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玩火，“暖昧”兩字值千金

“曖昧”，比愛情少一點，比友情多一點；既不必承擔責任，還因守住了道德底線而不必對戀人或配偶心存愧疚。2006年4月，重慶市北碚區(qū)法院在審理一樁離婚案時，對婚外“曖昧”關(guān)系做出了沉重一擊，責令過失方賠償2000萬，為自己的“曖昧”行為付出代價……

再婚家庭，難抵擋“曖昧出擊”

1992年，在北碚區(qū)一家天然氣站工作的趙毅與妻子離婚，3歲兒子隨他生活。趙毅既當媽又當?shù)缸觽z過得挺不易。不久，趙毅結(jié)識了派出所的民警路燕。路燕跟他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離過婚，有個4歲的女兒。幾次接觸后，雙方都覺得彼此挺合適。1993年2月，兩人結(jié)了婚。不久后，因為要撫養(yǎng)兩個孩子，深感責任重大的趙毅辭職來到成都闖蕩，在一家電力裝飾工程公司負責設(shè)計和施工工作。工作之余，趙毅對妻子十分掛念，在單位忙完回到住處，哪怕是半夜三更也會給妻子打電話，噓寒問暖，所以，盡管丈夫不在身邊，路燕仍然覺得十分安慰。

經(jīng)過幾年的打拼，趙毅終于有了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他回到北碚開了一家建筑公司，第二年又成立了裝飾公司并開始涉足房地產(chǎn)。2001年，趙毅投入2000多萬開始運作一個大型樓盤，沒想到異常成功。此后他開始躋身于重慶房產(chǎn)巨頭之列。2001年8月下旬，在一次同行聚會中，趙毅結(jié)識了劉英。劉英31歲，漂亮大方，精明強干，是樂山市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老總，丈夫在樂山市政府當公務員，有個4歲的女兒。她這次來北碚是想考察房地產(chǎn)項目。當時，出于禮貌和工作需要，兩人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

2001年11月，劉英準備在北碚投資一個房地產(chǎn)項目，并暫時在當?shù)鼐幼∠聛怼Ｈ欢松夭皇欤椖块_展得并不順利。劉英知道趙毅是當?shù)氐姆康禺a(chǎn)巨頭，想拉他入股，共同撐起這個項目，于是，她決定在家宴請趙毅。當晚，趙毅直到7點半才忙完公司的事務，匆匆趕來。為了表示歉意，吃飯時，趙毅特意關(guān)掉手機，兩人像老朋友一樣邊吃邊聊，非常盡興，合作的事也談得非常愉快。直到晚上11點，趙毅才起身告辭。此后，趙毅在劉英的項目中投入了一千萬資金，不遺余力地幫她運作。

“曖昧同居”，保姆攪局硝煙四起

2003年10月，劉英和趙毅合作的項目進展十分順利。事業(yè)上的成功，令合作默契的兩人內(nèi)心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但他們彼此都沒說破。

11月，結(jié)束項目的劉英準備回樂山了，趙毅為她餞行時，劉英提議一起去樂山開發(fā)房地產(chǎn)項目，趙毅欣然同意。后經(jīng)多方考察，趙毅最終決定投資3500萬元在樂山開發(fā)一個大型樓盤，劉英自己也投進去了1500萬參股。劉英離開北培的時候，帶走了在當?shù)丶艺酒刚埖谋Ｄ仿櫲A。

劉英和趙毅在樂山市沙灣區(qū)投資的房產(chǎn)項目離劉英家尚有一段距離，于是劉英便在沙灣區(qū)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和聶華一起住了下來，平時呆在工地，周末回家。趙毅則一半的時間在北碚，一半時間在樂山。在北碚的日子里，他天天接送妻子上下班，接送兩個孩子上學放學，盡力彌補對家人的虧欠。而在樂山的日子里，孤獨的趙毅又經(jīng)常去劉英那個有點家庭氣息的租住地，跟劉英談天說地。偶爾聊得太晚，劉英會讓他住在客房。有時兩人半夜睡不著，就會起來坐在客廳聊天，這套大房子深更半夜經(jīng)常時不時地發(fā)出兩人開心爽朗的笑聲。雖然這兩人心無芥蒂，可保姆聶華卻向劉英多次表示不滿，提醒她是有家室的女人，希望趙毅以后晚上不要在這里留宿。

