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

鐵匠

鐵匠的自行車哐啷啷響，倒掛在自行車后面的二十多只雞不停地磕打著自行車杠，當雞頭和鋼碰撞，雞們忍不住發出聲喚，鐵匠忍不住笑了。鐵匠仿佛看見那些雞就是村長，被他倒掛著抽打。村長把牛圈蓋在了鐵匠屋前，一到夏天，牛糞臭味和蒼蠅鉆進屋里，蒼蠅趴在碗邊，趕也趕不走。村長還在鐵匠的場院里栽了一棵核桃樹，樹枝搭在鐵匠的房屋上，一到打核桃，核桃把屋瓦打碎了不少。鐵匠一氣之下帶著兒子小鐵走出村子，在城邊租了一間房，好在兒子小鐵念書很上心，鐵匠說我就要讓兒了考上名牌大學，氣死你個狗日的。你他媽的不就是個村長嗎，張狂啥啊！

鐵匠的自行車哐哩哐啷地進了城郊，來到縣中學的土塬下。鐵匠被人喊住了。鐵匠一看喊他的人樂了。這人頭頂上光禿禿的，頭邊圍了一圈頭發。鐵匠忍不住想笑。這人見鐵匠往他頭上看，有點惱。說哎，賣雞的，幾塊錢一斤，鐵匠說五塊二。這么貴啊，你想吃誰啊！鐵匠不理這人，想走，可聽到誰在喊“爸”，原來是小鐵。小鐵放了中午學，在塬底食堂吃了飯往學校走，碰上了父親。

鐵匠看是小鐵，很高興。問小鐵中午吃的是什么。小鐵正要回答，看見了王老師站在旁邊。小鐵臉一紅，喊了一聲王老師。想買雞的王老師看著小鐵又看著雞販子鐵匠，眼里有了光亮。又問鐵匠，雞多少錢一斤，鐵匠說你是小鐵的老師啊，賣給你五塊一斤算了，誰叫你是小鐵的老師呢。王老師有點失望，說三塊一斤你賣不賣？小鐵看王老師和父親討價還價，臉紅著扭頭就走。王老師也不買雞了，轉身朝塬上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鐵匠。鐵匠忙喊，王老師你別走啊，四塊五一斤賣給你。王老師鼻子哼了聲，沒有回頭。鐵匠又騎著全身都響的自行車進城去了。

王老師

王老師站在縣中學塬底公路上，王老師在等鐵匠。

十二點過一刻，鐵匠的自行車又哐哩哐啷響在了這條公路上。王老師一招手，鐵匠滿臉堆笑地把車停下來，說王老師買雞啊！說著拿起秤。王老師說三塊八，鐵匠苦笑了一下，說三塊八我買不來啊，見王老師不吱聲，鐵匠嘆了一口氣說，你是娃的老師，四塊五一斤，不能再少了。王老師怪怪地看了鐵匠一眼，扭頭就走，邊走邊回頭怪怪的看鐵匠，好像鐵匠是個怪物。鐵匠搖了搖頭，嘆一口氣，走了。

一連幾天，王老師在縣中學塬底等鐵匠，鐵匠把價降到了成本４塊上，王老師還是不買，只是怪怪地看鐵匠。王老師看得鐵匠心里發毛，逃跑似的推車就走。

王老師上縣中塬，王老師摸了摸他不長毛的頭頂，王老師有很深的失敗感，這種感覺很強烈，弄得王老師很煩躁，幾個上學校的學生向王老師打招呼，王老師都沒聽見。

下午是王老師的數學課，王老師講幾何，王老師在黑板畫了幾何圖形，但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又不自覺地想到了鐵匠的公雞。王老師想到鐵匠的公雞時想到了鐵匠的兒子小鐵，王老師就用眼睛尋找小鐵。

