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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錢犯罪面面觀

2006-12-31 00:00:00
啄木鳥 2006年7期

毒品與黑社會——洗錢犯罪的源頭

美國芝加哥有組織犯罪集團頭目阿爾.卡朋和他的同伙做夢也不會想到,時隔數十年之后,當有關國家的司法部門和刑事犯罪專家研究、探討洗錢犯罪的起源時,無一例外都會想到他們,并毫不吝嗇地將洗錢鼻祖的“桂冠”戴在了他們的頭上。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20世紀20年代以阿爾.卡朋為首的有組織犯罪集團開設洗衣店說起。20世紀20年代,美國已建立了比較完善的稅務制度,個人收入要如實申報。如果未經申報并被查實,其收入將被視為非法并予以沒收。為了掩飾、隱瞞其非法收入,阿爾·卡朋及其同伙在美國的工業中心——芝加哥開設了一家投幣式洗衣店,每天營業結束后,在計算當天的洗衣收入時,他們將非法所得的贓款也混入其中,一同向當地稅務機關申報。稅務機關在扣除其應繳的稅款后,剩下的其他非法所得就“名正言順”地變成了他們自己的合法收入。

現代“洗錢”一詞的含義是指對貨幣資金或財產來源和性質的“不干凈”進行清洗。這種“不干凈”是指從非法渠道獲得的利益,即所謂的黑錢、贓款和犯罪收入,通過“清洗”而使其合法化。不過在那個年代,“洗錢”一詞還未正式出現在出版物中并用來專指隱瞞、轉移犯罪收益。到了20世紀70年代中期,美國政壇發生了臭名昭著的“水門事件”。在這次事件中,美國前總統尼克松的競選班底將帶有賄賂性質的非法政治捐款通過清洗變成合法政治捐款。這種清洗過程,被美國媒體統稱為洗錢行為。

美國紐約——這個金元帝國的第一大都市到處充滿著商機。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也同樣熱衷于這里得天獨厚的條件以期渾水摸魚,從事其非法勾當。混跡于此的派垂阿克黑手黨家族重要成員賽夏克,憑借黑道上的關系網,很快打通了各種關節,先后在曼哈頓珠寶商業區開設了若干家經營珠寶的店鋪。從表面上看,這些店鋪的經營范圍與其他同類店鋪相比并無兩樣,但實際上,這些店鋪卻是販毒集團進行洗錢的“前臺公司”。每天,臭名昭著的卡利集團與麥德林集團的專職押鈔員將各毒品零售點收入的毒資收齊后護送到這些店鋪中,收進來的現金被及時捆扎成包,裝進箱子。賽夏克立即組織人力快速將其轉運到路德島,送到另一個窩點——路德島一家紀念幣經營公司。毒資在此作一番清點和分類后,隨即存入當地若干家銀行進行第一次“漂白”。待這些毒資在銀行賬戶上“沉默”一段時間后,賽夏克便指令存款銀行向他控制的那些“前臺公司”的開戶銀行開出現金支票。“前臺公司”那些開戶銀行收到經過第二次“漂白”的現金支票后,賽夏克又將其劃轉到設在倫敦的一家瑞士銀行分行的賬戶上。通過這種方式,賽夏克在4年的時間里同時為卡利與麥德林兩大販毒集團進行了大量洗錢活動。他每將一筆款子成功地轉到兩大販毒集團在倫敦開立的銀行賬戶上,就從中提取10%的資金作為酬勞。一時之間,賽夏克成了派垂阿克黑手黨家族的“創收大戶”,并因此名聲大噪。1991年11月25日,夏賽克在瑞士被抓獲,路德島法院以洗錢罪判處其高達600年的監禁。據稱,這是美國法院對于非暴力犯罪所判刑期最長的一個案件。

無獨有偶,在同一座城市里,美國警方發現,隸屬于另一個有組織犯罪團伙的重要成員薩科齊亞,采用與賽夏克相同方式,在近三年時間內,通過貴重金屬和鉆石交易等形式,為哥倫比亞販毒集團成功清洗了超過1500萬美元的黑錢。在每次清洗活動中,薩科齊亞總是將非法收入混入紐約的珠寶交易收入中,一同存入另一個州的一家銀行賬戶上,再通過一系列頻繁轉賬存進瑞士銀行。薩科齊亞每提供一次洗錢服務,即可從哥倫比亞販毒集團那里獲得同筆交易10%的報酬。警方查明,薩科齊亞在維也納和倫敦幾家銀行中分別存有數百萬美元,這些存款均為洗錢所得。

在南北美洲四處販毒的大毒梟道格,雖然在販毒方面頗有一番心得,但對如何洗錢卻不甚明白。于是,道格經多方打探,終于用重金聘來一個叫林達的洗錢高手為其清洗毒資。林達認為只有采取“變大為小、化整為零”的方式,才能避開銀行對非法資金的監控。采用這種方式,即使某筆交易被銀行認為可疑,也有時間快速轉移其他非法所得資金。同時,林達還幫助道格選擇網絡銀行進行洗錢交易。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林達等人以不同的身份在美國各大城市不同銀行的一些營業網點分別存入7500美元到8500美元數目不等的現金。這種活動每周大約進行兩次,直到所有需要清洗的黑錢都被存入銀行為止。同時,林達還通過網絡銀行轉賬,每次轉賬的數額都不超過8200美元,以避免轉賬資金超過10000美元而被有關銀行按規定上報金融情報部門。這樣一來,銀行賬號上的錢款就被轉變為數字化的電子現金,林達本人再將分散在眾多電子現金賬戶中的資金作進一步的周轉,消除審核痕跡,最后存入5個常用的網絡銀行賬戶內。

林達等人的作案方式還未銷聲匿跡之際,美國本土又冒出來一種將資金“分散轉入、集中轉出”或“集中轉入、分散轉出”的洗錢方式。據記載,最早以這種方式進行洗錢的人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美國男子。這個多年以來在犯罪道路上廝混的毒販子,先跑到美洲的巴哈馬群島去注冊了多家公司,又以這些公司的名義在一家加拿大銀行設在巴哈馬群島的分支機構開立了多個賬戶。開立賬戶不久,他便不定期地將毒資分散存入其內,又通過電匯方式將毒資轉移到該銀行設在新西蘭的開曼群島分支機構的個人公司賬戶內。三倒兩倒之后,這些毒資又被電匯到美國本土,進入該銀行設在紐約的分支機構,并分散到其本人在美國擁有的多家公司賬戶上。這樣一來,所有毒資看上去都變成了“干凈”存款。

1995年2月,一名在香港落網的國際販毒集團頭目向美國警方供認,他曾經雇用職業洗錢手為其設計了一套復雜的洗錢計劃。首先,洗錢手依托該販毒集團在北美建立的販毒經銷站,將獲取的巨額毒資,經專人存入美國及歐洲的一些銀行賬戶中(這種洗錢過程,后來被稱為資金的處置階段,是洗錢的第一個環節)。其次,利用偽造的身份證件在盧森堡、新加坡、香港等地設立一系列皮包公司。由販毒集團頭目通過授權制度對這些皮包公司進行海外遙控,并以皮包公司的名義,分別在美、法等國購買不動產,或投資于信用良好的投資公司。經過一段時間后,再將各類投資變賣存入銀行賬戶中(這種洗錢過程,被稱為資金的離析階段,是洗錢的第二個環節)。第三,將非法收益匯至北美及加拿大,再次轉為不動產,將資產偽裝成由集團成員所控制的皮包公司正常的經營或投資所得(這種洗錢過程,被稱為資金的歸并階段,是洗錢的第三個環節)。經過上述三個環節的洗錢活動,這名販毒集團頭目分別在美國、法國、加拿大及新加坡共獲得了約1億美元的不法資產。

由于販毒集團在洗錢的處置階段,往往以專人分期分批、化整為零等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將毒資存入銀行,在離析階段,洗錢的核心成員一般不與銀行直接接觸,他們或雇用委托人,或以假名設立皮包公司,通過這些皮包公司在銀行的賬戶匯集毒資,對毒資進行結構化處理,不斷地變換毒資的形式,而在歸并階段,他們往往通過跨國交易,將毒資偽裝成皮包公司的利潤,在正常納稅后以合法的名義出現并使用。這樣一來,部分犯罪分子便僥幸躲開了銀行對資金的嚴格監控。

“漂白”毒資的案件,一直高居洗錢犯罪的榜首。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美國和西歐每小時因販毒產生的黑錢就高達2.33億美元。也就是說,每天需要清洗的販毒收益就達55.92億美元。國際組織與各國立法機構相應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例如英國議會制定的控制洗錢犯罪的單行法律《1986年販運毒品罪法》、1988年面世的《聯合國禁毒公約》、澳大利亞立法當局頒布施行的《1987年犯罪收益法》,都將毒品走私罪等嚴重犯罪所得收益進行洗錢的活動定為刑事犯罪。美國是世界上建立反洗錢法律體系最早的國家,早在1970 年,美國國會即通過了第一部重要的反洗錢法律《銀行保密法》。該法的核心內容之一是要求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履行金融交易報告和保存交易記錄等一系列義務,要求金融機構進行現金交易報告,但沒有明確將毒品犯罪規定為洗錢的上游犯罪內容之一。到了1986年,美國頒布施行了《洗錢控制法》。除了重申現行的現金交易報告要求之外,將隱瞞或掩飾犯罪收益的洗錢行為直接定為犯罪。實際上,該法已經將毒品犯罪行為包羅其中了。我國于1997年10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在第一百九十一條中,第一次明確將毒品犯罪界定為洗錢的上游犯罪。

然而,由于受巨大經濟利益的驅使,在洗錢犯罪行為中,毒品犯罪仍然高居榜首,不僅開始向各大洲蔓延,而且出現了跨國販毒的趨勢。

20世紀30年代初,在美國全境出現的工業大蕭條,致使人民生活水平急劇下降,那些依靠非法謀利手段生存的黑幫組織也苦于撈不到什么像樣的油水了。為了擺脫這種“困境”和在短期內獲取更高的利潤,美國黑社會頭目盧西亞諾決定放棄私酒生意,轉而經營毒品生意和色情服務生意。為此,他組織人力將亞洲采購來的鴉片秘密運往黑手黨的老巢——意大利西西里島,在此進行加工后,再運到美國本土進行銷售。一方面,通過本組織建立的銷售渠道直接賣給吸毒者使用;另一方面,將摻雜著毒品的比薩餅賣給并不知情的消費者,進一步擴大吸毒隊伍。到了50年代,盧西亞諾一伙又打通了南美的販毒通道,隨著源源不斷的大麻和古柯制品涌入美利堅合眾國,盧西亞諾一伙的財富也開始直線上升。1981年,美國警方破獲了“比薩餅摻毒案”,盧西亞諾的合作伙伴——甘比諾兄弟被捕后證實:此項生意他們已賺了10多億美元的利潤,一部分資金通過轉賬方式匯給了盧西亞諾一伙,酬勞資金則進了他們的賬戶。

要進行跨國販毒,必然需要借助銀行業周轉資金。據記載,利用國際金融系統進行跨國洗錢活動,其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1932年,美國人梅業·蘭斯基在瑞士銀行開立了一個賬戶,專門用來腐蝕拉攏路易安那州州長休伊·郎。此后,梅業·蘭斯基以所謂貸款的方式,將大筆資金存入瑞士銀行那個賬戶內,再轉到休伊·郎指定的個人賬戶上,以模糊資金的真實來源。盧西亞諾一伙步其后塵,當然也是為了鉆空子,借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20世紀70年代崛起于哥倫比亞麥德林地區的“麥德林卡特爾”集團,雖然出道時間不長,卻能“青出于藍”。1974年4月,該集團頭目埃斯科瓦爾率領一支30余人的小分隊向巴拿馬境內走去。這支攜帶大量可卡因的小分隊翻山越嶺、晝伏夜行,好不容易來到哥巴邊境,卻被聞訊趕來的邊防軍直升機機載武器打得抱頭鼠竄。一個多月后,遭此打擊的埃斯科瓦爾重整旗鼓,他親自出馬,指揮一艘由民船改裝而成的軍艦,直接將20噸大麻和10噸可卡因交給了紐約甘比諾家族(美國黑手黨“五大家族”之一),并一次性從對方手中取回了3億美元現金。3億美元現金,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販毒集團又是通過什么方法將其“洗白”的呢?數年前,哥倫比亞警方成功破獲了一起國際販毒團伙洗錢案,從中我們可以見識一下這些不法之徒的洗錢之道。據介紹,案發當年,哥倫比亞緝毒警察根據國際刑警組織的情況通報以及對國內一些大銀行資金往來的調查和監控,終于發現了這個國際販毒團伙非法洗錢的證據,在首都波哥大和其他6個城市展開的代號為“鬣蜥”掃毒行動中,一舉摧毀了該團伙,逮捕涉嫌犯罪人員102名,其中包括該團伙重要頭目6名。經初步調查表明,這個犯罪團伙主要為哥倫比亞卡利販毒集團和墨西哥華雷斯販毒集團從事非法洗錢活動。在不到三年的時間內,至少“洗白”了872萬美元的毒資。 其作案手法是:通過使用假姓名、假賬號以及與金融機構內部成員內外勾結的方式,成功避開了任何公民開立銀行賬戶必須使用真實信用證明這些具體條款的約束(即我們通常所說的實名制這條國際慣例),從而使黑錢堂而皇之進入銀行進行清洗。

與哥倫比亞埃斯科瓦爾明火執仗那種販毒、洗錢方式相反,皮特遜家族成員(荷蘭籍)在這方面則顯得格外低調、格外小心。他們家族許多成員一度放棄舒適生活,離開故土,不遠千里跑到多米尼加去安家落戶,這一走便杳無音信。他們到底在多米尼加干什么呢?原來,皮特遜家族在多米尼加投資并經營著一家蔬菜公司,這家蔬菜公司雖然業績不是很好,但其家族成員好像從來就不愁吃不愁穿的。從蔬菜公司開張的那一天起,從多米尼加、秘魯秘密購買來的毒品,便在皮特遜家族的統一號令下,先行運到菲律賓,再經菲律賓轉運荷蘭和比利時。每次安全運輸結束和待毒品銷售出手后,皮特遜家族“十分慷慨”的拿出40%的毒品收入付給偷運者,另將60%的獲利資金通過“藍精靈”進行金融交易。這些“藍精靈”將販毒所獲資金分人、分次、分兌換所或同一兌換所的不同分支機構, 用英鎊、瑞士法郎、德國馬克和美元兌換成荷蘭盾,在三年的時間里清洗荷蘭盾100多萬元。

墨西哥販毒集團重要頭目雷斯卡特爾的方法更直截了當,他干脆采用直接收買銀行職工的方式,大膽向銀行滲透,并以銀行個別受賄人員為內應,在此開立銀行賬戶,轉移資金,直接插手銀行事務,從而將銀行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1995年至1996年期間,雷斯卡特爾多次投入巨資,大肆行賄并成功收買了該國一家銀行的多名職工為其實施洗錢。墨西哥反洗錢機構獲悉此情報后,立即根據這一線索展開偵查,結果發現以雷斯卡特爾為首的販毒集團已購買了該銀行公開發行的股票,取得了控股權,并于1996年通過與鱷魚島金融機構有密切聯系的銀行洗錢近500萬美元。