2004年3月，正值春暖花開時節(jié)，劉英邀請趙毅去峨眉山踏青。為了避嫌，也為了約束自己的感情，劉英特意請保姆聶華同行。上山時，趙毅拉著嬌小的劉英一起行進；下山時，劉英早累得沒了力氣，趙毅一口氣將她背下了山。回來的路上，保姆聶華一直對趙毅怒目而視，還有意問起他的妻子路燕有沒有機會到樂山來，她好做幾個拿手菜款待她。趙毅知道聶華的意思，想起路燕，他心里也有點愧疚，但轉(zhuǎn)念一想，我既沒和劉英談情說愛，更沒有越軌行為，我有什么對不住她呢？這樣一想，趙毅心里頓時釋然了。

從峨眉山歸來的當天晚上，大家都累壞了，尤其是趙毅，因為背劉英，肩膀酸痛得厲害。當趙毅側(cè)身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睡著后，劉英抑制不住心中的疼惜，輕輕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給他按摩肩膀。聶華本來也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女主人這樣“不成體統(tǒng)”，實在看不過去，搖著頭走開了。

第二天是周末，因為前一天爬山太辛苦，劉英和趙毅都沒去工地。沒想到，劉英的丈夫陳松帶著女兒來到劉英的租住處，準備一起接她回家，正好撞見趙毅也在這里。陳松的臉當即沉了下來，回家后問妻子和那男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劉英一口咬定，兩人是業(yè)務伙伴，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不信可以問保姆聶華。陳松當然不會去問劉英自己請的人，他開始 “突然襲擊”，并碰到過趙毅兩次，但每次趙毅都是一個人住在客房，他也就相信妻子跟趙毅之間確實沒有那層關(guān)系了。但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2005年7月，劉英和趙毅在樂山的項目進入宣傳預售的關(guān)鍵時期，趙毅幾乎每天都跟劉英策劃到深夜，然后就在劉英的客房休息。劉英每天早上起床后，都會親自為趙毅準備早餐，為了讓趙毅多睡一會兒，她還將洗臉水和牙具都替他準備好。這些過于關(guān)切的細節(jié)，令保姆聶華十分反感。

2005年8月6日，劉英和趙毅都去了工地，派出所的民警上門查問暫住人口情況，保姆聶華兩年來一直憋在心里的不滿爆發(fā)了，她詳詳細細地說了趙毅丟下自己的老婆孩子，長年呆在自己女主人家里的情況，當民警問他們兩人到底是不是“夫妻”關(guān)系時，聶華想，如果只是同居但不是“夫妻”關(guān)系，民警就管不著了，為了教訓教訓趙毅，她竟一口咬定兩人就是“夫妻”關(guān)系。

8月7日，民警再次上門，找到了劉英，要她交待其“非法同居”情況，并出具了聶華的筆錄。劉英萬分驚詫，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保姆會陷害自己，氣極之下對聶華又打又罵。如此一來，劉英與趙毅“非法同居”的事一時被傳得沸沸揚揚，當然也傳到了劉英的丈夫陳松的耳朵里。陳松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對妻子的信任，就在這一刻徹底瓦解了。他不僅不準女兒跟妻子說話，甚至不準她進家門，并堅決要求離婚。

很快，路燕也知道了這件事。她來到樂山找劉英興師問罪，也氣急敗壞地要求跟趙毅離婚。無論趙毅怎么解釋，路燕都不相信。于是，正春風得意準備收獲這次項目豐碩果實的兩位老總，頃刻間雙雙后院起火，四面楚歌。

冷靜下來的劉英認為，這一切都是保姆聶華無中生有惹出的后果，如果不是她故意捏造兩人的同居關(guān)系，這一切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于是，2005年11月，劉英一紙訴狀將聶華告到了樂山市中區(qū)人民法院，認為她的誣陷嚴重侵害了自己的名譽權(quán)，要求聶華賠償自己10萬元精神損失費，并公開向自己賠禮道歉。接到法院傳票的聶華一看到10萬賠償幾個字，差點癱倒在地，她哭著對劉英解釋說，自己這樣做完全是出于對劉英的忠心，是為了她好，她說自己的丈夫幾年前跟別的女人跑了，因為自己曾經(jīng)深受第三者的傷害，才不想讓女主人的家庭也出現(xiàn)悲劇……聶華的話，令劉英既震驚又無奈。