小鐵坐在前排，王老師看著小鐵就覺得心里不舒服，莫名其妙地覺得不舒服。偏偏這時小鐵后排的牛高大用彈弓夾了小石子，打在小鐵的脊背上，小鐵回頭罵了一句。王老師一下找到了突破口，他讓小鐵站起來，把書搬到最后一排座。小鐵委屈的眼里涌了淚花，牛高大得意地打了個響指。王老師看見了，沒理牛高大，繼續講他的課。

王老師的這節幾何課講得流暢起來。

小鐵

小鐵恨牛高大。牛高大也恨小鐵。

起因是因為小薇。

上晚自習時小錢正做數學作業，班花小薇一道數學題不會，問小鐵，小鐵仔細講解，這時牛高大的眼光投過來，像一條鞭子，抽打著小鐵，那鞭子纏住小鐵，恨不得把小鐵拋到窗子外邊。

牛高大把小薇的同桌趕到了他的座位上，和小薇坐同桌。

下了晚自習，回宿舍后牛高大故意用肩膀撞小鐵，把小鐵撞了個趔趄。小鐵生氣地回頭看牛高大，牛高大一口痰吐在了小鐵腳下。

牛高大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牛高大看小鐵愣怔著，就吹口哨，邊吹邊唱。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小薇／她有雙溫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小薇啊……牛高大唱到這兒，宿舍的人就笑。牛高大一高興，就給笑的同學招手，說，走，去吃羊肉泡。我請客。牛高大經過小鐵跟前時說，不請你。說著很驕傲地走了出去。

牛高大和小鐵的第二次沖突是在第二天的午飯后，小薇拿了個羽毛球拍子，等人打羽毛球，見小鐵過來，小薇眼一亮，邀請小鐵打。小鐵并不想打，但這時小鐵看見牛高大立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邊抽煙，一邊朝小薇這邊望。小鐵接過小薇遞過的球拍，剛打了幾下，牛高大就橫斜著身子過來了。牛高大在奪小鐵的球拍時身子猛撞小鐵，把小鐵撞倒在地上。小鐵一下子火了，舉起球拍打在牛高大的肩膀上。小鐵敢打牛高大，牛高大有點愣，于是一腳踢在小鐵身上，小鐵倒在地上又爬起來，一拳頭打向牛高大。但小鐵的拳頭等于給牛高大撓癢，牛高大有點想笑，用練過拳擊的手左右開弓，小鐵的眼睛上立刻火冒金星。額頭上的血紅紅地流淌下來。

小鐵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哭，牛高大哼了一聲，吹著口哨到教室去了。嚇傻了似的小薇呆愣在一旁，見牛高大走了過來拉小鐵，滿臉血的小鐵羞憤地看著小薇。小薇停下手，睜著一雙秀麗的眼睛有點傻地看著小鐵。小鐵站起來，也不拍打身上的灰，去找班主任王老師了。

王老師還沒吃飯，王老師正在揉面，這時有人喊報告，王老師很不情愿地說進來。小鐵進來后只是哭，王老師看著小鐵的一臉血，王老師有點厭煩地向小鐵擺擺手，說，先去洗臉。

小鐵把臉上的血洗凈后又進了王老師的屋里。王老師這時在搟面，搟面棍在木案上梆梆響。小鐵看著王老師的手不停的動作，小鐵像是看見了王老師的隱私，王老師的臉有點紅。小鐵在說，王老師像是在聽又像是沒聽，王老師把面切好，小鐵也敘述完了，站在那兒委屈地等王老師公斷。王老師像是忘了小鐵。小鐵正要提醒王老師，王老師說，你爸是賣雞的吧？小鐵一愣，不知道王老師說這話是啥意思，王老師卻說，去，回教室上課去。

