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苦不堪言的我連高中畢業證書都沒來得及拿,就毫無目的地隨家鄉的農民大軍一路顛簸到了深圳,進了一家玩具廠做保安。第一天上班我與廠里的保安老周一起值夜班守大門。
深夜一點了,車間里依然燈火一片,員工們雖然打著哈欠卻仍眼睛不敢眨地干活。我剛從車間巡邏到門衛室屁股還沒挨椅子,一個漂亮的女青年突然站在窗前,她一臉疲憊,好像剛從車間下來,可她既不穿廠服又不掛廠證,得體的套裝,白色的皮鞋。她看了我一眼,雙唇輕啟:“你是新來的保安嗎?你去找老周送我下班,快去!”
這人是誰?說話的口氣好大!我直愣神,她又催我一遍,我內心有點反感,但我不敢造次。畢恭畢敬地說:“老周剛才還在的,我這就去給你找。”我剛邁步出門,就看到老周從遠處跑過來。他雖然氣喘吁吁,但送那女的出廠門時表情很欣喜。半個小時后老周回來了,他對我說,她是蘇小姐,蘇素華,遼寧人。
老周興致勃勃地對我講起了蘇小姐。
蘇小姐是大學生,懂韓語,老板很器重她。她在廠里干了四年多,從物料跟單員一直做到現在的生產部經理,還給老板當翻譯,一起去韓國采購布料和毛絨。老周話鋒一轉,有些凄涼地說,蘇小姐的男朋友可高大帥氣了,他倆到談婚論嫁時卻黃了。那男的在特區一間貿易公司做業務主管,是她的同學兼同鄉。他經常被公司派到全國各地出差,每次出差前都要來廠里看她,出差回來都要送點東西給蘇小姐,兩人的感情真好。
可是,上個月,一個有著同樣高雅氣質更年輕艷麗的小姐來找蘇小姐,她們在門衛室里談了一個多小時。老周偷聽到那女人向蘇小姐傾訴心中蘊藏已久的對她男朋友的強烈占有欲,而且哭著求她把男朋友讓出來,那女的還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懷了蘇小姐男朋友的骨肉。
最后蘇小姐用平生最大的氣力打了那女人一巴掌奪門而出,跌跌撞撞地跑向她的宿舍。
蘇小姐三天沒有上班,被氣病了。
老周對蘇小姐充滿了敬佩。第二天晚上蘇小姐下班時,我仔細看了她幾眼。蘇小姐二十六七歲模樣,梳著馬尾辮,走路一甩一甩的,她端莊溫和,不像是管著幾百人的生產部經理。我再看她時,她露出羞澀寧靜之態,那白皙細嫩的面上泛起陣陣紅暈,在燈光照耀下特別耐看,舉手投足間顯得楚楚動人。當然再柔和的燈光也掩飾不住她的憂郁和疲憊。
說實話,就在這一夜,我年輕狂妄的心對蘇小姐產生了好感。一個星期后,我向老周請纓送蘇小姐下班。老周卻說新來的保安不做滿半年守門人是不會被重新安排工作任務的。
轉白班后,晚上我在宿舍里站在窗前雙眼盯著門衛室,蘇小姐下班了,老周送她,我悄悄地溜出宿舍,鬼鬼祟祟地跟蹤他們。我知道蘇小姐住的地方了,那是老板為她租的高級宿舍。我跟蹤次數多了終于被隊長罵了一頓。就在我又上夜班時,蘇小姐把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像做了虧心事,回避到一邊去。只聽她對老周說:“你告訴你們隊長,以后由新來的這個保安專門送我下班,從即時起!”
