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演變及影響

[摘 要] 自1921年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對知識分子問題就給予了極大的關注。通過對階級分析方法的運用，黨內在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上逐漸統一了認識，而這一認識直接影響到我黨對知識分子政策的制定。在1921～1935年間，黨的知識分子政策雖有著幾次明顯的變化，但因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認識始終沒有突破，從而在這一政策上也沒有實質性的改變。這一現狀，直到遵義會議之后才逐漸得到改變。

[關鍵詞] 知識分子 階級屬性 政策演變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歷史敘事中，1935年1月的遵義會議是中國共產黨成長的一個分水嶺。在此之后，黨逐漸地走向了成熟，并開始將馬列主義與中國的具體實際有機地結合起來。而在此之前，則屬于黨的幼年時期，是黨對各項政策的摸索階段，其中，對知識分子政策的探索自然也不例外。由于革命形勢的變化，黨在1921～1935年間對知識分子的政策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經歷了一個相當曲折的發展過程。從表面上看，它似乎是呈一個動態的形式在發展，但本質卻是黨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認識在這一政策中的外在體現。本文擬從黨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分析著手，來對這一時期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演變作一整理。

一、運用階級分析的方法，黨對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達成共識，確立了以團結和爭取為主的政策

眾所周知，要進行革命，首先就必須分清敵友，而只有進行正確的階級分析，才能做到“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實際上，馬列主義中的階級分析方法之本意即在于此。而根據馬列主義的經典理論，除野蠻人、半野蠻人以及共產主義社會之外，其它任何社會階段都存在著階級的差別。這些差別，是由人們的生活狀況與生活條件的不同而引起的，而且，在階級社會中，每個人都必須依附于一定的階級才能存在。那么，知識分子是屬于哪一個階級？是共產黨的朋友？還是共產黨的敵人？為解決上述問題，早期的共產黨人根據馬列主義的階級分析方法從中國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著手來確定自己的知識分子政策。

對于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早期的共產黨人認為，知識分子由于沒有自己獨立的經濟基礎，因此不能構成一個獨立的階級。至于它能否成為共產黨的朋友，則需看它是附屬于哪一個階級。1923年10月，陳獨秀在《青年應該怎樣做》一文中指出：“知識階級的學生自然是小資產階級之產物。他的特性：一方面因為沒有經濟的基礎，不能構成一個獨立的階級?！?924年11月，鄧中夏在《我們的力量》一文中也抱同樣的觀點，他指出：“可惜他們本來沒有經濟的基礎，只能附屬于有經濟實力的各階級方有所成就。”1925年6月，周恩來在作《軍隊中的政治工作》這一報告時也指出：“知識分子也是工具，他不生產，同時也不是掠奪別人生產而成為自己的生產的，完全不是個階級，只可說他是知識分子或知識界。在資本主義社會里，有大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無產階級，而沒有知識階級。壓迫者利用知識分子來想法壓迫人，被壓迫者也可利用知識分子起來反抗壓迫者?！本蜕鲜鲇^點而言，他們之間存在著相當的共識，即：知識分子不屬于一個獨立的階級，它們只有依附于某個階級才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至于能否成為共產黨的朋友，則要看它們依附于哪一個階級。對此，毛澤東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一文中直截了當地給出了答案，他指出：“可知一切勾結帝國主義的軍閥、官僚、買辦階級、大地主階級以及附屬于他們的一部分反動知識界，是我們的敵人。”實際上，這段話還有一句潛臺詞應該是：那些依附于工農階級的知識分子，則可以成為共產黨的朋友。

