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了半個園的“園”是寶翠花園,在蘇州市的友好城市——加拿大的維多利亞市。游園并非初衷,實在是她的磁性太強,但又限于時間,只游覽一半而退,無奈!
我們為兼觀焰火,于下午七時入園游覽。我登上入口處的涼亭樓梯,左顧右盼,近觀遠眺,仰視俯瞰。花園隨形設計,因地栽種。植物一行行一片片,一團團一簇簇,一層層一疊疊,整齊而生動,錯落而有致。花草樹木,姿態奇異而靈動,色彩繽紛而和諧,競秀爭妍,熱鬧非凡!我不由地感慨:寶翠的花,你是海是山,多得園藝家能否定名呼喚?你艷麗,艷麗得美術家能否調色點染?你妖嬈,妖嬈得文學家可有詞兒描繪?你芳香,芳香得游人都無酒自醉!
好一會兒,我在沉思中被朋友擁入玫瑰園。初秋八月,正是觀賞玫瑰的最佳時節。園內小徑縱橫,全在拱形的玫瑰花棚的蔭蔽下。“噴云吹霧花無數,一條錦繡游人路”。是的,這花巷花街,上下左右,花天花地。棚上和棚旁的,競相伸展,好似在炫耀自己的繁茂鼎盛,又像在講述自己內心的歡欣。花棚內的,花枝從棚頂探下頭來,便成了“巖懸花倒開”之勢,妖嬈逗人。我繞著黃楊樹旁的石板路走著,仔細觀賞。那漫坡遍地的玫瑰,姹紫嫣紅,燦若織錦,艷如麗云。花枝搖曳,輕盈起伏,變幻著這斑斕迷人的圖畫。那五色花朵,是啟開的唇,是惺忪的眼。側耳細聽,有捉摸不定的聲響,和著小溪淙淙流水,猶若情人在喁喁私語。不時有人小心地貼近花朵,感受它的嬌嫩,吸聞它的香醇。突然,“哇”地一聲,一個小孩哭了,接著聽到一句:“媽咪,我踩著花了。”循聲望去,原來是一華裔男孩追一氣球,一腳踩著路邊的蝴蝶花。媽咪一邊哄他,一邊和他一起輕柔地扶起被踩的花。這使人們不難發現,在這“花園”詞典里,是找不到“踐踏采摘”等詞兒的。在這里,不管男女,不管長幼,也不管膚色,人人都是護花使者。不知不覺中,人流不流了。朋友跑來一聲“焊住啦”,我趕緊伸手向后面的游人致歉,他們連聲“NoNo”——他們體察到我醉了。
隨人流來到一個景點,令我頓生疑竇:只見爬滿長春藤和苫壁藤的斜坡,直瀉一襲綠波,翠色欲滴;點綴其間的側柏、連翹和金絲桃,生出了不少威嚴;路邊涼亭上的花籃里的蝴蝶花或吊鐘花,也只展示著少許艷麗;迂回的水泥仿木樓梯通往坡下50英尺的礦坑,深處是一泓潭水。“這是何處?為啥與‘花園’不相協調?”“這得從‘寶翠花園’的創建說起了。”朋友說,“這兒本是一家水泥廠采盡了石灰石留下的礦坑。時任水泥廠總經理的布查特先生的太太十分討厭。她審美目光敏銳,決心把這廢礦坑納入其庭園美化計劃。他們精心而巧妙地將他們遍歷世界親自羅致瑰集的數以萬計的奇花異木糅合進眼前的地形地勢和自然環境,創造出我們腳下的低洼花園。1904年建園以后,布查特家族不斷經營擴建。如今占地已超過55英畝,每年以其獨特精湛的園藝設計和風格,以其萬種花木的繽紛艷麗,向世界各地的百萬游客免費開放。”
原來是這樣!我再次深情地環顧四周,對朋友說:“在廢礦坑上創建這樣一個天人合一的藝術杰作,巧奪天工,奇妙絕倫,世間先河啊!”“更令人嘆服的,”朋友頗為感慨地說,“是布查特夫婦那種取其廢創其寶獻于民的胸襟和精神,彪炳日月啊!”
九點了,快放焰火了,只得放下花園的另一半——蝸牛池、谷倉、日式庭園和意大利園,趕緊和朋友匆匆來到斜坡草坪上,覓得一方棲身之地坐下,和上萬觀眾一起,等待著絢爛多彩、變幻莫測的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