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毛澤東的民族觀

[摘要]毛澤東繼承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民族是一個歷史范疇的思想，明確提出：只有在全世界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以后，才能實現民族的最終融合；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民族問題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總問題的一部分的思想，認為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民族問題具有不同的社會性質；堅持馬克思主義各民族平等、團結的原則，提出了“平等的聯合”和共同繁榮的觀點；根據歷史唯物主義關于意識形態具有相對獨立性的原理，提出了要尊重民族文化的觀點；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反對民族主義的思想，提出了“誰也離不開誰”的觀點；從良好地完成黨的各項工作任務出發，提出了要重視培養和選拔少數民族干部的觀點。

[關鍵詞]毛澤東 民族問題 民族觀

毛澤東在領導我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中，在處理國際關系和國內民族問題中，把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民族問題的理論與中國民族實際相結合，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關于民族和民族問題的基本觀點以及解決民族問題的基本原則，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民族理論。這不僅集中地體現在他關于民族和民族問題的論著中，而且也生動地反映在他從事民族工作的實踐中。

本文僅就毛澤東幾個民族觀點作一些粗淺的探索和研究。

一、繼承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民族是一個歷史范疇的思想，明確提出：只有在全世界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以后，才能實現民族的最終融合

關于民族的產生、發展和消亡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民族理論必然做出說明的問題。毛澤東正確地認識到，民族消亡是民族融合的結果，不是就個別民族而言，而是指全世界一切民族的民族特征和民族差別的消失，及民族的最終融為一體。而要實現民族的消亡，“首先是階級的消亡，而后是國家的消亡，而后是民族的消亡，全世界都是如此。”^（１）這就是說，民族消亡并不是在最近，也不是在不久的將來，而是要到階級消滅、國家消亡以后才能實現。因為，只有在全世界各民族的經濟文化高度發展并趨于一致，人類共同語言代替了民族語言，人類共同的心理素質代替了民族心理素質，各民族原有特征消失的時候，民族融合才能實現，民族消亡才能變成現實。

基于上述認識，毛澤東強調要樹立民族問題長期性的觀點，我們建國五十多年來在民族工作上的成功經驗和挫折教訓也無不說明，對民族問題的長期性缺乏認識或在這個觀點上發生動搖，甚至試圖人為地取消民族特征和民族問題的存在，只能給我們的理論和實踐帶來危害。

二、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民族問題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總問題的一部分的思想，認為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民族問題具有不同的社會性質

民族問題是一個極其復雜的社會問題，它表現在民族間政治、經濟、文化、語言、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等各個方面，貫穿于民族存在和發展的全過程。民族問題既不是獨立自在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是一種社會政治問題，與社會發展有著密切的聯系，是社會革命和建設總問題的一部分。

毛澤東堅持了馬列主義這一基本原理，認為民族問題是由社會環境條件、國家政權的性質、社會發展的全部進程決定的，其內容和性質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上是不同的。在以私有制為基礎的階級社會里，民族問題的實質是階級問題。民族并不是利益完全一致的整體，各民族的剝削階級根本利益是一致的，而各民族的勞動人民都是受剝削受壓迫的階級兄弟，他們的命運相同，利益相同。兩種利益的不同，必然形成一種壓迫關系。這種壓迫，并不是一個民族的全體成員去壓迫另一個民族的全體成員，而是壓迫民族中少數剝削和統治階級去壓迫被壓迫民族的勞動人民。所以毛澤東在支持美國黑人斗爭的聲明中指出：“在美國壓迫黑人的只是白色人種中的反動統治集團。”^（２）我國在解放前，也存在著帝國主義的民族壓迫和以國民黨反動政府為代表的大漢族主義對少數民族的壓迫。顯然，這種民族壓迫也是階級壓迫。因為不管是帝國主義，還是過去歷代反動政府，他們的所作所為，無不是為了維護本階級的利益。所以毛澤東在《接見西藏代表團的講話》中說：“過去的反動統治、清朝皇帝、蔣介石都是壓迫剝削你們的，帝國主義也是一樣，使得你們人口不得發展，經濟削弱了，文化也沒有發展。”^（３）這種民族壓迫和民族剝削是由剝削制度和剝削階級本性所造成的，要消滅民族壓迫和民族剝削，實現民族解放和民族平等，就必須消滅剝削制度和剝削階級。

