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諱言,由于文化語境、展覽機制和藝術市場等多方面原因,當今畫壇的寫意精神和寫意畫風處于一種不盡人意的低谷狀態。尤其是在花鳥畫的創作中,大寫意這一最具主體性、創造性和藝術生命活力,最能體現中國畫藝術本質和文化內涵的畫風體格卻日漸凋敝。而在這種背景下,陳鵬的大寫意花卉創作卻取得了令人驚嘆的佳績。他所創造的揮灑自如、開合有度的大寫意花卉新體格和新畫風,豐富了中國畫的表現形式,也促進了當代中國畫壇的寫意精神之復興。
大寫意的畫法,借助于書法的技術手段和審美特征,充分發掘出毛筆和宣紙的表現潛能。墨象的濃淡干濕、筆跡的剛柔疏密以及揮寫時的提按頓挫、輕重徐疾,包括由此而產生的風骨、體勢、氣息、神韻甚至波磔和飛白、就連不經意間所留下的空白之處,都無不彰顯出畫家內在的意趣和心境。自“青藤白陽”而后,八大山人、石濤、揚州諸老、吳昌碩以至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等一個個震鑠古今的大師們香火傳承有續而又靈苗各探,形成了一條淵雅而又高貴的大寫意繪畫的文脈。陳鵬挾其淋漓奔放、大氣磅礴的畫風正與之一脈相承。同時,其創作出于古人又異于古人。比如畫竹,元代以降,李刊、柯九思、王紱、夏昶以寫實畫竹而求文氣,陳鵬寫竹則求以“率”氣,以主觀情意為主,隨性隨情而發,精神燦爛,且極盡墨法變化。
對于大寫意花鳥畫的創作者而言,筆墨既是一種藝術,又是一種技術。主要借助書法性筆墨的大寫意花鳥畫只能走一條既深入傳統又超越傳統的艱難之路。因而只有理解與把握了筆墨的質量與文化內涵,才能深入地理解與把握傳統。陳鵬對書法的自覺錘煉幾乎自始至今伴隨著他的學習與創作生涯。他楷書自顏真卿入手,上溯至云峰山諸刻,云南二爨,求其樸拙恣肆之趣味與天骨開張之氣勢;后來又深入研習孫過庭《書譜》與米芾《蜀素貼》、晉人陸機《平復帖》和《李柏帖》,求其靈動古雅之姿態與瀟灑出塵之襟懷。施之于畫,他下筆穩定而果斷,往往一筆下去,陰陽立分,無論是巨幛大幅,還是冊頁小品,皆一氣呵成,略無滯礙。
李可染先生在談到寫生時說:“學繪畫最重要的,要精讀兩本大書,第一本是‘大自然’,第二本是‘傳統’。‘大自然’是第一意義的,要真正精讀?!倍畮啄陙恚慁i寫生的足跡幾乎踏遍了祖國的名山大川,并且數次走出國門。版納西雨林、西北大漠、巴蜀山川、江南煙雨,甚至于南印度與斯里蘭卡的稀有植物,他無不一一掇拾入畫圖。他的畫作既采萬物之清新活潑,又不失傳統之淵雅厚重。陳鵬憑借他的聰明智慧和不懈努力,讀通了“造化”與“傳統”這兩部“大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