鐵匠

縣城老街是農具展銷的市場。鐵匠在各個攤位前轉悠，摸摸一把鐮刀，放下，又打量一把菜刀。鐵匠來來回回地看，來來回回地摸、打量，弄得攤主很煩，問，你到底買不買？

鐵匠也不計較攤主的態度，直到人家忍無可忍，鐵匠笑笑，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

鐵匠不想販雞了，鐵匠想開個鐵匠鋪。

這事多少與小鐵的那個老師王老師有關。

王老師準時等在鐵匠進城販雞的路上，王老師就是不買雞，王老師只是問，只是怪怪地看著鐵匠，看得鐵匠心里發毛。

村長就是這樣看鐵匠的。那年鐵匠家殺了一頭一百八十斤的大肥豬，村長摸摸豬的肥膘，嘴里吱吱的響，又遠看、近看，用手摸摸，笑得嘿嘿的。

村長說鐵匠，你這豬肉多少錢一斤？

鐵匠湊近村長的耳朵，悄聲說，別人拿六塊，給你五塊五。

村長只是笑，怪怪地看鐵匠。后來村長又幾次來鐵匠家，還是愛不釋手地摸兩指厚的豬屁股肉，嘿嘿地笑，遠遠近近地打量。

村長就這德性，見誰家樹上的桃子大、紅，就立在樹下不走，眼睛盯著那桃子，喉嚨里吱吱響，嘴上說，你看人家這桃，咋長的？桃樹的主人就是一臉巴結的笑說，村長你嘗一個。村長嘿嘿地笑，摘一個紅桃，咬一口紅，咬一口桃子的白肉。說，媽的，這么甜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又伸手摘一個大紅桃。村長看見誰家威風凜凜的大公雞，就站住，說，你瞧人家這公雞長的，你瞧人家這公雞長的。晚上村長就有雞肉吃了。村長也愛看女人，看女人圓圓的大屁股，村長的喉嚨里也吱吱地響，把人家看個大紅臉，還在人家走過時，低聲說，你瞧人家那咋長的？喉嚨里又吱吱地響了。

鐵匠想起村長時，就想起小鐵的王老師。鐵匠想起王老師頭上的頭發幾乎沒有了，鐵匠就笑。鐵匠這時已經走到自己的出租屋跟前了。

小鐵在等鐵匠。

鐵匠一愣，這是上課時候，小鐵怎么不上課。鐵匠生氣了，就要狠狠地收抬小鐵。這時鐵匠看到小鐵腫青的眼圈和頭上的大包和傷疤。

鐵匠拉了小鐵。說你這是咋了？小鐵卻哇的哭了。

鐵匠拉小鐵到衛生所給傷口消了毒上了藥，小鐵哭著向鐵匠說了和牛高大打架的經過，又說了王老師。小鐵說到王老師問他的話：你爸是個販雞的？

鐵匠一愣怔，鐵匠想到王老師又想到村長。鐵匠搖了搖頭，要將村長和王老師的影子搖掉。鐵匠點燃一根煙，狠吸一口說，小鐵，你要把書念好，只要考上大學，我只要你考上大學！

小鐵在鐵匠的話中看到了堅定，小鐵擦干眼淚，去上學了。

鐵匠又狠吸了幾支煙，煙嗆得鐵匠流眼淚。鐵匠把煙吐在地上，用腳踩了。鐵匠說，我要開鐵匠鋪，我要開鐵匠鋪！鐵匠想到把小鐵帶出村子，鐵匠又狠了狠心，說，我要開鐵匠鋪！

牛高大

現在我們的故事要說說牛高大。

牛高大恨小鐵是因為小薇的日記。

去年冬天，上了兩節課后是課間休息，同學們瘋著出去打雪仗去了。牛高大躥到小薇的座位上，做賊似的拿起桌上小薇的紅圍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迅速放下。牛高大翻小薇的書包，無意中看到一個精巧的帶鎖的日記本。那日記本沒鎖，牛高大心里驚喜地跳了幾下，牛高大翻看小薇的日記時看到小薇記的一件事，這件事令牛高大很憤怒。