澳籍華人高某在多年的販毒活動中獲利豐厚,手頭已十分闊綽,為了長遠打算和安全起見,他小心翼翼、分期分批地將犯罪所得購置成金條。之所以這樣處置,完全是由于貴金屬、珠寶、古玩字畫,以及珍貴藝術品具有較強的流動性,變現能力強,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則是這些行業的特點,交易時大量使用資金不容易引起注意和懷疑。再者說,大量持有現金對犯罪分子而言是極其危險的,購置成貴金屬、珠寶、古玩字畫,以及珍貴藝術品目標則要小得多。然而不久,高某即發現這些金條放在身邊仍然讓人睡臥不寧,為此,他決定并開始將這些金條偷運到香港,存入銀行代保管箱中,陸續賣給了當地一家銀行。高某要求銀行將金條出售后所得的一部分收益通過電子支付系統轉移到高某在蘇黎世、紐約等地的空殼公司,另一部分收益轉成匯票,最終由持票人在馬尼拉一家銀行進行兌現。高某認為,自己這一套洗錢方法天衣無縫,絕不會露出任何破綻,豈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的一切犯罪行為早已在警方的監控范圍之內。被捕后的高某蹲在鐵窗之下,整天無精打采,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那種得意派頭。

1985年,英國警方在本土南部地區抓獲了一個叫丹瑞克依·宛珀尼的人,收繳大麻350公斤。丹瑞克依·宛珀尼隨后被判處12年監禁,后被減為10年。到了1991年,英國警方又抓獲了一個叫邁克姆·古切的販毒者,收繳大麻13噸。警方在查封其財產時發現,邁克姆·古切擁有一個瑞士列支敦登公司“茹瑪梢尼基金”的賬戶,賬戶內存有100多萬英鎊。這個賬戶曾于1987年2月向另一個賬戶匯入一筆40000英鎊的資金,而收匯賬戶“塞軟勞基金”的真正擁有者是丹瑞克依·宛珀尼的妻子。鑒于案情牽扯到丹瑞克依·宛珀尼家人,警方決定將兩案并案偵查。結果進一步發現,邁克姆·古切不僅有前科,而且與丹瑞克依·宛珀尼曾是倫敦豪頓花園珠寶店的合伙人,“塞軟勞基金”有相當一部分資金正被轉移到美國佛羅里達的某財產公司。警方順藤摸瓜,終于發現丹瑞克依·宛珀尼已于1990年化名潛逃美國,并分別用毒資150多萬美元和50萬美元,在佛羅里達和紐約購買了不動產。丹瑞克依·宛珀尼夫婦被捕后,警方指控丹瑞克依·宛珀尼夫人涉嫌洗錢,1994年10日,丹瑞克依·宛珀尼夫人在倫敦開庭保釋期間乘機溜走了。1995年10月,丹瑞克依·宛珀尼夫人被窮追不舍的英國警方從塞浦路斯緝捕歸案,1996年12月,丹瑞克依·宛珀尼夫人因洗錢罪成立被判處14年監禁,200多萬英鎊資產被沒收。英國警方經過了10年不懈努力,終于將此案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進入新世紀之后,販毒洗錢活動并未銷聲匿跡。2004年6月9日,澳大利亞與新西蘭警方采取聯合行動,在斐汶首都蘇瓦附近的一片工業區中,一舉搗毀了一個毒品加工廠,當場繳獲冰毒5千克和用于制造冰毒的化學制品一噸,以及其他與制造毒品有關的設備與工具。經初步估算,警方繳獲的這批冰毒和化學制品市值8億多美元。此后,經對現場抓獲的7名制毒人員審訊得知,這個加工廠與香港大毒梟李秋萍有關,李秋萍因販毒洗黑錢600多億元而在逃。此消息一經披露,立即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這是因為,南太平洋地區一直享有世界無毒區的美名,如今也名聲不保,成了癮君子真正意義上的“配餐室”,于是有人開始驚嘆:這世上從此以后再不會有一片未被毒品污染過的純潔之地了!

當然,就大多數國家而言,對資金的監管力度應該說是比較嚴格的,并不是任何時候都有機可乘。“了解你的客戶”可以說是銀行重中之重的一條原則。這條原則,說的是銀行在存取款具體業務操作過程中,要做到及時確定賬戶的真實所有人及不同賬戶間的內在聯系,核實賬戶內資金流動的規模、方向及頻率是否與企業的經營特點相符,并盡可能地追蹤資金的來源及最終去向。同時,對資金大進大出、周轉環節多而迅速,資金大多來源于國庫及進出口貿易企業,大規模匯往邊境地區的大額或可疑資金實行有效監控,發現其交易可疑,即嚴格履行報告制度,及時上報有關部門處理。對于這類條款,不法分子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為了穩妥起見,洗錢犯罪便開始向其他領域滲透,賭場自然首當其沖。當前,在一些國家或地區,如美國拉斯維加斯、摩納哥的蒙特卡羅、澳門等,博彩業是當地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只要在這些地方開設的賭場內聚眾賭博,其行為均會受到當地法律的保護。有一些頻繁出入賭場的人,經常一擲千金,其豪爽、氣派的程度絲毫不亞于香港系列“賭片”,好像根本不在乎輸贏。而混雜在豪賭行列中的洗錢者,就是想充分利用賭場現金或支票可以換取同等金額的籌碼(這些籌碼可以在賭場兌換現金),故意輸掉一部分黑錢,再通過賭博贏回“干凈”的錢。如1999年8月被澳大利亞警方正式拘捕并被澳方以洗錢罪正式起訴的澳籍華人高某,自1997年8月以來,一邊在澳大利亞境內從事販毒活動,一邊經常出入墨爾本一家賭場進行賭博。為了方便起見,高某專門在墨爾本賭場買下了一間貴賓廳,下注的籌碼也由剛開始數十萬澳元上漲到150萬澳元。據查實,高某在墨爾本停留的454天里,共利用賭場清洗了4.2億澳元的黑錢。

就在大多數中國人對洗錢這個名詞還弄不大明白的時候,這個專好鉆法律和制度空子的惡魔,已開始在中華大地上悄悄地尋找著它的代理人了。2001年那年的二三月間,我國甘肅臨夏州有一個姓馬的年輕人在經過長期醞釀之后,便一次次走出家門四處借貸,一個多月后,馬某終于籌措到4.9萬余元人民幣。這筆資金一到手,馬某遂采取借用他人真實身份證和使用親友購買的多個假身份證去銀行辦理匯款業務。通過當地幾家銀行營業網點,悄悄匯往其事先在云南省祿豐縣廣通鎮開立的10個儲蓄賬戶內,伺機進行販毒活動。為了掩人耳目,馬某以做茶葉生意作掩護,先后購買海洛因7000余克,然后將販賣毒品所得,一部分返還給借貸人,一部分繼續作為毒資滾動發展“業務”。不曾想東窗事發,當其返回家鄉不久,被跟蹤多時的警方“請”進了當地拘留所。

江蘇南京人汪照多年經商,已積蓄了不少財富。然而,腰纏萬貫的汪照自從2001年底結識了區麗兒與從事毒品犯罪的區偉能之后,便認為自己找到了一條快速發財和公司價位增值的捷徑。為了幫助區偉能將違法所得轉為合法收入,自己也能從中漁利,2002年8月,汪照與二區以520萬元港幣(其中大部分為區偉能毒品犯罪所得),購得廣州百葉林木有限公司60%的股權,并協助區偉能運送毒資作為轉讓款。此后,二區將廣州百葉林木有限公司更名為廣州市騰盛木業有限公司,區麗兒任公司法定代表人,汪掛名出任該公司董事長,汪每月領取5000元人民幣以上的工資,收受二區送給的ML320奔馳越野汽車一輛,雙方親密得如一家人一般。騰盛木業有限公司成立后,二區以經營木業為名,采取虧損賬目的手段,將所獲毒品犯罪所得一步步轉化為合法收益。2003年3月,廣州市公安機關成功偵破此案。經依法移送起訴,廣州市海珠區人民法院于2004年3月5日,以洗錢罪判處被告人汪照有期徒刑1年零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275000元,沒收違法所得ML320奔馳越野汽車一輛。鋃鐺入獄的汪照賠了夫人又折兵,同時還失去了寶貴的人身自由。

長期閑置的個人賬戶原因不明突然啟用,且短期內出現了大量資金支付,對于大多數銀行從業人員而言,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尤其是對個人資金頻繁存取、劃轉,銀行沒有硬性規定什么具體條款。可不可以在這方面做點文章呢?云南下崗工人譚某的一位販毒親友想到了這一點。譚某下崗多年,除其本人外,其妻子也無經濟來源,可以說,生活相當拮據。譚某多年前在某銀行開立過一個個人賬戶,已有6年的時間沒有存取記錄。有一天,開戶銀行工作人員突然發現,這個賬戶近期異常活躍,資金收付非常頻繁。開戶銀行工作人員覺得此賬戶資金往來十分可疑,在對其現有經濟狀況進一步了解、核實的前提下,該客戶資金來路不明的疑點愈來愈突出。鑒于此種情況,銀行認為有必要向有關部門舉報并進一步甄別,遂向當地警方報案。經過警方調查核實,譚某的存款實為其毒犯親戚販毒所得。該親戚近期因毒品交易獲利不少,獲利后又不敢將贓款存入自己開立的銀行賬戶,考慮再三,認為存入親友的賬戶上安全系數會大一點。于是,在金錢的誘惑下,譚某心甘情愿為其親戚效力,分期分批將大部分贓款神不知鬼不覺地存入銀行(這種作案方式,后被人們統稱為利用休眠銀行賬戶進行洗錢)。

利用經商、講學、旅游、考察等合法身份進行販毒,不僅使自己披上了一層合法外衣,而且可以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秘密從事非法犯罪活動似乎也就方便了許多。2002年4月,云南省某縣貿易實業公司董事長李某與甘肅省某農副產品經銷公司經理馬某,簽訂了一份價值達2000萬元人民幣的茶葉購銷合同(買方向賣方購買1000噸茶葉)。為了保證合同的履行,在簽訂合同當日,農副產品經銷公司即向貿易實業公司支付定金400萬元。在接到這筆款項后,貿易實業公司向農副產品經銷公司發貨20噸。但買方農副產品經銷公司卻以所供質量低劣為由,拒不接受貿易實業公司所供之茶葉,并要求對方返還定金。貿易實業公司認為所供茶葉質量上乘,農副產品經銷公司拒不接受貨物的行為不當,因此,拒不返還定金。直到警方界入并查實馬某的真實貿易意圖后,真相才大白于天下。原來,馬某一直秘密在進行毒品(海洛因)交易,并非真心購買茶葉。其真實意圖則是以簽訂虛假合同來掩蓋毒資的真實來源與用途,在履行合同的過程中,又故意以貨物質量有問題而造成一方違約,企圖乘機將400萬元人民幣定金賴掉,以便將毒資徹底“洗白”,結果事與愿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在實施犯罪的過程中,毒品犯罪分子通常還會選擇那些隱蔽性較強的方式進行洗錢。比如,他們往往利用一些國家和地區經濟落后又急于發展經濟的現狀,利用一些決策者在對外招商引資過程中存在著爭項目、比政績和很少有人過問資金來源是否干凈這種心理,利用一些國家和地區只有審查投資項目是否合法的制度和部門,卻沒有審查投資來源是否合法這種法律規定上的缺陷,悄悄地將大量黑錢以投資的名義轉入投資領域。投資之后,又在銀行大肆貸款,從而達到既從事非法買賣又洗錢獲利的目的。2000年春季,境內販毒分子馬某與某國販毒分子楊某內外勾結,與我國某縣人民政府迅速達成了投資協議。協議的核心內容規定:馬某和楊某聯合投資1億余元人民幣,在當地投資經營環球飯店。為了“趁熱打鐵”,馬某、楊某兩人很快組建了一家名為中外合資的環球商貿有限責任公司。公司當年組建,第二年飯店建成開業。飯店開業后,楊某以飯店為抵押物,順利地從當地某銀行貸款9000萬元人民幣,并以此為滾動資金,進一步擴大其販毒活動。時隔不久,楊某多次攜帶巨款到某鄰國去販毒和洗黑錢,結果事情敗露,其本人被某國警方捕獲。當某國警方獲悉楊某與中國毒犯馬某在中國某縣正經營著一家飯店,遂通過外交途徑,要求中國政府查封、拍賣環球飯店,追繳并返還毒資。這起案件的發生,引發了一次不必要的涉外糾紛,結果既給中國銀行界造成巨大經濟損失,也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當地政府的形象,使原本比較薄弱的當地投資環境更加脆弱。

毒品犯罪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一貫是捆綁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人們都知道意大利西西里島的黑手黨。然而,初期的黑手黨并無惡名可言,并且還是貨真價實的俠客羅賓漢和佐羅式的“制暴”化身。但是,隨著時代的變遷,黑手黨早已蛻變成反社會、反人類的黑社會性質的犯罪組織。黑手黨第一代教父維托25歲那一年,將多次從賭場搶劫來的6萬里拉,做了一筆黑道交易,6萬里拉一下子變成了15萬里拉。這筆錢,成了“光榮社團”(現代黑手黨早期組織)奠基經費。“光榮社團”及其此后發展派生出的39個分支派系黨徒眾多,為了維持這個龐大的“家業”,維托在意大利全境向賭場、妓院、酒店、戲院、建筑、運輸等各個領域和小商小販收取高額“保護費”。這些企業和小商小販為了生存,只好按要求拿出全年總收入的20%的利潤去“孝敬”維托及其同伙,如有不從者,等待他們的要么是死亡,要么是斷胳膊少腿。

意大利黑手黨第二代教父維齊尼掌權后,繼承了維托弄黑錢的衣缽。西西里島農民要將糧食運到設在海邊的糧食加工廠加工,要繳納20%的“保護費”才能上路,征購糧草的軍方后勤,要有他的幫助才能購到以次充好的軍糧。二戰后,意大利百廢俱興,人家忙著重建家園,他卻忙著香煙走私和毒品交易。直到1954年7月12日,77歲的維齊尼壽終正寢時,人們才從黑手黨內部披露的信息中得知,維齊尼一共給后人留下了30億里拉個人財產,以及數不清的房屋、土地和礦山。

1960年,意大利政府決定撥出450億里拉,用于西西里島貝利切河的治理工程。黑手黨人風聞此事后,為了爭奪這塊肥肉,內部還發生了一次火并。小頭目里喬在干掉大頭目納瓦拉之后,迅速控制了西西里島的“經營權”,短短數年間,侵吞河道治理工程的里喬發了一筆橫財。他手戴一枚價值1億里拉的鉆戒,經常出入于高檔場所,似乎在向人們炫耀著什么。

約翰·肯尼迪在競選總統期間,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這個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此后入主白宮的尼克松。約翰·肯尼迪為了順利當選總統,擠掉對手,他想盡了辦法。而讓黑道上的朋友莫尼出面幫忙,則是約翰·肯尼迪作出的又一重大決策。莫尼沒有讓約翰·肯尼迪失望,他組織同黨對選民施加影響,又拿出大量黑錢購買選票。由于這種不確定因素的摻和和其他種種因素的干擾,致使尼克松以49.6%對49.9%的得票率敗北。

