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對建國初期“過渡時期”與粉碎“四人幫”后兩年“徘徊時期”進行對比研究后認為,“徘徊時期”是建國以來第二次過渡時期;“徘徊時期”的過渡比“過渡時期”的過渡更艱巨;“徘徊時期”與“過渡時期”之間有可比性。
[關鍵詞] “徘徊時期” “過渡時期” 第二次“過渡時期” 比較研究
建國伊始,我國在經歷了歷時七年(1949年至1956年)的特殊時期——“過渡時期”以后,“最終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1]。無獨有偶,二十年之后我國又經歷了一個特殊時期,即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到1978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兩年“徘徊時期”后,我們黨才“開辟了改革開放和集中精力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歷史新時期”[2]。盡管“徘徊時期”與“過渡時期”時空有差、內容各異,但可比性非常強,值得對比研究。
一、“徘徊時期”是建國以來第二次“過渡時期”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根據馬克思主義過渡基本原理,從中國的實際出發,認為剛建立的新中國在進人社會主義之前必須經過一個“新民主主義建設時期,就是逐步過渡到社會主義的時期”[3]。在“過渡時期”,從政治特征看,中國共產黨領導及其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是共產主義因素,建立無產階級領導下的包括民族資本家和小資產階級在內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是新民主主義社會的因素。從經濟上看,既通過沒收官僚資本掌握了國家經濟命脈,建立起了能主導國民經濟的社會主義國營經濟,又保護、利用和適當發展合作社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等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兩種社會的政治和經濟因素共存于一體,新民主主義革命任務與社會主義革命任務相互交織,構成了我國“過渡時期”的一大特征;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的領導執政地位,決定了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因素不斷增長,非社會主義經濟成分不斷受到限制、改造直至被基本消滅是另一大特征。正是上述特點決定了建國頭七年不是一個完整的獨立時期,而只能是“過渡時期”。我國對農業、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向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就是這樣。
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后的第二年,就取得了經濟建設上的輝煌成就。1957年被公認為是我國“文化大革命”前最好的年份之一,充分說明了我黨領導的從新民主主義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過渡的正確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十分遺憾的是,由于種種主客觀原因,黨在全面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伊始就從指導思想上開始“左”轉,隨著歷史進程的發展,“左”的指導思想急劇膨脹,最終主導了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導致了“文革”災難的發生,給黨和國家的事業造成了在短期內難以挽回的損失。致使我黨在粉碎“四人幫”之后又付出了兩年多“徘徊時期”的代價。
對比“過渡時期”的過渡特點和形式,我們發現“徘徊時期”在形式要件上與其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第一,“文革”時期的主要特征與新時期的主要標志同時并存。在“徘徊時期”,還要通過階級斗爭來“抓綱治國”;繼續維護毛澤東的晚年錯誤理論和實踐,主張“‘文化大革命’這種性質的政治大革命今后還要進行多次”[4];在維護毛澤東個人崇拜的同時,繼續搞新的個人崇拜;在壓制重大歷史冤案平反的同時,繼續制造新的冤假錯案,等等。“文革”時期的“左”的主要特征在“徘徊時期”應有盡有。另一方面,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開始形成并日益好轉;大張旗鼓地批判“四人幫”及其幫派勢力篡黨奪權的罪行;批判教育戰線上的“兩個估計”,使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蔚然成風;“文革”第二號“走資派”鄧小平再次復出;實踐真理標準的大討論對現代迷信發起了沖擊;實行全黨工作重點的轉移提到議事日程;一大批在“文革”中被打入冷宮的優秀電影藝術作品重見天日,等等。這些象征新時期的主要特征日益突顯。以上兩種互相對立,彼此排斥,相互斗爭的特征充分說明“徘徊時期”也不是獨立的時期。
第二,以上兩種對立的特征呈單方面彼消此長,即“文革”時期特征被新時期標志特征的取代呈不可逆轉之勢。“文革”十年以來的強大持久的“左”傾慣性不可能因“四人幫”的垮臺嘎然而止。“左”的觀念在人們的頭腦中打下深刻烙印,清理起來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它表明,清理“文革”“左”的錯誤要有一個過渡過程。“徘徊時期”中“兩個凡是”[5]與“實踐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激烈交鋒,前者最終敗下陣來,就集中鮮明地體現出“徘徊時期”的過渡性。打破了個人崇拜和現代迷信的精神枷鎖,把毛澤東從“神”回歸到也會犯錯誤的領袖,從“以華國鋒為首的黨中央”過渡到以鄧小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從“以階級斗爭為綱”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等等,就是對過渡性的生動、具體、有力的詮釋。
