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長征中毛澤東的斗爭策略和藝術

［摘 要］ 長征的勝利，不僅僅折射出國共兩黨勢不兩立的刀光劍影，不僅僅伴隨著工農紅軍與蔣家王朝你死我活的腥風血雨，更體現了以毛澤東為首的黨中央領導工農紅軍與天斗、與地斗、與形形色色的錯誤路線斗的驚心動魄的激越華章；與其說英勇的中國工農紅軍戰勝了敵人的層層封鎖，圍追堵截，不如說毛澤東運用正確、科學、精湛的斗爭策略和斗爭藝術，使黨和紅軍轉危為安，從勝利走向輝煌。

［關鍵詞］ 長征 毛澤東 斗爭策略和藝術

舉世聞名、震驚中外的二萬五千里長征，在中國革命史上有著極其光輝的一頁。偉大的黨和工農紅軍以氣吞山河、勇往直前的革命英雄主義和革命樂觀主義，縱橫11個省，經過280多次戰斗，占領60多座城市，戰勝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重重封鎖和包圍，最后勝利會師陜北吳起鎮。她以“自己的勝利和敵人的失敗”向世人昭示：中國共產黨由年輕走向成熟，中國革命的前途由勝利走向輝煌。

在研究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斗爭史尤其是70年前黨和紅軍進行的長征時，人們往往為黨和紅軍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中矢志不移、奮勇向前的壯舉所感動，深為其飛奪瀘定橋、攻占臘子口、翻越六盤山、強渡大渡河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壯烈場景所折服。殊不知，長征途中，黨和紅軍不僅遭遇著國民黨反動派的狂轟濫炸、圍追堵截，同時面臨著常人難以想象的來自黨內黨外的矛盾、斗爭和挫折。從某種意義上講，解決和克服這些困難與矛盾，有時要比戰勝敵人的刀光劍影、腥風血雨更具復雜性、隱蔽性和艱巨性。毛澤東盛贊長征是歷史紀錄上的第一次，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正是對黨領導工農紅軍戰勝和克服各種艱難險阻，從挫折走向勝利的生動詮釋。而作為黨和紅軍的領導者和指揮者的毛澤東，在長征中不僅領導、指揮黨和紅軍戰勝國民黨反動派的層層封鎖，步步緊逼，使黨和紅軍獲得了新生和力量，更在錯綜復雜、危機四伏的環境中成功運用和展示了正確、科學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斗爭策略和藝術，使長征成為中國革命歷史上一座高聳入云的豐碑，一段永不磨滅的鐵骨精魂的回憶。

一、針對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和機會主義，毛澤東不怕排擠和打壓，堅持斗爭不退縮，力主開展機動靈活的運動戰、游擊戰，到敵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建立革命根據地，確保黨和紅軍沖破封鎖、擺脫困境

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統治下的工農紅軍，在采取“御敵于國門之外”的戰術之后，轟轟烈烈的第五次反“圍剿”斗爭終以失敗而告結束。特別是在廣昌保衛戰失利以后，紅軍被迫撤出蘇區進行長征。然而在實施戰略轉移的過程中，“左”傾冒險主義代表人物博古和共產國際特派軍事顧問李德，秉承王明的“左”傾冒險主義路線，錯誤地判斷形勢，不切實際地采取了“乞丐”與“龍王”比寶——與敵人拼消耗的錯誤戰略，使紅軍頻顯被動，損失慘重。湘江之戰，中央紅軍就有5萬多人躺在了血泊中。但此時慌了手腳、沒有主張的博古、李德仍幻想到湘西與賀龍、肖克率領的紅二、六軍團會合，卻全然不知，蔣介石反動派數十萬大軍早已層層布網、嚴陣以待，意欲在紅軍會師前分割殲滅。面對一意孤行的“左”傾冒險主義，僅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主席職務（實際是虛職）隨軍長征的毛澤東，在黨內生活極不正常的情況下，不顧個人安危，利用各種渠道“竭力說服錯誤路線的領導人，放棄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以免陷入敵人的羅網”（聶榮臻自傳）。規勸未果后，毛澤東又多次找中央政治局和中央軍委的同志交流溝通，陳曉利弊，指出現形勢下工農紅軍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結局只能是全軍覆沒。

