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雄六歲隨嶺東名畫家王蘭若先生習畫,甚得王老鐘愛,當其十余歲時,有天習畫之暇,適有客至,王老令其烹茶餉客。有頃,忽見遍屋煙味嗆人,咳聲不止,急往觀之。但見其將紙媒覆于木炭之上也。復有一事,某次王家有客留飯,師母令往市場買蔥以為佐昧之品。方楚雄急奔回家,問其母曰:“蔥是圓的還是扁的?”蓋其分不清韭菜與蔥耳。事隔數十年后,王蘭若對諸生——作月旦之評,于方楚雄得二字焉,曰:“老實!”
王蘭若(1911-)先生以寫蘭見稱于時,早年負笈海上,隨劉海粟、王個移、諸聞韻游,后于鐵山見叢蘭挺拔矯健之態,遂悟寫蘭之法,自此畫風一變。(附圖)
詩僧釋圓徹,梅縣人,久居京華,故自號春明一衲。著有《微塵集》。喜臨池,晚病目猶不廢紙筆,其揮灑之際,往往因目障而筆滑出紙外而不自知,然猶一招一式,颯颯生風,毫不茍且。伸紙者不忍止之。有賣郵品者,聞法師書名,乞一匾以懸肆前,問內容,曰: “集郵”。法師耳背,曰:“自由不好,寫騰飛吧!”客愕然,繼而曰:“也可”!時為一九八九年春夏之間。

“文革”中,藝壇一片寂寥,因言獲罪者比比皆是,故人人自危。某次畫會,有一畫家畫五只蛐蛐,寫畢強韓羽題句。韓羽辭不獲允,無奈題:“一、二、三、四、五,五只蛐蛐”。即擲筆不復書,舉座大笑。此實為無可寫、不敢寫而又不得不寫之舉,與“今天天氣哈哈哈”同出一轍。
一九八八年,臺靜農八十七歲,于臺海書一聯以寄舒蕪。聯曰:“忽驚此日仍為客,卻想當年似隔生。”借元遺山之句,寫此日仍為客,有家回不得之慨,動魂驚心。今此聯仍懸于舒蕪先生碧空樓壁上,而臺氏墓上宿草已深矣。子過碧空樓,每讀此聯,為之低徊久之。
汪曾祺善鑒味,席間每道菜動筷者不過三,蓋求味不求飽也。
黃苗子先生年九十,雖臘月猶可洗冷水澡,此得益于“文革”中秦城七年煉獄也。而尤甚者,沖畢冷水即;中熱水,反復如是,自謂此舉可刺激血管舒張。今雖九十有四,而滿頭黑發,健步安閑,不聾不花,真老神仙也。
啟功先生有口頭禪曰:“節約用電”。意即不作無謂之應酬,浪費時間。
康生曾為傅抱石題“南石齋”匾額,蓋其時藝壇以齊白石、傅抱石并稱南北二石也。齊為北石,傅為南石。傅氏亦曾以“南石齋”自治一章,后覺不妥,遂棄而不用,今仍可于畫中偶一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