1983年,哥倫比亞政府應美國政府的要求,準備對黑社會犯罪組織——“麥德林卡特爾”集團展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打擊行動。獲此信息后,該集團頭目埃斯科瓦爾親自出面,主動向該國總統夸爾塔伸出“橄欖枝”,準備拿出1100億美元的黑錢為政府償還債務。夸爾塔喜出望外,在宣布撤軍的同時也撈到了上千億美元的資金。而埃斯科瓦爾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有政府這把巨大保護傘在頭上罩著,他變本加厲拼命走私、販毒、洗錢、綁架,甚至還將巴拿馬國防軍總司令諾列加和古巴陸軍上將奧齊亞都拉下了水。直到1989年年底,迫于國際、國內雙重壓力,哥倫比亞總統巴爾科才下定決心,決定徹底摘除這個寄生在哥倫比亞土地上的毒瘤。經過2000余次正式交手,政府軍共繳獲販毒集團飛機107架,船只75艘,汽車533輛和房產1200余處。猖獗一時的“麥德林卡特爾”集團成員只好東躲西藏,所有行動暫時轉入到地下。

在日本,由于其國民天生好面子,所以任何人一旦與黑社會組織有染,則會乖乖地被人牽著鼻子走,絕少有人出面聲張。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黑社會組織經常找企業老板的“碴”卻很少失手。日本的東京、大阪高樓林立,富商如云,黑社會組織“總會屋”為此專門建立了一支敲詐勒索小分隊。他們選中某家企業后,先派人購買這家企業少量股份,之后,便糾纏企業要求高額分紅,甚至闖進董事會胡攪蠻纏,威逼企業高級管理人員就范,不達目的絕不罷休。許多企業被逼無奈,只好采取息事寧人的做法,拿出一部分資金平息事態。日本最龐大的黑社會組織“山口組”,通常還采用一種“人海戰術”進行洗錢。他們派出眾多嘍羅,整天在歐洲一些大都市商業街中的高級服裝店進進出出,大量購買高檔和名牌服裝,然后再運回日本本土低價出售,以此方式逐步將大量黑錢“洗白”。“山口組”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呢,據日本有關當局保守的估計,其“合法”的財產約有100億美元。

“山口組”前幾年的賬房先生叫山根敬,只有35歲,別看他歲數不大,卻是日本第一洗錢高手,日本發生的幾起巨額黑幫洗錢案,他都脫不了干系。據記載,山根敬最得意的一次洗錢案,金額則高達46億多日元。然而,這個處處有人暗中“關照”的重量級人物,在一次秘密出行臺灣的過程中,卻栽了大跟頭。2003年1月,日本警方發現“山口組”五菱會長高木用高于法定160倍的利率放款經營1000多家地下錢莊,上億日元都交給一個號稱“黑市財富帝王”的人去處理,然后再經由山根敬購買539債券,其面額總計46.35億日元。順著這條線索追蹤,警方又發現,這筆巨款轉賬登記在瑞士信貸銀行香港分行,多次進出東南亞不同國家銀行后,于2004年2月17日至25日分3次將上述債券轉回日本。并通過日本證券代理商分別存在日本多家銀行,此后又兌換成現金,回到了“山口組”的口袋里。鑒于案情重大,2004年4月下旬,東京都檢察廳和日本警察廳分別通過駐東京代表處及國際刑警組織,請求臺灣刑事局協查山根敬在臺行蹤。5月21日,大批警探云集臺灣中正機場,當山根敬進入警方包圍圈時,只聽一聲令下,數名警員飛身而上,將“山口組”賬房先生一舉擒獲。山根敬被捕后,盡管三緘其口,但他的“保護傘”之一——臺灣一名高級警官(曾留學日本,與“山口組”成員打得火熱)也隨之浮出了水面。經調查,在這名高級警官的幫助下,“山口組”成員每次抵臺都一路暢通,不管是攜帶的大量資金,還是與洗錢有關的證據都能順利通關,免予查驗。2004年6月3日,3名日本警察押解著黑幫頭目山根敬飛回日本本土。

英國,這個建立反洗錢法律和機制較早的老牌資本主義國家,也并非世外桃源,無孔不入的洗錢犯罪活動漂洋過海,到處尋找著下手機會。1979年,極力推行自由市場經濟的撒切爾夫人一上臺,便宣布廢除政府對外匯的管制,從此英國公民無須取得任何許可,便可自主開辦“兩替店”,致使英國的外匯兌換市場最近二十多年來一直處于混亂無序的狀態之下。直到今天,英國仍然是歐洲唯一沒有對外匯兌換機構及交易代理人進行規范管理的國家。由于在外匯監管上存在著明顯漏洞,因此,通過“兩替店”進行洗錢的活動一度十分猖獗。據英國《泰晤士報》報道,每年經英國“兩替店”流向境外的資金大約有30億至40億英鎊,其中僅8%的資金是游客的合法兌換資金,而高達65%、總額約26億英鎊的資金都是“黑錢”。這些“黑錢”大部分經“兩替店”、“漂白”后合法地流入黑社會或販毒分子的腰包里了。各國的黑社會組織采取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即使用小面值的英國貨幣換取大面值的外國貨幣,如荷蘭盾、德國馬克以及西班牙比塞塔等。1998年,英國警方曾破獲了歐洲最大的一起洗錢犯罪案件,犯罪分子在倫敦西部諾丁山一家“兩替店” 進行的一筆洗錢交易中,金額即高達7000萬英鎊。

有的黑社會組織為了逃避打擊,在本國不敢胡作非為,卻跑到那些法律不夠完善、監管不太得力和對洗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國家或地區去大肆洗錢。據國際反洗錢組織——金融特別行動組(FATF)公布的名單來看,目前國際上反洗錢不合作的國家和地區有10個,分別是:庫克群島、埃及、危地馬拉、印度尼西亞、緬甸、瑙魯、尼日利亞、菲律賓、圣文森特和格林納丁、烏克蘭。被稱為保密天堂較為典型的國家和地區主要有:瑞士、開曼、巴拿馬、巴哈馬以及加勒比海和南太平洋的一些島國。如1994年6月,俄羅斯某黑社會組織以東歐國際銀行有限公司的名義在安提瓜注冊了一個離岸銀行,叫歐盟銀行。1995年9月,該銀行正式啟動網絡地址,任何顧客都可以通過任何國際互聯網在線開立和管理賬戶。該銀行強調它的經營宗旨是服務、安全、高利率和可以免稅,客戶可以通過互聯網、電話、傳真或郵件等方式給銀行提供指示,客戶可以匿名,并保持對其資金的控制,銀行為此提供編號和代碼賬戶。1997年,安提瓜島歐盟銀行突然倒閉,存款和該行工作人員一夜之間全部不知去向。1998年以來,歐洲一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重要成員通過向加勒比海地區一家公司進行投資,購買了一個“GEME.COM”的域名,并在該域名和服務器上設立了一個虛擬賭場。客戶需要在虛擬賭場進行賭博時必須先注冊,并提供個人信用卡信息后方可直接下注賭博。虛擬賭博開設期間,分別吸引了來自歐洲、北美洲和非洲等地的人上網賭博。其中,有170余筆賭資超過了4萬余元美金。這些賭資在某國一家交易所、一家購物中心和幾家在遠東、加勒比海地區鄰近的歐洲國家開設的公司里流動,并且該虛擬賭場周轉的資金和從其他渠道回流的資金要遠遠高于其賭注總額。事后查明,這伙不法分子以歐洲某國為中心,將從事賭博的收入冒充賭博利潤在自己所控制的公司之間進行周轉,同時讓成員充當虛擬賭場客戶進行賭博,然后以賭博贏利的形式匯回該國,先后將近40萬美元匯回犯罪組織自己的公司及經理個人賬號上。英國警方在偵破邁克姆·古切和丹瑞克依·宛珀尼販毒洗錢案的過程中,曾經請求列支敦士登主管當局告知“塞軟勞基金”是否為邁克姆·古切所擁有,但被對方以瑞士保密法為由一口拒絕,英方無法得到該賬戶詳細信息,只好另外想轍。

恐怖主義——洗錢犯罪的新趨勢

翻開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2001年12月29日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五次會議通過),其中第七條這樣寫道:將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條修改為“明知是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為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有下列行為之一的,沒收實施以上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洗錢數額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洗錢數額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的罰金:(一)提供資金賬戶的;(二)協助將資產轉換為現金或者金融票據的;(三)通過轉賬或者其他結算方式協助資金轉移的;(四)協助將資金匯往境外的;(五)以其他方法掩飾、隱瞞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收益的來源和性質的。”

“單位犯前款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在修正案中,我國政府第一次將恐怖活動犯罪列入洗錢上游犯罪之內。為什么會寫入這一條呢?眾所周知,當前恐怖活動十分猖獗,已成世界性災難,中國人民也深受其害。要遏制恐怖活動四處蔓延,方法多種多樣,在資金上實行有效“截流”無疑于釜底抽薪。因為,無論何種性質的恐怖組織,要發展組織、培訓人員、更新裝備、收買賄賂有關官員乃至從事恐怖活動等,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將很難形成規模和做大。

1993年2月26日中午12時18分,隨著一聲巨響,美國世貿中心兩座110層417米高的摩天大樓劇烈搖晃了一下,接著濃煙四起,火光彌漫,大樓電力及暖氣系統頓時中斷,樓內一片漆黑,爆炸引起的大火燃燒了兩個多小時方才被撲滅。這次恐怖襲擊,造成6人死亡,1000多人受傷,給實行單邊主義的美國人以巨大的心理打擊。事發后,紐約警方布下了天羅地網,很快便將薩拉姆.穆罕默德等作案分子抓捕歸案。據穆罕默德等人交代,爆炸世貿中心行動獲得了來自歐洲的資助,行動成員可以“伊斯蘭團體”的名義從伊朗商人、流亡歐洲人士籌募的基金中提現,也可以從沙特阿拉伯伊斯蘭教機構和“穆斯林兄弟會”德國辦事處的基金中進行提現。“9.11”事件之前,“基地”組織在阿富汗山區先后培訓了數萬名恐怖分子,短者幾天,長者數月,雖說那里條件艱苦,物價低廉,但沒有“開班費”是運作不下去的。發生在美國的“9.11”事件,據統計,“基地”組織在前期準備過程中,用于培訓劫機駕駛員、購買假戶照、讓劫機人員秘密潛入美國等,大約花費了一兩百萬美元。2004年3月11日發生在西班牙馬德里火車站大爆炸案,恐怖分子花了10余萬美元。雖說兩起恐怖事件開銷不大,但畢竟花掉的是錢,花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當然,世界頭號恐怖大師本.拉登堪稱恐怖分子的首富,在他個人的賬單上,約有2.5億美元的巨款。這些錢,一部分資金來自于沙特、阿聯酋等中東國家,因為在這些國家,上至高官,下至平民百姓,有不少仇美和同情“基地”組織者,擁有數十億美元家產的拉登家族每年也為其提供100萬美元左右的資金。本.拉登擁有這么多財富到底想干什么呢,答案不答自明。因此,當約旦人阿布.扎卡維于2004年10月17日公開向本.拉登表忠心的時候,人們才發現,這個一直被美國一口咬定為“基地老三”,并在伊拉克境內攪得美國人不得安寧的人,除了抱著對費盧杰實施“圍魏救趙”之策、鼓勵薩德爾東山再起和繼續與美軍打心理戰的目的之外,原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就是扎卡維及其組織現在也缺錢花了(美軍曾抓獲扎卡維一個信使,信中表示:希望“基地”組織能夠給予其錢財的幫助)。2004年12月,駐伊美軍抓獲了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的親侄子至伊茲丁·馬吉德,審訊這個有著特殊背景的前伊拉克共和國軍官,其結果讓美軍大吃了一驚。原來,伊茲丁·馬吉德一直掌控著數十億美元資金,其一直在暗中資助反美武裝“安薩爾遜尼軍”、“穆罕穆德軍”和“伊斯蘭抵抗軍”從事恐怖活動。進入2005年新年之后,在反恐融資上再不敢掉以輕心的美國又網住了一條“大魚”,1月25日,美國財政部正式下令凍結敘利亞人蘇萊曼·哈立德·達爾維什的銀行賬戶,并稱此人是約旦人阿布·扎卡維的財政官。據悉,達爾維什一直在暗中秘密為“基地”組織招募和培訓新成員,大約每隔20余天,即通過那些準備到伊拉克實施自殺爆炸襲擊的“自愿者”,給扎卡維領導的“圣戰”組織分期分批捎去數目不等的活動經費。可見,沒有大量資金來源和保障,恐怖活動將寸步難行。

當今世界,各國政府對打擊恐怖主義活動早已達成了共識。為了保護民用航空的安全,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于1963年、1970年、1971年分別簽署了《東京公約》、《海牙公約》和《蒙特利爾公約》及其補充協議。為了保護外交人員和外交設施,以及反對劫持人質,1961年至1979年的19年間,國際社會分別簽訂了《維也納外交關系公約》、《維也納領事關系公約》和《關于防止和懲處侵害應當受國際保護人員包括外交代表的罪行的公約》。隨著國際恐怖主義活動日益猖獗,1972年,聯合國開始把反恐怖主義活動中的國際合作列入大會議程。1985年,聯合國第四十屆大會正式通過決議,要求明確譴責在任何地方、由任何人犯下的一切恐怖主義罪行。1987年,聯合國又要求各國制定相關法律,打擊恐怖主義活動。而在國際合作的大框架下,富國與富國之間,大國與大國之間,以及區域性反恐合作都得到了進一步加強。如1978年,西方七國首腦會議達成了同意引渡與起訴劫機者協議;1989年,美國與前蘇聯簽訂了若干聯合反恐協議;1997年12月,第八屆伊斯蘭首腦會議通過了《德黑蘭宣言》,會議強烈譴責各種形式的恐怖主義;1999年8月25日,中國與俄羅斯、吉爾吉斯坦、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元首發表了聯合反恐聲明,強調各國主管部門為此要采取實際行動加強協作,絕不允許利用本國領土人事損害五國中任何一國主權、安全及社會秩序。到了1999年,國際社會已充分認識到截斷恐怖資金的必要性,當年12月9日,應廣大成員國的要求,五十四屆聯大615次會議順利通過了《聯合國制止向恐怖主義提供資助的國際公約》。“9.11”事件之后,美國總統布什也于2001年簽署了《愛國者法案》,該法第三部分即為《2001年消除跨國洗錢和反恐融資法》。這些法規的出臺,說明美國對恐怖主義活動實行資金截流也開始采取真抓實干的政策了。而在2001年10月31日,全球權威反洗錢組織——反洗錢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FATF)31個成員國、18個觀察員共同參考制定了應對資助恐怖分子問題的8條特別建議。這8條具體建議針對性、操作性強,可以說是對恐怖分子的當頭一捧。