經過毛澤東的耐心說服，許多同志改變了觀點，支持毛澤東的正確意見，最終中央政治局作出了關于在川黔邊建立新革命根據地的決議，并預定以遵義為根據地的中心。遵義會議前夕，毛澤東針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和湘江之戰的慘痛教訓，利用同坐擔架行軍的機會，多次找時任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張聞天和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紅軍總政治部主任的王稼祥做工作，指出博古、李德“左”傾冒險主義軍事思想的危害性和革命路線急需變革的緊迫性，得到張聞天、王稼祥的理解和支持。用王稼祥當時的話說：“到時候要開會，把他們‘轟’下來！”（《解放軍將領傳》）。毛澤東還多次找中央軍委副主席、“三人團”之一的周恩來進行溝通，請其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總結和檢討“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教訓。

在1935年1月15日召開的遵義會議上，毛澤東繼張聞天的“反報告”之后做長篇發言，集中批判了博古、李德在軍事路線上先是冒險主義，繼而是保守主義，然后是逃跑主義的錯誤，正確地闡述了中國革命戰爭和戰略問題，指明了今后正確的方向。毛澤東的觀點和主張“在遵義會議上得到周恩來和除博古、凱豐、李德以外的其他同志的完全同意”（陳云：《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傳達提綱》）。經過反復、激烈的斗爭和較量，遵義會議終于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和機會主義路線在黨內的統治，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新的中央正確領導，把黨的路線轉移到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軌道上來。可以說，毛澤東在中國革命的危急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遵義會議亦被譽為中國共產黨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

二、針對張國燾分裂主義和新軍閥作風，毛澤東從維護大局出發，采取先揚后抑、欲擒故縱的斗爭策略，關鍵時刻不動搖，原則問題不妥協，在黨和紅軍的危急時刻粉碎了張國燾的分裂圖謀，維護了黨和紅軍的團結，提高了黨和紅軍的向心力和戰斗力

1935年6月中旬，紅一、四兩大方面軍在懋功達維地區勝利會師，壯大了黨和紅軍的力量，但此時作為紅四方面軍主要領導人的張國燾卻個人私欲膨脹，企圖分裂黨和紅軍，篡奪中央最高領導權，把革命航程引入歧途。先是拒不落實中央松潘戰役方案；再是延緩紅軍統一北上抗戰；繼而要求增加9名四方面軍將領進政治局（當時參加長征的政治局委員只有8人，其增加9名便于在政治局形成多數派），最后公然另立中央、自任主席，走向自絕于黨、自絕于人民的分裂主義道路。

面對險惡態勢，毛澤東處驚不亂、運籌帷幄，表現出高度的原則性和靈活性，最終瓦解其斗志，削弱其力量，粉碎其夢想，維護了黨和紅軍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一）統一兩方面軍的指揮。為防止張國燾擁兵自重，要挾中央，確保中央和軍委更有效地指揮和協調部隊，毛澤東提出兩方面軍混合編隊，分編為左、右兩路軍北進。把朱德、劉伯承和葉劍英等中央軍委領導人安插到張國燾領導下的以四方面軍為主的左路軍，并把稱之為張國燾左膀右臂之一的四方面軍政治委員陳昌浩調至右路軍，大大削弱張國燾分裂主義和軍閥作風的力量。蘆花會議后，中央又決定以四方面軍總指揮部為前敵指揮部，徐向前兼前敵總指揮，陳昌浩兼任政委，葉劍英為參謀長，以進一步加強前方部隊作戰的統一組織與指揮。尤其在張國燾電令陳昌浩要以武力“徹底解決黨內斗爭”時，大智大勇的葉劍英及時把這一電令送交毛澤東，毛澤東等中央領導洞察其奸，當機立斷，率領紅一、三軍團和軍委縱隊連夜北上，擺脫危險區域，避免了紅軍打紅軍的悲劇，又一次在關鍵時刻挽救了黨和紅軍的前途與命運。為回擊張國燾的險惡用心，毛澤東代中央起草了《為執行北上方針告同志書》，強調指出：“我們應該根據黨中央正確戰略方針繼續北上……南下是絕路。”（《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5-1936）。在兩天后俄界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通過了《關于張國燾同志錯誤的決定》，但出于維護團結，挽救張國燾，該《決定》只發至中央委員一級，并未向全黨公布。