2006年1月5日，這場名譽傷害官司開庭時，劉英以聶華捏造自己與趙毅是夫妻關(guān)系、在一起共同生活的虛假事實，該捏造事實還被民警記錄在案，使自己的人格尊嚴受到嚴重侵害，給自己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負擔和精神痛苦為由，要求聶華賠償100元精神撫慰金。自知理虧的聶華羞愧得面紅耳赤，她當庭承認自己對民警所說的話是編造的，并當庭向劉英道歉，賠償了精神撫慰金100元，還主動承擔了600元的訴訟費。隨后，聶華黯然離開了樂山。

后院不保，曖昧到頭終成災

此后，聶華雖然從劉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但是她那份被民警記錄在案的證言還繼續(xù)起著作用。2006年3月25日，對趙毅“移情別戀”恨之入骨的路燕正式向重慶市北碚區(qū)人民法院提出了離婚訴訟。路燕訴稱，趙毅與第三者“同居”，嚴重傷害了夫妻感情，堅決要求離婚，并要求一定的經(jīng)濟補償。趙毅抱著修復夫妻感情的信念，跟妻子反復解釋，自己跟劉英之間的確相互吸引，也的確比一般人走得親密些，但他們之間的交往僅限于一種曖昧情愫，絕對沒有越雷池半步。已經(jīng)傷透了心的路燕抬起紅腫的眼睛，緊緊盯著這個自己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反問道：“難道你們之間的曖昧，對我就不是一種傷害嗎？難道你守著曖昧的底線，就是對婚姻的忠實嗎？”此后，無論趙毅如何信誓旦旦，保證今后絕不再犯類似的錯誤，路燕就是不相信他。

2006年4月17日，重慶市北碚區(qū)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這一離婚案。妻子路燕舉出了保姆聶華對樂山警方提供的筆錄證言，證明夫妻感情確已破裂，請求法院準予離婚，并由趙毅對自己做出經(jīng)濟賠償，而趙毅則出具了樂山市中區(qū)法院就劉英起訴保姆聶華捏造事實的民事調(diào)解書，以證明自己對婚姻并無過失，與劉英之間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情人關(guān)系。在兩份證據(jù)面前，北碚法院最終選擇了支持保姆的筆錄證言。法院認為，綜合此證據(jù)的內(nèi)容和效力，雖不足以證明兩人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卻足以認定趙劉之間關(guān)系曖昧，因而影響、傷害了夫妻感情，導致雙方感情破裂。因此，不僅準予離婚，趙毅作為過失方還應對妻子做出經(jīng)濟補償，支付路燕2000萬元經(jīng)營賠償，并在判決生效之日起90天內(nèi)履行完畢。

就此案的法理情況，記者采訪了重慶捷訊律師事務所律師錢矛銳。錢律師說，本案的關(guān)鍵是證據(jù)效力的問題。在雙方都出具了證據(jù)的情況下，法院要分析哪份證據(jù)的效力更直觀可信，更能表達當事人的真實意愿。就本案來看，“筆錄證言”是劉英和趙毅都不在現(xiàn)場，都不知曉事情的情況下形成的筆錄，保姆聶華也在筆錄上簽了字，應該說它是聶華個人意愿最真實的表達，就算有捏造成分在里面，也足以說明趙毅與劉英有“不慎”言行，讓保姆心生反感。而樂山法院的“民事調(diào)解”書則很有可能攙雜了經(jīng)濟因素、社會背景和人為因素等種種情況，因此，樂山法院的“民事調(diào)解”的法律效力不強。當離婚訴訟發(fā)生時，在現(xiàn)今法律下，沒有實質(zhì)情人關(guān)系的“曖昧行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因為它也會傷害夫妻感情并導致夫妻感情破裂。

此案是我國新婚姻法中補充過錯賠償原則以來，第一例因“曖昧行為”被判賠的離婚案，也是數(shù)額最大的一筆過失賠償案，它對如今社會上風行的游離于婚姻和情人關(guān)系之外的所有玩火行為都具有極強的警示意義。

（責編 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