在生產資料公有制的社會主義社會里，由于消滅了剝削階級和剝削制度，鏟除了產生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的社會根源，民族關系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民族問題也基本上是各民族勞動人民之間的非對抗性的矛盾。因此，社會主義時期的民族問題的實質是實現各民族共同繁榮的問題。實現各民族間事實上的平等，就成了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后在民族問題上的一項根本任務。所以，建國后，黨和國家大力幫助少數民族地區發展經濟文化事業，以達到共同繁榮的目的。１９５６年，黨的八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總綱中指出：“由于歷史上的原因，許多少數民族的發展受到了限制，中國共產黨必須用特別的努力來改善民族的地位，幫助各少數民族的自治，努力培養少數民族的干部，促使各少數民族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實現各民族的完全平等，鞏固各民族的團結友愛關系。”這既是由不同所有制基礎上的民族問題的性質所決定的，同時也可以看作是毛澤東的民族觀的正確反映。

三、堅持馬克思主義各民族平等、團結的原則，提出了“平等的聯合”和共同繁榮的觀點

民族不論人口多少，社會發展程度高低，一律平等。這是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解決民族問題最重要的基本原則和基本觀點，也是無產階級政黨制定解決民族問題的基本方針和建設社會主義國家政治民主制度的基礎。毛澤東把這一原則運用于中國具體實踐，并作了重要的補充和發展。早在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就提出了各民族“平等的聯合”的思想。解放后，黨和國家把逐步消除歷史遺留下來的民族間在經濟、文化等方面存在的不同程度的差距，實現各民族事實上的平等，走向共同繁榮，作為民族工作的根本任務，將各民族平等與各民族繁榮聯系了起來。１９８２年憲法序言規定：“國家盡一切努力，促使全國各民族的共同繁榮。”在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時期，毛澤東的民族觀為馬克思列寧主義解決國內民族問題的基本原則增添了各民族共同繁榮這個新內容，從而使馬克思列寧主義解決國內民族問題基本原則發展為各民族平等、團結和共同繁榮。

在具體的工作實踐中，毛澤東也是堅定不移地實踐著平等、團結和共同繁榮的民族觀。毛澤東在他的著作和講話中多次強調：在民族地區的一切工作中，要堅持民族平等和民族團結的政策。他還強調：團結少數民族很重要。我們要和各民族講團結，不論大民族和小民族都要講團結。各民族的團結是中國人民打倒帝國主義及國內反動派之后才達到的。這種團結是兄弟般的團結，是各方面共同努力的結果。正是由于毛澤東等老一輩革命家重視并親自抓各民族平等、團結和共同繁榮的問題，使我們黨和國家解決國內民族問題的基本原則得以傳統性地貫徹執行，我們才有了比較令人欣喜的民族團結局面，維護了國家的統一和社會的穩定。

四、根據歷史唯物主義關于意識形態具有相對獨立性的原理，提出了要尊重民族文化的觀點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但社會意識一旦產生就具有相對獨立性，并對社會存在產生巨大反作用。這是歷史唯物主義的一個十分重要的觀點。民族文化，包括語言、文字、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等，都屬于社會意識的范疇。它是少數民族在長期的社會生產和生活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同其他社會意識一樣，它不可能在短時期內消失。因此，人為地加以改變，只能是適得其反。不僅不能增加各民族間的共同點，而且只會傷害民族感情，加深民族隔閡。對于這一點，毛澤東早在１９３８年就指出：尊重少數民族的文化、宗教、習慣，不但不該強迫他們學漢文漢語，而且應贊助他們發展用各民族自己語言文字的文化教育。這些蘊藏著歷史唯物主義深刻哲理的思想，為我們黨正確地制定民族文化政策奠定了理論基礎。我們黨也正是在這些思想的指導下，逐步形成了比較完整的有關民族文化方面的政策、法規。