這位白領麗人說得一點也不嚴厲,但她的話對我卻有一種莫名的震懾力。一路上,她前我后,我不敢發出大的響聲,但我的目光在時隱時現的路燈下總是落在她好看的背影上,半里多路不緊不慢地走著走著就到了。往后的日子里她時常溫柔地朝我笑,還詢問我童年、少年時的往事,問我進廠以來的衣食住行,每次到了她住處的樓下,她總要感激地看我一眼或邀我上樓去坐,我總是搖著頭等她進了門就轉身往回走。有一天她開門時鑰匙掉到地上,她俯身去撿,門口的燈很亮,我看到她襯衫領口處一對豐腴的乳房躍躍欲出……往回趕的路上我想入非非,雖然后來我越來越感到她的住處對我有巨大的吸引力,但我必須跟她保持距離,我知道自己是個地位低微的守門人,我必須制止自己欲望的騷亂。
在這樣如此復雜的內心世界里我逐漸麻木自己。我送她回住處時仿佛是一頭被她牽著鼻子的馬,她走我走,盡管她仍然熱情地跟我拉家常,談見聞,說廠里的事,我只是表情呆板地聽,偶爾發出一聲“哼”。
那個星期天,蘇小姐沒有上班,老板命我去叫她。我第一次趕到她家,蘇小姐穿著半透明的綢質裙子,她身材的曲線在我眼前展露無遺,那渾圓的肩膀和纖細的腰肢、結實的屁股若隱若現,那裸露在外的胳臂修長光潔,非常驚艷煽情。突然我感到全身發熱,我意識到自己頃刻之間真正長成了男子漢,身體內爆發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巨大沖動。從此,我腦海里時常產生出一種幻覺:我從背后抱住蘇小姐,輕輕地吻她頎長光潔如玉的頸項,貪婪地吮吸她那成熟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雙手溫和地撫摩她身體柔軟的部位……最后她身上的裙子慢慢滑落下來。
自從我對蘇小姐的身體有了不可告人的欲望,我對她充滿了更深的探秘心理。然而我看蘇小姐時的目光較之前更理智從容。
半年后,一個濛濛的雨夜,我身穿雨衣,蘇小姐打著傘,我送她到了住處樓下的門口,她卻不進去,說:“東者,上去陪陪我好嗎?”她目光深沉,癡癡地看著我,緊緊握住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這么親近地被母親以外的女性握著手,我感到羞怯和難得的溫暖。被她拉進了衛生間,她用毛巾揩去我臉上的雨水,牽我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她拿出水果來招待我,那份親熱就像我的姐姐。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又像媽媽問候回家的游子那樣噓寒問暖。她突然捧起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我看到她深情而向往地閉上眼簾。直到雨停了她才依依不舍地送我出門。
就在這個夜晚,我飽嘗了失眠的滋味,腦里總是蘇小姐的影子,在客廳里的鏡頭一次次清楚地再現:蘇小姐撫摸著我的手指,目光注視著我問:“工作上干得順心嗎?以后想做什么?總不能不思進取做一輩子保安吧!”
我照實說,做保安不是長久之計,站穩腳根后有了錢就去學門過硬的技術,比如模具。做保安成天被人當成出氣筒,廠里誰不順心就拿我們保安出氣——罵看門狗的不是。
蘇小姐安慰我說:“你年紀輕輕,要學會忍耐才能處事不敗啊!”蘇小姐又說,“東者,以后你不用送我下班了。”我聽了一驚,難道我哪里做得不對?只聽她又說:“廠長給我新找了住處,離廠近,一路上有路燈,而且住處裝了電話。免得辛苦你。為了感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護送,我盡量想辦法安排你到生產部上班吧!”