基于上述分析，黨對知識分子群體進行了劃分：一類是依附于反動階級的知識分子，這無疑是應該受到攻擊的。如1921年，中共“一大”通過決議并規定：“中國共產黨徹底與黃色的知識分子階層以及其他類似黨派的一切聯系。”這里所說的“黃色知識分子”，即指被反動階級收買了的知識分子，或者說是附屬于反動階級的知識分子；另一類則是未依附于反動階級的知識分子，特別是學生界的小知識階層和中小學教員，他們不僅被納入了小資產階級的范疇，而且被認為是“我們最接近的朋友?！币虼?，黨這一時期在表述“知識分子”一詞時，往往為它加上一個前綴——“小資產階級”，即“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為了爭取這一群體，中共中央于1925年12月通過了《鄉村教師運動決議案》，決定：“為要發展我們的鄉村工作，我們應當首先注意于在鄉村中知識比較進步而有領袖地位的鄉村教師，提高他們的覺悟程度，介紹他們加入我們的團體。鄉村中教師多系青年，窮苦被壓迫不能升學的師范中學學生，……他們若站在我們方面，對于我們的工作有很大的裨益。”次年7月，中央再次要求：“應利用鄉村小學教師或本鄉同志，城市中的本鄉工人，假期回里的學生等，去發起組織，尤其是鄉村小學教師是農村中天然的指導者，當努力取得這部分人”。

不過，在列寧看來，小資產階級往往具有一種散漫、動搖、不能堅持、不能團結、不能步調一致的習性。列寧的這一結論，亦直接影響到黨對知識分子政策的制定。早期的共產黨人認為，由于知識分子沒有獨立的經濟基礎，因此也就缺乏堅定的階級性，這反映到革命斗爭中即表現為他們的兩面性：一是革命性。陳獨秀認為：“正因為知識階級沒有特殊的經濟基礎，遂沒有堅固不搖的階級性，所以他主觀上浪漫的革命思想，往往一時有超越階級的幻象，這正是知識階級和純粹資產階級所不同的地方，也就是知識階級有時比資產階級易于傾向于革命的緣故?！睂Υ耍囍邢囊脖硎举澩赋觯骸爸R階級因受帝國主義之經濟侵略，家庭已漸次貧困；一方面讀書時固常覺得經濟的壓迫，又一方面畢業后，亦感到社會地位的恐慌，于是也趨向于革命了。并且因其有知識之故，又往往為各階級革命勢力間之連鎖，褒然為革命之中心人物?！倍擒浫跣耘c動搖性。陳獨秀認為：“小資產階級的知識階級，他本沒有經濟的基礎，其實不能構成一個獨立的階級，因此他對于任何階級的政治觀念，都搖動不堅固?！倍囍邢恼J為：“他們因經濟條件之限制，使他們富有浪漫、自由主義、無政府主義種種思想，亦不能集中其勢力，亦是其大病。”對于知識分子的這一特點，惲代英則表現的非常激進。1926年1月9日，他在《秀才造反論》一文中指出：“因為他們是屬于小資產階級的智識分子，他們怯懦、狡猾，或富于領袖欲、忌妒心。若專靠他們去進行革命事業，革命事業每每是被他們的互相猜疑、傾軋、好奇立異所犧牲破壞的?！彪m然，知識分子具有上述弱點，但由于它們擁有較高的知識水平，對社會各階層有著廣泛的影響力，因而任何一個革命的政黨都不會忽視對這一群體的爭取，中國共產黨自然也不例外。像李大釗，他就曾熱情洋溢地呼吁：“我們很盼望知識階級作民眾的先驅，民眾作知識階級的后盾。知識階級的意義，就是一部分忠于民眾作民眾的先驅者?！倍砼葎t坦承道：“老實說，我們現在正在盼望那些住洋樓食白米的人快出來認真的提倡社會主義！因為他們生在較富的人家，受教育的機會當然比別人多些，或是程度比別人高深些，所以他就應該比別人的覺悟更徹底些，更猛快些！”

由上可見，通過對階級分析方法的運用，黨這一時期在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上已達成了共識。雖然，中國知識分子具有自身的弱點，但出于革命形勢發展的需要，黨對它們的弱點并未給予過多的批評與關注，相反，宣傳上還特別強調它們積極的一面，在政策上也以團結和爭取為主。

