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來之筆巧繪形

開篇導語

置身人海，一張張鮮活各異的面孔在我們面前閃現。如何將這一張張面孔定格，化作永恒的一瞬呢？畫家可以用顏料去涂抹，攝影師可以舉起相機去拍攝，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用筆去描繪。

大千世界，每個人的音容笑貌、舉止言談、情趣愛好，各不相同。刻畫人物常用的方法有外貌、語言、動作和心理描寫。要想寫活人物，前提是細致的觀察和傳神的描寫。對人物外貌的觀察、描寫是一項基本功。外貌描寫又叫肖像描寫，是指對人物的容貌、神情、體態、服飾的描寫。它通過對人物外表形象的刻畫，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揭示人物的個性特征，即繪“形”以傳“神”。中外名家作品中，外貌描寫的成功范例比比皆是，描寫技巧值得我們借鑒。

一、工筆細描

工筆細描，就是要求精雕細刻地描摹人物外貌，反映出人物的思想、品德、性格的特點。這是描寫、刻畫人物常用的一種方法。它能把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形神兼備，使讀者腦中浮現出一幅人物的彩色照片，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借鑒實例：

先生姓徐，名錦澄，我們給他起的綽號是“徐老虎”，因為他兇。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腦袋的輪廓是有棱有角的，很容易成為漫畫的對象。頭很尖，禿禿的，亮亮的，臉形卻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齋志異》繪圖中的夜叉的模樣。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過分地集中在臉上很小的一塊區域里。他戴一副墨晶眼鏡，銀絲小鏡框，這兩塊黑色便成了他臉上最顯著的特征。我常給他畫漫畫，勾一個輪廓，中間點上兩塊橢圓形的黑塊，便惟妙惟肖。他的身材高大，但是兩肩總是聳得高高，鼻尖有一些紅，像酒糟的，鼻孔里常藏著兩桶清水鼻涕，不時地吸溜著，說一兩句話就要用力地吸溜一聲，有板有眼有節奏，也有時忘了吸溜，走了板眼，上唇上便亮晶晶地吊出兩根玉箸。他常穿的是一件灰布長袍，好像是在給誰穿孝。袍子在整潔的階段時我沒有趕得上看見，余生也晚，我看見那袍子的時候即已油漬斑斑。他經常是仰著頭，邁著八字步，兩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兒似的。我很難得看見他笑，如果笑起來，是獰笑，樣子更兇。

（梁實秋《我的一位國文老師》）

簡要品析：梁實秋觀察先生的外貌，按空間順序對先生的長相、衣著、姿態、表情等依次觀察，并且抓住其最突出的獨特之處，重點觀察。描寫時，采用工筆細描的方法，精雕細刻地從腦袋的輪廓一直寫到臉形、眼鏡、鼻子、長袍、姿態、表情，將一個相貌古怪、性格古板的老先生的形象刻畫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真正做到了以形傳神，形神兼備。

二、簡筆勾勒

抓住人物最主要的特征，對人物外貌的某些方面只用粗疏的幾筆就簡要勾勒出一個人物的大致形象，文字簡練、質樸、傳神。這種描寫人物的方法，叫簡筆勾勒。

借鑒實例：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

（魯迅《故鄉》）

簡要品析：作者描寫楊二嫂的形象，只用粗疏的幾筆，三言兩語就勾勒出了楊二嫂的容貌、服飾、姿態，加上“圓規”的比喻，把一個潑辣、兇悍的小市民性格特點生動形象地傳達出來了，做到了“寥寥幾筆，而神情畢肖”。

三、漫畫夸張

有時描寫人物外貌，可用漫畫的筆法，對準人物外貌中最能反映其性格特征的關鍵部位帶有一點夸張式地著力描寫。這樣，能使人物像浮雕一樣凸現在讀者眼前，形成鮮明活跳的視覺形象。采用漫畫夸張法，要注意夸張適當、合理，有真實感。

借鑒實例：

阿Q“先前闊”，見識高，而且“真能做”，本來幾乎是一個“完人”了，但可惜他體質上還有一些缺點。最惱人的是在他頭皮上，頗有幾處不知起于何時的癩瘡疤。這雖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為不足貴的，因為他諱說“癩”以及一切近于“賴”的音，后來推而廣之，“光”也諱，“亮”也諱，再后來，連“燈”“燭”都諱了。一犯諱，不問有心與無心，阿Q便全疤通紅的發起怒來，估量了對手，口訥的他便罵，氣力小的他便打；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總還是阿Q吃虧的時候多。于是他漸漸的變換了方針，大抵改為怒目而視了。

（魯迅《阿Q正傳》）

簡要品析：這段文字，作者沒有全面地去寫阿Q的眼睛、鼻子、嘴巴，而是抓住阿Q頭上的幾處癩瘡疤，用漫畫筆法，帶有一點夸張式地去勾勒，寫他不準人家說他的癩瘡疤的舉止。惟妙惟肖地把阿Q這個人物放到讀者面前。倘若把上面這段文字畫下來，就是一幅絕妙的漫畫。盡管在作品中，這個人物在這時還是和讀者初次見面，但他的可笑的外表，一下子就深深地刻印到人們的心上。讀者對阿Q這么一個遵循精神勝利法的可憐蟲的性格特征，也獲得了具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