（二）放權于第四方面軍。張國燾出于分裂黨和紅軍的險惡用心，利用不同手段逼迫中央，解決軍事和組織問題，否則無法順利抗敵。懋功會師后，張國燾自恃兵多將廣，裝備精良，在“堅決提拔工農干部”的幌子下，要求陳昌浩任紅軍總政治委員。三天后，陳昌浩又電告中央要張國燾任中央軍委主席。針對張國燾的篡黨企圖，毛澤東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嚴厲指責張國燾召開督軍團會議，向中央要權。同時又根據四方面軍干部情況和工作需要，吸收增補陳昌浩、周純全兩人為政治委員，同時還決定成立由周恩來擔任司令員兼政委的一方面軍司令部，讓陳昌浩任總政治部主任，周純全任副主任。為顧全大局、緩和矛盾，毛澤東還同意周恩來把紅軍總政委職務讓給張國燾，但堅決反對張聞天把中央總書記的位子讓給他，正如毛澤東所說：那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分裂黨、分裂軍隊；我們就失去了合法斗爭的條件和先機（《中共黨史人物》）。

（三）發揮駐共產國際代表的作用。盡管當時張國燾自立中央、大搞分裂，但對共產國際的指示和精神不能不有所顧忌。就在張國燾另立中央氣焰甚囂塵上的時候，中央駐共產國際代表張浩（林育英）從莫斯科回延安述職并請求工作，毛澤東抓住這難得時機，派張浩去四方面軍做工作：一方面傳達共產國際的意圖，一方面做張國燾的說服工作。張浩明確轉告張國燾，共產國際對中共中央現行政策和斗爭策略是滿意的，對毛澤東同志的領導是認可和支持的，同時責令其取消第二“中央”，停止一切反黨活動。事實證明，張浩的說服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至少當時張國燾表示“原則上完全同意”共產國際的意見，被迫撤銷偽中央，率軍北上。

對張浩較為成功的說服和卓有成效的工作，毛澤東深感欣慰，認為張浩為黨立了大功，以至于張浩在延安病逝后，毛澤東同中央其他負責同志親自為其抬棺送行。

（四）讓其與中央發生橫向聯系。為了維護黨的統一，敦促張國燾放棄偽中央，解決黨的組織問題，毛澤東和中共中央請示共產國際，并電示張國燾，只要“放棄第二黨，則他事更好商量”。同意其成立與中央并列的西南局，暫時與中央發生橫的聯系。這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尤其中共發展史上是罕見的。由于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的英明決策以及國內外形勢所迫，張國燾終于在1936年6月6日取消了他的偽中央，并服從中央決定組成西北局，率部與中央紅軍會師。

三、針對對少數民族關系，毛澤東嚴格掌握和推行黨的民族政策，千方百計維護少數民族群眾的利益，用以禮相待和秋毫無犯去凝聚少數民族兄弟的心，使中央和紅軍順利地通過少數民族聚居區

為迅速擺脫國民黨反動派的圍追堵截，盡快肩負起北上抗日的重任，中央和紅軍選擇的行軍路線，既是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統治最薄弱的地區，同時也多是蒙、回、藏、彝、羌等少數民族比較集中的地方。共產黨軍隊每每在一個城鎮出現，人們無不感到吃驚，因為他們在這之前不曾聽說過附近還有什么共產黨軍隊（《長征----前所未有的故事》）。這些地區多屬于偏遠、落后且對黨的民族政策不甚了解的少數民族居住區。在這些地方，不僅吃飯、宿營困難，而且要想在其地域通過都須付出艱苦的努力，加之國民黨多年的反動統治，少數民族對漢人滋生了嚴重的抵觸情緒，所有這些，都為中央和紅軍擺脫困境、迅速北上設置了障礙。為化解矛盾，順利通過，毛澤東在宣傳和推行黨的民族政策上顯示出獨特的領導方式和高超的指揮藝術。

首先，組織優勢兵力，堅決打掉奴役少數民族的國民黨當地政權，讓少數民族人民翻身解放做主人。所到之處，黨領導紅軍申張正義、打擊邪惡，先后幾次釋放了被國民黨當地政府關押的少數民族首領和數百名被押為人質的少數民族百姓，大大提高了黨和紅軍在少數民族地區的聲譽和威望。