五、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反對民族主義的思想，提出了“誰也離不開誰”的觀點

民族主義是剝削階級對民族問題的看法和處理民族問題的政策，也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有關民族理論批判的內容。在領導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長期實踐中，毛澤東堅持了反對民族主義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逐漸形成了“誰也離不開誰”的觀點。早在民主革命時期，毛澤東就指出我國各少數民族的解放斗爭“是我全中國人民民族革命的一部分”^（４），離開黨的領導和各民族人民的共同奮斗，革命不會勝利。建國后，毛澤東等老一輩革命家更深切地認識到，少數民族不可能單獨得到較快的發展。要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的中國，沒有少數民族人民的參加，沒有少數民族地區豐富資源的開發，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加強漢族與少數民族的團結，才能維護祖國的統一，如果誰離開誰，就會損害祖國的統一。只有加強漢族與少數民族的團結，才能鞏固祖國的邊防，如果誰離開誰，就將有害于邊防的鞏固。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中央書記處在討論新疆、內蒙古工作時，提出了“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系是漢族離開少數民族不行，少數民族離開漢族也不行”，這也就是我們后來常說的“兩個離不開”。“誰也離不開誰”的觀點，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從各民族互助合作、取長補短這種意義上也作了說明。他指出：“應當認識，每個民族都有它的長處，不然它為什么能存在？為什么能發展？同時，每個民族也都有它的短處。”為了中華民族的發展，各民族應該互相學習，取長補短，不能存在分離思想。

這個觀點體現在黨的具體工作方面，就是反對大漢族主義和地方民族主義，因為“無論是大漢族主義或地方民族主義，都不利于各民族人民的團結”^（５）在毛澤東等老一輩革命家的倡導下，反對民族主義已成為了我們黨堅持民族平等、團結和共同繁榮的一項重要內容。

六、從良好地完成黨的各項工作任務出發，提出了要重視培養和選拔少數民族干部的觀點

馬克思主義認為，各民族的革命和建設事業，從根本上來說只有依靠各民族人民群眾的自覺的積極的行動才能實現。從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提出到變成群眾的實際行動，中間要有一個連接的橋梁或紐帶，這個橋梁或紐帶就是干部。在民族地區，這個橋梁或紐帶主要應由民族干部來擔當。這是因為，民族干部土生土長，來自本民族群眾中，同本民族人民群眾有著血肉聯系和“天然”感情；熟悉本民族本地區的歷史和現狀，大都通曉本民族的語言、文字，懂得本民族的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同本民族群眾有著共同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要求，對改變本民族地區的落后面貌有共同的迫切愿望。因此，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各項工作，通過他們，就能更好地在民族地區貫徹執行，黨的領導就能在各民族中扎下根子，就能最好地動員和激發各民族人民群眾的革命積極性，組織和帶領群眾為革命和建設事業而奮斗。本民族干部的這些長處和特有的作用，是其他干部一般難以代替的。所以，在我國革命和建設實踐中，毛澤東一貫主張要重視培養和使用少數民族干部。早在１９３７年１１月，毛澤東《在陜北公學開學典禮上的講話》中就說過：我們要造就大批的民族革命干部，他們是有革命理論的，他們是敢于犧牲的，他們是革命的先鋒。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初期，毛澤東在１９４９年１１月《關于西北少數民族工作的指示》中特別強調：“要徹底解決民族問題，完全孤立民族反動派，沒有大批從少數民族出身的共產主義干部，是不能的。”^（６）這一綱領性的指導思想，第一次明確地把解決民族問題同培養少數民族干部聯系起來，成為黨和國家培養少數民族干部工作的重要理論依據。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一直都關心著民族干部的培養和選拔，為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在少數民族地區的貫徹執行提供了可靠的保證。

注釋：

（１）毛澤東《在成都工作會議上的講話》（１９５８年３月）。

（２）《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敗美國侵略者及其走狗》，１９６４年版第４頁。

（３）《毛澤東選集》，第二版第６２３頁。

（４）《毛澤東同志致新疆三區革命政府的信》（１９４９年８月８日）。

（５）《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７８１頁。

（６）《毛澤東書信選集》，第３４９頁。

責任編輯晏蔚青

[作者簡介]王靜，中共唐山市委黨校理論研究室副主任，副教授。

白云芳，唐山市委黨校理論研究室講師。