但是,由于民族、宗教、政體、信仰等諸多方面的原因,恐怖組織在一些國家和地區還是大有市場的,甚至其活動還十分猖獗。為了維持其生存、發展和進一步實施恐怖行動,他們在斂取錢財上方法多種多樣,既有公開的模式,也有一套暗中操作的方法。據透露,北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等各恐怖組織主要是通過搶劫、敲詐勒索、綁架、收取“保護費”和接受同情者捐款維持生活,有時候能網到一些“小蝦小蟹”,有時候能一網撈到“一條大魚”。這樣積少成多,日子也不算過得清淡。只不過一切要量體裁衣、看菜吃飯,經費少時辦“小事”,經費多時辦“大事”。20世紀90年代,北愛爾蘭各恐怖組織一年籌措的資金達1500萬至2500萬英鎊,可他們同期給當地經濟造成的損失卻高達10億多英鎊。剿而不滅的西班牙“埃塔”組織,偽裝巧妙的意大利“紅色旅”,行動詭秘的秘魯“光輝道路”,殺人如麻的車臣分離主義極端分子,割據山區的土耳其“庫爾德工人黨”,到處制造事端的斯里蘭卡“泰米爾猛虎解放組織”,以制造人體炸彈而聞名的巴勒斯坦“哈馬斯”武裝,以及專跟美國大佬過不去的“基地”組織等,都有斂取資金的渠道和辦法,少則一年可獲得數十萬美元的補充,多則可達數億美元。據國際刑警組織公布的數據,在1992年至1994年三年間,該組織經辦的洗錢案件有30%與恐怖主義組織有關。而英國警方則說,在1990年至1994年的五年時間里,英國警方與銀行相互配合,至少發現了500起與恐怖主義組織有關的洗錢案件。我國反洗錢工作起步較晚,但自2001年以來,我國根據聯合國有關反恐決議,分別應聯合國1267委員會和有關國家的請求,先后發布了30余批涉嫌恐怖資金賬戶名單,并要求相關金融機構幫助協查。

那么,恐怖主義組織是怎樣進行融資活動的呢?以世界頭號恐怖大師本.拉登領導的“基地”組織為例,據有關資料透露,早在1990年8月,“基地”組織成立了一家名為“全世界伊斯蘭陣線”的機構,經過十余年的“經營”,其分支機構已成功滲透到許多國家。在此基礎上,“全世界伊斯蘭陣線”機構再通過其控制的一大批企業、銀行及文化與慈善機構斂取資金,其中,海外伊斯蘭銀行每年資金交易額高達400億至600億美元,獲利部分隨即通過秘密轉賬方式進入“基地”組織的存折上。“9.11”事件之后,“基地”組織成了過街老鼠,其籌措資金的手段不得不轉為地下或采取其他隱蔽方式秘密進行。如2001年11月,在法蘭克福國際機場海關出入口執勤的法國警方發現,有4名正等待著入境的外國男子形跡可疑,于是,法國警方決定將此4人帶回警察局繼續審問。經過多次盤查,結果查出一名叫伊期梅爾的人是“基地”組織成員。這名畢業于巴基斯坦卡拉奇一所秘密培養“圣戰”組織成員學校的人,經常以采購汽車為名往來于德國和歐洲其他國家,其目的是在西歐的伊斯蘭組織中為恐怖組織進行募捐。當募捐到一筆款項后,他即轉購成汽車開往沙特阿拉伯,然后在中途轉賣,最后將所獲利潤一并秘密轉往巴基斯坦。伊此次抵法,就是專為恐怖組織募捐而來的。而在2002年3月,“基地”組織重要成員——尤素夫則以秘密身份潛入歐洲某國,很快便與當地一女子欺詐成婚了。婚后,尤素夫以其妻名義在銀行開立了賬戶。賬戶開立不久,一些慈善機構或慈善基金會的捐款便源源不斷匯往而來,至同年年底,該賬戶存款已達1000萬美元。賬戶內資金積蓄到一定數額,尤素夫即將其匯往阿拉伯某國一家公司在當地銀行開設的賬戶上。由于“9.11”事件后該國警方加強了對可疑資金的監控,尤素夫以其夫人名義存入當地銀行的資金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經過秘密跟蹤,該國警方發現尤素夫夫人的丈夫實為“基地”組織負責財務方面的高級成員,遂通知銀行立即凍結了該賬戶剩余的資金。時隔不久,某國警方在一次查禁違禁香煙的行動中抓獲7名外籍人士,結果發現這7人并不是普通的外籍人士,而是“基地”組織派往歐洲秘密籌措資金的小分隊。這7名外籍人士來到該國后,與尤素夫如出一轍,以欺詐方式先后與7名女性結婚,由此取得了合法永久居留權。此后,他們利用不同國家對同一物品管理上的差別,大量走私香煙。為了保持組織聯系,他們每周以祈禱會的形式碰頭一次,探討“商務活動”和確定下一步行動方案。獲利后,便將違禁收益按一定比例,與通過其他方式獲取的資金混合起來作為組織收入,并通過不同銀行賬戶和信用卡清洗掉涉及和源于此類非法活動的大量黑錢。然后,再指定專人將這些混合犯罪收益連同所募集的基金通過聯絡人員轉移到該組織在海外的其他窩點。該國警方按照他們的交代,及時采取行動,及時凍結了恐怖資金,查封了秘密窩點。2004年的10月15日,德國警方在漢堡將“基地”組織另一名“后勤保障”人員抓捕歸案,這位敘利亞裔商人名叫馬蒙.達卡贊利。此人自1997年以來,在西班牙、德國、英國往返穿梭,專門從事進出口“貿易”,其賬戶經常匯入巨額資金卻又不能向監管當局說明其正常來源。警方認定,其實達卡贊利待在德國的目的就是為“基地”組織籌措資金,兌換美元這一類硬通貨。2004年5月初,四處尋找恐怖融資線索的美國人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為他們順藤摸瓜,發現敘利亞商業銀行有涉嫌進行恐怖融資的行為,于是他們毫不客氣的于2004年5月18日決定對敘利亞商業銀行進行處罰。處罰措施包括禁止各家國民銀行在美國境內為敘利亞商業銀行開立代理賬戶或可支付賬戶,也不允許代理敘利亞商業銀行開立相關賬戶。各國民銀行必須努力查處全部代理賬戶,禁止類似賬戶間接向敘利亞商業銀行提供金融服務。一時之間,美國金融系統紛紛行動起來,生怕大意行事或措施不到位,惹怒了本國金融監管當局,最后吃不了,兜著走。

我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這許多年來,也一直深受恐怖組織“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的干擾和破壞。該組織為了達到離間民族關系、分裂祖國的目的,干盡了壞事。為了籌措恐怖資金,其成員阿布都拉·沙米樂爾于2000年潛入烏魯木齊市,專門注冊成立了西亞汽車貿易有限公司,并獲取了貿易進出口權。他在新疆各地秘密為其組織募集資金達1億余元人民幣,并用這些資金購買各種汽車出口到哈薩克斯坦,銷售后再將兌換的美元轉存到其組織指定的賬戶上,以資助其組織繼續從事恐怖活動。“東突”組織明白,要想將募集的資金直接通過走私夾帶出境比登天還難,為此,他們便采取設立合法企業,購置貴重物品(如汽車出口)的形式,將資金秘密轉移至境外進行兌換。通過這種方式,既可以掩蓋這些資金用于恐怖活動的性質,又可以比較“合法安全”的回流到境內。但是,“東突”分子畢竟低估了中國政府根除其組織、斷其“糧草”的決心,很快,這種洗錢方式即被查實,恐怖資金大部已被追繳。

恐怖組織一旦有了錢就會進一步制造事端,同時又會在瘋狂濫殺無辜的過程中索取更多的錢財,以此形成惡性循環,把更多的不幸帶到人間。1985年6月14日,美國環球航空公司847客機飛得好好的,乘客中卻突然有人站出來宣布飛機被劫持了,這讓所有乘坐此班機的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還不僅如此,那些有意前往歐洲和地中海地區旅游的人也跟著出了一身冷汗,此后,有180萬美國人取消或改變了出行計劃。因為他們不得不防,這些恐怖分子沒有一點人性,得到贖金也許能放人一條生路,一旦政府采取強硬措施或沒有滿足其需要(如釋放獄中同伙等),倒霉的還是同機而行的所有旅客。就在環球航空公司847班機被劫事件還沒有完全從人們的記憶中徹底抹去的時候,同年10月7日、12月27日,又相繼發生了“阿基輪.勞羅”號游輪被劫事件和羅馬、維也納機場遇襲事件。半年時間未到,1986年4月2日那一天,又一聲巨響將美國環球航空公司840班機炸得粉身碎骨,數百人的生命也隨著這聲巨響一塊消失了。“9.11”事件當天,同樣是劫機,卻造成了1900多人死亡。按照“基地”組織文件所說,他們用在恐怖襲擊上的費用,每次不會超過六位數。也就是說,“基地”組織只花了很少一點錢,給所在國造成的損失卻是巨大的、甚至是無法估計的。果真如此嗎?讀讀下列案例和數據,你就會明白,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和蠱惑人心。1989年3月3日,美國駐智利大使館接到一個匿名電話,恐怖分子聲稱在智利出口到美國的葡萄中投放了毒藥,3月13日,美國海關果然在智利出口水果中發現了氰化物。美國據此下令拋棄進口水果,禁止進口智利水果。受此打擊,智利蒙受了高達其GDP2%至5%的經濟損失。1993年4月24日,在英國倫敦金融街發生了一起炸彈爆炸案,造成直接經濟損失即達10億英鎊。1995年,白人右翼恐怖分子在美國俄克拉荷馬州聯邦政府大樓搞了一次爆炸案,炸塌附近10棟大樓,另有近400棟房屋受損,所造成的財產損失達7.5億至10億美元。“9.11”事件發生后一個季度,美國環球航空公司、泛美航空公司、西北航空公司國際旅客平均下降了50%,收入損失10余億美元。近年來發生在俄羅斯、印尼、以色列、菲律賓、埃及等地的一系列恐怖襲擊事件,給所在國旅游經濟造成的損失更是無法估算。而每次恐怖事件發生所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如死亡人員賠款、重建家園、恢復正常經濟生活秩序等)和為此追加的安全防護費(如增加反恐開資、擴大反恐隊伍、實行嚴格安全檢查等)更是高的驚人。據統計,1968年至1985年,英國的反恐支出為97.171美元;1975年至1985年,西班牙反恐支出為44.586美元;1970年至1981年,聯邦德國反恐支出為26.967美元;1996年至2000年,美國反恐支出為400億美元。美國“9.11”事件和俄羅斯別斯蘭人質事件后,兩國又進一步加大了反恐開支。美國15萬大軍駐扎在伊拉克“反恐”,每天約需開支1億美元,一年就是360多億美元。除此之外,為了保障總統、使領館和海外機構的安全,提升國內的安全防護級別、充實反恐隊伍和提高快速反應能力,加大反恐情報收集、分析、甄別能力,以及懸賞捉拿本.拉登、阿布.扎卡維之流的人物,都需要額外開銷。經過估算,這筆費用少說也需100億至200億美元。而據2005年1月有關資料顯示,美國一年的反恐預算大約為2800億美元,到了2月14日,布什要求國會再次追加反恐經費100余億美元,如此算來,其累計金額現已高達3000億美元。這么昂貴的反恐預算投資都舍得往外掏,這說明多年來一直推行單邊主義的美國在反恐方面已開始不惜血本了。當今世界并存著許多不同信仰、不同體制的國家,有些國家并未招誰惹誰,但卻時常受到恐怖主義組織的騷擾,甚至直接威脅到政局的穩定。因此,在世界范圍內對臭名昭著的恐怖主義組織形成合圍之勢,切斷其資金來源,只是嘴上說說不行,必須有具體方案并借助于實際行動。這項工作艱巨、煩瑣、期限長,任重而道遠。

走私——洗錢犯罪的孿生兄弟

在洗錢上游犯罪排行榜中,走私洗錢也名列前茅。這個與毒品洗錢活動、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洗錢活動和恐怖主義組織洗錢活動經常攪和在一起的犯罪行為,自從其登上歷史舞臺的那一天起,一刻也不曾老實過。一些走私活動十分猖獗的國家和地區,暴力抗法、惡意傷害執法人員的事時有發生,造成國家財富大量流失,正常經濟秩序受到嚴重干擾,其綜合危害日益顯現。尤其是當走私犯罪所得開始進入清洗過程的時候,許多國家和地區,包括國際上權威反洗錢機構和國際反洗錢公約,一致將這種行為過程界定為洗錢犯罪,堅決予以打擊和追繳。據我國海關總署披露,1998年至2003年間,海關、公安(邊防)部門共查獲走私案件九萬多起,案值近兩千億元。工商部門查獲走私販私案件三萬多起,案值七十多億元。然而,盡管多數國家對走私犯罪打擊十分嚴厲,但犯罪分子從來就不肯主動投降、輕易上繳非法所得,有些甚至在洗錢的過程中,變著花樣與執法部門捉迷藏,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一套鬼把戲。

方法之一,直接向境外轉移、走私貨幣。

據記載,這種走私貨幣的行為最早表現為人背肩扛,馬馱牛拉,走夜路、繞邊卡,螞蟻搬家式地帶往境外。不過,隨著許多國家紛紛取消大面額紙鈔而發行小面額紙鈔之后,攜帶相同數額的紙幣出入境,不僅重量增加了,而且目標也增大了,無疑也增加了洗錢的難度(如2000年2月17日,在加拿大財政部、中央銀行和皇家騎警聯合建議下,加拿大政府廢除了1000加元面額的紙幣,100加元成為貨幣流通面額最高金額)。為此,走私分子也隨機應變,開始悄悄變招。美國紐約有一對出生于俄國的美國夫婦,丈夫叫彼得·伯林,妻子叫露西·愛德華茲。這對夫婦由于在俄國長大,因此在與俄國人進行交流時根本不存在語言障礙。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東歐及蘇聯政局動蕩,通貨膨脹加劇,經濟每況愈下,一些握有實權或手中有大量硬通貨的人開始尋求資金外逃,以求自保。紐約銀行瞅準機會,它以代辦存股證為契機,很快便吸引了一大批俄羅斯客戶。所謂存股證,是指任何一家外國公司要想在美國上市,投資人如果沒有美元是行不通的,通過紐約銀行就可以向投資者提供相關的貨幣轉換和交易服務,使得投資者可以用美元直接買到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的外國公司股票,紐約銀行從中只收取相應的手續費。愛德華茲當時正在紐約銀行歐洲部任職,所以她很快為紐約銀行爭取到了大量來自俄國的存款,自己為此受到上司的賞識并被升任為東歐部副經理。1995年12月,幾名自稱對俄國DKB銀行擁有控制權的俄國人找到皮特夫婦,提出由彼得·伯林在紐約銀行為他們開立一個公司賬號,由露西·愛德華茲設法在紐約銀行內部提供一種僅供少數大客戶使用的電腦軟件。這樣一來,這伙俄國人便可以遠隔千山萬水,在俄羅斯任何地點敲擊電腦鍵盤的幾個鍵,大筆美元便可瞬間匯出境外。為了讓彼得夫婦鐵了心為他們效勞,這幾位俄羅斯人允諾,事成之后定當以重金相謝(事后皮特夫婦共收到180萬美元酬金)。為此,彼得于1996年初,注冊了一家名為本尼克斯的公司,并以公司名義在紐約銀行開立了戶頭,同時公司也獲得了紐約銀行客戶電腦軟件的合法使用權,而愛德華茲也按計劃在紐約市昆斯區的一個隱蔽之處將一套洗錢軟件裝進了電腦。準備工作就緒后,幾名俄國“合作伙伴”便從莫斯科發出指令,將大筆美元匯入本尼克斯公司賬戶上,不久,又將這些資金分批匯往其他一些國家的銀行賬戶內。僅僅三年時間,彼得夫婦共為“合作伙伴”做了16萬筆電匯業務,走私、轉移了70億美元資金。在資金運作最繁忙的1996年當年,為了應付大量黑錢轉移,彼得夫婦索性又先后在紐約銀行開立了9個賬戶,其中一個賬戶使用的是其新成立的貝克斯公司之名。而此時愛德華茲正被紐約銀行派往倫敦負責開拓東歐業務,為了讓洗錢活動“長流水不斷線”,她以每月500美元的代價收買了紐約銀行東歐分部的經理助理斯維特蘭娜·庫德雅斯維奇替她繼續洗錢。但隨后彼得夫婦開始感到自責與后怕,為了表示誠意和洗刷自己的罪名,彼得夫婦開始與聯邦調查局密切合作,供出了幕后操縱者,上繳了100萬美元罰金和存入瑞士銀行兩個戶頭里的存款以及其在倫敦的住房。1999年10月5日,美國紐約曼哈頓聯邦法院以“非法接受和轉移大筆款項”等三項罪名,正式起訴洗錢嫌疑人彼得夫婦和他們的“搭檔”沃爾科夫。由于彼得夫婦及時懸崖勒馬,又有重大立功表現,所以受到了政府的特別寬大處理,2000年6月,美國法庭決定對其夫婦從輕發落。