小薇寫冬天同學們穿著厚厚的毛衣和棉衣．可小鐵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毛衣，毛衣外面套一件單衫。小薇看見小鐵冷的縮著脖子。小薇就偷偷地用攢下的零花錢給小鐵買了條白圍巾，但沒勇氣給小鐵，最后小薇把圍巾送給了父親，父親夸她很懂事。

牛高大看過小薇的日記后就恨上了小鐵。在宿舍水房牛高大端了一盆水，故意搖搖晃晃地走。撞在小鐵身上。水潑灑在小鐵身上，牛高大忙說對不起，小鐵說沒關系。牛高大回宿舍后就偷偷地樂。

牛高大和小鐵打架后，小薇就把書桌搬到了教室后邊，不和他同桌了。牛高大又恨上了小鐵。牛高大發動宿舍里的同學和小鐵搞獨立，那些同學都聽牛高大的，他們都得過牛高大的好處。他們故意不理小鐵，小鐵為了緩和關系，宿舍的衛生他一個人承包了，還主動給宿舍每一個同學打開水。但牛高大還是沒放過小鐵，他讓同學故意把臟衣服扔到小鐵的臉盆里，說小鐵，幫忙洗洗。小鐵很不情愿，但還是洗了。

牛高大這天做了幾件事情：先是上體育課時牛高大幾個漂亮的三步上籃動作，圍觀的同學嘩嘩地鼓起掌來。午高大看見小薇也給他鼓掌，好像還有點激動。牛高大興奮地把手往空中一揮，嘴里喊了一聲“哇塞”，跳了起來。但牛高大打了一會兒球，見觀眾里不見了小薇，牛高大就不打了。

牛高大看見小薇站在籃球場的一邊，眼睛往球場邊的一棵樹下瞅，樹下是小鐵，小鐵拿著一本書頭埋在了書里。牛高大這時就十分的沒精神。牛高大看著小薇，小薇的額頭在陽光下晶亮亮的，額頭上的幾滴汗珠兒閃著光亮。牛高大很注意班上的每個女生的皮膚，發現女生越漂亮皮膚越白，越細膩，頭發越密，黑亮黑亮的像瀑布。牛高大為此驚奇不已。小薇的皮膚白嫩得能出水，臉是很秀麗的瓜子臉，胸部豐滿屁股翹，小薇簡直就是一個紅潤豐滿的紅蘋果，讓牛高大愛不釋手。

牛高大看了一會兒小薇，見小薇還是看著小鐵，牛高大就有了恨意。這節課牛高大干脆不上了，牛高大回到教室。牛高大鬼使神差，竟在黑板上亂畫起來，牛高大有畫簡筆畫的功夫，他在黑板上畫了個小鐵的頭部，又用紅粉筆打了個叉。牛高大又畫小薇，用紅筆畫了個對號。后來牛高大又畫班主任王老師，畫王老師頭上稀疏的頭發和臉型。牛高大畫的像極了。牛高大很得意，在王老師的畫下邊寫：牛高大作。寫后牛高大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他擦掉小鐵和小微的臉像，保留王老師的畫像，牛高大把王老師畫像下邊的牛高大作改成小鐵作。又覺得不像小鐵的字，牛高大翻了小鐵的作業本，模仿小鐵的字，重新在王老師的畫像下寫：小鐵作。牛高大做完這些，就喜滋滋地到操場上體育課去了。

下節是王老師的數學課。同學們一進教室，“嘩”的一下炸了窩，同學們看著黑板，捂著嘴偷偷笑。王老師進來了，同學們起立后還是笑，眼睛看著黑板笑。王老師一看黑板，氣得臉成了豬肝的紅。王老師讓小鐵站起來，王老師本來是想抽小鐵兩巴掌的，但想到老師不能打人，王老師拾起的手就很不情愿地放下了。王老師漲紅著臉讓小鐵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小鐵開始也不知道同學們為什么笑著向他看，小鐵看到王老師指著的畫，小鐵懵了，小鐵向王老師解釋不是他畫的，為了證明，小鐵把他的作文本拿上去讓王老師驗字。王老師一看拍了桌子，說明明是你寫的畫的你狡辯什么，王老師眼睛瞪著小鐵，小鐵眼里泛著一汪淚水。