“謝謝蘇小姐!”我不停地說。其實蘇小姐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她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友情。我對她產生了深深的依戀。
次日下午,人事部通知我去生產部報到,老周拍著我的肩極羨慕地說我走運了。我頓時想到蘇小姐事隔一夜就為我做好了一切,便咚咚咚跑上二樓她的辦公室,推開門就朝她鞠躬。想到自己今后不用再被人罵作看門狗和被人吆三喝四地使喚,轉身時我的眼里流出了淚水。
我成了車間收發員。蘇小姐經常站在遠處看我做事,幾次上前教我收貨發料點數記賬的技巧,她叫我不明的地方直接問她。我熱情細致耐心的工作態度博得了蘇小姐的贊許。不久,她任命我為收發組長,這個職務原本是沒有的,是她特意為我設的。我的工資升了一級,工作很輕松,有時我幫手下人做事,她卻毫不留情地批評我說:“你這樣做很容易滋長別人的惰性,有空你就學踩電車修電車,多看看管理方面的書。”
又過了兩個月,車間副主管辭工走了,蘇小姐打破自己訂下的當三年車工組長才能升副主管的規定,把我這個收發組長,進廠才一年多的門外漢硬是推上了副主管的位置。蘇小姐手把手地教我剪紙樣裁紙板排計劃,我心里樂翻天,渾身散發著力量和沖勁,很快我就熟悉并適應了新的工作。
那天晚上,全廠通宵趕貨。
按時按質完成了訂單,蘇小姐興致高漲,她受老板委托請各部門副主管以上人員到酒店慶賀。蘇小姐特意換上香港生產部連小姐送給她的高級套裙,豐姿綽約光彩照人,令我耳目一新,在場的人也是充滿無盡的愉悅。
酒過三巡,她已面帶桃花。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看我時的眼神火辣辣的,我把她送回住處。她放著昂揚的樂曲,拉我跳勁舞。我頓時感到亢奮刺激,體內有一種原始的本能在亂竄,那是一團欲望之火在熱烈升騰,她牽著我的手旋轉,我就勢去摟抱她,她突然雙手將我推開,她的手在空中打一個響指后給了我一個飛吻,凄楚地旋過身去。
我回到慶賀現場,場內響著纏綿的音樂,燈光閃爍。我的上司阿嬋從舞池飄過來拉住我的手,我隨她步入舞池,身體隨意搖擺。阿嬋的頭自然地靠在我的肩上,她一只手停在我的胸前,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喘息,我知道阿嬋一直對我有情。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阿嬋淺吟低唱的歌聲在我耳際回繞,慢慢的歌聲變成了私語:“我想今夜成為你的新娘。”我閉眼沉默呼吸急促,輕巧地避開阿嬋噴著濃烈酒氣的嘴。此刻我想起蘇小姐豐潤的唇,還有她那旋轉的舞步和痛楚的飛吻,內心的騷動無法抑止。
蘇小姐28歲生日那天,我起得特別早,去給她買花。我手拿鮮花站在她面前,事先想好的一堆祝賀她生日快樂的話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竟然鼓足勇氣說:“我喜歡你,蘇小姐。”她聽了極平靜,我明白她誤會了我喜歡的真正含義。我有點緊張,注視著她又重復一遍:“蘇小姐,我喜歡你!”
“啊?你胡說……”她受驚嚇一般慌張起來,過了好半天才手足無措地說,“東者,把我當姐姐,我是你華姐,你叫我華姐好嗎?”
“華姐!”我叫得很虔誠,但覺得別扭。
華姐點點頭,有些傷感地說:“華姐大你幾歲,你可不能亂想,不然我生氣的。”
“別生氣,華姐,你聽我說,年齡大點沒問題,我姐就比我姐夫大好多,不照樣相親相愛?”
“好了,別強詞奪理。今晚你來華姐宿舍,我生日,我就請你一個人——我的東者弟弟。”
燭光、紅酒、蛋糕、音樂,屋里回響著生日歌,我們被氣氛渲染得臉上充滿著歡樂。我摟著華姐跳舞唱歌說著肺腑之言,我們一起舉杯慶賀只有兩個人的生日晚會。華姐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說:“你搬來跟華姐一起住好嗎?這四室一廳的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讓人總覺得空蕩蕩的,每晚四周安靜后我都害怕。”華姐眼里流出了淚,我讀不懂那淚里蘊藏的全部內容。但她捧起我的雙手貼在她的臉上時,青春的騷亂驅使我張開雙臂與華姐緊緊擁抱。她鉆到我懷里仰頭看我,我動情地撫摸她的臉,聞著她頭發上的清香,我用顫動的手去撫摸她的身體,興奮地用羞澀的嘴去磨擦她的臉,最后華姐翹起沖動的唇堵住我的嘴。
“華姐,華……”我機械地把雙手滑向她的臀部,她的身體緊緊地擠壓著我。就在這一瞬間,華姐猛地雙手推開我,突然像瘋了似的情緒激動地叫:“干什么?我是你華姐!”