當然,對于一些膽大妄為者來說,只要條件成熟,他們同樣會以“擦邊球”的方式直接進行貨幣走私活動的。2001年威海市破獲了一起雇用韓國非法“帶工者”攜鈔走私的案件。所謂“帶工者”是指口岸地區那些專替不法分子托帶外幣出境并收取一定數額帶工費為職業的攜鈔群體。在這起團伙作案的過程中,先后有4000萬美元被非法攜帶出境匯兌。就在這起非法“帶工者”攜鈔走私案件塵埃落地不久,2002年9月,香港廉政公署與香港警方商業罪調查科又成功破獲了一起性質相同的洗錢大案。在這起案件中,涉案嫌疑人除了采取銀行轉賬等方式進行洗錢活動外,還采取了將貨幣直接夾帶出境的方式。在最猖獗的時間內,每天走私出境貨幣1000萬港幣,有時甚至高達5000萬港幣。這些黑錢抵港后,負責接應的寶生銀行高級經理林耀忠等人,便會安排同伙將這些黑錢分散存入當地1300個銀行賬戶內,及時消化和分解。

方法之二,在A國“經商”或實施犯罪,向B國或多國轉移貨幣并進行銷贓。

據歐洲A國警方透露,B國公民馬爾文先生在取得了A國永久居留證之后,曾向當地兩家銀行提供過五張銀行支票,共涉及金額160萬美元。馬爾文告訴銀行,這筆160萬美元的資金是他在非洲做房地產交易所得,要求銀行隨即辦理業務,將這五張支票所涉資金劃轉到他新開立的一個公司賬戶上。由于馬爾文不能提供巨額資金來源的相關證明材料,銀行方面認為其資金來源可疑,便按照大額或可疑交易報告程序向A國金融情報部門進行了匯報。A國金融情報部門在B國警方的配合下,隨后開展了一系列調查取證工作,結果發現馬爾文之父親因犯詐騙罪、間諜罪、貪污罪和其他刑事罪被判刑12年,B國一家銀行也因馬爾文之父的詐騙活動而徹底破產倒閉了。馬爾文之父被捕入獄之際,被其吞食的大筆資金不知去向,馬爾文本人也隨后離開了B國。獲得這些有價線索后,A國警方立即對馬爾文住所進行了密搜,馬爾文企圖跨國轉移貨幣的證據被查獲,其本人隨之落入法網。

同樣,在歐洲A 國發生的另一起走私貨幣行為也沒能逃脫該國金融情報部門的視線。這位名叫艾倫的男士,經常以旅游者的身份出入A國。到了A國后,艾倫總會到當地幾家銀行去兌換各種外幣并存入不同金額的美元,其中有一次曾在不到兩周的時間內共兌換了60余萬美元的外幣。艾倫大量兌換外幣的行為終于引起了A國金融情報部門的注意,A國金融情報部門經與B國金融情報部門交換有關信息后得知,艾倫并無正當工作,其哥哥倒是在B國經營著一家復印店。但從其經營范圍來看,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營業額,也沒有必要非要跑到A國去兌換外幣和存款。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不正暗示著這些外幣有可能不干凈嗎?于是,A、B兩國金融情報部門繼續開展合作,很快便查明,艾倫實際上是某國際販毒集團成員,專職轉移資金和進行洗錢。艾倫最終因洗錢罪被B國司法部門判處有期徒刑2年。

馬爾文、艾倫之流洗錢碰壁,前車之鑒不言自明,但是,在犯罪這條死胡同中總有人死不悔改,一直要碰得頭破血流才能有所清醒,非洲某國公民杰斐里就是其中之一。杰斐里原本在歐洲某國干個體戶,經營范圍主要是從非洲進口二手電子產品,因此,其經常要到銀行去辦理各種存取款業務。然而十分蹊蹺的是,杰斐里總是要到幾家銀行同時去存款,每次存款金額從15美元到4萬美元不等,但存款賬戶卻開立的是某某公司。既然干個體戶,那么其銷售款就應該存入自己的賬戶,杰斐里卻多頭存款于某公司的賬戶上,而二手電子產品在歐洲幾乎沒有什么市場和銷路,其大額存款到底從何而來?因此,杰斐里的反常舉動被存款銀行逐級上報到該國金融情報中心。金融情報中心為了不打草驚蛇,便指導相關銀行讓杰斐里提供近年來詳細發貨清單,并調閱了其賬戶所有交易記錄。同時,金融情報中心經與非洲某國溝通,請求對方提供幫助。時隔不久,“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杰斐里在非洲的上線策劃者因毒品走私交易敗露后而被捕入獄,并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負責在異國進行銷贓洗錢的杰斐里聞訊后逃之夭夭。歐洲某國警方已對杰斐里下達了逮捕令,罪名共數種,其中包含洗錢罪。

同樣,歐洲某國家族成員馬塞爾和盧克自以為智能高人一等,在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們瞞天過海,數次向歐洲、亞洲幾個國家轉移走私大量貨幣,案發后,兩人及其同伙一起鋃鐺入獄,只好在鐵窗下打熬一段日子了。馬塞爾和盧克有一名外國親戚曾開設過一家換匯公司,于是,馬塞爾和盧克就以這個公司作掩護,先后將近百萬美元的多次轉存到該公司的賬戶上,不久,又將這些資金轉移到歐洲和亞洲某國的個人賬戶上,經過幾次中轉,這些黑錢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順利走私到第三國進行藏匿。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在歐洲和亞洲某國投資4300余萬美元購買一大批房地產,逐步將黑錢轉化成不動產。然而,馬塞爾和盧克的美夢只維持了數年,聞訊趕來的歐洲某國警方就將他們緝拿歸案,價值昂貴的房地產被沒收,馬塞爾和盧克以毒品走私和洗錢罪被分別判處14年和12年有期徒刑,兩人還被處以42.5萬美元的罰款。

歐洲A國公民艾倫和托德,在走私洗錢道路上也選擇了一條不歸路。1989年的下半年,艾倫和托德多次到B國找到一家公司組建代理機構,要求該機構代理其在B國注冊一家公司并為其代理存取款業務。代理公司在代理業務的頭6個月,共收到艾倫和托德從海外劃轉而來的資金200余萬美元。當年年底,艾倫和托德要求代理公司將250萬美元劃轉到某證券投資信托公司在當地開立的賬戶上。到1992年底,艾倫和托德在B國開立的賬戶上又陸續收到大量資金存款。此后,艾倫和托德指示代理公司將250萬美元存款又劃轉到一個叫安東尼婭·阿羅夫人的賬戶下。鑒于對艾倫和托德等人真實貿易背景的懷疑,代理機構決定將有關情況向B國金融情報部門舉報。B國金融情報部門在與A國的聯合調查中得知,艾倫和托德等人均為毒品走私者,他們在B國的所作所為是一種將毒品收益進行走私清洗的犯罪行為。證據確鑿,1993年,歐洲A、B執法機構沒收和扣押了艾倫和托德等人的非法收入,艾倫和托德等人也因走私、洗錢等罪名受到起訴。

就在國外走私貨幣犯罪行為無孔不入的時候,國內的一些不法之徒也在蠢蠢欲動,悄悄仿效他們的做法,有些甚至還學得惟妙惟肖。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作繭自縛,誰犯法誰自受。

2002年3月,我國某地一家銀行儲蓄所發現一個個體書商的賬戶上經常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個人匯款,這些匯款到賬后只進不出,一直就存在銀行賬戶上。這種客戶交易量明顯超過其經營規模,資金收付頻率及金額與企業經營規模不符的現象,引起了存款銀行的懷疑,該銀行認為有必要及時將這些疑點和線索提交當地公安機關進行甄別。經警方調查后證實,該賬戶確實為一個個體書商所持有,書店只有一個店員和一個兼職會計,另有一名躲在幕后指揮的法人代表。從表面上看,外地匯來的大量匯款主要是用來買書的,但實際上開設這家書店的主要目的則是為了掩蓋其洗錢犯罪行為。其具體操作過程是這樣的:這個書店的法人代表花錢雇用了一些不知情人員,讓他們從全國部分地區分期分批將非法所得存入該書店在某地開立的銀行賬戶上,書店再以賣書的名義將贓款匯集起來,并以營業收入的名義向當地稅務機關申報納稅,企圖以此方式將非法收入變為合法收入。這真是機關算盡,枉費心機,到頭來卻栽在了保持高度警惕的銀行職工手里。

與我國廣東省山水相連的香港,近年來也成了走私貨幣的是非之地,來自大陸地區的一些贓款通過各種渠道涌入香港,開始惡意地向香港貨幣監管當局的種種措施發出了嚴峻挑戰。面對這種惡意挑釁,香港監管當局總是莊嚴的對此說道:No!據香港媒體披露,2004年3月26日,香港法庭開庭審理了這么一件離奇古怪的案件。原告方——中國某市委書記張某之妻胡某(某市機業電鍍廠財務及銷售經理,自稱其月收入約1萬元人民幣)稱,自1996年開始,為了投資移民加拿大做準備,她曾在香港某銀行開設了賬戶(銀行賬戶通訊地址為張某好友——香港商人葉某在香港九龍塘的住址)。賬戶開立后,經多次匯款,其賬戶資金已達1092萬港元。2002年以來,胡某發現葉某假冒胡的簽名辦理了白金信用卡,并憑此卡數十次取款、消費及透支一共476萬余港元。至2003年4月,胡的戶頭只剩下100多港幣,透支金額卻達453萬港元。被告葉某則在香港法庭上反駁說,張胡夫婦為了申請移民加拿大并欺騙加拿大移民局,曾要求其協助存款,以制造常有存款的假象。為此,其每月在胡的賬戶上存款88000港元,1998年5月和7月還分別存入了150萬港元和110萬港元兩筆巨款,4年以來共存款758萬港元。2002年之后,其生意一落千丈,不得已才向張胡夫婦要求取回屬于自己的存款。經張同意后,葉某以信用卡方式提款共400萬港元。盡管如此,張胡夫婦仍欠其170萬港元。而香港主審法官認為,在此案中,這筆千萬元巨款的真正來源是本案的焦點問題之一。但在對此案的調查過程中,胡某迄今未能做出令人信服的說明(胡氏丈夫張某已拒絕了辯方要其赴港作證的要求)。由于這筆巨款的來源可疑,原告又不能反駁存款來自被告之說,故裁定被告葉某39項盜竊罪不成立。但法官同時又認為,從胡某隨意支配賬上資金的情況來看,顯然賬戶應為張胡夫婦所共有。而相關證據顯示,這筆巨款應為胡氏走私帶入香港。因此,香港主審法官已建議香港律政司以“洗黑錢”罪名起訴胡氏。此案的開庭和審理,說明香港永遠不會成為犯罪分子任意洗錢的天堂。

方法之三,利用地下錢莊進行洗錢。

我國沿海地區享受改革開放政策較早,因此那里中外合資企業、個體經營者公司也較多,其中出口外銷型企業占了很大比例。由于外銷型企業的特性使然,所以對外匯的需求量也較大。在國家實行嚴格外匯管制的條件下,一些企業認為正常渠道得到的外匯只是“杯水車薪”,不能解決或滿足其資金周轉較快的需求,因此,他們便將目光轉向那些地下錢莊以解“燃眉之急”,這也是地下錢莊在沿海地區長期生存、屢禁不止并最終演變成洗錢工具,成為資本猖狂外逃的一個重要原因。但也有一些外資企業,在骨子里就不想如實繳納稅款,總是千方百計通過地下錢莊向境外轉移資金。在我國,地下錢莊主要有以下三種形式:一是以非法匯兌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它們既提供換匯服務,又提供跨境匯款服務。這類地下錢莊主要分布在廣東、福建、山東等沿海地區。二是以非法吸存、放貸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這類地下錢莊在浙江、福建、云南等省均不同程度存在,往往以臺會、標會、互助會等形式出現。三是以非法典押、高利貸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這類地下錢莊主要分部在湖南、江西等一些內地省份。由于這類非法組織通常采取地下經營的形式,其人員大都為家族內部成員,所以其行為十分隱蔽,給查證工作也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2002年中秋之際,在我國廣東省,我國海關緝私人員曾破獲過一起“螞蟻搬家”式走私成品油案件。據查證,在這起案件中,以我國公民鄭洪鈞為首的走私集團利用香港免稅柴油與國內柴油的差價,在長達4年的時間內,共向內地走私柴油54萬噸,案值高達14億元人民幣,偷逃稅款達3.5億元人民幣,先后有數百名犯罪嫌疑人被抓捕歸案。那么,鄭氏走私集團在長達數年的走私經營活動中,其大量非法資金是怎么樣成功劃轉、跑到境外去的呢?原來,問題就出在境內外有一批地下錢莊在暗中相助。隨著查辦案件力度的加大,辦案人員進一步了解到,鄭氏走私集團就是靠著這些地下錢莊的精心安排,先注冊了一家經營公司和多家空殼公司,并頻繁的更換銀行賬戶和公司名稱,以此為掩護,為走私交易提供源源不斷現金來源的平臺就順利搭建而成了。此后,這批地下錢莊又以各種優惠條件為誘餌,在換匯圈中“大書特書”自己的信譽和進一步擴大其影響,讓有換匯需求和勢力的企業、個人主動找上門來,然后與鄭某交換各自所需幣種。地下錢莊則采取少收手續費的辦法(通常只收1%到2%的傭金),一旦雙方成交,待成交雙方相互將所換幣種匯入對方指定的賬戶上并經確認后,再由雙方將本金和傭金轉到地下錢莊的賬戶上,由其設法將非法資金偷運出境。而這批地下錢莊在運作資金出境的過程中,要么利用深圳與香港直接通航線路的便利條件,直接雇用“水客”將這些錢分批帶出境外,要么與香港的走私公司相互配合做假單證,簽訂假的購貨合同把錢匯出去,要么將現金直接偷渡運送出境。可以說哪種方式行得通就使用哪種方式,如此這般,竟讓走私集團將數額巨大的非法資金偷運了出去。

