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生活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那是一番騎車在林蔭小道上,垂釣在碧波蕩漾的池塘邊,跳躍在堆堆金色的秋葉中的情景。然而,我長大在曼哈頓,這一切都只能從書中一飽眼福了。
長大后,我搬到了郊區。深秋的11月,院子里秋葉落了一地。鄰居們建議我讓他們的園丁帶上那臺轟隆隆的吹葉機來打掃葉子。我說:“不用了,謝謝。我可不想失去這耙葉子、點篝火、烤栗子的大好良機。”他們大笑著回答我說:“燒葉子是不合法的。不過你愿意耙多少葉子都行。”
我拿上一把老得繡跡斑斑的耙子去耙葉子。耙子一沾上葉子就奏起了音樂。先是耙子的金屬尖齒相撞擊發出的柔和的丁丁聲,接著是耙子把葉子聚攏到一起時葉子發出的沙沙摩擦聲。耳邊還有剛落下的、濕漉漉的葉子和干得像牛皮紙的葉子發出的不同的聲音。蹦蹦跳跳的松鼠也來奏起了吱吱嘎嘎的斷奏音符。當一片片葉子從正在紛紛落葉的樹上飄下時,我還聽到了輕軟的拍打聲和勉強能夠聽清的沙沙聲。還有那金色的陽光編織出的深紅和橘紅的一幅地毯,讓你一飽眼福。微風拂過,青銅色的橡樹葉又涂上豐滿的一筆。優美的葉子像大片的五彩紙屑在空中飛舞,盡情地跳著它們落地前的舞蹈。
我把耙子緊緊握在滿是繭子的手中,只覺得耙子尖齒下的土地堅硬如冰。葉子時而輕如鴻毛,而雨后去耙就又沉又濕,耙起來很費力氣。不時會有一片飄落的葉子拂過我的臉頰,如同酥手溫柔的撫摸一般。我每耙一次,潮濕的泥土便帶著香味撲面而來。尖齒碰到藏在下面的蘑菇或野細香蔥時,那霉味與香氣交織成一股醉人的芬芳。這是由聽覺和視覺,觸覺和嗅覺完美組成的一席感官上的盛宴。當然還有味覺,那是當我盯著自己勞動的完美成果,一堆堆整齊垛好的葉子時,加了桂皮香酒的熱蘋果汁,似乎溫暖了我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