二、大革命的失敗，導致黨內“去知識分子化”運動的形成

大革命的失敗，是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發生變化的一個轉折點。對于這次失敗，黨內進行了廣泛的討論與深刻的總結，其中的一個結論是：黨內機會主義者的領導是大革命失敗的主要原因，而知識分子的廣泛加入又是機會主義產生的主要根源（據統計，到中共“五大”召開之時，知識分子黨員的比率已達到了19．1%，其中，有相當部分在黨內擔任了重要的職位）。在這一結論之下，黨內對知識分子的軟弱性、動搖性以及非無產階級意識的批判開始升級，從而直接影響到黨對知識分子政策的制定。

1928年10月17日，中共中央通過了《中央通告第六十九號——創造無產階級的黨和其主要路線》，指出：“經過‘五卅’怒潮以至一九二七年上期，民族革命走到最高潮，……同時許多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也被農民革命怒潮涌到黨內來了。然而我們沒有能在這時期把黨的無產階級基礎建立起來，整個的黨的指導機關差不多完全操在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手里，……在這革命的高潮中，因為階級基礎不強而變為散漫無羈了，黨內生活只有家長式的命令和機械式的服從，沒有布爾什維克的批評精神和集體的討論，也沒有布爾什維克的教育和訓練?！?。這些是黨的機會主義的組織上的根基。”這一結論在地方上也得到了普遍的認同。同年7月，湘東南特委書記夏尺冰就平江、銅鼓農村黨的情況向中央報告道：“各級指導機關，每每仍由一部分同志包辦了，這一部分同志來充任黨的干部，大多是知識分子，少數自稱為進步的工農分子。知識分子的非無產階級意識的存在，已經造成了思想上不正確的傾向和助長黨內一切糾紛。”在這一歷史情境之下，黨內上下對知識分子的革命性開始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而對它們的負面認識卻不斷的強化，甚至產生了“每個知識分子一定犯機會主義錯誤”和“知識分子拼命也是靠不住”的思想。

隨著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及廣州起義的失敗，共產黨不得不將革命的重心轉入到農村，并逐步調整不合適宜的各項政策。而經過激烈的討論之后，中央認為，黨的現狀已不能適應革命形勢發展的需要，也無法擔負起如此重大的領導任務。要改變這一現狀，“黨不但靈魂要換，而且軀殼都要換過?！睂Υ耍缭?927年11月，中共中央在《關于最近組織問題的重要任務決議案》中就指出：由于多數共產黨的領導干部既不是工人，也不是農民，而是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代表，他們加入黨的組織后，不僅沒有將自身改造為徹底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反而將他們政治上的不堅定、不徹底、不堅決的態度帶到了組織內，使黨的肌體受到侵害。因此，為了保證革命的順利發展，中共中央決定實行“將工農分子的新干部替換非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之干部” 的政策。對于這一政策，各級黨委給予了堅決的貫徹與執行。像江西省委于1927年12月提出：“應大大的提拔工農分子，參加各級領導機關，如縣委工農分子應過半數，知識分子僅可派做技術工作。至于特委本身亦須參加工農分子為委員，至少是工委農委由工農擔任，并參加常委會。”但是，在落后的革命環境中，黨的“干部工農化”政策在各根據地逐漸演變成一場廣泛的“去知識分子化“運動，其結果是：知識分子在黨的領導層及組織中的數量急劇減少。像湘贛根據地，據1931年10月的統計，整個縣委一級的干部人數共799人，其中，知識分子僅25人，還不及總數的3%；而閩浙贛根據地，黨員人數共17375名，而知識分子僅為其中的1%。與之相反，工農出身的黨員比率則大幅度上升，像江西省，農民黨員到1928年7月達到了90%以上。