臺灣商人李奎德來到海南經商若干年了,其創辦的三亞嘉鴻房地產開發公司生意一直比較紅火,所以李奎德看上去整天心情不錯。除了與朋友出入高級娛樂場所和高檔餐館進行消費之外,到海邊曬曬太陽、游游泳或跑到外地去游山逛水也占了他不少時間。李奎德果真是一個合法商人嗎?2004年3月下旬,有關李奎德非法經商的信息被執法部門獲悉,為了徹底掌握李奎德的犯罪事實,以便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收網”,執法部門在長達半年的秘密偵查時間內一直沒有對其動過一根手指。在李奎德充分表演的這半年時間內,執法部門終于看清了他的真實面目。原來,李奎德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下錢莊經營者。在他“經商”的范圍內,一些臺商從海上購買海產品、來料加工產品內銷后獲得的大額人民幣需要兌換,來海南島旅游的一些臺灣人以及到臺灣旅游考察的一些海南人需要使用不同幣種時,三亞嘉鴻房地產開發公司便出面代理運作。經過數年的“打拼”,三亞嘉鴻房地產開發公司的業務范圍已擴展和涵蓋到臺灣和大陸的雙向匯款、臺幣與人民幣兌換以及向大陸臺商提供短期貸款等,年營業額折合人民幣已達3億元。這起利用地下錢莊在海南、臺灣、廣東、上海、香港等8個省、市和地區進行洗錢的案件已成功告破,到2004年底,14名犯罪嫌疑人被抓獲(其中臺灣居民6名),收繳和凍結涉案資金1600多萬元人民幣,繳獲了一批作案工具。

如果將鄭氏走私集團和李奎德之流的所作所為看成是小打小鬧的話,那么1996年至1999年8月期間,發生在廈門的特大走私案則是一宗徹頭徹尾的天字第一號。導演這宗大買賣的是一位名叫賴昌星的人,雖然其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在多年的摸爬滾打中以“就怕人家沒有愛好”為信條,為每一位他需要拉攏腐蝕的干部“量體裁衣”,投其所好的“糖衣炮彈”包括金錢、美女、名車、字畫等項目。今天沒有打通關節,明天接著去試,正面進攻不行,就改成側面攻擊,直到將一大批當地政府、公安、海關、銀行等部門的工作人員網羅到他的旗幟之下聽其發號施令為止。有了這些方方面面的關系網,集“廈門遠華集團有限公司”、“廈門遠華電子有限公司”、“廈門遠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等公司董事長于一身的賴昌星及其同伙還愁什么,還怕什么?于是,來自境外的成品油、植物油、汽車、香煙、化工原料、西藥原料、電子機械等走私貨物蜂擁而來,開始明目張膽的停放在我國神圣的碼頭、月臺和貨站內,并在市場上大肆進行銷售以牟取暴利。短短數年,賴昌星及其同伙搖身一變,高達530億元人民幣的身價,使其渾身上下都罩著一層大富大貴的光環。然而人前風光的賴昌星明白,通過非法途徑獲得的大把鈔票,若不能迅速將其“清白”是極其危險的,盡管他在福建一帶有不少銀行的鐵哥們兒,但總是不如將錢放到海外要安全。這么一琢磨,賴昌星及其同伙便委托晉江“東石麗”地下錢莊為其洗錢。晉江“東石麗”地下錢莊確實也十分賣力氣,洗來洗去就洗掉了高達120億人民幣的黑錢。每當收到一筆黑錢后,錢莊便迅速通過香港或境外的同伙,按照當時黑市的匯價兌換成相應美元或港幣,并轉存入賴昌星在香港開設的多個公司賬戶內。這樣一來,賴昌星及其同伙即使在國內“有事”,存在國外的錢也夠其外逃時花一輩子了。所以賴昌星及其同伙在國內底氣十足,他們拿著經過“洗白”的黑錢,到處揮霍、到處進行政治投機、到處投資和大肆行賄,以使賴昌星“王朝”更加富有、更加鞏固和更加強大。然而,不可一世的賴昌星走私集團終歸邪不壓正,當中央政府要徹查其走私犯罪的信息傳到廈門的時候,罪孽深重、偷逃稅款達300億元人民幣的賴昌星只好攜妻小倉皇出逃。上了賊船而又無處可逃的那幫小嘍啰和“糖衣炮彈”打中的一大批當地官員,不是繳械投降了,就是成了階下囚。

方法之四,利用進出口貿易或采取騙稅、套匯等其他變通方式進行洗錢。

近年來,一些享受進出口權待遇的公司和企業,由于受利益驅使或為他人做“嫁衣”,在與境外進行進口貿易的時候,通常會采取低價報關、以劣充優的方式,將黑錢以交付貨款的名義轉移出境。或者使用黑錢在境內購置貨物,然后再將這些貨物出口到境外銷售,使黑錢看似是其銷售貨物的合法所得,并制造假合同、提貨單、報關單等文件,以應付海關的檢查。如果這些方式都行不通,他們便采取騙稅、套匯等方式,想方設法挖國家的墻角,損害國家的利益。據海關總署披露,2002年至2004年3年時間內,全國海關審價補稅金額共計85.79億元。不要小看了這筆統計數,因為正是由于這種鐵面無私的行為,才使十分猖獗的利用進出口貿易或采取騙稅、套匯等其他變通方式進行洗錢的犯罪行為得到了有效遏制。

黃文龍,這個數年前已被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是這樣描述他騙取出口退稅“發財經”的。1999年,為了獲得進出口權,他注冊、成立了大興公司,時隔不久,又專門成立了8家虛開增值稅發票的門面公司(外稱供貨公司)。“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于是,黃文龍便出面請來一個叫許樵理的人為其設法購買了報關單,請移居香港的同鄉陳欽城匯來一筆外匯以期“大展宏圖”。在黃文龍向稅務機關預繳了部分稅款,領取了“專用稅票”和出口退稅的款項之后,他便通過地下錢莊購買來外匯并支付給陳欽城,以作下一次“出口收匯”之用。不過這樣的好日子沒有維持多久,黃某苦心經營一年多,先后騙取出口退稅款2100萬元人民幣瞬間都打了“水漂”,案發后全部被政府所追繳。

在這方面,廣東省中山市有12家公司也毫不示弱。據警方證實,這12家公司先后通過國內80家外貿企業,套匯25億美元并非法轉移出境。真是驚天動地,膽大包天!深圳的馬某雖然出道較晚,卻也不甘落后。2001年,馬某等5人先后在深圳市幾家商業銀行營業網點內開立了十余個賬戶,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們多次將騙稅所得分別存入上述銀行賬戶內,再快速將這些零散資金集中匯往廈門、汕頭等地銀行。一得到消息,馬某在廈門、汕頭的同伙立即出面接應,迅速提現走人。這些被馬某同伙提現的大量黑錢后經警方查實,主要來自于退稅資金、由進出口企業轉入和由香港轉來的非法資金。在此案中,馬某與黃某的不同點在于:馬某在騙稅成功后,采取多次劃轉賬戶的方式,以模糊資金來源,又充分使用銀行存取自由的條款,進行異地支取現金,以進一步掩人耳目,從而徹底將騙稅資金據為了己有。可惜,到頭來馬某等人也落了個“雞飛蛋打”的結局。

在世界范圍內任何時候都生存著一些投機分子,一有機會,他們就瘋狂作案,直到栽了跟頭才會老實一點。荷蘭有一位公民也曾做過一段時間的“發財夢”。這位老外當年在本國開設了一個專門從事牛奶粉進出口業務的公司,為了存取方便和洗錢,便在銀行開立了私人賬戶和公司賬戶。這位老外專門從歐盟之外的國家進口牛奶粉以逃避進口稅和營業稅,以此獲取巨額非法利潤,然后再將牛奶粉出口到歐盟之外的一些國家,這樣以來就可以從政府那兒得到一筆出口補貼。這種牛奶粉補貼每公斤2荷蘭盾,這位老外每周即可獲利20萬荷蘭盾。獲利以后,這位老外將那些補貼和一部分純利潤,先存入公司賬戶內,再轉存到私人賬戶進行消化。“天上不會掉餡餅”,其實這位老外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當警方確認其行為違法并凍結其賬戶時,一切都悔之晚矣。

方法之五,利用銀行、信托、保險等行業走私洗錢。

眾所周知,銀行、信托、保險等行業之所以容易成為洗錢者實施犯罪的某種輔助工具,主要是由于這些行業的特殊性質所決定的。你要實施對客戶保密的原則,他就利用這一條快速劃轉資金,模糊其資金真實來源;你要讓離岸銀行繼續存在,他就鉆離岸金融中心法律的空子,以匿名公司的名義先匯款后投資;你要開辦期貨交易市場,他就利用經紀人對客戶資金來源不需要加以說明的現狀,委托經紀人將黑錢投入其中,借機生錢。總之,不將黑錢洗白了絕不肯罷休。因此在過去的若干年內,利用銀行、信托、保險等行業進行洗錢的案件屢屢發生,舉不勝舉。

如2000年11月破獲的廣東省惠州劉氏兄弟跨境非法炒匯案件中,劉氏兄弟主要利用其在4家銀行開戶的空殼公司,大量存取現金或快速轉進轉出,以“打數”手法為境內外不法分子收付非法跨境匯兌資金,金額達16億元人民幣。盡管都是同胞兄弟,歐洲某國有一對小哥倆在洗錢方式上幾乎與劉氏兄弟想到一塊去了。這兩個洋兄弟因為非法從事進出口高級轎車和販賣毒品發了一筆橫財,兩人見錢財越攢越多,便開始商量用什么方法才能盡快消化大筆黑錢。商量的結果便是到保險公司去投保最為穩妥。為此,他們兩人利用歐盟主要金融市場一家經紀人事務所的賬戶和本國在東南地區一個公證人的賬戶,分別投保共計26.8萬美元。走到這一步,這對洋兄弟并未就此收手,他們又用這兩份保險單作為抵押物,向一家專門從事租賃業務的公司借款17.83萬美元。一存一借之間,巨額非法收入進入了流通領域,資金的性質隨之發生了變化,部分黑錢就這樣順利得到了清洗。在歐洲的另一個國家,一名不法分子則選擇了“曲線”洗錢方式,若不是警方發現得早,差一點就讓他妻子將大部分黑錢轉走了。事發當年,該國警方曾在境內抓獲了一名大量走私乙醇的不法分子,并依法沒收了其走私收益(其實只是部分收益),此人罪名成立并被投入監獄。但隨后警方卻發現,這名不法分子名下的公司又獲得了一大筆來自某小島國管轄下信托公司的抵押貸款。這筆貸款,不法分子的妻子并未分期償還債務。一頭霧水的警方人員于是向某島國警方求助。某島國警方很快便查明,原來某島國管轄下的信托公司受人委托,為其在第三國開立了銀行賬戶,走私收益則以現金形式轉移到那里進行“休眠”,然后進行轉移回流到某島國信托公司賬戶上,再以抵押貸款形式最終回流到不法分子在本國名下公司賬戶內,其受益人仍然是不法分子本人和他的妻子。“狐貍的尾巴”終于露了出來,隨后警方繼續采取行動,對黑錢逐一進行了追繳。

貪污賄賂——洗錢犯罪的近親

貪污賄賂似乎是現代文明社會中存在的又一大頑癥和公害。在世界范圍內,盡管各國的國情不同,但對貪污賄賂的認知標準都是一致的,沒有誰否認它不是一種犯罪行為。因此,當那些貪官污吏將巨額資金到處隱匿并混淆、模糊資金性質和來源的時候,國際社會紛紛行動起來,到處把關設卡,進行嚴加盤查。美國、法國等眾多西方國家先行一步,早已將貪污賄賂圈定在洗錢上游犯罪范圍之內。2003年1月3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金融機構反洗錢規定》。洗錢的定義被擴大為:將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或者其他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通過各種手段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的行為。如此看來,貪污賄賂無論其數額大小,只要符合這條定義的,都逃不掉洗錢犯罪的罪名。當然,對于貪官污吏從事跨國洗錢這類犯罪活動,僅靠所在國一兩個國家的力量打擊和圍剿顯然是不夠的,加強國際合作十分必要,《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聯合國反腐敗公約》就是在這種大背景下出臺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金錢面前,一些人抵擋不住誘惑并不奇怪,因為人是社會的人,其思想、行為準則隨時可能發生變化。尤其是一些國家、地區和部門存在著環境惡劣,風氣不正、監管不力等問題時,更容易滋生腐敗現象,甚至在一定時期、一定范圍內形成規模,惡性發展。

近年來,發生在我國的貪污受賄現象也十分嚴重,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布的數據表明,2004年全國共立案偵查4.3萬多名貪官,立案查辦貪官日均117人,查處縣處以上領導干部2900多人。一年之中有這么多的貪官污吏紛紛落馬,這說明我們的防腐工作還存在著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如何加大監管力度,扎好籬笆,讓貪官污吏沒有任何下手作案的機會,確實值得認真反思一下。

中信公司原副董事長兼中信公司控股的香港嘉華銀行董事長金德琴是這樣走上犯罪道路的。那年,金德琴代表中信公司與中國銀簽訂了一筆3000萬美元貸款協議(國家批準中國銀行貸款給中信公司3000萬美元,作為嘉華銀行增資的備用貸款資金),可是,這時的金德琴卻想了個“借雞下蛋”的辦法中飽私囊。1990年12月至1991年1月,金將提取的2億港幣增資專款(將部分美元兌換成港幣)存入其私人賬戶,這期間產生的利息及續存利息共折合25余萬美元被據為了己有。1991年2月之后,金又以中信公司的名義轉出已存入其私人賬戶的2億港幣可增資專款認購嘉華銀行發行的從屬債券,在將債券的本息共3652余萬美元還清國家貸款的本息后,金將所余利差及新產生的利息共639余萬港幣全部侵吞。同年11月,金從中國銀行又一次提取了433余萬美元的增資貸款轉入其私設在嘉華銀行的“中信公司金德琴副董事長”賬戶上。1992年1月,金將其中430萬美元轉入另一私設在嘉華銀行的“中信公司”賬戶上。通過存放、外匯買賣、擔保等金融運作,金將兩個賬戶內的本息收益501余萬美元全部侵吞。此后,金還利用所侵吞的部分資金購買基金、股票獲得87萬美元和905余萬港幣。金德琴就是這樣一個人,因代表公司簽訂巨額貸款協議而生邪念,從此在犯罪的道路上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高山是中國銀行哈爾濱河松街支行原行長,這個金融系統最基層的小官能量卻不小。東北的“二人轉”是在東三省乃至全中國頗受觀眾喜愛的戲曲劇種,一般由兩人舞蹈說唱,從小在東北長大的高山也深諳其道。他與世紀綠州系列企業的實際控制人李東哲一唱一和,以“飛單”融資的方式(一種高息攬存方法,即把企業的大額資金套進指定銀行,然后通過各種手段把固定期限的存款劃轉到另一家企業的賬戶上使用,到期結算時,再把本金連同利息返還,從而完成一次交易。一般情況下,存款企業只需將錢以“活期”形式存入指定銀行,就能拿到承諾高息的存款憑證。存款企業唯一的代價就是要簽訂一份書面文件,并加蓋法人印鑒以及本單位支票專用印鑒,承諾一年之內不得支取這筆款項),為新興分理處(河松街支行前身)爭取到許多存款大戶,吸納來大量資金。“業績突出”的高山于是利用大約10億元巨款尚在一年“休眠”期的有利時機,于2005年1月上旬迅速卷款外逃,不知去向。