其次，對所經地區的少數民族進行了調查研究，學習和宣傳黨的民族政策，維護少數民族群眾的利益，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語言、文字、宗教信仰，保護寺廟、經典，爭取少數民族的上層人士，幫助少數民族建立政權和武裝。爭取少數民族參加紅軍，培養了少數民族干部等（《軍事歷史研究》1989.4）。

再是，用秋毫無犯的實際行動，擴大黨和紅軍在藏民中的影響，讓少數民族認清工農紅軍是自己的隊伍，是為自己謀利益的人民軍隊。在藏區，紅軍被迫收割藏民的青稞時，主動把光洋放在地頭上，讓藏民返回后認領；或者插下木樁并寫好款項，后由藏民拿著木樁到紅軍處領錢。

第四，利用各方可利用的關系，主動與少數民族接觸，了解其痛癢、關心其疾苦，以減輕其抵觸情緒，使其愿為紅軍服務代勞。在紅軍途經彝族區時，毛澤東就多次囑咐時任紅軍總參謀長并擔任先遣隊之責的劉伯承，一定要尊重彝族同胞，不能開槍，不能傷人，用政策的感召力與彝族兄弟締結友好。為此，劉伯承多次主動找當地沽基家頭人小葉丹聯系，并親自與其“對天盟誓，飲雞血酒”（《中共黨史人物》），為黨和紅軍順利通過彝族區創造了條件。

第五，對工農紅軍在通過少數民族地區所遭受的磨難和不公平待遇，毛澤東總是虛懷若谷，以德報怨，用黨的民族政策去感染和影響少數民族。尤其紅軍經過彝族區時，負責輜重的工兵排行軍掉隊，被不明真假的當地居民掠去器材并剝光衣服。盡管如此，紅軍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沒向彝民開一槍。對此，毛澤東絲毫不遷怒于彝民，反而表揚紅軍維護和宣傳了黨的民族政策，并給蒙受損失的紅軍戰士記功。相反，對當地騎在少數民族頭上作威作福、橫行霸道的國民黨反動頭子一律予以斬首，以平民憤。

四、針對紅軍中的宗派教條主義和逃跑主義，毛澤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四渡赤水”的得意之筆，回擊了紅軍中存在反對機動作戰的不良傾向

遵義會議后，毛澤東指揮了二占遵義、搶渡金沙江等著名戰役，使紅軍變被動為主動，尤其四渡赤水之役，紅軍聲東擊西，大踏步地機動作戰，甩掉了數十萬敵軍的重圍，順利地到達了四川會理地區。但由于部隊連續作戰，個別情報失準，像土城、魯班場等幾次戰斗沒有取得理想的戰績，這就引起基層出現了某些怨言，甚至在中央和紅軍領導層中也出現了不良反應和傾向。本來黨內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對毛澤東在遵義會議后指揮紅軍機動作戰就不服氣，再加上業已蔓延的逃跑主義和消極情緒，基層中一度出現了毛澤東指揮不行并要求撤換領導的呼聲。會理休整期間，其代表人物紅一軍團軍團長林彪就抱怨和指責毛澤東指揮走“弓背路”，“這樣的指揮哪行？”并別有用心地致電三軍團領導人彭德懷，鼓動其任前敵總指揮取代毛澤東，并多次寫信給中央表示不愿跟黨北上，要求帶隊伍到山地打游擊。面對逐漸蔓延的逃跑主義和消極情緒，毛澤東多次找黨和紅軍高級將領做深入細致的解釋說服工作，說明機動作戰、北上抗日的必要性和偉大意義，并及時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用遵義會議后紅軍走出困境、節節勝利的事實駁斥了林彪等消極的逃跑主義傾向，并在會議上公開宣讀了林彪的來信，批評了林彪要求撤換軍隊領導和反對機動作戰的錯誤，從而進一步統一了認識，維護了黨和紅軍的團結，堅持了正確的軍事路線。事后，毛澤東還針對林彪的狡辯企圖厲聲地斥責道：“你是個娃娃，你懂得什么？！”

在隆重紀念紅軍長征勝利70周年的時刻，重溫毛澤東的斗爭策略和藝術，對于我們加深對黨的發展歷程和革命戰爭基本規律的認識，緬懷毛澤東的豐功偉績，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責任編輯 鐘海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