我傻傻地愣住了。
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局面,我清醒后自責,我只不過是華姐手下一個以服從為天職的下屬,怎能膽大妄為到目空一切,對華姐做出越軌的行為,像個趁火打劫的匪徒。
“對不起!”我膽怯地垂下頭說。
“東者,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華姐剛才把你當成了我的男朋友!”華姐嘴唇顫抖。
我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我終于還是把藏在內心多時的話說了出來:“華姐,我愛你!”
華姐瞪著雙眼咬著嘴唇搖頭抽身而去。
那之后,華姐開始躲著我,阿嬋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白天她圍著我說東道西,晚上她尾隨我下班。好幾次我看到她跟著我,我就朝華姐的住處跑,等她轉身走了我再返廠。這段日子我倒覺得生活新奇而快樂。華姐美麗成熟的風姿總激勵著我,她仍像以前一樣遠遠地看我做事,只是她的目光更親切柔和,像一片陽光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只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打工人,我就這樣被激勵著。我的工作成績突飛猛進,華姐幾次暗中推薦我做物料主管。我接到通知去物料部上班那天,華姐興沖沖地來祝賀我,我滿懷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我現在能混到華姐一人之下的職位全憑華姐的提攜。
隨著廠里的業務不斷拓展,老板接納華姐的意見決定把部分訂單外發,并成立外發部,我被任命為外發部經理。
老板說:“從今往后,東者可以享受跟蘇經理一樣的住房待遇,你們可以一起住。”
老板讓廠長為我和華姐重新安排了租房。四室兩廳,除了我和華姐住外,還有新派來的四川少婦林紅菊負責煮飯搞衛生。我頭一次真正走進了華姐布置得香氣四溢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久久不能入眠。
我與華姐一前一后出入工廠的大門,老周那羨慕的眼神刺得我心里發癢。我等華姐下班一起回公寓,一起吃飯,我看到她臉上往日的傷痛憂郁日漸淡去,我時常聽到林紅菊說,蘇經理的皮膚越來越細嫩,還聽到林紅菊對華姐說我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
“是嗎?”華姐說,“我怎么就不覺得呢?”
我趁機說:“那是你眼光太高。”
從此華姐臉上的笑容有了質的改變,我如膠似漆地糾纏著華姐,我們正式談起戀愛。
轉眼又快到春節。林紅菊說:“我今年回家過年,明年就不一定有機會回去過年了。”說得我和華姐如在云里霧里,林紅菊接著說,“明年你們結婚有孩子了,我就得留下來……”我暗叫這話說得好。華姐嫣然一笑握著粉拳追打林紅菊。
林紅菊走后,華姐的媽媽從遼寧匆匆來到。她是一位清秀風韻猶存的中年女性,長得與華姐酷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華姐的姐姐,蘇媽媽看上去確實年輕。
有媽媽真好,媽媽可以千里迢迢趕來陪女兒過年。可我沒有媽媽,我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媽媽一樣孝敬,短短10天,我們吃年飯、逛超市、游景區、看電影,其樂無窮。
我自以為留給蘇媽媽的印象不錯。可是,華姐送媽媽上飛機后,就急促地敲響我的房門,我開門見到失魂落魄的華姐靠在門框上。她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失聲痛哭,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渾身抖動。我拍著她的后背聽她飲泣道:“在機場候機廳,媽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狠狠罵我不該同你孤男寡女住一室……還說,就算你肯娶我也決不允許我嫁給你,說我怎么就被一個孩子迷住了心,說你沒有一樣能配得上我。”華姐與媽媽頂嘴被她打了一巴掌。華姐嚶嚶地哭起來。
我把她扶進我的房間,讓她坐在床沿上,我去給她倒水。等我回到床前,她躲進了我的被窩里,而她的衣服散亂地扔在地板上……華姐美妙性感的胴體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點燃了我的激情……一切都在順理成章的迫不及待中發生了,她就像撫摸孩子一樣撫摸著我的頭,我就像一個幸福的嬰兒躺在母親懷里一樣安詳地睡著了。
有了如此甜心溫暖的感受,我和華姐的纏綿仿佛讓自己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戀母時代。
華姐讓我迷戀,我離不開她。華姐像陽光雨露照得我精神煥發,我時時溫柔地撫摸她光潔柔滑的肌膚說:“我五歲時母親就生病去世了,在你的懷抱里我猶如身在母親博大的懷抱一樣安全、溫暖、舒適。”華姐緊緊抱住我說:“東者,你就是我的嬰孩,你在我的羽翼下漸漸長大了,你可以展翅高飛了,飛向那廣闊的天空……”
“不!華姐,我不離開你!”