馬向東、金鑒培之流出境賭博,選擇的是一種重新洗牌的方式。貪污受賄的錢太多一時又用不完,去賭場上瀟灑一回、尋求一點刺激仿佛成了他們的嗜好。但常言道:孔夫子搬家——盡是書(輸)。那賭場豈能做賠本的買賣,有多少錢還不都得扔進去?如果輸掉的是個人積蓄還無關他人痛癢,如果輸掉的是公款或進行洗錢,罪孽就大了去。1999年,正在中央黨校學習的原沈陽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馬向東從周一到周五與其他學員一樣,按時作息、按時上課,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反常的舉動。然而一到周末,馬向東就從黨校消失了,而在澳門葡京酒店、東方酒店、新世紀娛樂城卻頻繁出現了他與同僚李經芳(原沈陽市財政廳長)、寧先杰(原沈陽市建委主任)的身影。他們三人在澳門大賭特賭,在一擲千金之間,成千上萬元人民幣都成了廢紙,幾個輪回下來,一千多萬元人民幣輸了個精光。他們哪里還有一點廉恥而言,哪里還有一點中國政府官員的良好形象?金鑒培是湖北省駐港宜豐公司原總經理。這個如今已不是拿著微薄工資度日的國企老總,在貪污受賄、侵占公款后,也迅速地加入到賭博者的行列中來了。他每次下注恨不得都是天文數字。700萬元、800萬元,順手往桌子上一推,連眼都不眨一下,人民的血汗錢就這樣輕易的打了水漂。試問,這些巨資是怎么樣順利出境的呢?據27次到朝鮮英皇賭場進行豪賭、將350余萬元輸得精光的吉林省延邊朝鮮自治州交通運輸管理處原處長蔡豪文交代:英皇賭場在延邊設有辦事處,將巨款打入其賬戶上就可以到英皇賭場去購買籌碼了。方法如此簡單,神通廣大的馬向東等人豈能沒有自己的門道。

浙江省建設廳原副廳長楊秀珠轉眼間就在人間“蒸發”了,但有人卻發現她正在大洋彼岸曬太陽。在國內,已擁有約2.5多億元贓款的楊秀珠常常心驚肉跳,整天吃不香、睡不安穩,2003年4月20日那天,她腳底板抹油,攜家小成功出逃到了美國。實際上,早在1996年,這位巨貪就通過商人繆某(楊秀珠的親戚)為其謀劃退路了,那年,繆某在美國紐約的曼哈頓為楊秀珠買了一座價值四五百萬元美元的豪宅。有了可去之處,她豈能穩如泰山?也許是出逃條件尚不具備,這樣左等右等,在拖了七年之后,直到出國護照到手了,贓款也轉移的差不多了,她才溜之乎也。招呼是不能打的,在這一點上她不會犯傻。遺憾的是楊秀珠貪污受賄之巨,時間之長,其蛛絲馬跡竟無一人有所察覺,這就有點邪門了。不過,逃出去的楊秀珠日子也不太好過,除了出租豪宅要向美國稅務部門交一大筆稅,使其財富大大縮水之外,而且她還聽說,美國FBI國際行動局局長托馬斯先生于2005年2月24日在參加中美執法聯合會議時已放出話來,承諾美國將遣返所有中國外逃貪官。果真如此,不知楊秀珠是否正考慮拿出一筆巨資作載人登月計劃安排,以便去那里安度晚年?

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成克杰身居要職,本來應該為人師表,進而潔身而退。但他卻貪得無厭,與情婦李平裹在一起,單獨或與其共同收受賄賂合計人民幣4109萬余元。搜刮了這么多不義之財,已經特別對不起黨和人民了,若能及時懸崖勒馬,幸許還能免其一死。但成克杰卻與李平將受賄所得的4109萬余元交給香港商人張靜海,讓張幫其轉移非法所得。為此,李平先后付給張靜海好處費1150萬元人民幣。其余款項則按成、李的事先約定,存入李平在境外的銀行賬戶。此外,為了將非法所得徹底洗白,成克杰又以李平的名義在香港注冊了一家皮包公司。這家公司為了不露馬腳,開始假戲真唱,每年請當地會計師做虛假賬目,定期繳納25%左右的企業所得稅,40%的個人所得稅,以偽造經營活動,掩飾非法資金的來源。成克杰執迷不悟,非要往鬼門關里闖,這種結局只能怨自己前世沒有好好修善積德了。

叢福奎曾任河北省原常務副省長,這個官位屬副部級,但叢福奎還嫌其小。他在自稱有特異功能、能治病、能預測升遷禍福的女“氣功大師” 殷風珍的“指引”下皈依了佛門,法號“妙全”,由此徹底背棄了馬克思主義信仰和共產主義信念。此后,在感到升官無望的前提下,他勾結殷風珍等人,利用其本人在審批項目、承攬工程、解決貸款、拆借資金等方面的權威性,在給眾多商人以好處的同時,多次、大肆向他們索要、收受錢物,數額特別巨大。到底有多大呢?據統計,1996年折合人民幣是1700萬元,1997年至2000年6月折合人民幣是1587余萬元。為了將非法所得據為己有,1998年叢福奎開始著手設立代理人公司——北京龍吟公司。從表面上看,龍吟公司的董事長是殷風珍,但真正的后臺老板是叢福奎本人。隨后,叢福奎通過經濟往來把非法資金轉移到這家企業的賬戶上,經納稅后將大部黑錢“洗白”。

港澳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原董事長李耀祺(兼任海南國際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等多家港澳國際下屬公司董事長)則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什么時候該辦公家的事,什么時候該為自己操心,他一清二楚。1991年8月至1997年12月間,他先后貪污公款1244萬元人民幣、137.10萬港元,還伙同他人貪污公款4904.70萬元,挪用公款490萬港元。這么多的錢一時半會兒當然花不完,李耀祺于是開動腦筋,將認購的海南國際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未發行的800萬法人股轉讓,獲利1332萬余元后,便將其中1244萬元轉到其妻子在香港開辦的公司賬戶上以及用于購買別的股票。另有一部分則匯往自己開辦的瑞海公司,進行營利活動,另有一部門存進了銀行。某國有企業董事長王某也不例外,他總是把國有資產當成個人提款機來用,幾次“提款”過后,數額就達到了180萬元人民幣。這時的王某便巧立名目,以預付款的形式將巨款打入了其妻弟馬某的公司賬戶上,又授意馬某迅速將這筆資金轉入到王某之妻開辦的企業賬戶上。經過多次轉賬,國有企業的資金幾天之內即成了王某的私房錢。

走到貪污受賄這一步,接下來就是怎么樣將非法資金轉化為合法收入。某省有一名彩民幸運中了500萬大獎,某單位一名局長聽說后即找上門來,表示愿以410萬現金購買此彩票。那位彩民考慮此彩票若到彩票中心去兌獎,扣除20%個人偶然所得稅,其個人僅能得到400萬元現金。而現在有人愿以410萬現金購買,整整多了10萬元,絕對有利可圖,于是欣然應允,并答應為購買中獎彩票者保密,對外宣稱是人家中了500萬大獎。雙方成交后,那位局長如數交給他410萬元人民幣。但事后經查實,為了掩蓋貪污受賄的非法所得,那位局長采取了偷梁換柱方式,通過他人彩票中獎這種偶然因素及時進行調包,順利地將非法收入通過轉購方式變成了合法收入。

而在我國另一個省,曾經有一位交通廳廳長在受賄2000萬元人民幣之后,便找到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以涉訟案件的名義與該律師事務所簽訂了代理合同,由交通廳支付律師事務所代理費1000萬元人民幣。待律師事務所一次性納稅后,再由律師事務所返還交通廳長500萬元人民幣。“蒼蠅專盯有縫的雞蛋”。在500萬元“好處”的誘惑下,與正義、公正畫等號的某律師事務所開始褻瀆國法,最終成了他人實施犯罪的幫兇。事后經納稅,某律師事務所即將500萬元人民幣返還給那位交通廳長個人使用。用非法所得低價購買不動產,私下再以現金的方式向開發商支付不足部分,然后再按不動產的實際價格出售,這樣一來,其犯罪所得大體就查不出什么問題來了。

海南島有一個叫黃漢民的人,此人早年與唐開興、蔡寶銀夫婦私交甚厚。雙方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了唐開興、蔡寶銀夫婦可以以企業相托,將自己開設的有一億多資產的公司讓黃漢民來做法人代表的地步。然而到了2000年11月,黃漢民倒打一耙,采取惡人先告狀的方式,誣告陷害當年的老朋友,不僅非法侵占了唐開興夫婦的私有財產,還造成蔡寶銀被刑事拘留和取保候審一年,唐開興亡命天涯的結局。這時的黃漢民盡管十分得意,但卻深知,不義之財如果不盡快“漂白”,早晚要弄出事來。于是,他先把非法所得資金從總公司倒賬到深圳某分公司,轉一次手匯到其他一些公司、商店或個人賬戶上,然后開始大量提現,全部存入其個人賬戶上,并以個人名義打回總公司,給外人一種公司為其個人投資的假象。到了這一步,黃漢民仍不放心,他又找到一些關系不錯的不法企業,以預付貨款形式將資金從其子公司賬中抽出打入不法企業,由這些不法企業負責轉移資金。通過這種手法,黃漢民對1131萬元人民幣進行了徹底清洗。同時,黃漢民還以尋找合作伙伴為名,假裝與他人共同開發某項目,借機將2550萬元人民幣資金匯出去,過一段時間后,再巧立名目將資金打回總公司,或倒騰到其個人或其親屬的賬戶上。這樣一進一出,黃漢民又“洗白”了一筆非法資金。此時的黃漢民仍然不肯閑著,他幾經琢磨,又想出了一條變更公司經營項目的投資方和承包方的方式。用這種暗箱操作方式,他順利地將總公司對海南省某市一個項目2000余萬元投資中的相當一部分變成了他妻子個人的投資。

小貪們盡管在權勢上不及大權在握的人,但常言道:“貓有貓路,狗有狗道”,只要有下手機會,他們照樣能貪贓枉法、禍害一方。1998年8月28日下午,某分行金庫管庫員陳國強、林進財分別以檢查身體和照顧病人為由請事假沒來上班。8月31日(星期一),出納科科長與這兩人多次電話聯系也無人接聽,方感到情況不妙。經行長授權,出納科在核查庫款和核對轄屬行現金往來賬務時,結果發現分行轄屬4個分支機構 8月24日、25日上繳的現金共950萬元人民幣,沒有登記在金庫現金日記賬上,會計清算中心的相關賬目上亦沒有相應的記錄,經過進一步查實確認,這種現狀完全是由于兩名管庫員采取收款壓單不入賬造成的。陳國強、林進財兩人竊得950萬元巨款后,表面上向單位請了事假,實際上卻以此為掩護,借機攜款潛逃到澳門進行躲藏。那筆950萬元巨款被他們分別存入澳門幾家銀行,然后,他們一邊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一邊頻繁出入葡京娛樂城賭博洗錢,企圖以錢生錢,撈取更多的實惠。可是大陸警方也不是吃素的,貓要捉老鼠招術多的是,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成。2000年8月,陳國強、林進財兩人被抓捕歸案,2001年1月12日,兩人同時被送上了斷頭臺。

當然,貪污受賄行為并不是中國的發明和專利,用一句不客氣的話來形容,如今在世界范圍內,恐怕還找不出一塊未受污染的凈土。據有關報刊報道,2004年12月1日下午6點50分,93年高齡的荷蘭親王、前荷蘭女王朱莉安娜的丈夫貝恩哈德離開了人間,隨著他的離去,貝恩哈德當年收受巨額賄賂的事實終于大白于天下。事情的原委還得從1976年說起。當年,美國航空業的龍頭老大洛克希德公司聽說荷蘭軍方準備購買一批先進戰斗機的消息后,為了讓本公司產生的F—104型戰斗機搶占荷蘭市場,他們立即派要員去荷蘭疏通關系,德高望重的貝恩哈德親王被他們確定為首選目標。洛克希德公司出手十分大方,一次性開出了120萬美元的高價,遺憾的是錦衣飽食的貝恩哈德親王頓時亂了方寸,如數將“好處費”全部據為了己有。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貝恩哈德親王受賄的消息還是被新聞媒體捅了出來。時任荷蘭首相的約普.登厄伊爾終于忍無可忍,表示一定要徹查此案,死活不認賬的貝恩哈德親王則以退為守,以“不回避有傷名譽的要求”和“允許自己不可接受的行為”為由,辭去了本人長期擔任的荷蘭武裝部隊監察長等眾多職務和官銜,致使此案不了了之。后來,年事已高又不肯昧著良心去見上帝的貝恩哈德親王,還是鼓足勇氣向記者馬丁吐露了實情,但要求馬丁要等他壽終正寢后才能將此事公布于天下。為此,守約的馬丁按照懺悔老人的意愿默守了若干年秘密。

2005年2月27日那一天又引爆了一發重磅炸彈,據有關媒體披露,美國聯邦檢察官當天決定以涉嫌逃稅等12項罪名對美國電訊業巨頭安德森提起訴訟。原來這位美國富翁雖然富有,但多年以來也在暗中進行洗錢活動。他多次化名,每完成一次收購交易,就選擇一個偏僻的地方注冊一個小公司來替代收購交易時注冊使用的公司,以此為掩護大肆轉移資金。同時還變換手法,以藝術品和現金兩種模式向海外(瑞士)轉移巨額資金,所涉金額高達1.2億美元。時隔不到半個月,西班牙內務部又向世人宣稱,他們在歐洲刑警和國際刑警的配合下,于2005年3月11日在本國南部“太陽海岸”實施了“白鯨行動”。在這次號稱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洗錢行動中,一舉抓獲了來自法國、芬蘭等6個國家共41名洗錢犯罪分子,收繳現金和財產折合成歐元共計2.5億元。西班牙內務部同時還強調指出,這些涉案資金與俄羅斯尤科斯公司的一個非法基金會有關。