牛高大在下邊幸災樂禍，牛高大又把眼光投向小薇，見一臉茫然的小薇回過頭看自己，眼睛里是懷疑。牛高大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下課后牛高大給父親打了電話，說學校伙食差，想改善伙食。父親在電話中讓牛高大安心讀書。父親準備星期日上城來，慰勞牛高大。牛高大的父親也是村長，開著金礦，很有錢。

星期日牛高大的村長父親來了，把牛高大和王老師請到了縣城最繁華的金元酒家。牛高大提著吃剩的菜回學校，路上牛高大想要是父親請客小薇也去多好。牛高大回宿舍把剩牛肉、雞肉什么的放在桌子上，又買來一瓶西鳳酒，讓宿舍的同學吃、劃拳，牛高大看小鐵怎么辦，小鐵躲出去了。

王老師

牛高大的父親牛村長也夠牛的，不時進城請給牛高大任課的老師到縣城最豪華的酒家喝酒。這次牛高大的父親只叫了牛高大和王老師。牛高大的父親和王老師喝五糧液，牛高大吃滿桌的雞、烏龜、豬肉、魚和各種山珍。牛村長看牛高大狼吞虎咽，忍不住笑，罵這鬼兒子，這一陣饞壞了！

王老師也笑，和牛村長頻頻干杯。酒足飯飽之后，牛高大把剩菜打包帶回宿舍讓同學們打牙祭，牛村長帶王老師進真草堂洗腳。

真草堂是西安人在山城新開的洗腳、按摩休閑的地方，小姐的指法真不錯，手到之處王老師除過舒服還是舒服。洗腳、按摩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牛村長意猶未盡，要帶王老師到賓館去全身放松，王老師摸摸所剩無幾的頭發，想了想推辭了。

牛村長塞給王老師一條大中華，要開車送王老師回學校，王老師謝絕了。王老師喝了酒喜歡步行回家，那種暈暈乎乎散步的感覺真好。

王老師哼著小曲沿環城路朝學校走，這時王老師看到環城路上一家鐵匠鋪通紅的火焰。王老師笑了，他想到按摩女揉他大腿時身上騰起的火焰一樣的感覺。王老師罵了一聲媽的。這時王老師看鐵匠鋪里的人，王老師看到了鐵匠。王老師笑了，說難怪看不到那個賣雞的了，他改行打鐵了。

王老師進了鐵匠鋪，鐵匠看到了酒喝得滿臉通紅的王老師。鐵匠喊了一聲王老師，然后又給火爐上加煤。王老師笑著看鐵匠，故意把手上的中華煙舉到鐵匠的面前。鐵匠很討厭王老師的做法，鐵匠想這王老師和村里的那個村長一樣，有了好煙總會給你繞眼，讓你猜這煙的價錢，你說少了他不高興，村長就會說，一根兩塊哩。一根煙能買一斤糖哩。

鐵匠不理王老師，王老師也不在乎，他拿起鐵匠打的菜刀，摸了摸刃鋒，說不錯。放下，又拿起另一件鐵器，放下。見鐵匠只忙乎自己的事情，不搭理他，王老師把那條大中華在刀背上敲打，敲出響聲，然后看了看鐵匠，走出鐵匠鋪。

王老師走出鐵匠鋪，鐵匠也快收工了。收工時鐵匠檢查了他打的鐵器，發現少了一件水果刀。那把水果刀是用優質鐵打的，鐵匠把刃開得很鋒利，水果刀造型也很漂亮。鐵匠本來給自己切菜和削水果時用的。

