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旦退伍,蛻變成真正的男人時,就急著想創造出一番事業來。當然,朱元強也不例外,他買了一份報紙,決定先找份工作來充實自己的經驗。
可是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想做個投資人,又怕投資變成投機;想自己做老板,又擔心員工不好,做人真是難。
把手中的報紙翻到工作版那一項,他用紅筆圈出幾家公司來。
突然他的視線被一則引人遐思的廣告吸引,上面寫著:
只要一百塊,你就可以擁有一件品質軟,富彈性,不但可以吸可以揉又可以舔的神秘之寶,動心嗎:心動不如行動……
這一則廣告實在很吸引人,勾住他蠢蠢欲動的心,那東西便宜得很,只要一百塊就能立即擁有這份神秘之寶,所以他心癢得實在有點兒難撩,因而他把一百塊寄往那則廣告所附的地址。他期待那份“神秘禮物”從天而降。
“朱元強!”后面有人喚他,他回頭一望,原來是炮兵同梯次的兵友,大伙兒都叫他李四。自退伍后,就沒再聯絡過,聽張三講,李四最近混得不錯。
“朱元強,日子過得怎樣?”李四關心地追向他問。
“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朱元強不好說自己還在找工作。
“想不想大撈一筆?我有門路。”李四一臉饞相。
“壞事我可不干。”朱元強雖然也想發大財,但他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從沒打算做社會的寄生蟲。
“當然不是壞事!”李四像受辱似的大叫起來,“只要你投資十萬塊,一個月后,三十萬還你。”
“世上哪有這等好事?一個月賺二十萬?不不……我不干,準沒什么好事。”朱元強拚命地搖著手推拒。
“張三也有投資,他已經賺了一百多萬。”李四仍企圖說服他。
“是什么生意?”朱元強有點興趣了。
“你不投資,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李四神秘兮兮地說著。
朱元強心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算了!這種錢還是不賺的好,免得以后生兒子沒屁眼。
可是他又十分好奇,偏偏李四又守口如瓶,怎樣也不肯把這“好康”的內幕透露出來,所以他決定打電話去問張三。
回到家后,朱元強就迫不及待地撥電話給張三。他拐彎抹角地問:
“聽說你最近賺翻了,是遇到什么‘貴人’嗎?”
張三在那一頭笑得好大聲,語音充滿了得意:“是李四啦!那家伙和當兵時一個樣子,腦袋瓜子聰明得少見,我本金只拿出十萬,不到半年,我已經賺了一百多萬。”
原來李四說的全是真的,朱元強好奇死了:“是什么投資生意?”
“哈哈哈……”張三夸張地大笑起來,“哪是什么投資生意,俗話說得好,‘臺灣錢淹腳目’這錢哪,是從一群好色、好奇心又重的男人口袋里賺過來的……”
“朱元強掛號!”外面有人在按門鈴,是郵差先生朝屋內高喊,打斷了張三的話。
“張三,你電話先不要掛,等我一下,我掛號信來了。”朱元強交代了一兩句話后,匆匆忙忙跑去簽收掛號信件。
回到客廳,他一面拆著掛號信封,一面拿起話筒。
“喂,張三,你繼續說。”
張三在另一頭爽朗地大笑著,得意洋洋地繼續方才尚未講完的話,“我們在郵局租了一個信箱,然后在報上登廣告:只要一百塊,你就可以立即擁有一件品質軟、富彈性,不但可以吸可以揉又可以舔……”
咦?這段廣告詞怎么會如此耳熟?朱元強的視線無意落在桌底下的那堆舊報上,他用脖子夾著話筒,彎腰拿起幾天前的報紙。他看到了張三口中所說的那則廣告,天哪!這……朱元強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他瞪著手中的掛號信封,緩緩地滑出信封里面的東西
“想不到世上的傻子這么多,全部清一色是男人,哈……”張三仍在那頭又說又笑,“什么東西又可以吸又可以揉又可以舔?朱元強,你不妨猜猜看……”
信封里面的東西一取出,朱元強立刻感到頭重腳輕,覺得自己突然好想吐。
“是……是……是奶嘴。”
“哎呀!”張三驚天動地地大叫起來,“朱元強!我想不到你原來比我還聰明上百倍,當初李四叫我猜,他媽的我猜了一百多種也猜不出來,還以為是什么可以爽的東西!哈……結果我們收了人家一百塊,全臺灣有他媽的幾十萬個男人,一個男人我們收一百塊,我們一個月收入有多少?奶嘴的成本價位低得要命……”
朱元強手中的信封從指縫間滑了下來,一粒奶嘴順勢滑落在地。報紙被電風扇的風吹攤開來,那一小則廣告欄的字,在瞬間仿佛放大了數倍,跳躍的文字在他眼底飄來飄去。
(選自臺灣《小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