為密集知識、資本和人才于一體的新興產業,而且吸引了大量的具有較高知識背景的人才加入這一產業。
因此,筆者以為不能簡單以結果來評判“奧肯定律”的有效性,反之,我們應該用發達國家的規律和經驗來修正我們的產業發展戰略和政策選擇。一方面,我們應該加大產業結構調整的步伐,把握知識經濟和全球化的發展機遇,堅持自主創新與開放式創新相結合的發展模式,利用我們的人才優勢大力發展密集知識、人才和資本的先導性產業,實現由“世界工廠”向“世界辦公室”的轉變,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另一方面,適應服務經濟的全球化趨勢,積極探索學科和專業融合發展,推動“服務科學”學科的建設,加速培養和提高符合服務經濟時代服務創新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