鐵匠搖了搖頭，笑了。鐵匠說這王老師變成村長了。村長是見啥就拿，從不空手。

小鐵

小鐵這一陣情緒很糟。昨天刮了一陣風，正在掃清潔區的小鐵怎么也掃不干凈地面，道路旁樹上的葉子不停地被風吹落在地面上，小鐵掃了這片葉子，那片葉子就落在他面前。恰好這時王老師從跟前過，說小鐵你怎么連地面都掃不干凈。小鐵一下子委屈得想哭。不遠處的小薇也聽見了王老師的話，也很不解地看著王老師。后來小薇拿了把掃帚，來幫小鐵。牛高大看見小薇在幫小鐵，又生氣地回到教室，把小鐵的書摔得滿地都是。小鐵回到教室后，發現牛高大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在小鐵桌子上扎。那把刀是小鐵偷著從父親的鐵匠鋪拿的，小鐵拿那把刀，確實是因為那把刀太漂亮了。小鐵也想用那把刀嚇嚇牛高大。現在牛高大正把那把刀扎在小鐵的桌子上，小鐵眼明手快，沖過去從桌上拔起那把刀。牛高大要來奪，小鐵看著滿地的書，突然憤怒得一塌糊涂，小鐵把亮亮的刀刃指向牛高大，說你敢搶我就敢用刀捅你。牛高大看小鐵憤怒得像頭公牛，說了聲誰怕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薇和同學們都看著牛高大和小鐵，牛高大在小薇面前失了面子，就想挽回些影響。牛高大過去送小薇筆記本什么的，小薇都沒要。牛高大這次狠了心，放學后把小薇攔住了。把父親給他的金筆送給小薇，小薇驚得搖著頭跑了。

中午飯后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小鐵拿了書去操場邊讀，小薇也在操場邊和幾個女同學散步。牛高大到操場，看見幾個同學在踢足球，牛高大加入進去。后來牛高大就不踢了。牛高大看見小薇和幾個女同學繞著操場在散步，小薇的眼睛投到操場邊的雙杠下，小鐵正在那兒專心看書。牛高大突然就想羞辱小鐵，牛高大悄悄走過去，上到小鐵讀書的雙杠上坐下，也就是說牛高大坐在了小鐵的頭上邊。和小薇一塊散步的女生看見了。就捂著嘴偷偷的笑。小薇看見了就喊了一聲小鐵。小鐵抬起頭，看到牛高大得意洋洋地晃動著的腿。小鐵氣得滿臉通紅，說牛高大，你他媽的太欺負人了。小鐵走到另一個雙杠下，剛坐下打開書，牛高大又上到小鐵的頭頂。小鐵氣得罵牛高大，說牛高大你在欺負人，小心我一刀捅了你。牛高大笑了，說小鐵，有本事你捅啊。牛高大料定小鐵身上沒帶那把刀子。小鐵是好學生，怎么會帶刀子呢！

小鐵又返回到原來的雙杠下，坐下，牛高大又跟了過來，上到小鐵頭頂的雙杠上，坐下。這時和小薇一塊散步的女生笑得腰都彎了，小薇也憤怒的向牛高大喊，牛高大，你太欺負人了。牛高大還是得意洋洋地晃動著雙腿。這時小鐵被牛高大的侮辱失去了理智，也被那女生的笑聲激怒了，小鐵毫不猶豫地掏出刀子，向牛高大的大腿上扎去。

牛高大疼得殺豬似的喊了一聲，從雙杠上摔了下來，小鐵又胡亂捅了第二刀，小鐵還要捅，這時嚇傻了的小薇首先沖過來，一下子捉住小鐵舉刀的手，那幾個女生嚇得全身發抖，木偶一樣地呆立著。小薇哭喊了一聲，快來奪刀啊！那幾個女生醒過來，一下了沖了過來幫小薇，小鐵的刀落在地上，小鐵嚇傻了似的看著血泊中狼一樣吼叫的牛高大。