黨史的分期有一條極為重要的原則,即全黨在某一歷史階段,它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全黨中心任務或工作重點如何,是決定某一歷史時期的重要依據。“徘徊時期”的特點決定了該時期形成不了固定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全黨中心任務或工作重點也確定不下來。由此完全可以認定:“徘徊時期”是繼建國初期從新民主主義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過渡后,我國經歷的第二次“過渡時期”——從“文革”時期向新時期的過渡。
二、“徘徊時期”的過渡比“過渡時期”的過渡更艱難
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完成了三大劃時代的歷史使命:一是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二是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三是開創了改革開放新時期。毫無疑問,建立新中國為難中之難。相比之下,筆者以為第二次過渡要比第一次過渡,即從“文革”時期向新時期的過渡要比從新民主主義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更復雜、更艱巨、更曲折。
(一)持續十年的“文革”動亂給“徘徊時期”的中國積淀下了尖銳深刻的社會矛盾和危機,表現在黨的組織和國家政權受到極大削弱,大批干部和群眾遭到殘酷迫害,民主和法制被肆意踐踏,全國陷入嚴重的政治危機和社會危機;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科學文化教育事業遭到嚴重摧殘,科學技術水平同世界先進國家的差距拉得更大,歷史文化遺產遭到巨大破壞;特別是思想領域是非顛倒,黨的優良傳統和社會道德風尚嚴重破壞和缺失;形而上學猖獗,唯心主義盛行,個人崇拜的現代迷信色彩仍很濃。既要醫治“文革”硬傷之標,更要清除思想上的“軟傷”之本。使“徘徊時期”的撥亂反正的任務異常艱巨復雜。(二)要使中國走向新時期,重中之重、當務之急就是必須指出毛澤東的錯誤,徹底否定他的“文革”理論和實踐。這是中國共產黨面臨的空前政治挑戰,是撥亂反正的根本。沒有超常的政治勇氣和魄力,就不可能清除這個全黨解放思想的最大障礙。(三)全黨對“徘徊時期”的過渡在思想上的準備嚴重不足,思想分歧嚴重,不統一。尤其是黨的最高領導人、毛澤東的繼任者華國鋒在歷史的轉折關頭,繼續堅持“文革”的理論和實踐等“左”的錯誤,成了撥亂反正、解放思想的最大阻力,使本來就異常艱巨的轉折工作雪上加霜。
總之,在“徘徊時期”,既要毫不含糊地指出毛澤東的晚年錯誤,又要堅決維護毛澤東的歷史地位和毛澤東思想的科學完整性;既要清算建國特別是“文革”以來“左”傾錯誤,又要在變動當時黨政軍最高領導人華國鋒職務的同時統一黨內外的思想;既要大刀闊斧地大規模地為大量的冤假錯案平反,又不能引起新的社會動亂,等等,這些都是對中國共產黨的空前挑戰,都使“徘徊時期”的過渡更加舉步維艱。而在“過渡時期”,全黨對在中國實現社會主義必須分兩步走,必須經過一段新民主主義社會的過渡才能轉入社會主義社會早就有著高度統一的認識。向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始終是在全黨認識高度統一的思想狀態下,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主動順從歷史潮流,有理論、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地進行的。所以盡管過渡任務也十分艱巨,但過程波瀾不驚,有條不紊(盡管也有不足),比較順利。
三、“徘徊時期”與“過渡時期”的可比性斷想
有人對“過渡時期”與“徘徊時期”之間是否存在可比性表示懷疑,其理由是:按照馬克思主義的過渡理論和前蘇聯的實踐,過渡時期指的社會性質的過渡,“過渡時期”就是從新民主主義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如果將“徘徊時期”也看作是“過渡時期”,那“文革”時期是什么性質的社會?
筆者以為可從兩方面來理解。一是歷史過渡時期有不同社會性質的過渡,也應有不同時期的過渡。同一個社會制度中也有不盡相同的兩個時期。“徘徊時期”的過渡就屬于后者。思想路線的嚴重對立,治國安邦方略的巨大差異,人們日常行為準則的不同,使“文革”時期與新時期涇渭分明。人們不會因為“文革”時期和新時期都發生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都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就感受相同,生活如一。只要是符合歷史潮流,符合人民的意愿,不管是社會性質的過渡還是時期的過渡,都體現了社會文明的進步,歷史的進步。如果以社會性質為標尺來排除“徘徊時期”與“過渡時期”的可比性的話,那就否定了歷史發展的階段性和連續性。通過對兩次過渡中的過渡背景、領導人的過渡態度、過渡的難易對比、過渡的不同結果等比較研究,才能更深刻地認識中國共產黨把握歷史發展機遇,匡正探索失誤,統領建設和諧社會的執政能力。既有可比性又有必要性。至于“文革”時期的社會性質是什么,筆者認為要把它放在中國共產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根主線上來認識。“文革”是我黨在探索中的重大失誤,它的實踐背離了社會主義。但由于黨還在,“文革”時期仍然是社會主義性質。當然,任由“文革”發展下去,那將葬送社會主義。如果說第一次過渡開創了社會主義,那么第二次過渡則挽救了中國的社會主義。
注 釋:
[1][2]《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
[3]《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中共黨史出版社1991年版,第341頁。
[4][5]《中共執政四十年》(增訂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1年第2版,第413、416頁。
責任編輯 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