面對各地狂熱的“去知識分子化”運動，黨的領導層此時卻保持了一種冷靜與客觀。1928年7月10日，中共中央在《關于組織問題草案決議》中指出：“黨在繼續這種工作當中，同時應該糾正有些黨組織，對這一問題的曲解，曲解到對非工人出身的同志，一定要免職。這些決議是完全不對的，如以為每個知識分子一定要做出機會主義的錯誤，而每個工人一定能定出正確的布爾什維克的路線的觀念，也是不對的?！贝文?月，中央在批復福建省委關于“閩西斗爭的經驗教訓問題”的信中批示道：“不錯，知識分子多是小資產階級出身，輕易動搖，但有些知識分子的確能很正確的反映無產階級的意識，所以我們在批評中不應當籠統的將一切責任歸諸知識分子，而應詳細的分析他們的社會關系，指出他們所以動搖的原因，以免同志看后發生反知識分子的傾向?！敝醒氲倪@一態度轉變，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各根據地的知識分子政策。像1929年紅四軍所發布的《告商人及知識分子》，其中指出：“知識分子若肯參加革命，工農階級均可收容他們，依照他們才干的大小，分派他們相當的工作。紅軍政治部還須招收大批政治工作人員，那些能夠刻苦耐勞勇敢奮斗的革命的學生們教職員們，均可加入紅軍來做政治工作?！辈贿^，由于大革命失敗的影響，加上黨內對知識分子的革命性仍心存疑慮，因而使黨的知識分子政策并未有根本的改變。像湖南省委就曾要求：“知識分子入黨，必須嚴格的選擇，須有長期的候補期，并須加以理論訓練”。實際上，這一做法并不利于改變黨內輕視知識分子的大環境，也不利于它們廣泛地加入到革命隊伍中來。

從總體上來看，黨這一時期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認識并未有根本的改變，但由于受大革命失敗的影響，而過多地強調了知識分子的軟弱性、動搖性及其非無產階級意識，這也是黨內“去知識分子化“運動形成的一個主要原因。雖然，黨內對這一傾向給予了一定的糾正，但卻未取得應有的效果。

三、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成立后，對“去知識分子化”運動實行糾偏

隨著革命形勢的不斷發展，各根據地的鞏固與建設越來越需要知識分子的參與。對此，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在瑞金成立之后，即對以往的“去知識分子化”運動進行了糾偏，并使黨的知識分子政策朝正確的方向過渡。但是，限于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認識，各蘇區內部的“吃知識分子”現象仍一定程度上存在。

在當時的蘇區，多屬中國文化教育比較落后的區域，知識分子的數量本身就少，加之對共產黨的政策缺乏了解，所以當地的知識分子對共產黨的革命往往避而遠之。如1931年8月，紅四軍在江西寧岡縣開展革命斗爭時，“縣中小民，具有知識者，未敢冒昧盲從，相率奔至湘境者?！迸c此同時，由于黨內的“去知識分子化”運動，又使相當的知識分子遠離了共產黨的革命，從而導致新政權在成立之初即面臨著一個知識分子“舊的不能適用，新的沒有培養”的狀況。這一狀況，亦直接影響到蘇區的革命與建設。據記載，當時有許多地方蘇維埃政府，“往往因負責人的文化程度太低，了解問題太差，以至不能把政府的經常工作好好的建立起來。對于上級的命令和文件，多半不能了解，也就不能執行。政府本身的日常工作，大抵不能有計劃的推動和進行，甚至連本地方的零細問題都不能解決，因此大大減少了蘇維埃政府的威信和作用?！痹谶@種形勢下，如何培養無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問題就提上了議事日程。鑒于各級蘇維埃政權都是屬于“工人、農民、紅軍及一切勞苦民眾的”，因此，中共中央特別強調道：“需要采取一切的手段與方法來培養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因為這是我們忠實可靠的基礎。”那么，如何來培養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呢？對此，《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明確指出：“中國蘇維埃政權以保證工農勞苦民眾有受教育的權利為目的，在進行國內革命戰爭所能做到的范圍內，應開始施行完全免費的普及教育，首先應在青年勞動群眾中施行，并保障青年勞動群眾的一切權利，積極引導他們參加政治和文化的革命生活，以發展新的社會力量。”但是，新的知識分子并不會從天而降，而是需要一個較長的過渡階段。1933年9月，臨時中央政府指出：“為了發展蘇維埃文化教育工作，為了養成工農自己的知識分子，舊的知識分子（不論他的出身是地主或富農）的利用是絕對必要的。要能成功的去利用舊的知識分子，也正依靠我們對于培養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解決的程度而決定?！睂嶋H上，在當時的歷史情境下，也只有團結和利用舊的知識分子，才能將文化、知識、專業、技能等從舊知識分子的手中逐漸地轉移到無產階級知識分子的手中。