操場上踢球的同學聽到牛高大的哭喊聲，也停止踢球跑了過來，不知哪個同學喊了一聲：殺人了。一會兒呆愣哆嗦著的小鐵看到許多雙腿馬蹄一樣地晃動起來，全向操場跑來，操場騰起一股股煙霧……

鐵匠

鐵匠把他打的刀、斧等農具擺在貨攤上，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說，叔……王老師讓你到學校去一趟。看小伙子臉上驚慌說話不清的樣子，鐵匠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該不是小鐵在學校惹了什么亂子吧。鐵匠很快否定了自己。能有什么事呢？小鐵最近就是有點呆，那一次鐵匠開玩笑地提到王老師喝醉酒后拿起這個鐵具看著，又拿起那個鐵具看看，最后拿上了他的一把精致小刀。小鐵悠悠地說，你把王老師得罪了。

鐵匠決定去一趟學校，鐵匠拿起一把刀，那把刀鐵匠開了刃，鋒利無比。鐵匠決定送王老師一把刀。鐵匠向隔壁貨攤上的老李打了招呼，讓他招呼一下攤位，說去趟學校。然后鐵匠拿起那把刀給小伙子說了聲，走。

那來叫鐵匠的小伙子見鐵匠拿了把刀，嚇得臉煞白，急忙往后躲。鐵匠笑了，在陽光下揮了揮刀鋒，刀鋒把陽光割了個口子。鐵匠說，膽小啊，你。說著大步向學校走。

鐵匠在學校門房那兒被兩個學校警衛擋住了。兩個警衛看見有人舉著明晃晃的刀走來，眼里的驚慌一下子爆了出來，他們兩個同時沖向鐵匠，其中一個給鐵匠的手臂來了一下子，鐵匠疼得媽哦一下了，刀落在地上，刀刃把水泥地面割了個口子。

鐵匠被扭著胳膊帶到了學校保衛室。疼過之后的鐵匠反而笑了，說你們弄錯了，我是給你們王老師送一把刀的。那兩個小警衛聽到這話，以為鐵匠知道了小鐵的事，來找王老師行兇的，他們兩個同時把鐵匠被扭著的胳膊往上提，鐵匠疼得殺豬似的叫起來。

后來來了校長和王老師，校長了解了鐵匠來校的目的后，低沉著聲音告訴了鐵匠小鐵犯下的血案，鐵匠一聽氣昏了過去，這次是兩個小警衛扶住了鐵匠倒下的身子。

鐵匠在派出所看到了小鐵，木瞪瞪的小鐵是一臉小羊羔失去母親的驚恐。看到小鐵，鐵匠是剜心的攪疼。小鐵的眼淚流水一樣從臉上滴下來。鐵匠揉了揉眼睛，轉身走了出去。

鐵匠很便宜地處理了鐵匠鋪，只留下一把菜刀，鐵匠拿著一把菜刀準備回老家，鐵匠滿腦子都是錢，把房賣了都要湊夠錢，來付牛高大的治療費。

鐵匠回村里后碰到了村長，村長又在看路邊的一只大公雞。村長嘴里吱吱的響，說咋長的？咋長的？村長又看一個挑水的婦女的背影，喉嚨里還是吱吱的響，后來村長看見了鐵匠，村長本來是要和鐵匠打招呼的。但村長看見了陰沉著臉的鐵匠，也看見了鐵匠揮舞著的亮閃閃的菜刀，村長青了臉就跑。鐵匠卻笑得停不下來，鐵匠后來走到他家門前村長栽的那棵核桃樹前，鐵匠舉起刀就砍，刀挖著木頭碎屑落在地上，也一下一下砸在村長的心上。村里人聽到鐵匠砍樹的聲音，一下子聚了幾十個人來看鐵匠砍村長的核桃樹。村長看著瘋狂了的鐵匠，村長的腿肚子直打顫，村長哆嗦著對圍觀的人說，鐵匠瘋了！

鐵匠聽到了村長的話，鐵匠大笑不止，笑著笑著卻哭起來……

（責任編輯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