瑞典博福斯公司也是一家專門經營軍火買賣的公司,如果地球上到處燃燒著戰火,這類公司是不愁“皇帝的女兒嫁不出去的”。但是,當今世界和平與發展是主流,大家都在一門心思發展本國經濟,那些有限的資金恨不得全部用在刀刃上,即使購買一些先進武器裝備也完全是用于自衛,哪個國家也不會年年花高價去國際市場大量買槍買炮。有鑒于此,為了在和平環境下分一杯羹,各路神仙只好各顯神通,瑞典博福斯公司當然也不例外。當獲悉印度政府準備拿出11億美元采購武器裝備的消息后,博福斯公司搶先一步,迅速與印度商界要人欣德加兄弟拉上了關系,開出了一張4700萬美元的大單釣魚,讓欣德加兄弟從中斡旋此事。欣德加兄弟確實非等閑之輩,他們指令博福斯公司將4700萬美元存入瑞士某銀行秘密賬戶上,經一次倒手,其中2000萬美元便轉入他倆在日內瓦注冊的一家公司賬戶上,再辦一次手續,這筆資金又從公司賬戶轉存到印度某政要指定的賬戶上了。經過兩次轉存,得到實惠的印度某政要便在暗中相助博福斯公司“過五關斬六將”,經過資格審查、公開招標和評委會投票等貌似公平合理的競爭后,博福斯公司順利拿到了巨額訂單。

俄羅斯也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武器出口大國,其武器出口一直占據著該國獲取外匯的半壁江山。1998年那一年,俄羅斯武器和技術兵器進出口公司成功地向拉丁美洲某國出售了三架米格—29殲擊機,不過這一次銷售活動卻牽出了一起腐敗案。這筆售價為1.17億美元的戰斗機合同簽訂協議后,去軍用機場接貨、驗貨的拉丁美洲某國軍方卻無法高興起來,因為這三架飛機純屬舊貨。大惑不解其意的某國軍方決定把問題弄個水落石出,隨后,他們秘密委托意大利檢察院協助調查這筆軍火買賣中是否存在著行賄行為。意大利檢察院真不含糊,拿出了看家本領,很快查明,俄羅斯武器和技術兵器進出口公司前總經理葉夫根尼·阿納尼耶夫在此筆交易中卻有向中介商多頭行賄的行為,涉案金額共計1800萬美元。為什么要向中介商行賄呢?原來,國際軍火市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即幾乎所有交易都要通過中介商來操作,中介傭金的數額不少于合同金額的10%,最高可達60%—70%。這樣現狀,致使行賄之風格外盛行,往往是一次軍火交易,買賣雙方都能得到“好處”和實惠,這也是國際軍火買賣中屢屢發生洗錢大案的原因所在。

里格斯銀行是一家百年老店,靠著良好的信譽,他們由弱到強,營業額直線上升。尤其是這家成立于19世紀的老字號在美國華盛頓使館區一直如魚得水,那里有160多家大使館,95%是里格斯銀行的客戶。然而到了2004年的7月14日,美國參議院提交的一份報告卻顯示,里格斯銀行的屁股也不干凈,他們除了協助智利前總統皮諾切特洗錢外,還涉嫌與赤道幾內亞獨裁者腐敗資金案有關聯。在報告中,美參議院列舉了如下事實:1994年至2002年,里格斯銀行為智利前總統皮諾切特開立了六個戶頭,隱藏了400萬至800萬美元黑錢。為了掩蓋這些資金的真實來源,里格斯銀行幫助皮諾切特設立了兩家空殼公司,以規避披露賬戶的法律程序。當皮諾切特遠道英國治病并被軟禁、法庭已下達凍結其賬戶期間,里格斯銀行反而幫助皮諾切特把160萬美金從倫敦轉移到美國,還動用銀行自己的賬戶為皮諾切特開出了190多萬美元的現金支票,使皮諾切特返回智利時也能隨意取現。更讓美國聯邦調查機構窩火的是,里格斯銀行一錯再錯,竟然在遞交的文件上將皮諾切特偽稱為“一位退休的教授”,曾在“公共服務部門的高薪職位服務多年”,以搪塞監管部門的檢查。到了2003年10月,美國貨幣監理署又發現里格斯銀行為赤道幾內亞政府、政府官員和他們的家庭成員管理的60多個賬戶、存單有腐敗行為。赤道幾內亞是西非小國,石油資源十分豐富,但腐敗之風盛行,里格斯銀行為了多拉存款,在為現任總統奧比昂和他的妻子、親戚開立多個個人賬戶的同時,不惜為他們設立了一個離岸空殼公司。以此為掩護,在2000年至2002年期間,里格斯銀行順利地將1300萬美元黑金存入了奧比昂和他妻子控制的現金賬戶。其他貪官污吏通過石油開采非法獲取的黑錢怎么處理,里格斯銀行也有高招,他們通過一個單設賬戶,先后將3500萬美元悄悄轉到一個誰也不知底細的兩個公司賬戶上。里格斯銀行不履行反洗錢法定義務的事實讓美國貨幣監管當局忍無可忍,2004年5月13日,美國貨幣監理署根據《銀行保密法》開出了一張2500萬美元的罰款單,自知理虧的里格斯銀行接到罰單后,什么話也沒說,老老實實如數上繳了所有罰款。

韓國政府內部貪污受賄現象一直無法徹底根除。問題的癥結到底在哪里呢?據有關媒體披露,問題就出在上行下效上。全斗煥——這個軍人出身的總統執政時總是學潮不斷,好不容易熬到了交班退位,清閑日子沒過上幾天,就被人抖出了執政期間貪污1400億韓元巨額資金的事實,在一片譴責聲中,全斗煥不得不如數吐出巨額貪款。為了從人們的視線中徹底消失,也為了在大慈大悲的佛祖面前求得寬恕,威信掃地的全斗煥只好一襲袈裟纏身,暫避空門,跑到一家偏僻寺廟去當和尚,打坐參禪求解脫。然而好景不長,1995年10月19日,韓國政壇又抖出了一件驚天洗錢大案,矛頭直指民選總統盧泰愚。這一天,韓國國會正在舉行全體會議,會議期間,民主黨議員樸啟東請求大會發言。只見他從衣兜中取出一張銀行票據,一邊向會議代表展示一邊高聲揭發說:“這是一張利用假名存入新韓銀行漢城西小門分行的銀行票據。” 樸啟東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盧泰愚在執政期間非法侵占的資金大約有4000億韓元。為了躲開金融真名制的審查,盧泰愚采取盜用他人名義在20多家銀行進行存款,這張票據的真正擁有者就是盧泰愚。” 樸啟東的揭發如重磅炸彈,迅速在國會議員中引起了轟動。韓國警方聞訊后立即開展了調查,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10月23日,盧泰愚前總統警護室室長李賢雨證實,新韓銀行西小門分行的300億巨額存款確實與盧泰愚有染。10月24日,盧泰愚前總統府管理財務的李泰鎮也出面證實,盧泰愚大量秘密資金的去向他心中自有一本賬。在兩位核心人物的“主動” 配合下,盧泰愚利用銀行非法洗錢1300億韓元的事實終于大白于天下。迫于社會輿論的壓力,同年10月27日上午11點,退位總統盧泰愚不得不出面表態,承認自己在執政5年期間非法侵占了5000億韓元秘密資金(約合6.25億美元),并向韓國國民正式道歉。

蘇聯解體后,為了加強與鞏固前聯邦體內一些國家之間的相互關系,俄羅斯與烏克蘭正式確立了聯盟關系。俄白聯盟國務秘書一職,由俄羅斯總統事務管理局原局長博羅金出任。不過,俄羅斯政府則看走了眼,這位局長大人實際上是個巨貪,在他出任俄白聯盟國務秘書之前,已暗地里開始中飽私囊。克里姆林宮總統府和俄羅斯總統座機需要維修保養,他一句話就將工程承包給了兩家瑞士公司。事前作了手腳的瑞士公司也很慷慨,拿出3800萬瑞士法郎回贈對方,博羅金也不客氣,全部如數收下。沒想到事隔不久,瑞士公司賄賂博羅金的證據即被瑞士日內瓦司法當局所掌握,日內瓦司法當局隨即指控博羅金洗錢和參與了有組織犯罪,并簽發了國際通緝令。2001年1月18日,博羅金應美國一參議員的邀請前往華盛頓參加美國總統布什就職典禮儀式,就在他抵達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時被美國警方逮捕,同年4月被引渡到瑞士按受審判,瑞士法庭在認定博羅金有罪的同時,還開出了一張30萬瑞士法郎的罰單。

反洗錢工作刻不容緩

在美國人眼里,毒品罪、欺詐罪(金融欺詐和破產欺詐)、賄賂罪、敲詐勒索罪、賭博罪、搶劫罪、盜竊罪、搶劫罪、暴力罪、綁架罪、縱火罪、走私罪等100余種犯罪所得都是洗錢上游犯罪的內容之一,可以說凡是違法犯罪所得或其產生的收益,幾乎都被羅列其中了。國際反洗錢專業機構——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FATF)則將參與有組織的犯罪集團和詐騙行為、恐怖主義犯罪(包括恐怖分子籌資)、販賣人口和組織偷渡、性剝削(包括對兒童的性剝削)、非法販運麻醉藥品和精神藥物、非法軍火交易、非法交易贓物和其他貨物、貪污受賄、詐騙、偽造貨幣、假冒和盜版產品、環境犯罪、謀殺和重傷、綁架、非法拘禁和劫持人質、搶劫或盜竊、走私、敲詐、偽造、盜版、以及內幕交易和市場操縱共20種嚴重刑事犯罪收益作為洗錢罪的犯罪對象。因此有關專家認為,洗錢犯罪是“萬罪之源”,是滋生和助長形形色色嚴重刑事犯罪的罪魁禍首。而又由于洗錢犯罪往往要借助于金融工具(銀行、證券、保險等)進行清洗,所以又有人認為,洗錢犯罪直接威脅經濟體系和金融秩序的穩定,導致非法跨國(境)資金流動,造成國家經濟的巨大損失,給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帶來經營風險和信譽風險,加劇不平等競爭,造成市場秩序扭曲,其犯罪行為猖獗時,將給國家的政治穩定、社會穩定、經濟安全乃至國際政治經濟體系安全構成嚴重威脅。

退回二三十年,中國的普通老百姓對洗錢犯罪幾乎聞所未聞。時至今日,在中國的經濟規模已達到一定的總量,大多數人的溫飽問題得到根本解決的同時,就一般情況而言,許多人對發生在社會上的暴力搶劫、兇殺、綁架案件,乃至于對某些時段、某個地區社會治安狀況惡化而急需治理的關注程度,依然超過了對諸如經濟犯罪行為的關注程度。不可否認,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為害一方畢竟民憤極大,誰又能否認這種關注程度強烈的排他性呢?然而,經濟犯罪案件,尤其是洗錢犯罪行為,往往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或看不見的戰線,其手法更隱藏,涉及金額更加巨大,所造成的危害和損失也是其他刑事案件無法比擬的。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全球每年非法洗錢的總額相當于全世界生產總值的2%至5%。據聯合國估計,在一些發展中國家,每年被合法化的非法收入為10億到20億美元,一些發達國家這一數字高達1000億美元,而在一些世界金融中心,每年有3000億到5000億美元的黑錢被合法化。另據世界銀行統計資料表明,我國20世紀80年代以來外流的資金總額達800億美元至1000億美元。如果扣除經國家批準的對外投資150億美元,實際外流資金約在500億美元至850億美元之間。國家外匯管理局估計1997年至1999年累計資金外流額為530億美元,平均每年為177億美元。有的媒體稱我國每年的資金外流額為200億美元。另有一些專家估計,我國每年約有3000億元人民幣游離于國家金融監管體系之外。盡管這些數據統計口徑不一,相互之間有一定出入,但洗錢已成了國際社會公認的一大公害,這絕非危言聳聽。

在付出了高昂學費和慘痛教訓的同時,中國政府也愈來愈清醒地認識到,采取有效措施開展反洗錢工作刻不容緩。早在1988年12月20日,我國政府便簽署了《聯合國禁止非法販運麻醉品和精神藥物公約》(簡稱《禁毒公約》)。為了履行這部具有反洗錢性質公約對締約國所要求的義務,1990年12月28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頒布《關于禁毒的決定》,規定了“掩飾、隱瞞毒贓性質、來源罪”。1997年,我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進行了修訂,首次規定了洗錢罪。洗錢罪的上游犯罪從毒品犯罪擴大到黑社會性質犯罪和走私罪。同時還規定,“單位”也可以成為洗錢犯罪的犯罪主體。2001年12月,我國再次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進行修訂,洗錢罪的上游犯罪被界定為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犯罪、恐怖活動犯罪和走私犯罪。同時還加大了處罰力度,增加了對單位犯洗錢罪,對有關責任人“情節嚴重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規定。2000年3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令第285號發布了《個人存款賬戶實名制規定》,同年12月12日,我國政府簽署了《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簡稱《巴勒莫公約》),2003年12月10日,我國政府又簽署了另一部具有反洗錢內容的國際法律文件——《聯合國反腐敗公約》。2003年1月3日,中國人民銀行第1、第2和第3號行長令,頒布了《金融機構反洗錢規定》、《人民幣大額和可疑支付交易報告管理辦法》和《金融機構大額和可疑外匯資金交易報告管理辦法》。在不斷完善和加強法律建設,加強國際合作的前提下,我國政府及有關部門又在組織保障方面進行了積極探索。2001年8月,中國人民銀行成立了金融機構反洗錢領導小組,開始統一指導我國銀行業開展反洗錢工作。2002年4月,公安部在經濟犯罪偵查局成立了洗錢犯罪偵查處,專門負責洗錢犯罪的偵破工作。2002年5月,經國務院批準,我國建立了反洗錢聯席會議制度,確定公安部為牽頭單位。2002年7月,中國人民銀行成立了銀行業反洗錢工作處和支付交易監控處,并設立了專門辦公室。2003年10月,中國人民銀行設置了反洗錢局(保衛局),負責協調我國反洗錢工作。隨著分工進一步明確,中國人民銀行作為金融反洗錢行政主管部門,在國務院領導下,建立了與23個部門聯合行動的反洗錢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工作制度。2004年10月6日,中國以創始國身份加入了反洗錢地區性組織——歐亞反洗錢與反恐融資小組(EAG),成為其重要成員。2005年1月21日,中國又成為國際反洗錢金融特別工作組(FATF)觀察員,并逐步與俄羅斯、中國香港、中國澳門等周邊國家和地區建立了反洗錢工作雙邊合作機制。中國人民銀行反洗錢局成立之初頭9個月(2004年1至9月),人民銀行各分支行對13.17萬筆本外幣可疑交易進行了分析和篩選,涉及金額達776.8億元人民幣和90.35億美元,向公安機關移交涉嫌洗錢案件900多件,及時打擊和懲治了一批洗錢犯罪分子。在反洗錢監管領域,中國人民銀行于2004年對銀行業金融機構開展了全國范圍內反洗錢工作現場檢查,有力推動了反洗錢工作的全面開展,工作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但是,與國際反洗錢組織的要求和反洗錢法律比較完善的國家相比,我國刑法對洗錢犯罪的定義已不足以遏制洗錢犯罪的上升勢頭,為了進一步適應打擊洗錢及其上游犯罪的客觀要求和加入國際公約應履行的義務,目前,我國立法機構正在對我國刑法關于洗錢罪上游犯罪范圍過窄,主客觀構成要件設定不當以及犯罪主體范圍等內容進行研究,中國第一部《反洗錢法》立法工作已正式啟動。我們相信,隨著反洗錢法律的不斷完善、監管力度和打擊力度的不斷加強,洗錢犯罪在中國將遭到重創,中國的明天會更加美好。

責任編輯/季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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