“傻瓜。哪有孩子長大了不離開娘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焦躁不安,擔心華姐會辭職離去,我離不開她,只有見到她心里才踏實。我天天晚上去敲她的房門,已經不是僅僅為了情欲,我渴望被她輕柔地拍著,聽她哼唱小夜曲,甜甜地在她懷里睡去的感覺。
華姐這夜把我堵在門口,正色地問:“東者,你真的很愛我嗎?”
我連忙向華姐保證:“請你相信我,我可以不惜一切證明給你看。”
“可是。”華姐說,“東者,你憑什么愛我,拋開年齡上的懸殊不說,我是大學畢業生,而你才高中畢業,雖然你如今當上經理了,可你的管理經驗和實際能力離我十萬八千里啊!”
聽了華姐的話我啞口無言。
華姐接下來說:“你不是說可以證明給我看嗎?那你就考個大學文憑給我看。”
我稍有遲疑,就興奮地追問:“華姐,我考取了自考文憑你就嫁給我,對嗎?”
華姐慎重而堅定地點頭。我雙手握拳激動地說:“華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等我兩年!”
有了愛情的力量做鼓舞,通過緊張而激烈的拼搏,我終于用兩年半的時間考取了漢語言文學專業全部十三門課程的合格證,拿到了國家承認學歷的大學畢業證,幸福的淚水嘩嘩地直往下淌。我雙手捧著畢業證,雙眼被淚水模糊了,站在華姐面前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華,我大學畢業了!我們結婚吧!”
“太好了!”華姐比我還高興,“東者,我祝賀你!你成功了!”
我滿含淚水激動得像初戀那樣伸開雙臂要擁抱她,她半推半就地投入我的懷抱,只幾秒鐘就奮力推開我。我不解地望著她,她平靜地說:“其實我以前談過戀愛而且同居過,我們的感情很好,可是后來出現了第三者……”
“你別說了。”我固執地說,“我進廠不久就聽說過。華!我愛你,我不在乎!”
“可是。”華姐說,“我在乎,我怕再受傷害!”
“不會的。我對你有感情,我發誓永遠不傷害你。我對你的愛永遠是真誠的。”
“我相信。”華姐說,“不過我要回家一趟說服我媽。我回去就打電話給你。”
我與華姐度過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下午,華姐把我“押”到老板辦公室,老板笑逐顏開地對我說:“東者,在蘇小姐離職期間由你暫代生產經理的職務。”
華姐只與我作了極簡單的交接就不由分說地讓我送她去機場。在機場候機廳我不敢看華姐,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感的洪水。
華姐離開半年仍杳無音信。而我心中被她點燃的熊熊愛火還在燃燒,那是飽含母愛成分的驅逐孤苦的愛火。我仍然癡情等待華姐,呼喚華姐,哪怕相思難耐,哪怕生命奄奄一息,我一刻也不停止。
由于這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況不佳,工作上出了嚴重差錯,老板宣布由阿嬋正式接任生產經理職務。
就在我沉淪在人生低谷之中掙扎時,突然有一天華姐給我打來電話說:“東者,憑你現在的閱歷和能力,你應該離開該廠找一家有實力和前景的大企業去發展。別再誤了自己……”
“華姐,你在哪里?”電話那頭掛線了!我在迷茫中離了廠,帶著傷感和失落。兩年又過去了,我漂泊的心在一個如月亮般柔美的女孩的港灣里拋錨,我已經跟她成家,生活得很安穩。然而我心中永遠不落的太陽蘇素華,你在哪里?
華姐,我一直在找你,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
責 編:謝荔翔
題 圖:余和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