要實現上述目標，就必須要有明確的知識分子政策，而要制定新的知識分子政策，就必須科學地分析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但是，在這個問題上，蘇維埃政府這一時期并未取得根本的突破，相反，卻進一步堅持了以往的“皮毛論”。1933年10月，臨時中央政府明確指出：“知識分子不應該看作一種階級成份，知識分子的階級成份依其所屬的階級決定；……所謂知識分子的階級成份，依其所屬階級決定，如地主出身的知識分子是地主，富農出身的知識分子是富農，中農出身的知識分子是中農，等等?！本瓦@個《決定》來看，它不僅延續了大革命時期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問題的分析，而且為之后的“成份論”思想奠定了理論基礎。在這一思想的指導下，中共中央強調指出：“對于那些從地主富農資產階級出身而愿意為蘇維埃工作的知識分子，蘇維埃應當維持他們的生活，在可能的必要條件之下，可以給他們相當的薪水?！瓕τ谥修r和貧農階層出身的知識分子，我們應當爭取他們完全站在蘇維埃方面來，愈是這些分子接近我們，我們團結知識分子的工作愈能順利的進行。”但是，為了保證舊知識分子能夠堅定地為新政權服務，蘇維埃政府又強調要利用政權與群眾力量對它們進行批評與監督，以推動對舊知識分子的改造。像1931年，湘鄂贛蘇區的大冶縣委規定：“各村須積極聘請教員，初小班低年級教員不一定要知識分子，只要識字的有革命經驗的工農都可充當之。如沒有什么變動和無危險性的富農出身的知識分子亦可當教員，但須監視其言行?！?933年10月，凱豐在中央文化教育建設大會上發言也指出，在利用舊的知識分子時，要充分尊重群眾的意見。他說：“我們可以而且必要吸收他們參加地方和中央負責工作，這并不是說沒有條件的。不，完全不是的。我們應當依據他們的工作能力，他們的工作成績，他們對于蘇維埃的關系。這并不是對他們的放任，不，完全不是的，應當是有蘇維埃的監督，群眾的監督?！庇缮峡梢姡h這一時期對知識分子政策進行了調整，使這一政策比以往積極了許多，也進步了許多。但是，限于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認識，再加上當時落后的革命環境，蘇區內部的知識分子的處境并未得到根本的改善，相反還往往成為歷次肅反的對象。

就總體而言，黨在1921～1935年對知識分子問題的探索雖然有過許多曲折，但仍有其自身的積極意義，特別是對當代的知識分子政策有著重要且深遠的影響（如建國之初對知識分子的利用和改造政策等）。而究其錯誤之根源，則在于黨當時對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上的認知不足。雖然，以經濟地位為標準的階級分析方法，有利于簡化群眾對革命的認識過程，也便于群眾正確判斷敵友之間的關系，但片面地強調知識分子的經濟地位，并不能科學地判斷它們的階級屬性。眾所周知，舊社會中包括知識分子在內的所有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依附于舊社會并為舊社會服務的，這不能構成判斷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惟一標準。對此，鄧小平曾經指出：“他們（指知識分子——引者注）的勞動成果為剝削者所利用，這一般是社會制度決定的，并不是出于他們的自由選擇。他們同那些絞盡腦汁直接為反動統治階級出謀劃策的政客是截然不同的。馬克思曾經指出，一般的工程技術人員也參與創造剩余價值。這就是說，他們也是受資本家剝削的。”實際上，直到1978年3月，鄧小平在全國科學大會上將經濟地位、為誰服務、思想狀況三個標準統一起來作為界定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這樣，才最終完成了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科學界定。

責任編輯 梅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